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的代价
邻居的女人跟我讲,他们要换车了。她喜欢凌志SUV,可LG偏爱宝马,同事却建议买电动车,说是省油又省税。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都是因为可选择的产品太多,而选择的标准又因人而异,迥然不同。车不是衣服,毕竟是大宗消费品,不能买了仍,扔了再买。这也给选择带来了困惑。我不好说什么,这是人家的事,买车既有经济上的考虑,也有个人的喜好。他们最终总会有所取舍,这就叫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呵。
有个朋友来美国后,曾几次换房,目的是给孩子找个好学区。刚搬进新居没几年,郡里决定重新划分学区,结果小学初中都改了,当然改得不合他的理想。于是他决定搬家换学区。这次接受上一回的教训,眼光放远点,瞄准高中。哪想到,家才安顿下来不到一年,郡里又琢磨着重新划分学区,这次是连高中都改了。而他原来住的那个地方,高中反而划分得好了。朋友叫苦不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选择啊,人生有着许多选择。好象有句名言,说如果人能够倒过来活,那么人人都会成为伟人。这似乎是在说着选择对于人生的重要。有些时候,选择的痛苦在于面前摆着太多的选择,无所适从。但更多的时候,眼前似乎别无他途,选择也就成了别无选择的选择了。
近日时常听到“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之说,无非也是在谈论当年的选择,不由得想起了许多往事。九二年冬天去看一位校友,那时他在中科院某研究所读博士,爱人刚刚调到北京工作,刚出生的女儿还在襁褓中。他们住在筒子楼里,一间十平米大的小屋子,屋里没有家具,床是两张单人铁床并在一起的。我的校友很窘迫地说:“你看我在这儿混的,看来只有到美国去发达了。”我知道他正在联系出国。从他家走出来时,我有些跌跌撞撞,昏暗的走廊,一不小心就会碰翻那些瓶瓶罐罐。那天晚上,我心里凉飕飕的,不光是北风吹的,是那间昏暗的小屋,使我心里怎么也亮堂不起来。后来我听说他如愿了,他去了美国。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发达了,我不知道。我想,他会很高兴,至少他告别了那间筒子楼小屋。出国对于他来说,真是别无选择的选择。
九一年同事小韩拿到了美国某校的I-20,一向少言寡语的他,那天话特别多,大家围着他,说了一箩筐好听话。突然有一位问他,“你去美国干嘛呢?”小韩不假思索地回答:“挣钱去呗!”。我再也没见过小韩,不知道他是不是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有没有挣到钱。如果他知道当年留在国内的同事,有的今天已经挣了大钱,他会怎么想呢?
这就是选择。选择是有标准的,而且这标准也会与时俱进。今天判断为正确的选择,明天看来也许是个错误。
我的表弟原本是个很平常的人,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一家国营大厂。九十年代工厂不景气,分配来的许多研究生跳槽的跳槽,下海的下海,就他一个人,坚守在那没动。机会终于来了,如今他已经荣升为这家大厂的厂长,据说还有可能上市。他活得很爽,用他自己的话说,“你们是选择生活,我选择在生活中等待。”其实,等待又何尝不是一种选择呢?要能耐得住寂寞,耐得住暂时的不如意。不折腾,以静制动。
几年前看朱军主持的《艺术人生》节目,他邀请了张瑜做特约嘉宾。朱军提了一个问题给张瑜,“想象一下,如果你一直留在美国,你会有什么感受?”当时张瑜只说了四个字“暗淡无光”。是啊,一个演员,没有了舞台和观众,上哪去找那种星光灿烂的感觉呢?我不是演员,也不向往那种众星捧月的快感。但是却时常生出“黯淡”的心境,因了当年的选择,也是也不完全是。
能够选择是做人的一种快乐,选择满足了人的主宰自己命运的欲望;进行选择又是做人的一种痛苦,因为很多时候选择是要冒着风险,人要对选择带来的结果负责;选择错了,更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经常听到有人说,听天由命吧。即便如此,听从天命也是一种选择,你在不知不觉中让别人替你做了选择。
谈到选择,人们最爱讲的一句话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管你是选择了阳关道,还是选择了独木桥,只要你选择的初衷未改,回首往事,你就会毫无遗憾地说:即使人生再重新来过,我还会选择这条路!遗憾的是,有多少人会底气十足地这样说呢?
2010 年 1 月 28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