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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二十七)(二十八)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二十七)(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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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二十七)

    上海虹桥机场,雷和我的父母都来送行。临别时,我爸握着雷的手,不停地絮叨,“一路上麻烦你多照顾我们小虹啊。”雷腼腆地答应着。我找了个机会把我爸拉到 一边,“爸,我能照顾自己,别把自家闺女当成白痴似的。”我爸怜惜地回答:“爸怎么会这么看你呢?一路上同学互相有个照应,多难得啊?小虹啊,到了美国, 别再这么自以为是了,会吃亏的。”
    飞机腾空的一刹那,我突然一种莫名的失落感,似乎把什么东西落在身后,再也找寻不回来了。

    虽然雷比刚上大学时稍稍壮实了一些,他在我眼中,却总是一个还没有长开的男孩儿。然而他在一路上的细致周到,却是我始料不及的,他象照顾一个妹妹一样在旅程中帮我打理着前前后后。一开始我还有些不习惯,但十几个小时颠簸下来,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倒也颇为惬意。
    从并不踏实的睡梦中醒过来,舷窗外灰蒙蒙的辨不清方向,机舱里昏暗的灯光下,只有空乘偶尔走过,雷靠在我身旁的座椅上打着瞌睡。看着他安详的面孔,突然一 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从他的神态里,我似乎重新找回了丢失很久的那种踏实的暖意。我轻轻替他理了理滑落在一边的薄毯,而后阖上眼,安然睡去。

    美国的生活新奇而略显单调。我就住在superdome附近的学生宿舍里。雷在St. Charles街附近与另外一个中国学生合租了一所公寓。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各自忙着自己的一摊事情,一个月也难得见一次。
    潮湿闷热的夏季终于看到了些结束的迹象,微风里隐隐有了一点秋天的凉意。吃过晚饭,我正打算去楼下洗衣房把洗好的衣服烘上,雷兴冲冲地出现在我宿舍门口。
    “虹,我今天把驾照给考过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兜风?”
    雷上个月买了辆2000块的二手车,跟人学了几天后,就经常趁晚上偷偷开出来练车。练车时总会叫上他的室友或拉上我在一边陪绑壮胆。他当时就答应一把驾照考下来,就带我“正大光明”地出去兜风。
    他一脸的激动劲儿感染得我也为之兴奋,“好呀!别回头把我给卖了就成。”
    “你这么好的女孩儿,抢回家还来不及,怎么会卖?切。”他说完,似乎感觉到有点不妥,低下头,斜睨了我一眼,不再出声。

    车窗摇下来,风呼地从四面八方兜过来,顽皮地在脸上掠过,不做任何停留,就吹着欢快的口哨,扬长而去。华灯初照,棕榈叶投下婆娑的影子,风情万种地摇摆舞 动着。雷聚精会神地开着车,城市的街景如潮水般在视野里席卷而来,转瞬间又急速退去。看似单调的周而复始,却给人一种不可名状的兴奋。
    离开 downtown,穿过一片墓地,从老兵大道拐下来,雷把车停在湖边。放眼望去,湖水象海一样,浩渺无际。夕阳西下,将整个世界连天带水染成一片殷红。
    雷和我静静地坐在车里,熔化在水天之间。

    “告诉你一个秘密,”雷对我说。
    我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他,嗯了一声,算是给他一个答复。
    他回望着我,说:“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二十八)

    他回望着我,说:“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很特别。”
    听到他的话,我一下怔住了,脑子里开始杂乱无章地播放着他在车站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晃动的车厢里暖暖的微笑,飞机上我替他披上薄毯时安详的面容,和叫嚷着我们要去同一座城市时兴奋的表情。难道这就是“命”?我一团茫然,不知道是应该感到欣慰,还是感到无奈。
    雷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惊愕的表情,自顾自地接着说,“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刚进国大时无线电办的新生舞会上,你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裙子,我一眼就从人群中认 出你来。刚想去找你做舞伴,你就已经被请走了。懊恼了几天,终于鼓起勇气,想再请你跳舞,又被打击了一回。呵呵。那天晚上还在宿舍里感概了好久,系里女孩 儿虽然不少,可惜最漂亮的几个都被人挂走了。”
    也许是出于羞涩,我没有提起火车上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形。我只是顺着他的话应答着,“真的?你们也会在背后嚼女生的舌头?”
    “漂亮女孩儿总是要评论评论喽。”
    “你们还说我什么了?”
    “没有啦,就这些。”雷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我低着头,嗯了一声,等着他。
    雷停顿了一会儿,说“哎,现在反正没人,你要不要也试试开车啊?我教你。”

    我欣然换到了驾驶座椅上。眼前的方向盘好像一头貌似温顺的庞然大物,随时都有可能跳起来把我囫囵吞掉。雷在我身边耐心地讲解着制服这个怪物的每个机关,每个要领。
    我放下手闸,换到前进挡,脚从刹车上松开的一霎那,车子居然真的动了起来。我兴奋地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我开得很慢,但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不敢往两 边看。雷手轻轻地握着我的手腕,帮我控制着方向盘。我高兴地说:“开车的感觉真好,我回头也要去买一辆。而且人家说,千万别让家里老公或老婆教开车,否则 一定吵架离婚。”
    雷笑了笑,“那让谁教?”
    “他们说,最好是男朋友或女朋友教,都特耐心的。不过我觉得,有你做男朋友,肯定很开心的,教车这么用。。。”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开车,说错了话,赶紧解释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人这么好,这么有耐心。。。”
    雷打断了我,“我一直没敢跟你说,我。。。喜欢你。”

    我的脚猛地踩在刹车上,我俩的身体不约而同地向前俯冲,他的手唰地挡在我身前,暖暖的,很有力。
    车停在路上,四周空空荡荡地,只有夜色撩人。
    我俩对视着,眼神里充满了笑意,那种快乐的,满足的,没有任何做作任何伪装的笑意,溢出车外,飘荡在四周,浸透了整个夜色。
    雷从座椅上探过身来,小心翼翼地落在我的嘴唇上。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体温环绕着我,他的双手轻柔地呵护着我。
    他的身体不知道怎么碰到了收音机的按钮,Seal深情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
    Baby, I compare you to a kiss from a rose on the grey
    Ooo, the more I get of you, the stranger it feels, yeah
    Now that your rose is in bloom
    A light hits the gloom on the gre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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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恶俗老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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