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我姐聊天,她上来就说二平死了,我哥去帮忙,还没回来。我愣了半天,这是一
个挺吃惊的消息。
二平是我们小时候的邻居,我哥的发小,也是我们的发小,我们一起邻居10多年了。二
平有小儿麻痹,从小就瘸着腿,可他淘着呢,比全乎人都厉害。常指使我哥跟他干坏事
,出了事就找我哥,所以我们不太喜欢他。
二平爸爸是我爸单位一把手,一手遮天,大家涨工资、提级都指着他。那年月,晚上尽
是到他家送礼的。我妈跟我爸说:你也去送吧。我爸不,他说:谁也不许送,谁送他跟
谁急。
我爸是老实诚实的人,也是死心眼的读书人,不为五斗米折腰。人家说他工资高,老不
给涨,后来离休都没办成,因为开证明的人不给钱不办事。他心里是讨厌这些官僚腐败
的,可他什么都不跟我们说,我哥照样跟二平是好朋友,我姐和二平的二姐是同学,也
照样是好朋友,我妈和二平妈也是好朋友,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现在。
大家都工作后,我哥和二平成了酒友了,还有一个酒友叫小青。小青是我幼儿园的同班
,后来是我哥的同学。小青小时候长的可清秀了,人也文静。后来10几年不见,再见他
我居然没认出来,形象太糙了,秃头没牙,整天叼着烟卷,嗜酒如命。这三个人在一起
就是喝,无醉不休。
我们家都讨厌他们在一起喝酒,那时候我们可不喜欢这两个朋友了,老要我哥的别跟他
们来往,我哥不爱听,也就不跟我们提他的酒肉朋友了。可后来出了一件事,让我改变
了想法。
8964后,我哥帮一个人跑路,那人是被通缉的,后来被抓着了,我哥因此也没戏了,停
薪留职1年多,每天在家昏昏僵僵过日子,精神特别不好。这时候他的朋友都没了,只
有这两发小一直跟他身边,没事就喝酒,帮他解愁。
我是看着我哥的阴郁,我想没有这两个发小,我哥可能早就完蛋了。后来我哥去了机关
工作,生活逐渐正常起来,和那两依旧是无话不说、有求必应的朋友。
其实二平和小青小时候对我都跟大哥哥是的,除了讨厌他们喝酒,我对他们都有好感。
这三个人特别义气,一人有难,2人全上,真是好兄弟。可是小青前几年死了,就是因
为喝酒喝的,肝出了问题。
这次是二平死了。他是因为肾衰竭,一直透析好几年了,可能撑不下去了。据说丧礼去
的人不多,都是发小、邻居,他爸早死了,他妈妈老年痴呆,在医院住着。他大哥因为
分房跟他闹意见,死也不来。他二姐也是因为分房不跟他来往了。就他大姐一人代全家
为他张罗丧礼。也有听说他家出事了,幸灾乐祸的。话不好听,我就不说了。
不说当年他爸爸没留下好人缘,单说我们那房屋拆迁,他家4个孩子,每人得了一套房
子。同样条件的邻居全家只有一套,邻居气死的至少有2个,其中一个是我的发小妈妈
。他们都是对二平家有意见,是二平家把他们应有的房子占了,因为二平的大姐在警察
局是个头,在搬迁之前,把家人户口都迁进去了。后来分房怕惹眼,特意跟其他地区换
了房。
其实这种事在当官那都不叫事,可穷老百姓不介啊,他看不到别人的存折,就看到你拿
他房子了,还不敢跟人拼。
二平这辈子一直在他爸爸的护荫下生活,工作在他爸爸单位,媳妇是一个单位的,房子
是他爸爸的,拆迁房是他姐姐找的。他和他大哥、二姐因为分房位置问题打得不亦乐乎
,互不往来,死了连最后一面都不见。
我姐说:”生命无常,咱们都到岁数了,咱们仨可得好好过,不能跟这家是的。”
我想我哥一定特伤心,感慨生命多么脆弱。他一生最好的知己都没了,没有比这个更孤
独的了。 不过我的观点从来都没那么悲观,人都有一死,谁也逃不过。如果痛苦大于
死亡,还是选择后者更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