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剧《巴黎圣母院》—— 英语大众的损失
音乐剧《巴黎圣母院》—— 英语大众的损失
廖康
当英语观众陶醉在音乐剧《悲惨世界》及其电影的成功之时,另外一部改编自雨果名著的音乐剧《巴黎圣母院》却与我们悄悄地擦肩而过。这部在法国、加拿大和比利时空前走红的震撼人心的作品,在俄国、瑞士、意大利、西班牙、中国、南韩、海地和台湾也获得全剧上演,产生了地震似的效应,并赢得了海啸般的好评。但在美国,却只是在赌城拉斯维加斯上演了一个缩略的英文本。哪怕仅仅是在YouTube上看过这出音乐剧或在CD上听过选段的朋友都感叹:美国太封闭了!不上演这部音乐剧的原版,真是美国人的巨大损失。把语言隔阂作为借口实在说不通。这部音乐剧有全部的英语译文,而且在英国连续演出过十七个月,也算是很成功了。更有效的做法也许是用法语演出,打英文字幕,像很多大歌剧那样。我看的DVD就是这样,既保持了原文的音韵和魅力,又因唱歌比说话慢而且经常重复,有充分的时间看字幕,效果很好。
音乐剧在乐队演奏的简短序曲和无言的人声合唱中开幕,背景极简单,就是巴黎圣母院的一面大墙和几个顶上坐着怪兽的石墩。游唱诗人葛林果 (Gringoire)上场,他同时还担任古希腊戏剧中合唱队的角色——简述故事的背景和梗概。第一支歌《大教堂时代》(Le temps des cathedrals) 不仅告诉观众这个爱情和欲望的故事发生在一四八二年的巴黎,而且预言,到了公元两千年,人类企图攀及星星的高度,信仰消失之日,异教徒难民纷纷涌入这美丽的城市。音乐主要是电子合成器演奏的,歌唱者带着麦克风,服装是现代的,舞美毫无仿古的用意,但也不是典型的今天,给人的感觉是跨时代的。令观众想到,这虽然是一个古代的浪漫故事,几百年过去了,它所表现的人性,以及社会对外乡穷苦人的做法,并没有改变,因而又具有鲜明的现实指向。
破衣烂衫的难民随即上场,由克洛潘(Clopin)带领,跳着粗犷的舞,唱着请求圣母庇护之歌(Les Sans-Papiers)。他们的舞姿,歌曲的旋律与歌词不尽相同。他们决非乞求,而是要求。打击乐强烈的节奏衬托着刚劲的动作所表现的是他们的要求遭到拒绝后的愤怒。《巴黎圣母院》的副主教弗侯洛(Frollo)在墙壁上一个窗口出现,用宣叙调命令皇家卫队长腓比斯(Phoebus)将难民驱散。这出音乐剧与《悲惨世界》相似,与大多数美国音乐剧不同,都是唱,不说话,保持了音乐的流畅。
腓比斯在驱赶难民时见到艾丝梅拉达(Esmeralda),问她来自何方,去往何处。艾丝梅拉达在吉他和响板的伴奏下唱起全剧最缠绵、最迷人的一支歌《波希米亚女郎》(Bohémienne,即吉普赛女郎):“我是个波希米亚女郎,没人知道我来自何方。我是个波希米亚女郎,没人知道我明天的去向。我是个波希米亚女郎,一切都写在我的手掌上。我母亲说起西班牙,仿佛那就是她的故乡,还说到山间的盗匪,出没在安达鲁西亚的山上。如今父母都离我而去,巴黎已成了我的家乡。然而当我幻想着大海,我的心就扬帆远航。去往安达鲁西亚的山上。我是个波希米亚女郎,没人知道我来自何方 …… 我是个波希米亚女郎,一切都写在我的手掌上。”我听过的所有歌曲中,没有任何一个单独的字像这支歌里的Bohémienne那样唱得如此浪漫,如梦如幻。
把艾丝梅拉达带大的克洛潘看到她与腓比斯交往,神游像外,便来警告她:“男人都有坏心眼,你要当心。”但她心不在焉,思春之情是管不住的,她已经被腓比斯英俊的外貌迷惑。但观众看得清楚,腓比斯正在和他的未婚妻娇小美丽的百合(Fleur-de-Lys)山盟海誓般对唱《钻石般的爱》(Ces Diamants-La) 。他那些华丽的言辞迷惑了曾有疑虑的百合:“你斑鸠般的眼眸多么神奇,群星比不上它们的明丽……黄金还沉睡在深深的地底,我会呵护你献给我的躯体……我深信不疑爱情就在这里,我俩的结合必定幸福甜蜜。”他们的二重唱与艾丝梅拉达的独唱形成对照,是快节奏的,与腓比斯信誓旦旦的唱词也形成对照,是轻浮的。
在葛林果的带领下,巴黎人群情起舞,开始愚人节的庆典。舞蹈是疯狂的,有霹雳舞的动作。葛林果唱起《愚人庆典》(La Fete des Fous),要寻找最丑的人,给他加冕作愚人教皇。敲钟人加西莫多,又驼、又瘸,当然被选中。他痛苦地唱出《愚人教皇》(Le Pape des Fous):“今天是主显节,他们为我加冕;成为愚人教皇,他们赋予我全权。你会爱我吗?艾丝梅拉达。噢,你毫不在意,我这愚人教皇。少女们唱着回旋曲,嘲笑我加西莫多;嘲笑我的驼背,你的感觉如何?我是这么丑,我恨生我的父母,狠心遗弃了我。你会爱我吗?艾丝梅拉达。噢,你毫不在意,我这愚人教皇。”虽然他的嗓音嘶哑,那音色、那力度、那音量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震撼人心的魅力,强烈地表达出他深沉的苦楚。
弗侯洛跑出来教训加西莫多,用宣叙调污蔑艾丝梅拉达是女巫,是罪恶的化身。应该把她囚禁起来,教导她信仰基督耶稣和圣母玛丽亚。加西莫多唱起《弃儿》 (L'Enfant trouve)之歌:“我这个弃儿,无人稀罕。父母嫌我丑,把我丢路边。是你收容了我,给我吃饭。教我读书写字,给我敲钟的活儿干。我要像狗一样,遵从你的意愿。”
夜色中,葛林果唱起《巴黎城门》(Les Portes de Paris):“巴黎的城门,在夜色中关闭。巴黎的床第上,上演着肉欲的好戏。然而在交易桥畔,我遇到一位天使,她向我微微一笑,然后便渺无踪迹。”歌曲结束时,随着一声女人诡秘的“呜咽”,艾丝梅拉达与一恶人相撞。加西莫多从教堂大墙上下来,追赶她,想要帮助她,却被巡警当作流氓抓住。腓比斯赶来,与艾 丝梅拉达对唱,声称自己是卫队长,负责市民安全,要护送她出城。艾丝梅拉达拒绝他,说自己不是军人的伴娘。腓比斯约她在爱之谷酒馆相会,艾丝梅拉达重复了爱之谷酒馆。虽然没有答应,但音乐变得柔和,不是先前对抗性的了。
葛林果追随艾丝梅拉达,走入群魔乱舞般的贫民窟,克洛潘领唱《奇迹之殿》(La cour des miracles),流浪汉们边唱边舞,翻跟头,跳霹雳,托马斯全旋,个个欢快无比。大家都是好兄弟,同甘共苦,水火相济。没有天堂,没有地狱,没有信仰,没有国旗。但若有外人,闯入这圣地,除非有女人,愿意做他妻,否则要吊死,绝不留痕迹。
艾丝梅拉达可怜游唱诗人,说自己愿意嫁给他,救了葛林果一命。她问诗人腓比斯有什么意思,葛林果告诉她那是拉丁文“太阳”。这段对唱如同一支引子,引出艾丝梅拉达深情的独唱《君似骄阳》(Beau comme le Soleil):“他灿烂如骄阳,莫非是王子?令我爱意涌出,爱得身不由己。”旁边,百合好像有心灵感应,也唱道:“他灿烂如骄阳,是军官又像流氓。令我身不由己,仿佛臣属于国王。”二人合唱:“他灿烂如骄阳,拥我入怀里。我心爱的男人,骄阳般绚丽。”另一边,腓比斯似乎陷入两难的困境。他唱起《撕裂》 (Dechire),声称:“自己被两个女人撕裂。一个女人是白天,在生活中将他陪伴;一个女人是夜晚,在情感上让他爱恋;难道这幸福是错误?是否应该把自己撕为两半?”尽管歌词和表演让人觉得他仿佛痛苦不堪,但乐曲才展示了真相,那欢快的节奏所表现的与其说是进退维谷的心情,不如说是得意洋洋的自恋。
在不祥的“当当”声中,弗侯洛逼近葛林果,背景上出现了巨大的希腊文Anarkia (宿命)的字样。两人用宣叙调对话,弗侯洛得知艾丝梅拉达已成为葛林果的妻子,命令他不许碰这名义上的妻子,说她是魔鬼的仆人。还说那石头上铭刻的大字,就是着魔者的归宿。众人推着捆绑着加西莫多的轮盘上台,他喊口渴,央求给点水喝。无人理睬,唯有艾丝梅拉达走上前去,给了他一杯水。
加西莫多唱起本剧最著名的一首歌《美人》(Belle):“美人,那是专门为她创造的辞藻。当她轻盈地起舞,像展翅的小鸟,我感到地狱就要把我吞掉……谁若忍心对她投掷石块,谁活在世上就应当害臊。让我的手穿过她的长发吧,魔鬼啊!我这样向你祈祷。”弗侯洛以同样旋律接着唱第二段歌词:“美人,难道她就是魔鬼的化身?让我的眼光离弃永恒的神,她致命的诱惑让我颠倒晨昏……她,一个卑贱的欢场女人,竟然来考验人性的纯真。圣母啊,我只请求你一次,让我打开她花园的小门。”腓比斯以同样旋律接着唱第三段歌词:“美人,在教人销魂的黑眼睛背后,难道她还是个纯真的小妞?我看她举手投足风情浸透……谁,能够把眼光从她身上移走?冒着变成化石的危险,百合啊,就让我做一次不忠实的男友,我要采摘艾斯梅拉达的豆蔻。”最后三人重唱加西莫多的歌词。三人都赤裸裸地表达他 们内心对艾斯梅拉达的爱欲,但弗侯洛多了一层伪善,腓比斯少了一份真诚。
这首三重唱很好听,是本剧最畅销的单本歌曲,但这并不意味着后面的演唱就黯然失色。这出音乐剧的特点之一就是音乐的整体性极强,而且妙曲迭生,高潮不断。随后加西莫多和艾丝梅拉达的二重唱《我的家就是你的家》(Ma maison c'est ta maison) 也很美,而且是他们关系的转折。加西莫多唱道:“檐上怪兽是我的朋友,它们护佑你不得烦恼。巴黎圣母院是我的小巢,当你需要庇护之时,尽管来这儿把我寻找。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欢迎你,无论秋冬春夏。”艾丝梅拉达唱道:“檐上怪兽也是我的朋友,它们排遣我日间烦恼。你长得很像它们的容貌,让我开心,也有点害怕,但我知道你的心好。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你欢迎我,无论秋冬春夏。”
艾丝梅拉达对加西莫多不再惧怕,而且知道自己可以在什么地方得到庇护,她感激地唱起《圣母颂》(Ave Maria):“圣母玛利亚,原谅我,不曾在你面前跪下。圣母玛利亚,护佑我,远离灾殃、邪恶和愚昧吧。圣母玛利亚,聆听我,拆除人与人的藩篱吧。圣母玛利亚,护佑我,看顾我的爱与生命吧。圣母玛利亚。”世上已经有很多著名的《圣母颂》了,古诺作曲的,舒伯特作曲的,不一而足,都非常好听。谁还再敢作一首新的?然而这首,在此情此景中,格外感人。
弗侯洛在艾丝梅拉达身后看到她祈祷,看到她跪下。他自吟:“我的生命摆向一个未知的世界。我看到人们在退缩,我走在街上,仿佛全身赤裸。”这句宣叙调是引子,随即唱起他最精彩的咏叹调《你会毁掉我》(Tu vas me detruire):“热情让我血脉喷张;让我沉沦,让我疯狂。我逐渐陷落却没有援手,我逐渐没顶却毫无悔疚。你会毁掉我,你会毁掉我。欲念让我狂热痴迷;任你折磨,任你嬉戏。我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我要看你的裙子飞扬。你会毁掉我,你会毁掉我。我的生命已入冬季;树干仍青,欲火仍巨。古井扬起倒海的波澜,只因那外乡人月亮般的双眼。你会毁掉我,你会毁掉我。”弗侯洛唱“你会毁掉我”时,走到两墩石柱之间,石柱向他挤压过来,他奋力推开,非常形象地表现了他内心的压力。
腓比斯走在去爱之谷的路上,弗侯洛巨大的影子出现在墙壁上。他们对唱《影子》(L'Ombre)。弗侯洛企图阻止腓比斯前往那污秽的地方,腓比斯不听。随后的歌是《爱之谷》 (La Val d'Amour),先由葛林果领唱:“在圣德尼街的底端,烛火总是通宵达旦。众人在那里纵情狂欢,一次就让你流连忘返。那里就是著名的爱之谷,各路的客商 都来歇足。几个苏就有人陪你上床,那是南北游客的销金窟。在鹅绒被下你会发现,夜晚的花朵和白日的幸福。”众人边舞边唱。腓比斯到达后唱道:“我患上相思病,来到爱之谷。我等的是艾丝梅拉达,要一直等到天将曙。”众人合唱:“流氓和扒手都聚集在爱之谷,贵族们也来这里酗酒豪赌。在鹅绒被下你会发现,夜晚的花朵和白日的幸福。”与此同时,舞台上有一些儿童不宜观看的动作和影像。
腓比斯终于和艾丝梅拉达会合了,他们的二重唱《肉体欢娱》(La volupite)表达两情相悦的爱欲,就在他们呼唤着对方的名字相拥之时,影子出现了,刺伤了腓比斯。紧接着,葛林果领唱《命运》 (Fatalite):“命运,我们前途的主宰;命运,我们道路的阻碍;命运,决定谁是王子谁是乞丐;命运,决定谁当妓女谁当王后;命运,我们的一生由你制裁。”在众人合唱《命运》的歌声中,第一幕结束。
第二幕以弗侯洛和葛林果的二重唱开始,曲调与第一幕开始的《大教堂时代》相似,但他们唱的是《佛罗伦萨》(Florence)。他们唱谈文艺复兴,唱谈意大利的教堂,唱谈但丁笔下的地狱。葛林果提到佛罗伦萨的传说:地是圆的,大船纷纷远航,寻找通往印度的航道。弗侯洛说马丁•路德将重译《新约》,世界即将分裂。革命的新思想正横扫世界。葛林果坚信弱小会战胜强大,文学的地位将取代建筑。弗侯洛感叹学校课本将战胜教堂训诫,圣经将摧毁教堂,而人将杀死上帝。他们合唱:“大船纷纷远航,寻找通往印度的航道。马丁•路德将重译《新约》,一个分裂的世界即将破晓……”曲调虽与《大教堂时代》相似,但柔和得多,仿佛是为那信仰的时代唱的一首挽歌。
葛林果和弗侯洛感叹三天了,钟声不再鸣响,敲钟人身陷不幸,加西莫多陷入疯狂的爱情。加西莫多独唱《大钟》(Les Cloches):“我敲的钟是我的情人,我要它们高喊出声。把它们敲响让它们歌唱,不管是下雹还是电闪雷鸣。我要它们大声响起,欢欣如在痛苦之中。为出生而鸣,为死亡而鸣,为唤醒人们早起而鸣。为了圣诞节,为了万圣节,为了情人节,为了受难日,最美的钟声为礼拜日而鸣。为耶稣升天,为圣母升天,为了火舌传告的圣灵。所有这些美丽的大钟,三个玛丽亚让我情有独钟。中玛丽亚保佑出海的水手,小玛丽亚保佑夭折的幼婴。而当我敲响大玛丽亚,那是祝愿婚礼上情浓。看着新人幸福快乐,我心忧郁,恨不得丧生。没有女人肯投望我一眼,没人为我敲响钟声。我敲的钟是我的情人,我要它们高喊出声。把它们敲响让它们歌唱,加西莫多对艾斯梅拉达的爱情。”
接下来是弗侯洛、葛林果和克洛潘的宣叙调对话《伊人何在》(Ou est-elle?)。弗侯洛询问葛林果的妻子在何处?怎么没见她在圣母院前起舞。葛林果谎称不知并嘲笑道:“我们的妻子不一样,你的是宗教,我的是诗行。”弗侯洛纳闷艾丝梅拉达去往何方?巴黎的街道因失去她而忧伤。葛林果告诉克洛潘:“她关在牢房,就像只燕子,已经被人剪掉了翅膀。”他们合唱:“我们的爱丝梅拉达,伊在何方。巴黎的街道因失去她而忧伤。她关在牢房,就像只燕子,已经被人剪掉了翅膀。”
灯光把艾丝梅拉达和加西莫多切割为两部分。艾丝梅拉达站在在监狱的铁栏杆后面,加西莫多坐在雕有怪兽的石墩上,他们重唱《笼中之鸟》(Les oiseaux qu'on met en cage)。艾丝梅拉达唱:“笼中的小鸟,还能飞跑?被虐待的小孩,还能够爱?我的加西莫多,帮我解开这绳索。”加西莫多唱:“你在哪里,我的艾丝梅拉达?已经三天了,不见你踪影。你是否已私奔,随同你英俊的情人?”他们合唱:“笼中的小鸟,还能飞跑?被虐待的小孩,还能够爱?”
克洛潘带领一群难民唱起愤怒的歌《定罪》(Condamne),歌词和乐段短促有力:“定罪、逮捕、指控、囚禁、赶走、趋离、驱逐、遣送出境。在你城市的街道上,怎样才能建造理想的世界?再也没有人遭受这一切。受辱、遭弃、被逼、反抗、凌辱、镇压、屠戮宰杀。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怎样才能建造理想的世界?再也没有人遭受这一切。”穿黑衣的警察殴打穿白色衣服的难民,并逮捕了克洛潘。
随后,关在铁笼里的艾丝梅拉达接受弗侯洛讼审,他心怀愧疚,背对着受审者,用宣叙调和艾丝梅拉达对唱:“你受到指控刺伤了卫队长/他还活着,他只是受伤 /你迷惑他继而持刀行刺/绝不是我,我以生命起誓/但只有你与他同床/还有个神父,在暗中躲藏/这个女孩在凭空想像/那个神父和你有点像/她眼中冒火,分明是女巫/我只是一个受害的姑娘/你这个异教徒,还不招认/我无可招认,我是受害的姑娘。”弗侯洛遂下令对她施以酷刑,把她的小脚钳住狠夹。艾丝梅拉达招认爱恋腓比斯,骂弗侯洛是凶手。弗侯洛宣布艾丝梅拉达施妖术,卖淫,迷惑良民,将在广场的绞刑架上吊死。
艾丝梅拉达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凄婉地唱起《腓比斯》:“腓比斯,如果他幸而未死,请告诉他我真爱不渝。腓比斯,你如果还能听见,请道出真相救我出狱。腓比斯,请告诉他们我没有害你。腓比斯,那时我的刀扔在地上,是黑衣人向你俯下身去。腓比斯,是他用我的刀刺你,要记住我对你真爱不渝。腓比斯,快带我远离此地,去安达鲁西亚的山区。”
弗侯洛也有自己的苦衷,他经受着爱欲的煎熬,独自唱起《身为教士恋红颜》(Etre pretre et aimer une femme):“我曾何等幸福,在认识你之前;把青春的性欲压抑在心间。那时我也有两个情妇,一个是宗教,一个是科研。啊!如今欲火已烧到我心底,身为教士却依恋红颜。我原本能在风浪中屹立,如教堂的塔楼高耸云间。你像毒虫钻进我心啮咬,唤醒久埋的欲火连绵。啊!如今欲火已烧到我心底,身为教士却依恋红颜。我远离女人,鞭挞自己;但暗夜中仿佛闪进一道光焰。让我无心祈祷,打开窗户;迎接曙色,你现身的春天。啊!如今欲火已烧到我心底,身为教士却依恋红颜。一只手爱抚,一只手鞭挞吧;我愿意赎罪,为了爱恋。你若下地狱,我愿意跟进;那里将胜过天上人间。啊!如今欲火已烧到我心底,身为教士却依恋红颜。”
腓比斯的未婚妻百合也有痛苦,她迷恋腓比斯骑在马上的姿态,又想到他是个浪子,无法信任,愤愤地唱起《坐骑》(La monture):“你骑在马上优雅崇高,却是头淫兽不可救药。我希望能够抚平你的伤口;忘记这不幸,我们重归旧好,如果你肯发誓绞死那女妖。小女孩清纯 的梦我已忘掉;滚过泥浆我仍洁白如羊羔。你的情话和诺言已成伤害;教我淫荡吧,我们重归旧好,如果你肯发誓绞死那女妖。”
腓比斯唱起《迷途知返》(Je reviens vers toi),先是假装无辜,随后再次信誓旦旦地宣称他对百合的爱情:“当时我是身不由主,那女妖的魔法让我迷途。我险些在迷宫里遇难,也让你经受了欺辱。欺骗你的是昨日之我,今日之我愿全身心付出。请你接受浪子回头,我的心神已完全康复。那吉普赛人只想要钱财,她施展魔法让我迷途。我一时糊涂迷失方向,当时 我是身不由主。如今我回到你平安的海港,我心深处只爱汝。那吉普赛人已被判死刑,我心深处只爱汝。”
钟声敲响,行刑的时刻即将来临。弗侯洛来探监,告诉艾丝梅拉达她还有一小时可活,自己是她临行前的告解神父。艾丝梅拉达问他哪里来的仇恨,弗侯洛声称: “我没有仇恨,只有爱。我爱你!”艾丝梅拉达问他这位主教大人怎么会爱一个贫穷的吉普赛人。弗侯洛唱起《你起舞的清晨》(Un matin tu dansais):“一天清晨,你跳着舞,出现在阳光下的广场。我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景象。一阵颤栗攫获了我的身体,从那天起,当我面对镜子,就看见魔鬼 取代了我的模样。”艾丝梅拉达对唱:“我在等他,我的腓比斯,我的太阳。他是我的爱,我的奇迹,我的梦想。凶手!靠近点,我不怕你。我会咬死你。滚,你只会带来灾殃。”弗侯洛无耻地回答:“我只乞求片刻的欢畅,你仍然有选择的时光。在黎明之前,你要绞架,还是要我的床?你只需点个头,我就可以放你走。把你交还给你的同族兄长,你的那些魔鬼搭档。”艾丝梅拉达让他滚开。
此时,加西莫多放克洛潘等人进来,打晕了弗侯洛,救出了艾丝梅拉达。加西莫多唱起《自由》(Liberes):“解放、脱逃、远走、高飞,放他们自由,让他们逃走。激励、鼓舞、反叛、革命 、解放、脱逃,远走,高飞,我打开牢门,让他们溜掉。”葛林果唱:“他们要求庇护,给他们庇护。”众人合唱:“自由、自由。”这段歌与前面《定罪》的旋律相同,但唱得欢快。
随后是葛林果的独唱《月亮》(Lune),他以诗人的身份为加西莫多表达爱情的痛苦:“月亮在夜空中闪亮,照在巴黎的屋顶上。看,一个男人如何为爱而苦; 听,大地在为你歌唱。一个痛苦的人在呼喊,星辰比不上他情人的眼睛明亮。这是加西莫多的悲歌,他绝望的哭泣,歌声越过山岗。月亮在夜空中闪亮,照在我的羽毛笔上。看,一个男人如何为爱而苦;听,大地在为你歌唱。”
透过在圣母院大墙的窗口,可见加西莫多照料艾丝梅拉达躺下,并给她一个哨子,告诉她:“留下哨子以便你呼唤。你沉睡了,睡得这么香甜。在教堂顶上、星空之下,没有外面世界的凶险。你在沉睡时,艾丝梅拉达,可曾梦见叫太阳的青年?”这只是一段宣叙调引子,随后加西莫多援壁而下,悲愤地唱出《神啊,这世道多么 不公》(Dieu que le monde est injuste):“神啊,这世道多么不公!他美我丑,即使我给你摘下月亮也没用。而他不需言语,不需瞥你一眼,你幽黑的眼里就爱意葱茏。你愿意献出身体,深信他的誓言;你爱她的外表却不在乎心中。神啊,这世道多么不公!爱你的骑士吧,我可不相称。我的丑陋会冒犯你的美艳,造物主对我毫无珍重。有人没运气,有人欠真情,幸运之子和蝼蚁不同。神啊,这世道多么不公!他贵我贱,即使我给你摘下月亮也没用。上帝是站在高高的祭坛上,还是在日夜祈祷的人们心中? 我们崇敬的耶稣关心的是,三王的献礼还是乞丐的贫穷?”
艾丝梅拉达醒来,在群星闪耀的夜空下唱《活着》(Vivre):“夜如此美丽,我独自一人。我不想死,我还想歌舞欢欣。我不想死,我还没有享受温存。活着,为我所爱的人生活。爱,至死也要爱得忠贞。给予,而不求一丝回报。自由,选择自己的方式生存。唯一的洗礼是天降的雨,没有上帝或祖国的交困。活着,为我所爱的人生活。爱,至死也要爱得忠贞。”
克洛潘带领众人来袭击圣母院,抢救艾丝梅拉达,寻求庇护。弗侯洛请求军队进门镇暴,双方交战。他们运用带轱辘的栅栏,简单明了地表现镇暴。乐曲是第一幕开 始后不久的庇护之歌。克洛潘被穿黑衣的警察打死。临死前,他请求艾丝梅拉达为他大声疾呼,他们是在那里长大的,那里就是他们的祖国。艾丝梅拉达与葛林果一起领着众人齐唱:“我们是异乡人,非法移民;我们男男女女,无家可归。圣母!我们向您乞求,收容!庇佑!”
腓比斯率领的卫队镇压了难民。他冰冷地宣布:以国王的名义,将施巫术的艾斯梅拉达绞死,将非法移民驱逐出境。加西莫多恳切地请求弗侯洛:“我的主人、我的恩人,上帝在人间的代理人。你有一颗慈悲的心,救救她吧!”弗侯洛拒绝:“艾丝梅拉达拒绝了我,是我把她交给了刽子手。她将在黎明时被绞杀。”眼见艾斯梅拉达被吊死,加西莫多大叫一声“弗侯洛!”把他从塔楼上节节推下。
抱着艾丝梅拉达的尸体,加西莫多哀嚎:“把她还给我,我的艾丝梅拉达。你不要走,留下陪我。” 他抚摸艾丝梅拉达的头发,抬她软绵绵的手臂,多么希望她还活着,还能起舞,还能歌唱。然而,生命已经离开那美丽的身体。加西莫多唱起最后一支感天动地的歌曲《舞吧! 我的艾丝梅拉达》(Danse mon Esmerslda):“光阴流逝,有一天,人们会发现,地下两具缠抱的骸骨,向宇宙发出宣言:加西莫多怎样把艾斯梅拉达,那吉普赛女郎深深地爱恋。上帝将他造得丑陋不堪,是为了帮她将罪孽悔忏。吃我的肉吧,饮我的血吧,死亡才会将我俩的名字连成一片。让我的灵魂飞离这苦难的土地,让我的爱融入宇宙的灿烂。舞吧,我的艾斯梅拉达!唱吧,我的艾斯梅拉达!让我和你一同离去,为你而死,我死而无憾。舞吧,我的艾斯梅拉达!唱吧,我的艾斯梅拉达!躺在我怀里,在我的爱中安眠。让我和你一同离去,为你而死,我死而无憾。舞吧,我的艾斯梅拉达!唱吧,我的艾斯梅拉达!在遥远的前方,我同你安眠。舞吧,我的艾斯梅拉 达!唱吧,我的艾斯梅拉达!为你而死,我死而无憾。”
落幕。
注:
本译文参考了在网上的所有中英译文。英文译者是Will Jennings,但我没有见到中文译者名字。
2013年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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