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的什么来救我(78) 迷路

 我在桥上滞留了很长时间。今晚我的脑子里很空，全然不象以前那样看着海水还总是止不住想着这个人或者那个人，这件事或者那件事。现在我唯一的想法，也是证明我的大脑还没有完全停止工作的，就是有些担心哪个骑着自行车的警察很快会来打扰我。于是我开始慢慢从南往北走。桥上虽然行人不多，但也不只我一个。我走了大桥的整个跨度，一直走到桥北面的尽头，竟然不知不觉地走进了那个我几乎从来没到过的停车场。然后，我迷惑地站住了。看着那几量为数不多的汽车，我怎么也想不起我的车趴在哪个位子。这个记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我的头脑中被空了出去。我的心一阵紧缩，以为自己已经在渐渐离开这个世界并且开始失灵，我极其恐惧地伸手扶住了身边的石栏。但是我的腿好软，我只好贴着墙慢慢坐在了地上。我努力回想自己如何到的这里，一左一右地张望，一点一滴地回想。当我终于看明白这个停车场出口的路牌，我双手抱住头，痛哭失声，瑟瑟抖做一团。隔在我和我的车之间的金门桥，犹如随时要把我拖入深渊的猛兽，我已经不敢再走回去。哭到没有力气再哭，我才抬起头，刚好有一对行人在我面前走过。那女的好奇地象我这里连瞥了几眼，然后拽紧那男的，朝他们的车走去。他们的车灯在我眼前晃过之后，停车场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该回家了。可是，我需要一个男人带我过桥。我想找个尽可能与我无关的人帮忙，纯粹地帮了这个忙就没有后顾之忧。可是无论凯文还是锤子，甚至家伟，都会象看疯子一样看我此刻人车两处的窘境。我一时想不出伶俐的谎言来让他们信服。或许我可以叫照峰过来，跟他解释我常来看桥的真正原因，但是我不能够。现在唯一不需要我更多地解释就能了解我的情形的，非梁任信不可。虽然他不知道我有自杀的念头，但是他知道我常来看桥，看得忧郁。只有他能理解我，而不把我当成怪物。梁任信开到停车场的时候，我依旧有些魂不守舍，不顾一切地扑到了他的怀里。稳稳地倚靠着他，我长长地呼出了刚才哭泣时攒在胸中的闷气。他带我过了桥，开进南边的停车场。我远远指着我的车，说，“在那儿。”他转弯过去，停车，但犹豫了一下，没开车门。“你还是别开车了，”他说。“嗯?”我没听明白，思维仍然比平日慢了不止半拍。“钥匙给我，”他伸手来接，“我先送你回家。”我恍然大悟。象我们喝酒的时候那样，他是想先开我的车送完我，再打的回来取他自己的车。我忙说，“不用这么麻烦，我没喝酒。”“别耽误时间了，”他不由分说地下了车等我，“你这样开车我不放心。”我乖乖地坐在我的车里，听梁任信劝我和照峰沟通，劝我多交乐观的朋友，劝我看医生。他把车一直开进照峰家的车库，停在照峰的跑车旁边。我一路没有说话，这时才谢过他，说再见。我们出来，分别关好了各自的车门，他往车库外走，我准备从车库的小门直接回家。小门突然打开，照峰堵在了门口。梁任信背对着我们毫不知情，继续往外走。照峰用力把我扒拉到一边，边冲梁任信喊道:“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