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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说起

从“二”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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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情趣,似乎含义比较复杂,既包括上海人说的“情调”,也贴近当今人说的“范儿”。它是修养、性情、气质、习惯、思维和行为方式等等的综合。

 现代人不太笼统地说“情趣”,而是常常把它细分归类。比如“二”就是其中一种。“二”的本意是不同于一般人的行为作派,属于“二般”,或者“异类”。引申义有:不成熟、做事欠考虑、缺心眼、冒傻气、鲁莽、太直、过分等等。它每每以三个字为词组:二百五、二皮脸、二流子、二杆子(陕北话,鲁莽的人),也有四个字一组的:二不唧唧、二皮赫赫。而“二”有时不失可敬,如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孔二先生;有时带着可爱,如“二疯”钱玄同;更多的时候惹人讨厌,如没事向杨志挑衅的牛二。现在张扬个性,浑然不吝的人越来越多,于是“二”也越来越被人关注。

 古代也有“二”,在魏晋时期被称为“任诞”,在《世说新语》中列有专章。许多老“二”人的事迹,为人耳熟能详。曹丕在王粲的葬礼上带头学驴叫为朋友送行;王羲之在太尉相亲时不顾礼数,坦腹东床;阮籍为不相识的美少女夭折而倾情痛哭;王徽之星夜兼程探访朋友,却不入其门而返,说是乘兴而来,兴尽而归,见不见面不打紧。凡此种种,都是当时士大夫文人特别欣赏,并刻意追求的情趣,即“魏晋风度”。

 追求情趣的目的,是为了突出自我,区别于常人。常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循规蹈矩、谨小慎微、贪财拜权、没有独立人格,跟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的凡夫俗子。

 专制猖獗的明清时期,文人中也涌现了一批标榜崇高格调与独特情趣的人。袁宏道是明代著名的散文作家,他游西湖与一般人不同,避开白天,专选早晚,尤其喜欢月景,“别是一种趣味”,他认为其中的妙处“俗士”不配分享,只能和高人雅士共同受用。看到老人家如此高傲,我不知若当年邂逅,他会如何对我?当然,很可能遇不到,俺们农民天一擦黑便上炕了。秉烛看花,踏月漫步,咱连边儿也沾不上。

 大学者黄省曾“风流儒雅,卓越罕群”,自号五岳山人。有人总结他具有五种与山水有关的品格“癖耽山水,不顾功名,可谓山兴;瘦骨轻躯,乘危涉险,不烦筇策,上下如飞,可谓山足;目击清辉,便觉醉饱,饭才一溢,饮可旷旬,可谓山腹;谈说形胜,穷状奥妙,含腴咀隽,歌咏随之,若易牙调味,口欲流涎,可谓山舌;解意仓头,追随不倦,搜奇剔隐,以报主人,可谓山仆。”这种不求功名,安贫乐道,沉溺学问与自然的“山人”,自得其乐,能与他比肩者满天下能数出几个?

朱国桢感叹道,如果不具备这五种品格,游山就没有得到览胜赏景的真谛。看到这,我的汗“未尝不发背沾衣”,因为我以前压根不晓得驴友还有这么多穷讲究,纯属糙人一个。啥都不懂,以后也不知是否还有脸皮再去涉足山水之间。

 如果说老袁和老黄属于个人偏好,有点像李白“劳山餐紫霞”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那末另有一些人不仅让人肃然起敬,对今天的社会风气也是警示。

  岳正在《江山秋霁图记》一文中强调“作字作画,在人品高下”。他认为画作者王绂本人“高风峻节,睥睨一世”,心中没有名利的位置,所以才能画出气魄宏大的万里江山。由于王绂的作品传世较少,世人极其珍视。但是收藏家真能从单纯赏玩古董,升华到崇尚作者品德的境界吗?岳正存了一点疑问,希望能做到。我可能比岳先生的希望更低下一点,为人鉴宝,眼睛盯着的不是艺术、历史价值,仅有蟾蜍的反光而已。

 郑燮瞧不起不懂“雅趣”的“安享之人”,公开宣布“凡吾画兰、画竹、画石,用以慰天下之劳人,非以供天下之安享人也。”他说的“劳人”不是体力劳动者,而是和他一样勤于笔耕绘画思想的人。“安享之人”则是贪腐不劳而获之辈。板桥的这种胸怀足令为了钱出卖艺术的画匠们羞愧无地。我虽不会作画,但为了钱而做点什么乃是常事。唉,庸碌之人,俗不可耐,赶紧低头寻摸哪儿有可钻的天坑地缝吧。

 我知道情趣反映了一个人精神境界的高下。仰望贤人,总想思齐,唯恐追赶不及。无奈腿脚不济,宋丹丹说,鞋上去了,脚上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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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大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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