火车与我（3）

记得那年冬天第一次被派出远差到海南考察野外实习基地。我们一行三人傍晚在长沙匆匆登上南下湛江的列车后，发现教研室主任的计划有点问题。根据他的经验在刚放寒假之时火车座位票不好买，但上车后签卧铺票应该没有问题，因为大学生回家一般不会买卧铺票。没想到那趟火车格外拥挤，好不容易挤到列车长席，得到的答复是没有卧铺空位。于是临时决定明天早上到桂林后下车休息旅游两天，反正现在是寒假，过春节也还早得很，不必那么来去匆匆地抢时间。坐长途火车可以中间下车，我那时是第一次知道，心里感觉特别新奇。

可是那个晚上的经历终生难忘。开始站几个小时，感觉没什么，反正不停地与同事和其他乘客聊天。但半夜过后便开始难受起来，有座位的旅客都开始入睡，我们也不便再大声谈笑。长时间站立的双腿开始麻木困乏，兴奋一整天后也渐感疲惫。趁身边乘客上厕所离座之际，我便暂时坐一下，没想到刚坐下便瞌睡了。朦胧中有人拍我肩膀，睁眼一看原来是那位乘客回来了，赶紧起立让座，边问“到哪里了？”，回答是“刚刚过了冷水滩还没有出湖南境内呢”！心里叹息这火车也太慢了。。。

等到了桂林马上一头栽进离火车站不远的一家招待所，酣睡一直到正午。

从那天下午起我们便开始逛桂林城。这座著名旅游城市的美丽清新真是名不虚传。秀丽的漓江，芦笛岩，七星岩，象鼻山等，令人实在赏心悦目，流连忘返。前天挤火车的辛劳一下得到了完美的补偿。印象中那时桂林大小餐馆里的烹调与长沙已经有所差异。例如同是米粉，长沙人爱吃汤粉，而桂林与广东广西其他地区相似，喜欢干炒。所吃的鱼肉鸡果蔬等多来自北面的湖南，只是价格贵了不少。心想这美丽的石头山也确实生长不出多少丰美的食物来，幸亏湘桂铁路可以源源不断地输送北面出产的产品。

当我们登上火车继续南下之时，车上乘客已经减少不少。每人有个座位已经不成问题，本来原计划是签个卧铺，可这时主任却挑战道：“两位年轻人，如果我们不要卧铺，按规定可以得到60％硬座票价的额外出差补贴，我这个半老头常这么干，你们如果挺不住，还是睡卧铺的好！”我们一算，一个晚上可以挣来大半月工资，太划算了。自此在以后的10余年国内乘火车出差或自费旅游中，山哥多是坐硬座或站票长途旅行，极少去享受一下卧铺。在那些月工资只有区区十几二十美元的岁月里，青春的躯体竟然可以抵挡火车上艰苦旅行中的磨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