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联，年年连

故事要从去年春节说起。话说当时我作了一副对联：

随君司马旧辕后
念母唤羊新圃前

够佶屈聱牙吧。意思需要解释一下：
1.去年是马年结束、羊年伊始，所以两句里一个马字，一个羊字。
2.“司马”是老鼐的中文姓，我妈妈姓羊。所以有“君”和“母”之说。
3.“旧辕”算是个比喻了，比喻旧的一年，也比喻已经长久的婚姻。
4.“新圃”指我妈妈前两年盖的新屋。

这两句的意思是：“跟随着夫君在旧车辕后驾着马车，记挂着母亲在新菜园前呼唤羊群”。
也可以是：“跟随着姓司马的夫君在旧车辕后，记挂着姓羊的母亲在新菜园前。”

这么复杂的意思，家里三口人除了我之外，还能指望谁懂？我把一年一用的墨和毛笔找出来，用红色的纸桌布的边角料裁了几条红纸，自己写了一副贴到门上去。托小猫凑热闹，依葫芦画瓢也写了一副，交给老鼐收藏进她的故纸堆里，却根本不知道啥意思。

在中国父母家时，我偶尔作春联，但写春联从来不是我的事，因为我的字丑。不过现在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堂而皇之贴到门上的居然是我的字。这一贴就贴了一年，前天大年三十才取了下来。

我对托小猫说：“今年咱们写什么呢？”

托小猫应声说：“随君司羊旧辕后，念母唤猴新圃前”。

她以为只要照着去年的模子，把今年有关的两个生肖动物替换进去就行了。

我郁闷地看了这个举一反三有余、理解能力不足的孩子一眼，在白纸上写了两句：

莫笑当年封侯志
应惜此刻留洋身

跟去年一样，也是好几个意思：
1. “侯”谐音“猴”，“洋”谐音“羊”，以全辞羊迎猴之意；“当年”一语双关，暗含“当此年关”的意思。
2. 年轻时不着边际的梦想并没有什么可笑的（不是说经历都是财富么），但更重要的还是爱惜现在这个留在异国的身体。这是我真心的愿望，也与看到这副对联的留洋各位共勉。

又把一年一用的墨和毛笔找出来，红桌布上裁了几条红纸，我写了一副贴大门上，托小猫依葫芦画瓢写了一副交给她父亲收藏。这对联，第二和第五字平仄不对仗，本来可以改，偏偏喜欢现在这样，不忍以词害意，就这么着吧。

也许到了明年，我再问托小猫写什么，她又会开动聪明智慧的脑筋，举一反三地回答我：“莫笑当年封鸡志，应惜此刻留猴身。”

那我只好一边叹气一边又想一副新的对联出来让她抄。

（我的字太丑，关键是丑得还平凡，所以就不现眼了。倒是把丑出了风格的著名书法家托小猫的墨宝展示一下。请大家忽视大师任性的各种歪斜、错漏、黑叉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