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小猫的中文（四十八）

托小猫看医生，很乖。回来后我夸奖她：“你小宝宝的时候不愿意听医生的话。现在乖了，医生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样很好。医生是给我们看病的，所以他说的话要照做。”
她问：“那如果他要把我切成烂泥呢？我也要听话吗？”

她腿上的湿疹涂了药后，渐渐淡化了。
有一天晚上涂药时我说：“你看，你的湿疹涂了药，好了很多。”
她满怀感情地说：“是的，它们越走越远，就越来越看不见了……啊，我的小湿疹！我会想你们的！妈妈你真坏，你把我的小湿疹赶走了！”
这个二货娃。还跟我玩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参观比利时的Bouillon古堡。里面有驯鹰表演。
一只秃鹫出场，驯鹰师解释：这种鸟只吃尸体，不吃活物。
于是托小猫对我说：“等一下它在我们头上飞的时候，我们要不停地动来动去才行，不然它以为我们是死人，就会来吃我们了。”

托小猫自己复习西游记，自言自语：“唐僧他们到了灵山，进了黑熊宝殿……”
哈哈哈哈哈黑熊宝殿！
她看见我笑，不好意思地说：“我就记得什么熊宝殿。”
是大雄宝殿，不是黑熊宝殿啊，姑娘！

给托小猫洗澡，她问：“为什么我的前屁股里面好像有个虫？”
……呃，本着童叟无欺的科学态度，妈妈严肃地回答：“那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叫‘阴蒂’。”
她应声说：“阴蒂老儿！”
玉帝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城里一家服装连锁店关门大吉，清仓甩卖。
我看中一条蛮漂亮的裙子，打算给托小猫圣诞节穿。原价30欧，第一个星期减到20欧，我没买。第二个星期减到15欧，我一看还剩两条，一沉不住气就买了。
结果第三个星期减到了10欧，最后的那条居然还在。抠门妈妈有些后悔，就在托小猫面前叨叨：“刚过一星期就损失了五欧元。早知道再等一个星期。”
托小猫说：“没关系。他们要关门了，很可怜。我们对他们好，就多送给他们一点钱。”
这境界。我怎么就达不到呢。

在被窝里磨唧。我摸着托小猫身体的各部分，要求她用中文说出来。
摸到拇指，她说“大拇指”；摸到食指，她说：“二拇指”。
摸到手腕，她吭哧半天，说“cheville”。
居然敢说法语，而且连法语都说错了。cheville是脚踝的意思。

又在被窝里磨唧。我说一件物体，要托小猫立刻说出它的颜色。
我：“夏天的树。”
她嘴里念叨“春、夏、秋、冬”的顺序好久，才说：“绿色。”
我：“血。”
她：“红色。……但是如果流出来很久没有擦掉，就会变成棕色。”
后面这个补充让我吃了一惊。她真严谨。

她拿起我的衣服闻一下，说：“好臭！”
我一瞪眼，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是胡说的，胡说的！！”

我问：托小猫，什么东西如果切开，仍然只有一份？
我的标准答案是“一个圆圈”。
她的回答是“水”。她选的是一个无法切开的东西，倒也是一种思考捷径。

我说：托小猫，树上有十只鸟，猎人开枪打死了一只，还有几只？
她：九只。
我：不对。零只。因为其他鸟都被吓飞了。
她：啊！！！

我：托小猫，树上有十只鸟，猎人开枪打死了一只，还有几只？
她：零只。
我：不对，是一只。因为活着的鸟都吓飞了，死鸟挂在树枝上没掉下来。
她：啊！！！

我：托小猫，小明的爸爸有三个孩子，第一个叫一毛，第二个叫二毛，第三个叫什么？
她：三毛。
我：不对，是小明。
她：啊！！！

我：托小猫，小花妹妹的爸爸有三个儿子，第一个叫一毛，第二个叫二毛，第三个叫什么？
她：小花妹妹。
我：不对，是三毛。我说的是“三个儿子”，不是“三个孩子”。小花妹妹是女儿。
她：啊！！！
 
我：托小猫，小花妹妹的爸爸有三个儿子，第一个叫一毛，第二个叫二毛，第三个叫什么？
她：三毛。
我：不对，第三个儿子的名字就叫小花妹妹。
她：啊！！！

我：托小猫，树下一只猴，树上qi只猴，一共几只猴？
她：八只。
我：不对，是一只。我说的是树上骑只猴，没说树上七只猴。
她：啊！！！

反攻。
托小猫说：妈妈，一个商店里有十副眼镜。有个小偷把店里卖的眼镜全都偷走了，还剩下几副？
我：零副。
她：不对，还有一副。因为这十副眼镜里有一副是卖眼镜的叔叔戴着的。
我：啊！！！

托小猫说：妈妈，树下十六只猴，树上十六，一共几只猴？
我：三十二只。
她：不对，是十六只。树上是石榴。
我：啊！！！

好姑娘，出息了，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