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纪念那朵 [六四] 的百合花
6 月 4 日,当人们点燃蜡烛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个在六四事件中倒下的女孩。她那修长的身躯,乌黑的头发,她静静地躺在医院里,身着一件雪白的连衣裙,全身上下,从内到外的纯洁无瑕。 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纯净可爱。她的肝脏部位,有一个小小的子弹痕,看不到很多的血,但那是致命之处。 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变成了一个美丽的星星,在天上依然明亮洁净。 祝愿她 的家人在岁月的流逝中平安。
89 年春夏,刚过了梅雨季节,阳光懒洋洋地躺在地上。上海外滩的大楼下,一群年轻人却意志昂扬。 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昂扬。他们的那种朝气和热情,然所有的人都为之感动激愤。我们每天都要挤进他们中间,向他们挥手,为他们鼓掌。 他们的旗帜上写着“反腐败,反官僚,新闻自由!”这我们赞同。
可这一夜间,北京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解放军平息了暴乱,没有一个学生死亡。。。。”听不到真实的消息,只好在家里偷偷听“美国之音”。在强大的尖啸干扰中。才明白北京发生了什么。我呆在了收音机前,心情沉重的不能呼吸。“咔,咔。。。”枪声和一些学生气喘吁吁的声音。“我们在木畜地,同学们一排排地倒下。。。。一个同学的后脑被弹片打到,我们两个同学架着他往前逃。。。。”没有眼泪, 没有哭泣,大家只是忙着救护和逃亡。
上海也变了,街上都是路障,公车停了。还是骑车上街去看学生。政府已经下了定义:是暴徒颠覆行为。 公司里一片压抑。各部门开始清理思想,在办公室里,大家默默地坐着,谁也无法在一夜之间变脸变心。
有个资深的老处长,园园的脸,园园的眼镜, 园园的身体,真可谓“园老”。整天笑容可掬, 一向都很尊重他。这一天,他从抽屉里面慢吞吞地拿出一个小本子:“某月某天,有人去了外滩。 某天某日,有人说:解放军进不了北京。 某天有人向学生挥手。。”这都是我的所为呢!我又呆住了,他是要干什么?
好在此刻政府是要洗脑筋,而不是要斩尽杀绝。要不然,我就该倒霉了。。
我望着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经历了那么多次的运动,他还能立于不败之地。就是练出了一身的害人本领。一生唯唯诺诺,苟且偷生。可恨又可怜。真是个老“运动员”。
中国几十年的政治运动,磨练造就了很多人,同时也显现了人性的脆弱与丑陋。
无论如何,还是有人上街,中国的知识分子从来就是用热血来上谏的。那时虽然已是满街的便衣警察在拍照。上海科学院的几位顽强不屈的知识分子,用倒挂着国旗披在身上以示国殇。他们勇敢地,坚定,缓缓走过大楼前,没有人顾及自己的安危和命运前途。
母亲是教师,怕我们再受文革之苦,一再劝阻不要上街。可是8月,还是去了北京。想看看实情。住在民族宫对面的胡同里,大娘带着我去看“枪眼”。我们沿着长安街走着,街边矮墙上一米高处一个个被子弹打出得小孔。清晰可见。大娘咬着牙指给我看 :” “ 这儿是一滩血,这儿躲过学生,往西走,街心花园中有一座白色的汉白玉雕塑,一米高的基座上有十几处斑驳的弹痕。
我们从西单一家商店里走出来,迎面见到三个当兵的,背着子弹上膛的长枪晃了过来。 大娘停住了话语,拉我一把,低头快快离开。她说这些军人有权向任何人开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在任何年代里也只有被制服的份。大娘说:“从前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后来是日本鬼子杀进京城,这次的军队竟是“人民子弟兵”北京人可惨了。”
有个新华社的朋友,冒险保留了一些当时的资料,本想帮他们带出北京,但是机场查得很紧,见纸就翻。 只好等到“有朝一日”了。他们那种忧国忧民的意识那么强烈,那么可贵,不愧为首都人民。
回到上海后,还是看到那段真实的录影。 那个宁静的女孩和她的同学们,他们躺在医院里,没有鲜花,没有挽联,没有亲人在场 。那个女孩如同一朵 刚刚摘下的百合花,还留着芬芳,却永远不能在呼吸了。看着让人心痛不已。
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她被送去了哪里。但人们难以忘记 6 月 4 日。是非功过,苍天在上。一群年轻人的生命,为了一个理念而逝去。无论岁月如何的变迁,都不应该忘记这些可爱的年轻人。不管他们的理念是否成熟,他们年轻的生命都是可贵无辜的。他们的精神永远是可歌可泣,高尚无价的。他们绝不是暴徒。他们热爱祖国,热爱生活,为了纯真的理想,献出了自己的青春,热血,生命。 他们是最优秀的年轻人,是祖国最优美的花朵。
写此文是为了忘却了的记忆。今天在美国,有很多人拿的是 64 绿卡。正是这些年轻人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希望人们记住它的意义,纪念着他们,纪念那朵纯洁美丽的百合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