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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轱辘话话红楼(四十三) 刘心武和红学研究 (三)

车轱辘话话红楼(四十三) 刘心武和红学研究 (三)

博客

在我们介绍刘心武的“秦学”之前,先来看看《红楼梦》和红学研究中有关秦可卿的情形。

秦可卿是宁国府的大管家,地位和王熙凤在荣国府差不多。是贾家“文”字辈(敬、赦、政等)的长孙媳妇。秦可卿出身平民,是身为小员司的父亲从育婴堂抱来的孤女。她风流漂亮,聪明能干,善解人意。尽管在小说里,只出现在五、六回之中,但曹雪芹对她栩栩如生的描写,却给读者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特别是有关她的死,她的葬礼的章回,一直是人们谈论不休的话题。

红学家们对秦可卿的兴趣,发生在二十年代胡适先生发现《石头记》早期抄本“甲戌本”后。主要是“甲戌本”中含有许多与秦可卿有关的特殊批语和不同于任何版本的回目----通行的刻印版和以后发现的抄本,都叫“秦可卿死封龙禁尉”,只有“甲戌本”是“秦可卿淫丧天香楼”。联系到刻印版中,曹雪芹对有关秦可卿生病和死亡时含糊其辞的描写,以及《红楼梦》故事的很多素材都来自于曹雪芹家族生活的这种认知,红学家们认定这里面一定曹雪芹的难言之隐。

不同于其他人物,秦可卿是红楼十二钗中唯一一个在前八十回有结局的人。也就是说,不涉及后四十回是谁完成的这个争论,秦可卿的故事和结局完全出于曹雪芹笔下。但曹雪芹对她的结局却写得云山雾绕,漏洞尽出。因此,研究者们的重点,自然而然地集中在为什么曹雪芹会在秦可卿的创作上,出现如此多的困惑、改动和删除。所以,秦可卿一直是红学研究的一个热点。在刘心武涉猎红楼之前,红学家们多数认为对秦可卿的写作过程,是曹雪芹对自己家族历史 欲 言 又 止,无可奈何的矛盾表现。

但把对秦可卿的研究上升到“学”的高度,使红学又多出了一个新的分支,的确是刘心武先生首创。刘先生提出的质疑是:

《红楼梦》中讲,秦可卿的出身是很卑贱的,是从孤儿院抱养来的弃婴。她的养父既不是饱学之士,也不是豪门精英;家境常是“宦囊羞涩”。秦可卿嫁给贾蓉后,成为了宁国府的实际主宰。她是老太太贾母“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与荣国府掌家人凤姐“厚密”,同是“脂粉队里的英雄”;她临终前给凤姐的托梦,显示了她的才识更在凤姐之上。问题是秦可卿如何在贫寒的家庭中,成长出大家族当家人的气质。刘心武因此得出:秦可卿出身可疑,这是一。

第二,宝玉在可卿房中睡觉时,看到她卧室的陈设,充满了奢华的排场:“案上设著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著飞燕立著舞过的金盘,盘内盛著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著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除了文学作品的夸张外,通过这些全同帝王有关的道具,曹雪芹是否在暗示着什么?

第三,小说第七回,送宫花。薛姨妈让周瑞家的送十二枝宫花给姐妹们,其中有凤姐四枝,凤姐又让转送给可卿两枝。甲戌本在这回之前,有一首回前诗,写得很古怪,一直引起猜测;

十二花容色最新,不知谁是惜花人?
相逢若问名何氏?家住江南本姓秦。

刘心武认为送出的是宫花,而“惜花人”“姓秦”,应当是“暗示了秦可卿出身高贵,来自宫中”。

第四,可卿死后,贾珍为她安排后事,但找不到好材料做棺材。薛蟠说,他保存有一副“樯木”板子,是“原系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一直没用。连贾政都觉得太过分了,“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但贾珍执意要用。刘心武写道,“义忠亲王老千岁用的棺材木最后变成了棺材,秦可卿睡了进去,心安理得地睡了进去,名正言顺地睡了进去”。那么,刘心武继续问道,“秦可卿是什么人哪?她和义忠亲王老千岁有点什么样的关系呢?”

第五,秦可卿出葬的规模远远高过了她死后为她捐来的官衔“龙禁尉”。出席葬礼的的王宫贵人中,包含了像北静王这样的皇帝最宠信的王爷。对比一下宁国公的嫡孙,秦可卿的公爷爷贾敬死时葬礼的规模,就知道秦可卿在贾府中的地位是多么重要了。

第六,贾府主要男性统治者的婚姻。从贾代善,贾政,贾琏,贾珠所娶的夫人看,贾家是很注重门当户对的:不是与他们共享四大家族盛名的千金,如贾母,王夫人,王熙凤;就是出生书香门第的淑女,如李纨。唯有那两个作为反面人物出现的贾珍和贾赦,他们的太太不出自豪门书香;但追究原因,却发现她们不是男主人的原配,或是续弦,或是添房。说明贾家的婚姻是很讲究门当户对的。所以,刘心武问,作为宁国府唯一的嫡孙贾蓉,会娶一个小员司抱来的弃婴为妻吗?

可能还有第七、第八,鉴于篇幅,不多汲取了。总之,在秦可卿身上,刘心武说,红楼的疑问多多。

说实在的,我很欣赏和敬佩刘心武精读红楼和认真思考的精神。其中的几个疑问,以前老一辈的红学家曾质疑过;刘心武以自己敏锐的目光,又发现了更多的遗漏。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说刘心武也是一位红学家,并不为过。但他并未停滞在发现问题阶段,也不去探讨小说出现这些漏洞的主观和客观原因;而是要给这些问题一个一次性的解决,从而建立起红学的又一新学---秦学。

“秦学”中的刘心武,不再是一位重史料,重研究的红学研究者,而是一个充满故事编篡能力和组织能力的小说家。因为刘心武的结论和回答是:秦可卿不是从育婴堂抱来的弃婴,而是小说中给贾府写对联的那个“东安郡王穆莳”或后来坏了事的那个“义忠亲王”的女儿。这个女儿因“义忠亲王”的坏事而藏匿于贾家,等待着重见“天日”。秦可卿的创作原型是,现实生活中康熙废太子胤仍的女儿。曹家在“日”“月”的争斗中,为保护主人集团的利益,窝藏了废太子胤仍的女儿。这个秘密被当局者发现后,直接导致了曹家的第二次毁灭。由于曹雪芹不敢把这段“史实”如实地写入红楼,则出现了围绕在秦可卿的种种谜团。

这就是“秦学”的中心内容。围绕着这个中心,刘心武还有其它的考证和结论;并以元春,妙玉和秦可卿的死因为题,写了三个“之死”的中篇小说。如果说,以宣扬“秦学”为目的的专著《红楼望月》,和这三篇小说一样,是文学作品,是对红楼的再创作,我看未尝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但刘心武坚信他这种篡改原作(秦可卿的出身和死因)、编造历史(废太子胤仍女儿的故事和曹家的窝藏)的穿凿附会是对《红楼梦》的严肃考证,是开创中国历史和文化的一“学“,实在令人无法接受。下一节,谈谈我对我“秦学”和《望月》的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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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史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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