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的诱惑 (80) 婚姻心理咨询
咏磐讲的这个笑话反常地不黄,大概是他觉得我那时正跟建京因为不孕在看心理医生,没忍心过多影响我们好不容易才取得的那点儿进展。他说:“有个丈夫和妻子不和,去看婚姻心理咨询。医生问他们怎么回事。妻子便不停地大讲特讲一通,不满之至。男医生也不打断她,只是绕过桌子,突然狂吻这个女人。妻子即刻不再牢骚,目光恍惚迷离。医生回过头对丈夫说:‘你妻子缺的就是这个,每周至少3 次,你能做到吗?’丈夫说:‘我可以周一、周三带她来你这儿,但我周五不行,周五我要打高尔夫。’”笑完那丈夫的话,再想想,笑话下面的意思却很可能是真的。心理医生能做到的,夫妻之间自己都能做到,只是没意识到,或者不肯去做而已。韩鹏刚才的态度很是消极,害得我心里也对即将开始的婚姻咨询或多或少地有些动摇。不过我不能否认,当初我和建京的确可以说受到过心理医生的帮助。那时好像有些话在家里不能说,到了陌生人面前却统统可以肆无忌惮地倒出来,而且因为诊所里的时钟就张扬地摆在那儿数着我们的钱,我们的心里话倒得还不慢。也算是一种有效的促进夫妻沟通的方式吧。“这钱能砸出点效果就行啊,”我说,多半在安慰自己,又冲惠文的方向努努嘴,道:“那么贤惠的老婆要是没了,你留着钱还有什么用?”韩鹏当然不会轻易就让老婆没了,我话音未落,他已经拥到了惠文的身边。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转回头找建京。他正在陪他爸妈说话,他们三个人的眼睛都溜溜地盯着跑来跑去的壮壮。他们真像一家人啊,我感慨道,自从我这次出差回来,就不时地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你觉得你在家里像外人,为什么呢?”周二上午我和建京坐在婚姻咨询诊所里,我把自己的各种感受一通抽象的陈述之后,医生专门挑了这个问题问我。“我觉得我在他心里的位置排在好几个人的后面,”我扭头看着建京说,又问医生道:“夫妻不应该是最亲密的吗?互相陪伴终身的两个人?”“你觉得呢?”医生并不回答我,问建京。“我觉得她有时比较自我,她即使是我最爱的人,我也必须在很多方面折衷,包括我的父母,”建京说。医生翻翻我们的档案,“你们几年前来的时候也谈过你的父母,但是你们应该解决了那个难题。现在有什么变化吗?”“没有,”建京说。“还没有?”我反问,“现在他们住在我们家里。”医生似有所悟地点了下头,等我继续往下说。“咱们的问题又不是在他们来了之后才有的!”建京抢先争辩道。“对!” 我说,“你不通知我就回国,你是诚心让我误解吗?!再擅自多带个孩子回来,你想考验咱们的婚姻吗?!你说得对,问题根本不在别人,在你!”架这么快就吵起来了,医生却不急于评理。他只是把目光在我和建京之间慢慢地转来移去,好像在鼓励我们继续吵,直到打破脑袋。我们吵了一会儿,我气愤地闭住了嘴,心想,这架我和建京自己在家就可以吵,没必要在这儿花钱。不知道建京跟我想法一样儿,还是看我不吵了自己也就歇了,总之,这会儿屋子里只能听到钟表的滴答声。医生也听的了个大概,这时不得不说话了。“你讲讲你那么做的理由,”他对建京说,“你那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对吧?”我仗着医生之势扭头瞪着建京,心想,说啊,让医生听听你的理由像不像话。“我没什么好理由,” 建京却垂下头,痛苦地说,“那时我家里突然出事,我很悲痛,却没人可说。我心里恨她不在乎我们的婚姻,我很孤独,确实有点不想过了。”我惊呆了。我不在乎我们的婚姻,有时是真的,不过我觉得那不只是我一个人,而是我们两个都已经不在乎了。建京的感情藏得太深,我只看到他整天没命地工作,我可没看出他有时间孤独来。我心疼地拉住他的手,泪水就要往外冲。我想问建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但我没敢。我怕他提起吴小明。“那,”我颤着声音,支吾着问,“那,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的?”“你提出让我给爸妈办签证的时候,”建京说,“如果你的心不在这个家了,你是不会主动做这个让步的。”我深深地点了点头,不知下面还该说什么。医生帮我们解了围,预定好的时间到了。“进展不错,继续努力,”他说,“这次和下次之间这段时间,你们可以试试找一件两个人都感兴趣的事情合作。”可能是上午在诊所说了太多话,我和建京下班回家再见的时候,只是彼此对望两眼,有一点点会心而已。等到熄灯上床,话才又回来,而且一发而不可收。我们没说彼此在乎还是无所谓,伤心还是感动。不,我们没提任何今天咨询的内容,只是遵照医嘱,找我们都感兴趣的事。两个人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扔想法,越聊越兴奋,直到我想起来楼下那两把吉他,我们才得到了共识。建京摸黑给了我一个五掌,说:“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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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谷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