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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部的一个还算知名公司的总部,embedded software engineer.dream company.不过板
上去面试的人比较少,所以基本没有面经.
周日的中午出发,周一上午9:30先一轮hr,之前电面过.然后3轮一个小时的技术,全是
team leader,接着吃饭外加一轮sample code discussion.一直到下午3点多.
回来之后写面经.
求祝福,如果拿到offer,发了全部的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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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一章镇国公主
光天化日之下,长安城中恶少公然在街头纵马飙车,追逐斗
殴,以至于血洒长街。如此肆无忌惮,又正值泼寒胡戏,四周观者如堵,但让程
宗扬意外的是,围观众人只远远看着那个戴着饕餮面具的美女双手叉腰,把对手
踩在脚下得意大笑,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的。
那饕餮美女不爽地一瞪凤目,喝道:“老娘为民除害,怎么连个叫好的都没
有?是不是和这些害虫一党的?”
当即有人气沉丹田,大叫了一声,“好!”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叫道:“太真仙子打得好!”
“仙子除暴安良!”
“太真仙子为民除害!威震长安!”
几名被堵在街上的教坊乐手当场打起羯鼓,歌伎甩袖展喉,声情并茂地唱了
一段《周处除三害》。
那胡人已经放弃挣扎,死狗一样被饕餮美女踩在脚底。杨美女还嫌不过瘾,
又把几个受害者都揪过来,在街上跪成一排,拎着马鞭挨个教训。
被甩到坊墙的少年还在昏厥,照样被两名同伴挟着跪在地上,杨美女抽了几
鞭都没把他抽醒,也没再理他。最倒霉的是那个被扔到渠里的家伙,他浑身都是
污水,衣裤都快结出冰茬,冻得瑟瑟发抖,还得老实挨训。好在杨美女嫌他身上
太臭,怕弄髒马鞭,没有抽他,算是因祸得福。
石超到底是异乡人,不识得底细,跟着祁远、敖润、吴三桂等人胡乱叫了几
句好,然後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肚子的莫名其妙。
这位太真仙子究竟什么来历?街头公然揍人,如此嚣张跋扈,却无人敢惹,
连衙役都绕着走?
他们几个小声嘀咕,旁边的袁天罡这会儿却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一副失
魂落魄的样子。每当饕餮美女的鞭子落下,他眼角就是一阵抽搐,似乎看到了什
么不该看见的东西,又像是梦想撞上残忍的现实,琉璃般碎了一地。
“她是杨玉环……”袁天罡喃喃道。
敖润道:“刚才喊的好像就是这名?”
“这是杨玉环?”袁天罡口气中充满了不敢相信。
石越刚挤过来,他倒是知道些底细,在後边压低声音说道:“太真仙子杨玉
环——长安城一霸!没人敢惹。这几个不长眼的倒霉了。”
我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好不好?袁天罡一口闷气跟铺路石一样憋在心头,心
臓病都快犯了。跟这些人实在没有共同语言,他们怎么知道杨玉环这个名字意味
着什么?
袁天罡拽住程宗扬的胳膊,咬着牙道:“她是杨玉环!”
程宗扬镇定自若,“老袁啊,你也在六朝混不少年头了,用得着这么大惊小
怪吗?”
“杨贵妃啊!婉转蛾眉马前死啊!”袁天罡几乎要迸出眼泪,“你见过这么
暴力的杨贵妃吗?”
“这算什么。”程宗扬抬了抬下巴,慢悠悠道:“你瞧瞧旁边那个——潘金
莲。”
“啥?”
“你没想歪,就是那个潘金莲。”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男人是武大
郎,没成亲就死了。小叔子武二,一个臭不要脸的。”
袁天罡看看衣着暴露,充满暴力的凶猛美女杨玉环,又看看旁边白衣如雪,
仿佛带着圣洁光环的潘金莲,强烈的反差使他几乎要窒息了。
杨玉环训得高兴,潘金莲提剑守在她身後,一边戒备,一边心急如焚,却又
无可奈何。
周围众人使劲拍着马屁,一片阿谀声中,忽然间传来一声口哨。
声音虽远,潘金莲却如受雷亟,她抬眼朝声音来处望去,随即美目中流露出
无穷的羞恼和痛恨。
程宗扬吹完口哨,笑眯眯朝她招了招手,然後视线向下,刻意在她胸前高耸
的部位停顿了片刻。
潘金莲藏在面纱下的玉颊像被人抽了一记般瞬间涨红,握剑的手指不由自主
地拧紧,直想一剑刺穿那个该死的混账!
“滚!”
杨玉环终于训完,一声娇叱,几名少年如蒙大赦,互相扶携着,一瘸一拐地
溜了。
杨玉环得意地转过身,一眼觉出好友的异样,好奇地问道:“你在看谁?”
潘金莲收回目光,冷冰冰道:“有贼人,此地不宜久留,走。”
杨玉环才没这么容易被她敷衍过去,顺着她方才的视线望去,正与程宗扬看
了个对眼。
程宗扬微微一笑,抬手在唇上按了一下,给了她一个飞吻,然後顺势按在胸
口,极有风度地躬身施了一礼。
杨玉环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拉着潘金莲踏上轻车,扬鞭叱马,往西边的
朱雀大街驶去。
◇    ◇    ◇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袁天罡靠坐在门边,一脸生无可恋地击着门槛,幽幽唱道:“若非群玉山头
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声音凄悲彻骨,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程宗扬挨着他坐下,“老袁,有什么想不开的?难道因为杨贵妃变成街头小
太妹,你接受不了了?”
袁天罡没有理他,自顾自唱道:“一支红艳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断肠。借问
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你得这么想,”程宗扬宽慰道:“既然杨美女能变成太妹,潘姊儿能变成
圣女,秦桧跟吴三桂为什么不能变成忠臣呢?对不对?贾文和也可以变成心慈手
软的大善人啊。”
袁天罡声音拉高八度,嘶声唱道:“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
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老袁这是魔怔了啊。程宗扬给蛇奴使了个眼色。
片刻後,环佩轻响,一双纤手捧着一隻玉盏,盈盈递到袁天罡面前。
袁天罡心碎欲绝,本不想理会,可那双手纤美如玉,晶莹柔润得让人挪不开
眼睛。
袁天罡茫然抬起眼睛,入目的如花玉容让他一阵心悸,冥冥间一声梵唱,使
他三魂七魄都为之震动。
如果说杨玉环是丰腴火辣,风情万种,艳得令人眩目,眼前的美女便是优雅
明艳,有若空谷幽兰,艳色倾城,却遗世独立,美得让人心碎。
程宗扬接过玉盏,那美人儿嫣然一笑,飘然而去。
程宗扬把玉盏递到袁天罡嘴边,灌了一口。袁天罡顿时呛住,咳嗽数声才回
过神,如梦方醒般道:“她……她……”
“我内宅的。姓赵,小名飞燕。”
“你……你……”
“把脸上的水擦擦,咱们慢慢说,时间还长着呢。”
良久,袁天罡终于镇定下来,满腹的幽怨和失落,最终都化为一声长叹。
“同样是穿越,我半生挣扎,萧条此身,一直混迹底层,看不到任何翻身的
希望。你却出入宫禁,定邦封侯。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呢,还是能耐大呢?”
“两者兼有吧。”程宗扬坦然道:“运气肯定是第一位的,不然我在大草原
就死了。跟我一起穿来的段强,运气就不好。”
“得了吧,他运气算好的,好歹穿越了。要不然一下飞机就是个死。”袁天
罡吐槽道:“随身带着毒品,他是没打算活啊。”
程宗扬无奈道:“他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也许浪惯了。我就想不明白,老
袁,你怎么混这么惨呢?好歹你也多出上千年的知识储备吧。”
“你走的贵族路线,怎么知道我们底层生活的辛苦?跟你说,和底层的百姓
比,我还算混得不错的,起码还能捞口饭吃。混不出头能怨我吗?你以为多的那
点知识就能用吗?”
袁天罡一肚子的牢骚,“我懂点历史不假,可六朝的历史能叫历史?唐太宗
是李建成你敢信?李世民生到李隆基後边,压得安禄山跟狗一样,给他效力一辈
子,一高兴就让他跳个胡旋舞,君臣相得,如鱼得水。他们是高兴了,我懂的那
点历史全他妈喂狗了。”
“抄诗啊,多少人都是这么幹的,一抄就火了。”
“六朝秦汉唐晋宋昭南,你是抄唐诗还是抄宋词呢?”
“宋以後的不也有吗?”
“能抄的早就被抄完了!再说你抄两句‘人生若只如初见’,能跟‘人生到
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比吗?别说一个文抄公,就算是明清一流诗词大家
穿过来,你是想跟李白比呢,还是跟杜甫比呢?王维、王勃、王昌龄、李贺、杜
牧、白居易、李商隐……哪个不甩你五六七八九十条街?白员外抄的那些诗为什
么没传开?人家失传的就盖你好几头好吧!”
“那不还有北国风光……”
“行,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别人问了,成吉思汗是谁啊?为什么不是冒
顿呢?再说你一个该死的穷鬼,说人家秦皇汉武略输文采?说什么风流人物还看
今朝?要脸吗?别人当时就问了,你配钥匙吗?”
袁天罡越说越激动,“你他妈也配?你是配一把呢?还是配两把呢?你配几
把!你他妈配个鸡巴!”
老袁这是被戳到痛处了?看他这情绪,指不定真被人这么问过,脸都被打肿
了。
程宗扬赶紧道:“好好好,是我见识浅,老袁你别激动,咱们好好说。”
袁天罡一声长叹,“底层想翻身太他妈难了。吃了上顿,操心着下顿,日夜
操劳,也积不下几文钱。没有资本能做什么?建发电厂?别闹了,拿铜丝缠个线
圈还得有铜呢。”
程宗扬道:“练武呢?六朝这种修炼的。”
袁天罡露出苦笑,“你运气真好,居然有修炼的天赋。寻常人顶多在一二级
打熬身体。想学上乘功法,那得有天赋。天赋这东西不说百里挑一,十个里面有
一个,那就是百分之九十的淘汰率。何况再往上,天赋越要紧。比如你……”
袁天罡打量了他一下,“有三级了吧?再往上可就难了。”
“差不多吧。”程宗扬道:“你没有吗?”
“我?不知道。”袁天罡自嘲地说道:“穷鬼也想赌这百分之十的机遇?先
填饱肚子吧。”
程宗扬琢磨了一会儿,“不对啊。我见过一支军队,两千多人全是三级以上
的修为,那不是应该谁都能修炼吗?”
“也许是从两万多人里选出来的呢?”
还真有可能。不过程宗扬直觉并非如此。以岳鹏举在六朝的时间来看,未必
有从容挑选的空闲。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一开始就选出来两千名有足够天赋的军
士,组建了星月湖大营。
他是怎么做到的?
袁天罡积怨已久,可惜栏杆拍遍也没半个知音,此时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
等发泄完,他也冷静下来,抹了把脸道:“方才失态了。唉……”
程宗扬笑道:“想开点就对了。六朝被搞得乱七八糟,杨玉环不当贵妃当太
妹不也挺好吗?好歹没有流落烟花……”
“你闭嘴!”袁天罡幽幽道:“杨贵妃是我上辈子的梦中情人。”
程宗扬无语半晌,你这是没见着岳鸟人,不然你们两个非打起来不可。
“老袁啊,你这么一把年纪了,难道一直没成家?”
“成什么家啊,我逃命还来不及呢。”袁天罡自嘲道:“丧家犬一条,就没
有安定下来的时候。”
“那你……”程宗扬朝他下边看去。
袁天罡腿一夹,戒备地说道:“怎么着?”
“总有生理需求吧?怎么解决的?”
“庸俗!”袁天罡痛斥道:“低级趣味!”
程宗扬也不说话,只一脸纯良地看着他。
袁天罡也觉得没意思,讪讪地闭上嘴,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告诉你也不
妨——我的预知能力全靠童身。”
“真的假的?你没破过戒,怎么知道预知能力就靠它呢?”
袁天罡指了指脑袋,“预知。一近女色,就是死路一条。你还会选吗?”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换成是我吧……会!”
“滚蛋!”袁天罡啐道:“你个要色不要命的。”
◇    ◇    ◇
贾文和将一张素纸放在案上,上面是刚搜集来的各项资料。
杨玉环,出身弘农杨氏,父为京官。
六岁随父入觐,以聪慧为先皇宪宗器重,收为养女。
八岁替先太后祈福,入咸宜观为女冠,号太真。
九岁封公主,以道号为公主号,称太真公主。开府,食邑千户。
十一岁宪宗驾崩,穆宗立,晋长公主,加封五百户。
十五岁穆宗驾崩,敬宗立,晋大长公主,加封一千五百户。
十七岁敬宗驾崩,今上继位,晋镇国大长公主,设太真观,加封两千户。
杨玉环公开的资料并不多,至少程宗扬就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被遗漏了:她
六岁时,与某个鸟人见过一面——这很可能是她命运转折点。此後她的人生就仿
佛开挂一样,一路光芒四射,直奔巅峰。
薄薄一页纸,透露出的信息却极不寻常,其中单是皇帝就涉及到四位。程宗
扬不得不先捋一遍:如今这位唐皇是宪宗的孙子,穆宗的次子,敬宗的弟弟。杨
玉环被宪宗收为养女,名义上是穆宗的姊妹,也就是敬宗和今上的姑姑——虽然
她今年才二十三岁,已经历经了四位皇帝。封号也由公主到长公主,再到大长公
主、镇国公主。
唐国皇帝收养义女并不罕见,事实上算是一种常规操作。历代唐皇收养了一
堆的公主,有宗室女,有异姓的外甥女,甚至还有与宗室不沾边的臣子女,也被
唐皇收为己女,然後给个公主的封号,送去和亲。不过收养的公主通常都会改为
皇室姓氏,像杨玉环这样既不改姓,又不送去和亲的,算是绝无仅有的殊遇了。
而且唐国公主惯例食封三百五十户,杨玉环这位异姓镇国公主足足食邑五千
户,更何况九岁便即开府,有了干预政事的资格!
这里面的意味就太复杂了,程宗扬不明白,岳鸟人究竟给那位宪宗灌了什么
迷魂药?别说亲闺女,亲儿子都未必有这待遇!
怪不得杨玉环是长安一霸,打遍十六王宅无人敢惹。如今的唐皇说不定就被
她这位小姑姑给揍过。
但反过来说,唐国的皇帝死得也太勤了。六年换了四个皇帝,不知道唐国主
持登基大典的是哪位大臣,这经验都能刷到满。
“死一个皇帝晋一级,这是唐国的惯例?”
贾文和道:“宪宗十九位公主。晋位长公主者唯其一人。”
十八个亲生公主都没有晋封长公主,一个收养的异姓女儿,居然连升数级,
晋位镇国大长公主?
程宗扬眉头越皱越紧,忽然道:“唐国这些皇帝太能生了!别的朝代一堆绝
嗣的,越到末世越生不出来。唐国诸皇随便生生,就是十几二十几个,李家的血
统很强大啊……”
袁天罡正在凝神思索,听到这段差点儿急眼了,“你怎么总扯这个?”
“走神了!走神了!”程宗扬赶紧收回思绪,“她怎么一路晋封的?有什么
内幕?”
贾文和道:“宪宗刚明果决,人称中兴之主,唯壮年沉湎长生,服食金丹暴
死。穆宗性喜游乐,无心政事,继位两年便即中风,服食金丹暴死。敬宗喜游更
甚,在位两年,为宦官所弑。”
“被宦官杀了?”程宗扬听着都不可思议。宦官与大臣不同,唯一的权力来
源就是皇帝。全靠着皇帝撑腰,才能作威作福。太监弑君,那不等于自杀吗?
“此事扑朔迷离,颇多难解之处,宫闱之秘,难知其详。”
六年换了四个皇帝,两个吃金丹吃死的,一个被宦官给杀死的——唐国乱成
这样居然还没有散摊子,真不知道祖上积了多大的德。
贾文和道:“宪宗驾崩时,太真公主年纪尚幼。穆宗以先帝遗命,封其为长
公主。此事还可以说是宪宗对太真公主分外器重,穆宗子承父志。待穆宗驾崩,
敬宗继位,加封其为大长公主,其中必有缘故。”
程宗扬道:“敬宗继位,杨玉环在其中立功了?”
贾文和指着纸上的条目道:“加食邑一千五百户,非但有功,且是大功。”
唐国食邑并非实封,而是按户数折为赋税作为俸禄。一次加封一千五百户,
相当于加封了一个开国县公。
袁天罡嗤道:“如此大功,却扶立了一个昏君。”
程宗扬道:“敬宗很昏庸吗?”
袁天罡道:“敬宗在位二年,终日游猎享乐,不理朝政。先是被几个工匠闯
入宫中,登堂升殿,堪称六朝第一笑谈,後来又被群奴所弑,岂止是昏庸!”
“也许是他们关系好呢?”程宗扬猜测道:“估计他们年龄差不多,一起玩
大的。杨玉环都这样了,扶立个喜欢玩的,也很正常。那後面这个两千户呢?”
贾文和道:“今上与太真公主同龄。敬宗遇弑,京师动荡,今上入太真公主
府暂避。後被神策军迎立,登基为帝。”
程宗扬明白了,“护驾之功啊。”
如今这位唐国皇帝堂堂一个亲王,宫中出事,居然跑到杨玉环府里躲避,可
见杨玉环在长安城的凶名赫赫,连未来的皇帝都将她当护身符了。
“宪宗、穆宗、敬宗……”程宗扬看着袁天罡,“现在这位皇帝是谁?”
“按道理讲,应该是文宗。不过依我的经验,”袁天罡淡定地说道:“李元
吉重生也不是没可能。”
意思是已知的历史基本上等于喂狗了,连参考的价值都谈不上。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我还李元霸呢。”
如果这些信息的真实性没有问题,杨玉环以异姓女晋位镇国公主的原因就清
楚了。先是受宪宗器重,然後在两任皇帝继位中立有大功,算下来食邑五千户都
是少的。比如自己,只拥立了一个,收获可比她大多了。
当然,自己能裂土封侯,功劳一大半都要算到朱老头身上。汉国上下为了安
抚那位爷,也是煞费苦心。
问题是她当时才十七岁,哪里来得这么大的威望?还有,潘姊儿跟杨玉环是
什么关系?潘姊儿的光明观堂介于佛道之间,杨玉环可是正经的女冠,这背後会
不会与岳鸟人有关?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暂且放下。这事儿用不着瞎估摸,如果自己没
猜错,用不了多久,潘姊儿就该来找自己报仇了。要不要趁机设个圈套,把这个
送上门来的肉包子给留下来呢?
敖润僵着脸进来,“程头儿,衙内和吕少回来了。”
“回来就好。咦?你这什么表情?”
“他们抢了个女人回来。”
“噗!”程宗扬一口茶水喷到案上。
◇    ◇    ◇
“师傅!”高智商兴奋地说道:“今天的泼寒胡戏你去看了吗?那场面!老
热闹了!”
程宗扬寒着脸道:“先说怎么回事!当街抢人,你们真能耐啊!”
“不怨我啊!她先动的手!”高智商赶紧往旁边一指。
那女子十六七岁年纪,身姿纤细,楚楚动人,身着彩衣,踏着一双木屐,裙
後还镶着一条狐尾,却是胡戏时在车上泼水的那些歌伎。
“她泼水不说,还拿绳索套我。吕少一个反手,就把她从车上拽下来了。”
高智商比划了几下,然後道:“长安这边的规矩,泼寒胡戏上大伙随便抢,谁抢
到算谁的。”
“泼寒胡戏还有这规矩?”
袁天罡道:“差不多吧。不过歌伎多是泼水,没怎么听说用绳索的。”
这倒是,让这些娇滴滴的丫头拿绳索套人,还不够大伙分的。
袁天罡说着看了看旁边的吕奉先,“她八成是看中这位公子了吧?”
那歌伎的小脸蛋立刻红了起来。
看看胖乎乎坏兮兮的高智商,再看看头戴金冠,脸上刻着大写“帅”字的吕
奉先,程宗扬即使心偏到胳肢窝里,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徒儿跟人一比,确实是挫
了点儿。活生生一个高帅富,一个土肥圆。
程宗扬咳了一声,“忘了介绍。这位是吕奉先吕少爷——马中赤兔,人中吕
布那个。”
吕奉先道:“谁是吕布?”
“没说你。”
“哦。”
袁天罡吃了一惊,这么好打发?看来是本尊了,果然够二的……
吕奉先那卖相,在整个六朝都数得上。何止英俊帅气?如同阶前玉树,兼且
勇武过人。要知道这小子现在还没有长开,再大几岁,个子猛蹿到一米九,蜂腰
猿臂,琼鼻劲眉,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再加上种马一般的事物——保证姑娘、
基佬们一见就走不动路。
程宗扬尽量露出和颜悦色的表情,对那歌伎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歌伎怯生生道:“奴家小环。”
刚遇见杨玉环,这就来个小环?真够巧的。
“哪里人啊?”
“奴是……”小姑娘眼睛闪了闪,“神通寺的。”
程宗扬怔了一下,“庙里的?”
袁天罡解释道:“泼寒胡戏是长安盛事,动辄数万人,各坊的寺庙也会请些
歌伎上街,借机弘法,招揽信众。”
人都被抢走了,还弘什么法啊。
程宗扬道:“既然如此,我让人送你回去……”
高智商抢道:“我去送!”
程宗扬还没开口,那小姑娘先急了,指着吕奉先道:“我要他送!”
高智商忿然道:“这还由得了你?实话告诉你,本衙内抢你是给你面子!这
也就是在长安,要是换个地方,本衙内当街就把你给……”
“你给我闭嘴!”
高智商悻悻然闭上嘴。
程宗扬看看吕奉先,再看看高智商,“敖润,你去送。”
小歌伎委屈地说道:“我不要大叔送。”
“蛇奴!你送她回去。”
蛇夫人笑吟吟上前拉起小歌伎,“走吧,姊姊送你回去。”
好不容易把抢来的小歌伎打发走,程宗扬头痛地看着吕奉先,“去皇图天策
府报到了吗?”
“投帖了,他们还给了我一张照文,说过了元旦拿着去就行。”
吕奉先随身带着照文,程宗扬接过来一看,起首一行墨字,赫然写着:录取
通知书。
後面写着:“兹有吕奉先者,年十六,汉国洛都人。经审核,入本府功曹科
一舍学习。请携此文于正月初五报到。”
落款是皇图天策府的篆书大印。
“皇图天策府是谁建的?”
袁天罡道:“李世民吧。”
“还搞个录取通知书出来,会不会……”
“未必。”袁天罡道:“也许是皇图天策府某人所为。”
“如今天策府管事的是谁?”
“我知道。”吕奉先道:“卫国公李药师。来的时候霍哥跟我说,卫公最讨
厌别人拍马屁。让我见着就骂他,一骂他就会对我另眼相看。”
“……你不会真信了吧?”
“嗯?”
“别听你霍哥的,那小子坏得很!要是有机会拍马屁,千万别犹豫!有多大
劲儿使多大劲儿,狠狠拍!”
“呃……”吕奉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他是真明白了,还是自以为明白了,程宗扬也弄不清楚,只能随缘吧。
第二章霓龙丝衣
整个下午程宗扬都在清理祁远带来的账目,了解唐国的商业
环境。结果有喜有忧。喜的是唐国的商业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发达,商业网络遍及
天下,甚至与万里之外的大秦都有商业往来。发达的商业催生出了成规模的钱庄,
甚至飞钱,自己如果推行纸钞,有足够的环境基础作为支撑。
忧的是唐国对商贾的身份限制比汉国更加严苛,不仅商人,连商人的子孙都
受到牵连,不得出仕为官,甚至不允许参加科举。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以李白的才情纵横,家资殷富,
腰缠万贯,结果连科场都进不去,只能奔走于公主门下。
而唐国的科举也足够变态,号称诗赋取士,可杜甫困居长安十年,竟然屡试
不第你敢信?堂堂诗圣,考了十年的诗赋都不及格,最後走权贵的门路才混了个
芝麻大点的小官,真不知道丢的是诗圣的脸,还是唐国科举的脸。
程宗扬越发怀疑,所谓白员外一考即中进士,八成也是瞎编的。
一直忙到晚间,石超再次设宴,在程宗扬的极力劝阻下,这回没再叫教坊女
子。加上祁远,三人总算能静下心,商量唐国的生意。
石超转交给程氏商会的六处商铺,分布在长安和几处藩镇所属的州郡。按照
石超的经验,这些藩镇虽然对朝廷戒心十足,但从不为难商人,甚至大部分藩镇
对商贾颇为礼遇。政治和军事上的实质割据,对商业流通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反而是朝廷中枢,在商贾中的名声极差。
石超道:“唐国不仅盐铁由朝廷专卖,还对竹、木、茶、漆征税。尤其是如
今这位王宰相,连茶叶也想专卖。听说朝廷正在拟文,准备过完元旦,便要下诏
将天下的茶树全部移栽到官场。”
祁远道:“我在路上遇到几名浮梁的茶商,他们也在说这事。浮梁一年产茶
七百万驮,占整个唐国的四成以上。如果朝廷禁止民间私种茶叶,他们只有造反
一条路了。”
程宗扬已经知道唐国幸运地避开了安史之乱,但四十年前经历了黄巢之乱,
虽然最终平定下去,朝廷威信却一落千丈,以至于藩镇割据,尾大不掉。黄巢是
私盐贩子,莫非还要再出一个私茶贩子,把安史之乱给补上?
“我看唐国也不像很穷的样子啊,用得着这么竭泽而渔吗?”
石超道:“这我就不懂了。”
祁远道:“我觉得唐国挺富的。不光朝廷有钱,老百姓也有钱。”
程宗扬想了想,“唐国的生意仍以水泥为主。胖子,这事还是你来做。”
石超咧嘴笑道:“老大放心!我保证做得妥妥的!”
“要留心,别只给一家供货,尽量分散,保持各藩镇的平衡。”
“我懂。广撒网,勤捞鱼,谁都不得罪。”
“我们在唐国真正要做的生意,还是金融。推行纸钞,这才是我们整个商业
网络的核心。我有一个想法,你们两个也来参详一下……”
程宗扬的想法并不复杂,由于石超在唐国的水泥生意风生水起,他才萌生出
这个念头:各藩镇既然对水泥求之若渴,那么不妨要求他们先支付定金。石超把
水泥卖到一石两枚金铢,定金就先收取一半,每石一枚金铢。
这定金也不是白收的,而是以程氏商会的名义,支付等额的纸钞作为凭证。
藩镇凭借纸钞不仅可以优先取货,还可以在程氏商会名下的店铺、钱庄进行消费
和兑现。
“我打算建立一个纸钞联盟,程氏商会、雲氏商会,当然,还有你们石家,
作为发起者。加入联盟的各方,名下所有商铺均可以使用纸钞进行交易。由程氏
商会在各地设立钱庄,作为结算中心,进行钱铢的发行和兑换。这样的话,可以
极大的降低交易成本,提高钱钞的周转效率。”
石超道:“店铺可以兑换纸钞吗?”
“大额在钱庄兑换,小额的可以在店铺兑换,尽量方便用户。”
祁远道:“最小面额是多少?”
“目前面额最小的是一枚银铢,一百文。”
石超道:“最小一贯就足够了,再小太过麻烦。”
“小面额的主要在江州和舞都境内使用,以代替钱铢。”
石超犹豫了一会儿,“纸钞的利润很大吗?”
程宗扬笑道:“用纸就能换来真金白银,以钱生钱,你说利润会小吗?”
石超试探道:“要不……我也参一股?”
“还用问?你想幹,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石超精神一振,“怎么用钱来生钱?老大,你教教我?”
“钱生钱的花样太多了,最简单的一种,把钱借出去,吃贷款的利息。比如
你这会儿有一万金铢,年息两成借出去,一年就能拿到两千金铢。”
“万一借款的还不上赔了呢?”
“这就需要风险控制了。你把钱借给一家,一旦赔了就血本无归。你要借给
一万家呢?这就变成一个概率问题。比如一半会赔,一半会按期归还,如果想保
持不赔钱,贷款的利息就要保持百分之百。如果我们进行风险控制,把可能赔钱
的降低到一千家,那么你贷款的年利率定到百分之十二就能盈利。百分十二的利
息,相当于月息百分之一,你愿意借吗?”
“当然要借!这利息简直低得要命!”
程宗扬笑道:“你明白钱庄怎么赚钱了吧?”
石超连连点头,“明白了,明白了。老大,这生意必须要你这样有地盘有实
力地才好做起来。让我自己做,利息再高我也不敢。”
程宗扬大笑道:“胖子,这帮兄弟里就数你做生意的眼光最好,一眼就看出
关键来。没错,我现在有宋国官方承认,加上江州、舞都两块地盘,才有底气玩
这个。不瞒你说,我在舞都专门划了地方,兴建纸坊、颜料坊和印刷坊,准备花
上十年工夫,每年投入一万金铢,专门研究纸钞的印刷。”
程宗扬说着拍案道:“铜山银山算得什么!我自己就能印出真金白银!我要
让程氏商会的纸钞,比真金白银还值钱!”
祁远也听得兴奋起来,“程头儿,真能做到这样?”
“老四,你没去洛都,当时天子推行算缗令,咱们商会的纸钞就比等价的铜
铢还贵。”
石超道:“程哥!我跟你幹了!需要多少钱,你说!”
“别急。钱庄的章程回头我给你整理一份,你先看着。弄通了,我们再来细
谈。”
“老大!我听你的!”
◇    ◇    ◇
宴罢,程宗扬与祁远步行返回住处。程、石两宅格局相同,都是前後三进的
院子,第一进包括马厩、柴房、厨房和两排厢房,里面住的是作为护卫的星月湖
大营一众兄弟。第二进住的是贾文和、袁天罡、吕奉先和祁远等人。最里面一进
作为内宅,面阔五间的正房,两侧是内厨房和厢房,正房上下两层,程宗扬连同
侍奴、姬妾住下来绰绰有余。
两宅相通的月洞门位于第二进,穿过门洞,便看到贾文和的房间还亮着灯。
他一到长安,便开始着手整理唐国的信息。各类市面上能够搜集到的文牍资料、
市井传言,流水般送进去。那些枯燥无比的文字、数据,程宗扬看着就眼晕,偏
偏贾文和乐在其中,丝毫不觉厌烦。程宗扬倒是觉得,还是坊间流传的八卦段子
更有趣。
程宗扬没去打扰贾文和,与祁远分别之後,便返回内宅。
通往内宅的是一排倒座房,供内宅的奴仆居住,此时守门的是张恽。他白捡
了一条性命,又是跟着旧主吕雉同来,识得舞都侯这位新主人的厉害,拿出当日
服侍太后的全副本领,伺候得十二分尽力。
赵飞燕出自汉宫,张恽诸事用心,程宗扬便让他也住在内宅,使唤起来倒是
省心不少——至少比中行说那个杠子成精的犟驴好使唤。
进了内宅,便看到正房楼上灯火通明,窗内隐隐传来笑声。
程宗扬道:“她们这是玩什么呢?”
张恽小心道:“晚间兰姑奶奶过来了,方才刚走。琳姨娘亲自送出来的。”
程宗扬一笑,兰姑既然回来,祁远今晚可有伴了。
楼上佳丽如雲,一众女子都聚在房内,正围着一名艳女笑闹不已。
立在人群中间的是尹馥兰,她丰腴的玉体几近全裸,在灯光下又白又艳,一
副肉欲横流的荒淫场面。她身上穿着一套程宗扬眼熟无比的内衣——一条绯色的
乳罩,只有巴掌大小,富有弹性的轻丝被丰腻的乳肉挤得满满的,仿佛要绷开一
般。下面是一条镶着蕾丝边的绯红色内裤,质地薄如蝉翼,灯光一映几乎透明,
连秘处的沟壑都若隐若现。
在蛇奴的吩咐下,尹馥兰转过身,在厅中扭腰摆臀地走了一趟,引得众女纷
纷鼓掌娇笑。
“你们玩什么呢?”程宗扬道:“这衣服从哪儿来的?”
阮香琳笑着把他扶到坐榻旁,“兰姑方才过来,带了一批新鲜的衣物,是说
如今建康最流行的霓龙丝衣。姊妹们看着好玩,让奴婢们穿来试试。听说兰儿在
太泉的时候穿过类似的,便让她先来,给大伙作个样子。”
霓龙丝衣出自建康的盛银织坊,从原料到款式,都是自己一手打理出来。只
是囿于原料和纺织技术,合格的成品极少。没想到一年多不见,如今已经做得似
模似样。
新鲜衣物对女人的诱惑确实非同一般,不但一众侍奴全都来了,连赵氏姊妹
也禁不住好奇,过来观瞧。程宗扬跃到坐榻上,毫不客气地张开手臂,将姊妹俩
一左一右搂在臂间,笑道:“该谁了?”
蛇夫人道:“光奴,你先来。”
案上放着一堆精巧的织锦丝囊,角上绣着篆文的“盛银”二字。成光上前拿
了一隻,打开来,只见里面放着几片淡绿色的丝物,又薄又小,一整套所谓的内
衣都能轻易握在手心中,轻如鸿毛。
成光身为江都王太子妃,各色名贵织物早已见得多了。她在王宫时所用的素
纱单衣,轻薄如烟,晶莹似水,整件衣物叠起来只有寸许大小,甚至能放进胭脂
盒中。可手中的丝物不仅更加轻盈光滑,而且有着远超蚕丝的弹性。她试着拉了
一下,小小一块寸许大小的织物,能拉伸出二到三倍的幅度,依然柔韧致密。
只是这些织物的款式极为奇特,一件是两个半圆形,两侧系有长带。另一件
是又窄又小的三角形。成光拿在手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穿。还是尹馥兰上前,
让她脱去衣物,光着身子将两个半圆形的轻纱罩在乳上,兜紧,然後系上丝带。
那件被称为“乳罩”的织物完美的契合身体曲线,丝带束紧,双乳仿佛被轻
柔地托起一样,愈发饱满挺翘,乳间挤出一条白腻的乳沟,重心的转移,使身体
也轻鬆了许多。
下边的内裤同样是系带式的,摊开来是两个相连的三角形,前大後小,薄薄
一片。成光分开双腿,在众人面前将那片丝物包在股间,系好腰间的丝带,然後
挺直娇躯,让众人观赏。
原本只有寸许大的织物贴着玉股伸展开来,以一个低凹的弧形裹在腹下,上
缘只勉强掩住阴阜,整个雪白的小腹都袒露在外。後面的部分更加细窄,直接陷
入臀沟内,若不是臀後的细带,就像根本没穿一样。
众女看得好笑,“这织娘好会省布料。”
“细得跟蛛丝似的,还不如画身上罢了。”
“便是半遮半掩才有趣。”罂粟女道:“瞧光奴这浪蹄子的骚浪样,我小肚
子里像有团火在烧呢。”
众女都吃吃笑了起来。
赵合德小脸红扑扑的,低声道:“这样的衣服也能穿么?好羞人……”
程宗扬虽然看得有趣,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仔细打量一遍,从胸乳看到
脚底,才恍然想起,少了女性诱惑的必杀技:高跟鞋。眼前这个年轻美貌的太子
妃穿着性感内衣,脚下却只有一双木屐。
不过这身现代感十足的性感内衣,配上古典风格的金齿漆屐,两足白如霜,
再加上雲髻雾鬟,香腮如雪,别有一番娇艳的韵致。
程宗扬勾了勾手指,身姿妖娆的艳婢乖乖举步,娉婷袅娜地走到主人面前,
堆起讨好的笑容。
程宗扬把手伸到她股间,隔着霓龙轻丝,抚弄着那隻娇嫩的玉户。成光媚眼
如丝地娇声呻吟着,一边妖娆地挺起下体。
程宗扬隔着轻丝将她嫩穴撑开,笑道:“你瞧,是不是全都看见了?”
赵合德玉脸飞红,把脸藏到他臂间,又禁不住好笑,掩着口,香肩轻颤。
程宗扬揽住光奴纤软的腰肢一推。成光娇躯一晃,踉跄着跪倒在地。
她已经被调教多时,不待吩咐,便顺从的摆好姿势,她香肩贴在地上,乖巧
地举起雪臀,双手将内裤褪到臀下,露出白臀间那隻水汪汪的嫩穴。
坐榻的高度正合适,程宗扬不需起身,直接拉开衣物,怒涨的阳物从胯下跳
出,正对着艳奴的臀缝。
“啊呀!”成光低叫一声,那根又粗又硬的肉棒顶住穴口挺动了一下,随即
重重贯入穴内。
火热的阳物破体而入,成光整个身子立刻热了起来。接着身後传来主人的吩
咐,“伏好了,自己动。”
“是,主子。”
光奴娇滴滴应了一声,香腮贴着地毯,穿着木屐的双足并在一处,雪臀高高
举起,来回耸动。用自己柔嫩软腻的蜜穴,殷勤地套弄着主人火热的阳物。那条
薄薄的小内裤箍在白嫩圆润的大腿上,将掉未掉,充满了诱人的风情。
接下来挑选的是孙寿,她拿到了一套水红色的内衣。水红色不如大红庄重,
又不及鲜红热烈,最容易显得俗气,但衬着寿奴雪嫩的肌肤,凸凹有致的玉体,
水红色的霓龙轻纱宛如染在白滑如玉的身子上一般,倍显媚艳。尤其是那套内衣
中还多了一双同样款式的丝袜,长袜上缘绣着连枝的玫瑰,紧贴着雪白浑圆的大
腿,配着鲜红的袜带,灯光下艳丽无比。
在主人和一众姊姊面前,孙寿没有化身藏形,臀後露出一条白绒绒的狐尾,
踏着一双红漆木屐,搔首弄姿地走了一圈。
罂奴笑啐道:“好一个骚答答的浪蹄子。”
“本来就是个狐狸精,能不骚吗?”
“那内裤本来就小,还提这么紧,下面都勒到浪穴里了。”
“是她後面的尾巴撑住了吧?”
“这袜子倒是有趣。过来。滑不溜手的……你也来摸摸。”
众女纷纷点评,还上手摸弄。孙寿含笑逐一展示内衣的细节,最後被唤到主
人坐榻前,仰身躺下,两条穿着丝袜的美腿玉枝般绽开,几名侍奴纷纷伸手,插
进内裤里面,轮番把玩她的玉户。
孙寿原本的矜持和体面早已荡然无存,她“格格”娇笑着,水红色的胸罩被
扯到乳下,露出两隻白腻圆润的玉乳,下面的内裤也被扯开半边,任由诸女媟亵
狎玩。
忽然室内响起一阵笑声,却是阮香琳扯着一条玉白色的丝带,从屏风後面出
来。那条销魂玉带就像钓鱼一样,扯着一名女子。
湖阳君孙暖将丝带咬在齿间,狗儿般四肢着地爬到厅中。她当初因为听了孙
寿的劝说,投到程侯门下,原本只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眼下尚未得到女主人
的允许,还算不得正式入门。结果程侯内宅诸女惯会凌辱欺虐,短短数日,她二
十多年来享尽荣华的尊严和体面,便被践踏得一丝不剩。
在程侯内宅,随便一个奴婢都可以任意摆布她,种种羞辱和戏弄有如家常便
饭。陡然落入如此境地,孙暖原本还有些不情愿,可看到以往被族中视如珍宝的
孙寿同样在内宅做低伏小,甚至扮演成妻子的角色,与那些侍奴“夫君”们轮流
欢好,才终于明白今时不同往日。
连日来的遭遇,让孙暖的期望已经跌至谷底,可就此罢手,又难以割舍。毕
竟在程侯门下,即便含耻忍辱,尚且还有锦衣玉食。程侯并非吝啬之人,内宅的
饮食用度逾于王侯。经历了一路的颠沛流离,孙暖对此颇为不舍。
更让她无法放弃的,是在程侯庇护下所获得的安全感。她从汉国一路逃到唐
国,此时才终于有了可以遮风挡雨的落足之处,不必再担心曾经那些朝不保夕,
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忧的日子。相比于生死危难,些许羞辱也不算得什么了。
几日下来,她也知道如今程侯内宅除赵氏姊妹以外,都是些奴婢,名份最高
的就是这位阮姨娘。
仅仅一个妾而已,此时却是她高不可攀的存在,甚至还因为选中她的是阮姨
娘,而不是成光、兰奴那样只能屈身于侍奴,使得她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骄
傲中,还有一丝隐隐的窃喜。
孙暖身上是一套湖蓝色的内衣,乳罩又薄又小,只堪堪裹住乳尖,大半隻雪
乳都暴露在外。她伏着身,丰满的乳球低垂下来,吊鐘般摇晃着。玉齿间的丝带
在舌上打了个结,晶莹的汗珠滚到鼻尖,一滴滴掉在地毯上。
孙暖手足并用地爬到众人面前,顿时惹来一片笑声。她臀後赫然突起一团,
仔细看去,却是两截粗圆的棒状物体,将那条湖蓝色的内裤撑成半透明的颜色,
悬空鼓起。从侧面能看到那是两根黑色的胶棒,表面布满颗粒,还抹了一层绿色
的膏汁。
此时棒身“嗡嗡”直响,在两隻肉穴内不停转动。充满弹性的霓龙丝在棒尾
绷紧,将胶棒固定在她肉洞深处,随着棒身的旋转,湿腻的蜜穴宛如一张红嫩的
小嘴般软软开合,一边舔舐着棒身上的膏汁,一边吐出淫液。
惊理拍手笑道:“这个好玩。暖丫头穿着内裤,还能看到浪穴和屁眼儿。”
“连内裤都遮不住她的骚洞。”
“上面是新制的媚药吧?暖儿真有福气呢。”
“还有寿儿,两位封君呢,好尊荣的身份,谁知背地里这么淫贱。”
蛇夫人道:“琳姨娘这身衣服更漂亮呢。”
阮香琳眉眼含笑,她穿了一套白色的内衣,比起孙寿等人身上的更加精美,
款式也更大方。上面是连体式内衣,从胸口一直到腹下,镶着花边的乳罩完美地
勾勒出双乳浑圆的轮廓,腰身束在丝衣内,盈盈一握。
下面的长丝袜洁白纤透,使得一双玉腿愈发优美。在她脚上,居然是一双白
色的高跟鞋,桑木制成的鞋跟纤细挺直,高近三寸,底部包有银片,鞋尖有如尖
笋,露出白美的脚背,鞋底镂空出花瓣的形状。此时款款举步,步履轻盈而又优
雅,摇曳生姿。
她小臂上戴着长至肘弯的白手套,手中牵着丝带,配着腕上的玉镯,指上的
红宝石戒指,浑身洋溢出高雅馥华的贵妇气质,与脚边淫艳而卑贱的美妇相映成
趣。
罂粟女讶道:“兰姑方才送来的还有鞋子么?”
惊理也道:“好高的鞋跟,这可怎么站得稳?”
阮香琳笑道:“我以前在宋宫里头,那位太后也有这样的高跟鞋,还是金子
打的呢。我们闲来无事,便让她脱得光光的,只穿了那双金鞋,在宫里遛她。一
来二去,也就会穿了。”
蛇夫人道:“那些大盒子里头的吧?我也去找一双。”
蛇夫人兴冲冲去找鞋子,阮香琳将孙暖牵到主人面前,笑道:“暖儿前後两
隻肉洞都通了一遍,正等着主子享用呢。”
程宗扬看着满脸潮红的孙暖,吹了声口哨。
阮香琳扯起丝带另一端,在成光白生生的身子上抽了一记。成光痛叫一声,
乖乖让开。
孙暖爬到榻前,转过身,挺起又大又圆的屁股。从後面看去,那条半透明的
内裤下,两根乌黑的胶棒正在蜜穴内不住转动,白嫩的臀肉不停震颤着,软嫩得
如同一团腻脂。
阮香琳将她内裤扒到一边,拿着胶棒往外一拔,那隻艳穴乍然张开,吐出一
股淫水,穴中的红肉被布满颗粒的棒身带出少许,湿淋淋翻绽着,红艳欲滴。
灌满淫药的艳穴在灯下不停翕张,阮香琳轻轻吹了口气,穴口的蜜肉立刻一
阵抽搐,从穴中挤出一股清亮的淫水。
程宗扬没有进入,而是揽起手边的赵飞燕,抱在怀里,一手托住她的脚踝,
脱去她的鞋袜,露出那双晶莹柔美的纤足。
赵飞燕有些害羞地扯起裙裾,想要掩住裸足,却被夫君握住膝弯,将玉足放
到湖阳君臀间,接着夫君在她耳间吹了口气,轻笑道:“你来试试。”
赵飞燕玉颊泛起醉人的红晕,白净的玉趾羞涩地勾紧,宛如一枚玉钩。她挣
了一下没能挣开,最後还是被他握住膝弯,放到那隻敞露的艳穴上。赵飞燕挣扎
不过,羞赧地用趾尖蜻蜓点水般一沾,便待收回。可程宗扬握着她的玉腿,不肯
鬆开,反而往前一送。
玉趾没入穴口,怀中的玉人禁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脚下的艳婢反应更
为剧烈,孙暖齿间咬着丝带,鼻中发出一声腻哼,湿腻的穴口乍然收紧,带着一
丝急切,竭力含住脚趾。
赵飞燕惊愕地张大美目,小腿僵直,生怕弄疼了她。脚下的艳妇却像是捞到
救命稻草一样,白圆的大屁股扭动着往後挺去,蜜穴将并拢的玉趾尽数吞下,腔
内的蜜肉痉挛般抽动起来。
赵飞燕只觉脚趾像被一张柔腻的小嘴含住,急切而亢奋地吸吮着。那隻蜜穴
內仿佛盛满了汁液,湿滑无比,随着蜜肉的抽动,淫液飞溅出来,落在她白美如
玉的脚背上。
阮香琳笑道:“这是姁奴新制的媚药,旦用上,穴内便骚痒难忍,拿到什么
都直想塞进去,而且不动还好些,越是挠它,就越痒得厉害。就跟发癫一样,直
到泄了身才好消停。
孙暖心头剧烈地跳动着,两耳仿佛充血样,神智恍惚,下体的骚痒仿佛从穴
囗直痒到心底。脑中只剩一个念头一一不拘什么,只要能塞进去便是好的。
脚下的艳妇奋力耸动着雪臀,套弄着那隻白玉般的纤足,从趾尖一直套到脚
掌中间,直到被足跟卡住。赵飞燕原本还有些吃惊和不忍,但随着那艳婢动作越
来越剧烈,她蹙紧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唇角也微微挑起,甚至主动抬起玉足,戳
进艳婢发浪的蜜穴中。
第三章鱼戏莲间
“这才对嘛。”
程宗扬在赵飞燕耳边道:“有我在,用不着总那么谨小慎微,事事看别人脸
色。这些是我的奴婢,也是你的奴婢,你想怎么教训她们,就怎么教训她们。”
“孙家这两个,以前没少给你脸色看吧?你一个平民女子成了皇后,不知道
多少人在背後恨得咬牙切齿。刘骜也不是好东西,为了跟吕家较劲,存心拿你当
挡箭牌。编排你的私密,给你泼污水,这些事她们都没少幹,对不对?”
孙暖伏在地上,一边举着屁股拼命乱颠,一边喘息着说道:“是奴婢的错,
求娘娘责罚……”
想起当日所受的屈辱,赵飞燕眼圈不由红了。她在宫中一心安分守己,外面
却是数不尽的恶毒流言,甚至勾结她身边的宫女,将她的隐私都公诸于众,想尽
办法坏她的名声,作践于她。
孙暖颤声道:“都是吕巨君那厮的主意……”
“他出的什么主意?”
“他让我们买通皇后身边的宫女,趁皇后入浴的时候,窥视她的隐私,绘成
画册。还……还……”
“还做了什么?”
孙暖偷眼看着旁边的孙寿。
孙寿自知瞒不过去,求饶道:“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
“奴婢买通长秋宫的内侍,窃取皇后的贴身衣物,交给胡巫施术,诅咒……
诅咒她不能生育……”
赵合德忍不住道:“你们!大坏蛋!”
赵飞燕花容惨淡,玉颊时而通红,时而雪白。
“往这边一点。”
程宗扬脱下赵飞燕另一边的鞋袜,让孙寿褪下内裤,露出光润白滑的下体。
赵飞燕这一回没有再犹豫,直接将玉足伸到寿奴腿间,凤目生寒。孙寿双手
扶住娘娘纤美的玉足,一边挺起下体,将趾尖送入自己穴内,用自己最软腻的美
肉裹住娘娘的脚趾,任由她践踏自己的性器。
赵飞燕偎依在程宗扬怀里,娇躯微微颤抖着,忽然她扬起脸,用战慄的声音
道:“肏我!”
赵飞燕裙裾掀开,光着下体偎坐在夫君腹上,那根粗大的阳具笔直竖起,戳
进她柔嫩的鸾穴内。她白美而修长的双腿玉扇般分开,左边是湖阳君汁液四溢的
大白屁股,右边是襄城君红肉吐露的鲜美嫩穴。
赵飞燕从来没有如此扬眉吐气过,两位尊贵而傲慢的封君,声威赫赫的世家
女,曾经对她鄙夷嘲弄、造谣污蔑、百般算计、敌意重重的贵妇,此时如同最下
贱的娼奴一般,一左一右,一伏一仰,各自用她们最羞耻最隐秘的部位,来服侍
她的脚趾。
赵飞燕想笑,却已经泪流满面。她仰起脸,反手拥着夫君的颈子,泪眼模糊
而又笑靥如花地呢喃道:“肏我,肏我……”
◇    ◇    ◇
夜阑更深,灯影交横。一具白艳的肉体侧着身子伏在凌乱的地毯上。她双腿
无力地朝两边分开,丰满的臀部圆圆隆起,一条湖蓝色的内裤被扒到臀下,露出
股间红肿的蜜穴。饱受蹂躏的阴唇往外翻开,花瓣间兀自滴着淫水,将地毯打湿
了一片。
在她旁边,是一名穿着水红色内衣的媚致女子。她无论身材还是肤色,都完
美得不似活人,有种妖异的美态。不过此时,她仰着身子,躺在一张又窄又小的
矮几上,内裤掉到膝间,露出白软光滑的小腹。一条玉腿上的丝袜被扯下来,从
几下将她手脚拴在一处,打了个结。一条雪白的狐尾从她臀後伸出,软绵绵搭在
另一边的腿上,原本蓬鬆的狐毛浸透淫水,有些狼狈地垂到几下。
半人高的仙鹤铜炉旁边,两名女子搂抱着卧在一处。前面是一个穿着浅绿内
衣的美人儿,她乳罩和内裤都被扒下,露出乳阴,白嫩的雪臀向後挺起,贴在後
面那名艳妇的腹下。
後面的艳妇一条玉腿压在她身上,腰间系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皮革,上面伸出
一根粗长的棒子,硬挺挺戳在前面美人儿的嫩穴里。即使在睡梦中,随着她的呼
吸,那根棒子仍杵在前面美人儿的嫩穴内,浅浅进出,不时带出一股淫液。
铜炉旁是一张漆屏坐榻,一个姿色绝美的丽人拥着蚕丝被,正睡得香甜。她
琼鼻秀口,美貌绝伦,红艳的唇角微微翘起,睡梦中犹自含着一丝笑意。柔软的
蚕丝被下裸露出的一截白滑光润的小腿,小巧的纤足犹如雕琢过的美玉,玲珑剔
透,明艳动人。
坐榻另一边还有人没睡,一名精壮有力的男子正伏着身,压着身下一名小美
人儿,不停挺动。那小美人儿娇靥如花,只是此时哭丧着小脸,几乎要哭出来,
她齿间咬着一缕秀髮,跪在榻上,双手攀着坐榻的扶手,撅着玉团般白皙粉嫩的
小屁股,被他幹得不住哼哼。
“啊呀……”她低叫一声,髮丝从齿间鬆开。
身後的男子恍若未闻,仍在备力挺动。
小美人儿颦着眉头,“夫君……”
“叫老公。”
“老公……”小美人儿柔软的舌尖带着一丝颤音,“天都快亮啦……”
“哪儿这么快?还早着呢。”
“真的!人家都被你幹了两个时辰啦。”
“半个时辰都不到。顶多两刻钟。”
“我不行了啦,腰好酸……那里也好痛……痛到肚子里头啦。”
“合德乖,再坚持一会儿。”
小美人儿抽泣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呀……又是最後一个幹人家,花心都要
捣碎了……”
“别说话,乖乖把阴精泄出来。”
“啊,啊,啊……”赵合德秀眉颦紧,玉颈伸直,小嘴里发出一串低叫。
片刻後,她撅着屁股,嫩穴一阵抽动,果然乖乖泄了身子。
“再来一次!”程宗扬说着,阳具再次捅进她柔腻紧暖的小穴里,不停歇地
接着捣弄。
“啊!啊!老公……坏……坏死了……啊……”赵合德带着哭腔道。
忽然一隻玉手伸来,搭在赵合德颤抖的娇躯上。程宗扬回过头,却是赵飞燕
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
程宗扬压低声音,歉然道:“把你吵醒了啊。”
赵飞燕嫣然一笑,从被下滑出半边身体,拥住妹妹香软的胴体。
两具白生生的玉体纠缠在一起,妹妹娇羞难禁,姊姊却是巧笑嫣然,就仿佛
抛去沉甸甸的包袱一样,整个人都变得轻鬆而从容。
赵飞燕把妹妹搂在怀中,一边伸出舌尖,轻轻舔舐她的耳垂。赵合德玉体娇
颤着,把脸埋到她颈间。
赵飞燕柔声道:“合德累了吧?阿姊来帮你。”
“阿姊……啊!”
赵合德低叫一声,却是阿姊双腿伸到她腿间,朝两边分开。
“阿姊和你一起来服侍夫君。”
“好羞人……”
赵飞燕轻笑一声,双手挽住赵合德的纤腰,接着下身挺起,与妹妹柔滑的玉
阜贴在一处。两隻娇美的玉户一上一下,宛如两朵并蒂的红莲,羞花含露,柔艳
无比。
赵飞燕婉声道:“妾身姊妹在此,请夫君撷之。”
“啊……”赵合德蹙起眉头,轻叫着被夫君的肉棒幹进蜜穴。
阳物捣弄几下,“啵”的一声拔出,接着身下的阿姊身子一颤,传来阵阵律
动。
两女玉户相接,赵合德几乎能感觉到阳具在阿姊体内的进出,柔腻而温暖的
蜜肉一颤一颤地摩擦着自己的花蒂。还有自己的粉乳,正压在姊姊充满弹性的乳
峰上,摇晃中不时碰触到自己的乳尖。
两女都是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此时拥在一起,香肌雪肤艳光照人,让程宗
扬看得眼花缭乱,兴致越发高昂,阳物在两隻嫩穴中交替进出,蜜汁四溢,交相
杂流。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轻柔而婉转的歌声响起,却是赵飞燕唱起了汉宫乐府的江南。
“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伴随着柔媚的歌声,那根粗大的肉棒犹如游鱼般,在两朵红莲间时进时出,
游乐嬉戏。甚至还从两女紧贴的玉阜间挤入,在她们腹上留下一道湿痕。
人影晃动着,落在雕漆屏风上。忽然,屏风後传来一阵笑声。
屏後红烛高烧,将厅中一角映得如同白昼。
一名风韵十足的美妇戴着新娘的头饰,此时挺着丰满肥翘的大白屁股,正在
被自己的“老公”开苞。她双手扒开白腻臀肉,露出溢“血”的美穴。一名艳如
罂粟的女子笑吟吟躺在她身下,双手搂着她的腰肢。
罂粟女下体穿着一条三角皮裤,一根黑亮的胶棒从腹下伸出,笔直竖起,直
挺挺插在淌“血”的艳穴内,遍布着突起的棒身发出低微的“嗡嗡”声,震颤着
不停旋转。
正在被开苞的美妇身後,两名美态各异的女子一边娇笑,一边各自挺着假阳
具,棒端并在一处,插在她白光光的大屁股里面,嘻笑着一块儿去开她的後庭。
两根粗大的棒子同时挤进臀缝,将美妇的屁眼儿一点一点撑开。那美妇抱着
屁股,只觉屁眼儿像要裂开一样,被幹得直翻白眼。
“啊!”美妇一声尖叫,两根胶棒同时破肛而入,挤进紧窄的肛洞里面。
蛇夫人笑道:“我赢了!我早就说了,兰奴这贱婢屁股这么大,屁眼儿又软
又浪,肯定能吃双棒。”
罂粟女在下方笑道:“别说两根,再多几根也能插进去。”
“哎唷,”阮香琳道:“再多插两根,主子就该心痛了。”
“背主的贱婢罢了,”蛇夫人不屑地啐了一口,“妈妈留她性命,无非是拿
她作筏子,好杀鸡儆猴。不好好作践这贱婢一番,怎好让那几个贱婢识得厉害?
到时她们有样学样,一个个都有胆子背叛主子,还怎生得了?”
主人的声音从屏风另一边传来,“蛇奴过来,该你了!”
“哎!”蛇夫人应了一声,解下假阳具,朝兰奴臀上拍了一记,扭着腰肢往
主人那边走去。
◇    ◇    ◇
天色刚亮,诸女都已起身,梳洗停当。孙寿、成光等人并非完璧,又被正牌
夫人嫌弃是丧夫的不洁之身,在内宅连粗使丫头的名分都没有,做的倒是粗使丫
头的活计,早早便被叫起,将室内掉落满地的衣饰打理干净。
兰奴昨晚後庭吃了两位好姊姊的双棒,走路还有些别扭,这会儿也不得不趴
在地上,拿着抹布水盆,擦拭弄污的地毯。
程宗扬坐在榻上,一边由赵飞燕服侍着梳头,一边道:“昨天歇了一日,今
天开始幹正事。惊理,你是跟你们紫妈妈一道来的,想办法尽快去联络上,问问
她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天一点音讯没有。”
“是。”
“罂奴,你和郑宾他们一起去联系长安的鹏翼社——把进退的路线安排好。
万一有事,能尽快撤出去。”
“是。”罂粟女答应下来。
“蛇奴,你昨天送那个丫头回去,见到庙里的和尚了吗?”
蛇夫人笑道:“说来好笑,小环那丫头说要回神通寺,心心思思想让吕少爷
送她。其实她就是教坊的,出了门便是。见是我送她,方说了实话。”
小儿女这心思,还真够绕的。程宗扬无语半晌,最後道:“你去城里的寺庙
打听一下,娑梵寺信永大和尚从太泉回来没有。他是唐国佛门理事会的总理事,
应该也是有名有姓的。打听出来先别联系,免得打草惊蛇。”
“奴婢知道了。”
程宗扬看了眼末尾的义姁,“好好练你的功。等你们紫妈妈回来,少不得考
较你的进度。”
义姁嘴唇动了动,低低应了一声。
昨晚潘姊儿居然没来,有些出乎程宗扬的意料,白白折腾一宿,也没等到正
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低调,潘姊儿一时间还没找到自己的住处。
不过潘姊儿除了中午不来,早晚都会来,自己这陷阱还是得设上。只是不知
道义姁与她交情怎么样。
“潘金莲——你认识吧?”
义姁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同门。”
“她欠我钱,”程宗扬咳了一声,“一直赖账不还,你有主意吗?”
义姁抿了抿唇角,“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程宗扬抚掌道:“说得好!你想个办法,怎么跟她偶遇,然後把她引过来,
你懂吧?事成之後,本侯必有重赏!”
义姁抬起头,“求一株仙斛。”
程宗扬怔了一下,“什么东西?”
阮香琳道:“相公大婚,陶家公子所赠贺礼有仙斛两株。临行时,夫人将两
株仙斛都收入行囊。”
义姁道:“她喜欢各种奇卉异草,有仙斛为饵,必会前来。”
“你来安排!”程宗扬痛快一口应下,“到时候把叶子都喂给她。”
义姁将一隻瓷瓶放在案上,不言声地离开。
程宗扬讶道:“这是什么东西?”
蛇夫人讪讪收起瓷瓶,“兰奴身子不适,奴婢让她配了些伤药。”
程宗扬明白过来,她是怕尹馥兰伤处留下後遗症,惹得自己不高兴。
“你们就使劲儿作吧。等凝羽来,看怎么收拾你们!一个个放着正事不幹,
尽在内宅折腾着斗来斗去。自己没有吧,还总喜欢挺着那东西,怎么着?跟我比
大小呢?我堂堂一个侯爷,刚才那点儿事还要我一个一个吩咐?秘书的活儿都得
我来做,要你们幹什么吃的!”
平时不怎么发脾气的主人,这会儿一通牢骚下来,诸女鸦雀无声。
程宗扬板着脸道:“我平时没给你们定过规矩吧?今天给你们定一条:在屋
里怎么折腾都行,不许见血!”
“是。”诸女齐齐应道。
阮香琳笑了一声,“昨天的事,妾身倒有个想头,不知合不合适?”
“说吧。”
“兰姑带来的霓龙丝衣不少,只是款式太过新颖。相公莫笑,有些真是连穿
都不知道该怎么穿。既然有这么多款式,不若每样都取几件,让姊妹们都穿来试
试。一来学着怎么穿,二来也好叫相公指点一二。”
程宗扬想了一下那场面:众女穿着各种款式的性感内衣,香肌雪肤,丝袜吊
带,配着诱人的古典风情,在灯下争芳斗艳……这是内衣秀啊!还是自己一个人
包场的那种!
程宗扬当即拍板,“这事你来操持!去找兰姑商量。到时候你们都来投票,
得票最低的,罚她光屁股!”
诸女一片哄笑。
程宗扬打发众女退下,各自办事,室内只剩下赵氏姊妹。
赵合德拉着他的衣袖,满是期待地说道:“我呢?我做什么?”
“你?”程宗扬捏了捏她的鼻尖,“吃饭、睡觉、暖床。”
“我才不要。我也要做事。”
程宗扬被她缠得没辙,“你要是嫌屋里闷,就去道观转转吧。”
赵合德好歹跟卓美人儿学过几天,也算道门一脉。她出身贫寒,好不容易寻
到姊姊,也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如今终于摆脱了汉国的波谲雲诡,杀机四伏,
去道观游玩,就当是逛景点,散散心好了。
赵合德充满希冀地说道:“你也去吗?”
“今天是不成了。”程宗扬道:“鸿胪寺要来人,我得见见。”
“我和姊姊一起去吗?”
“让中行说、张恽、吴三桂,还有青面兽他们跟着。”
赵合德连忙道:“不要中行。”
中行说这厮混得……简直人嫌狗憎啊。
“那就算了。嗯,让老袁跟着吧,他对长安也熟。对了,还有祁远,让他也
散散心。记得穿好罩纱。”
“今天是晴天,没有风雪啊。”
“我是怕别人看见你们的容貌,”程宗扬姊妹俩脸上各亲了一口,“这么漂
亮的脸蛋,万一让人看见——太便宜他们了!”
赵合德失笑道:“哪儿有!”
赵飞燕也为之莞尔。
“你们去舒舒心,今天晚上……”程宗扬坏笑道:“我们再来一场鱼戏莲叶
间。”
赵合德急忙道:“不要!”
程宗扬用诱惑的口气道:“昨晚我们三个合为一体,就跟一个人一样,那种
水乳交融的感觉,难道你不喜欢?”
“才没有。”赵合德红着脸道:“阿姊那样抱着,我总是想起小时候。夜里
我睡不着,还有害怕的时候,姊姊就那样抱着我,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唱歌给
我听。”
“我刚被姊姊哄得想睡,你就突然幹进来……阿姊还向着你,把人家的屁股
掰开,让你幹得好深……”
程宗扬大笑道:“那我们今晚就换个位置,你阿姊在上面,你在下面。你来
掰着你姊姊的屁股,让你们的老公来幹!”
赵合德捂着耳朵,满面飞红。
赵飞燕轻笑道:“当教夫君称心如意。”
第四章谓我何求
一名颇显文秀的官员立在阶前,他头戴介帻,外罩纱冠,身
穿阔袖朱袍,腰系绶带,双手抱着笏板,郑重其事地长揖到地,朗声道:“鸿胪
寺少卿段文楚,见过贵使。”
停了片刻,段文楚直起腰。礼数周全,不亢不卑,仪态从容,举止温文,尽
显大国风范。
可惜,这么好一个人,却遇上一个杠精。
“跪下行礼!”中行说骈指喝道:“莫说我汉国是六朝之首,你一个从四品
的绿豆芝麻菜籽微末小官,见到上国封侯,钦命辅政大臣,凭什么不跪?你眼里
还有规矩吗?有王法吗?”
对方激烈的态度让段文楚差点儿以为自己不是来拜访汉国使节,而是来下战
书的。他怔了一会儿也没弄明白这是闹着哪一出,只能凭着常识,据理力争道:
“彼此既为朝廷使者,载国之重,何关爵位?自当分庭抗礼。”
“笑话!”中行说几乎要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是鸿胪寺的官,见
着你们亲王、郡王行不行跪礼?见着秦国夫人、楚国夫人、韩国夫人,行不行跪
拜礼?嘁!跪她们的多了,轮都轮不到你!”
段文楚终于回过味来,这人是故意找茬来的。说实话,唐国爵位比汉国可滥
多了。汉国封侯便是顶级的高爵,非宗室不得封王。唐国各种国公、县公多如牛
毛,封郡王的都一大堆。段文楚自家祖父,生前就封的张掖郡王,他自己也被封
为开国县公,单论爵位一点都不虚。面前这厮就是硬杠!
“你——强词夺理!”
“甭废话!你跪还是不跪!”中行说往门前一横,一副你要不跪,咱家就跟
你杠到底的凛然之态。
“怎么回事这是?”程宗扬一脸莫名其妙地走出来。
他本来还想装装样子,在厅中等着鸿胪寺的少卿拜见。毕竟自己“病”了一
路,好不容易身体初癒,勉强支撑着病体,抱恙见客,为此还专门往脸上扑了点
粉,弄出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本来安排得好好的,谁知有人不按剧本来。自己还没见着人呢,中行说就跟
脱缰的野狗一样打横直蹿过去,硬把人给杠在外面了。
耳听着外面吵得越来越大声,程宗扬再也坐不住了,也顾不上装病,麻溜爬
起来,赶紧灭火。
“我怀疑他是假的。”中行说一副巨屌无比的表情,用一种让人一听就恨不
得揍他的施舍口气,对段文楚道:“好吧,算你过关。”
段文楚是主掌外交的大国官员,往来的藩部数以百计,在他面前哪个不是客
客气气,何曾受过这种鸟气?听得此言,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往胆边生,攥着笏
板,就想给那厮一个脆的。
程宗扬上前一把拦住,“他是神经病!今天忘吃药了!老敖!”他用几乎要
气炸肺的音量吼道:“送中管事去吃药!”
中行说轻蔑地嗤笑一声,对自家主子道:“好吧,我不揭穿你。”
敖润冲上来,一手搂住中行说的腰,一手捂住他的嘴巴,赶紧把他拉走。
中行说使劲一扭头,把嘴巴从敖润手里挣脱出来,“还有!我复姓中行!不
姓中!”
那杠精总算被敖润生拉硬扯地拽走,厅间安静下来。宾主双方都有些尴尬,
你笑一声,我笑一声,一时间,谁都捡不到话头来说。
程宗扬本来想装装病,摆摆架子,结果中行说挥舞着丈八大杠,把台拆了个
干净。事已至此,索性不再装了,“段少卿是吧?方才的事见笑了。请。”
段文楚也干笑两声,又逊让一步,随主人入内。
双方分宾主落座,说了几句没盐没醋的客气话。汉国天子登基,当然是六朝
瞩目的头等大事。但说实在话,对唐国的影响也就那样了——人家自己家里可是
六年换了四个皇帝,还不是一样过日子?
段文楚,以及他背後的人,真正关心的是这位程侯幹嘛来了?报丧加上知会
新君继位,用得着他亲自来吗?而且一路装病,避不见人,这鬼鬼祟祟的样子,
怎能不让人心生疑窦?
程宗扬是真没想到这茬,他怎么知道自己好端端的,就被人视为夜猫子和扫
把星了?即便他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来找自家走丢的奴婢的,有人会信吗?
说出去都跟骗人似的。
结果一个有心,一个无意,双方扯了半天,尽是各说各话,鸡同鸭讲。段文
楚使出浑身解术,旁敲侧击,指南道北,旁征博引,口若悬河,就差直接问上一
句:爷,你到底幹嘛来了?
程宗扬听在耳中,只觉得这厮好生能扯,十句话能引七八首诗,聊个天跟上
诗词鉴赏课似的——哎?小天子那边可就缺这门功课的老师了!
一想这茬儿,程宗扬就有些停不下来,满脑子都是如果把他挖到汉国,一来
培养小天子的文学情操,二来也是为汉唐两国的文化交流做出贡献……
等段文楚笑着谈起宋国文坛掌故“吹皱一池春水”,程宗扬一个没忍住,脱
口道:“老段,有没有兴趣跳槽?”
段文楚的话头像是被水闸给截了似的,半晌没反应过来。
“是这么回事,”程宗扬解释道:“我们那边呢,正在给天子选帝师,就缺
一个讲诗文的。你也知道,汉国流行的是大赋,那叫个诘屈聱牙!我看着都想吐
血。还是你们的唐诗好,字不多,立意深远,文辞优美,有哲理有意境,听着也
好听。我这是内部消息,名额不多,你可千万得抓紧……”
段文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身告辞,从程府离开的。回到官署,整个人还
有些发懵。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汉国派来一位使者,自己代表唐国官方前去拜会,
怎么聊着聊着,就聊成聘任了呢?
难道是用间?想把自己发展成卧底?可是不对啊,想让自己背叛唐国,为汉
国谋利,用得着使劲吹嘘汉国的待遇,恨不能自己立马收拾行李奔赴洛都吗?他
不是应该让自己留在鸿胪寺,充当汉国的耳目吗?
难道他真想让自己去汉国当帝师?不能啊!双方使节头一次会面,大家还不
怎么熟呢,就当面游说自己弃了大唐的官职俸禄,去给汉国效力?他难道不知道
自己祖父是大唐第一忠臣,历代祭祀都排在第一位的张掖郡王,鼎鼎大名的击贼
笏段秀实?世上有这么莽的人吗?
莫非此举别有深意?
段文楚揪着头髮,陷入苦思。
另一边,贾文和看着自家主公,一脸无语的表情。要不是自己出来送走段文
楚,自家主公只怕当场就要给那位懵圈的鸿胪寺少卿下聘书了。
程宗扬靠在座中,一手拍着额头,懊恼地说道:“嘴溜了,嘴溜了。哎,那
家伙太能说了,我都被他说晕了。他那段《黍离》说得多好啊,知我者,谓我心
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一咏三叹,韵味无穷。”
贾文和不得不出言点醒,“他是在问主公:此行何求?”
“嗯?!”程宗扬坐直身体,“我不是来送国书的吗?送到差事不就办完了
吗?”
“主公何时启程回返?”
“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玩几天吧?好吧,好吧,”程宗扬交待道:“卓奴
走丢了,我来找她。”
“唐国诸臣,未必都是瞎子。”
程宗扬有些纳闷,“什么意思?”
“主公此行,带了一位太后,一位太皇太后,襄城、湖阳两位封君,一位太
子妃。我若是唐国臣子,也不得不问一声:舞阳侯所欲何为?”
幹!这事儿自己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没往心里去,这会儿一数,带来这么
一堆汉国的後宫、宗室、勋贵女眷,唐国但凡有人认出来一个,能不起疑心吗?
这么鬼鬼祟祟,肯定心怀鬼胎!问题是自己真的怀着鬼胎,根本没办法对人说。
“老贾,”程宗扬虚心求教道:“这事是我鲁莽了。要不,你给想个辙?”
贾文和道:“含糊其辞,礼佛敬道。”
程宗扬琢磨了一会儿,“意思是来唐国拜佛祈福,但因为身份太过敏感,不
好直说,于是含蓄地暗示一下,大家心照不宣?”
贾文和道:“客走主人安,尽早离开方是上策。”
“有道理。”程宗扬双手一拍,“找到人我们就走——嘿,我今天正好让老
袁陪着皇后娘娘她们去道观游玩了。你说我这算不算是有先见之明?这操作!简
直是神来之笔!”
贾文和看着自吹自赞,沾沾自喜的主公,忽然觉得他大概跟四十年前的董破
虏很像,都是五六岁年纪,都是那么的天真烂漫,充满了童稚的欢乐。
日子不容易,大伙儿高兴就好。
“袁天罡行迹多有违戾乖谬之处,所言不可尽信。”
程宗扬一怔,“什么意思?”
“他自云五十有余,但谈及二十岁前之事,或语焉未详,或与实不合。”
程宗扬笑道:“这个我知道,他二十岁之前脑子都没长全。”
贾文和不再多说,取出一叠素纸放在案上,然後飘然退下。
程宗扬拿起一张素纸,只见上面绘着长安城的总图:各部官署所在的皇城,
皇帝起居的宫城,东西二市,以及一百零八坊历历在目。再往下是各处宫苑市坊
的详图,按次序一坊一张。
程宗扬对其他各坊不熟,待翻到自己所在的宣平坊,当时就惊了。
纸上绘制着宣平坊的平面图,密密麻麻标记了坊中各户人家:位于十字街西
北的是程、石二宅,东北区域依次是尚书左仆射严绶、太子少师郑朗、大理寺卿
刘遵古;东北第一巷是晋州刺史高武光,宰相郑余庆、户部侍郎刘瑑、秘书郎李
彬;
十字街东南是宗正李琇、左监门将军李珫、尚书右仆射卢钧;东南第一巷是
太子太保姚南仲、太子宾客罗玽、国子祭酒窦牟。第二巷是著作郎顾况、邠宁节
度使高霞寓,以及宣慈寺;
自己左邻是尚书右仆射裴遵庆,後面第一巷是刘太白、五家七姓的卢就、卢
当两位兄弟。还有开旅馆的陈家、卖油的张帽家、李蟾家;南面的法雲尼寺、鼓
吹局教坊……
总之临近十字街的大都是朝廷重臣、高姓名门,平民百姓多半挤在靠近坊墙
的里弄、陋巷里面。
不看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多高官显爵的邻居。不过真正让程宗扬震惊的
是,刚到长安第二天,贾文和就把城内各坊打探得清清楚楚,这搜集情报的能力
也真没谁了。
“人才啊!”程宗扬看着这份详尽的地图,不禁感慨万分,“这样的人才跟
着我混,实在是亏大了……寺庙、道观都写这么全,怎么不把最要紧的青楼都列
上呢?也好方便大家按图索骥啊……”
“噗”的一声,某位谋士似乎在屏风後面吐了口血。
◇    ◇    ◇
皇城。右千牛卫府。
唐国元旦假期从腊月二十八一直放到大年初四,总共七天。如今已是腊月二
十七,明日就该放假。
王忠嗣拿着一杯乳酪,一边啜饮,一边掐着点,准备走人。眼看滴漏内时辰
将近,却见段文楚有些失态地冲进来。
“我要见卫公!立刻!”
“这会儿?”王忠嗣道:“他在天策府呢。”
“走!走!快走!”段文楚脸色严肃得吓人,沉声道:“那位程侯,很可能
与草匪余孽有关!”
“我滴个乖乖!”王忠嗣大吃一惊,当场蹦了起来,将乳酪往口中一倒,伸
出舌头把杯子舔了一圈,回手一丢,“走!快走!”
◇    ◇    ◇
亲仁坊,咸宜观。
赵飞燕将一炷香插入香炉,然後屈膝跪下,合掌默祝。
高及丈许的三清像前青烟缭绕,三位神仙衣袂飘举,仿佛要踏空飞去。正中
的元始天尊捻着一颗混元珠,左侧道德天尊手执阴阳扇,右侧灵宝天尊握着一柄
玉如意。无论三清身上的法衣,还是手中的法器,都是真丝刺绣,镶金嵌玉的真
品,神态栩栩如生,透露出大道无情的幽远与玄妙。
亲仁坊与宣平坊西北相邻,咸宜观是玄宗之女咸宜公主倾其家业所建,与金
仙、玉真二观并属于皇家道观,地位超然。时人称:长安士大夫之家入道,尽在
咸宜。因此赵氏姊妹出游道观,首选便是咸宜观。
临近年关,善男信女纷至沓来,竞相敬神祈福,将整个三清殿挤得满满的。
吴三桂与张恽一左一右,将两位女主人护在中间,後面的青面兽背对着两人,獠
牙伸到口外,神情凶狞,一副生人勿近之态,好不容易挤出一块空地。
前往咸宜观的贵人极多,所携的奴仆除了六朝人,还有高丽婢、昆仑奴、波
斯姬、大秦婢……甚至外界少见的羽人、矮奴也屡见不鲜。相比之下,青面兽这
样的兽蛮人,在其中丝毫不嫌突兀。
赵合德学着旁人的样子,藉着烛火点燃供香,一双妙目却情不自禁地四下张
望。赵飞燕入宫多年,各种奇珍异宝见得多了。赵合德却是白纸一张,看到什么
都觉得稀奇。
殿内形形色色的人物让她目不暇接,尤其是看到一名比青面兽还高出半头,
长手长脚的昆仑奴,赵合德禁不住抓住姊姊的手臂,小声道:“快看,快看!那
人好像木炭哎……”
袁天罡被挤到後面,听闻此言,连忙咳了几声,把她的惊呼掩盖过去。
随行的还有尹馥兰,她戴着面纱,充作侍婢。吃过苦头之後,她这一路倒是
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祁远和兰姑也一同出来散心,但他对道观兴趣不大,眼见殿内人太多,更懒
得去挤,便和兰姑一道在外面等候。石家在唐国的大掌柜石越也跟着,他熟稔长
安的掌故,与祁远也是熟人,彼此颇为投契,这会儿在一株银杏树下立着闲聊,
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笑。
说话间,一名女子带着数名随从进来。她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容貌姣丽,
只是髮髻已经盘起,作成妇人的打扮。
看到三清殿内人头涌动,那女子微微有些皱眉,迟疑着不肯入内。
一名少年从後面匆忙挤过来,施礼道:“门主……”
话音未落,旁边一名大汉便一个耳光抽过去,恶狠狠道:“什么门主?叫夫
人!”
少年被打了一个趔趄,半边脸立刻肿了。
少妇淡淡道:“慢慢说。莫急。”
少年捂着脸咬了咬牙,忍气吞声地说道:“少……老爷回来了。”
少妇平淡地说道:“知道了。”
大汉道:“夫人,少主回来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少妇道:“我来见朋友,不好失信。你若想回,便先回吧。”
大汉悻悻然闭上嘴。过了一会儿踮起脚尖,抱怨道:“怎生还不来?”
少妇没作声,只是眼睛忽然一亮。
通往观舍的月洞门内立着一名女子,她双十年华,容貌淡雅秀美,手中拿着
一柄银丝拂尘,雪白的纤指与白玉尘柄宛若一体,难分彼此。她髮髻上戴着一顶
七宝芙蓉花冠,冠後罩着白纱。外面披着一件用鹙鸟羽毛织成的青苍色鹤氅,里
面是一件青色的道袍,色如雨过天晴,光泽流动,片尘不染。宽长的衣袖上,一
侧绘着北斗七星,一侧绘着月轮,飘然出尘。
那女道士神情疏淡,似乎不苟言笑,但唇角一颗浅红色的小痣,使她多了几
分别样的妩媚。她招了招手,唤道:“锦香。”
少妇嫣然一笑,“玄机姊姊。”说着与随从一同过去。
就在这时,尹馥兰陪着赵氏姊妹从三清殿出来,正好与那少妇在阶相遇。两
人目光交错,彼此顿了一下,然後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像什么都没有过发生一
样,不言声地擦肩而过。
◇    ◇    ◇
一份长安城的平面图还没看完,蛇夫人便与罂粟女一同回来。
程宗扬道:“这么快?你们联系上了吗?”
“没有。”蛇夫人道:“我一出门就被人盯上了,甩了几次都没把人甩掉,
只好先回来。”
罂粟女道:“我也一样。我和韩玉、郑宾一道去鹏翼社。发现有人盯梢,我
们几个就分头走了。那人一直在盯着我,奴婢甩不开,只好先回来。”
“盯梢的是谁?”
蛇夫人道:“像是官府的人。我瞧见他穿的官靴。”
罂粟女道:“盯我的应该是两拨人,鹏翼社在西市北边的醴泉坊,我过朱雀
大街的时候,感觉到盯梢的换人了。不过那人身手很高明,我专门拿了小镜子扑
粉,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程宗扬忽然拿起一页纸,仔细看了一会儿,“你後面盯梢的,恐怕也是官府
的人——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界,西边是长安县,东边是万年县。你过朱雀大街
盯梢的换人,很可能是盯梢的差役从万年县换成了长安县。”
蛇夫人抱怨道:“幹嘛要盯着我们?”
程宗扬倒是想得开,“我们是来出使的,放着鸿胪寺的四方馆不住,反而住
进私宅,没人盯梢才奇怪呢。走!瞧瞧谁这么大胆,敢盯我的梢。”
◇    ◇    ◇
“我本来想请舞阳侯移居四方馆,可见面之後,舞阳侯说话极为奇怪——他
竟然要招揽我去洛都,做汉国天子的帝师。”
王忠嗣一口乳酪喷了出来,“他失心疯了吧?”
“好好喝你的乳酪!”旁边一名将领喝道。
“事出反常必为妖。”段文楚道:“程侯此举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我绞尽脑
汁才忽的想起一事——诸位可记得当日草匪如何攻破京师?”
黄巢军以草军自称,纵横万里,破州陷郡,祸乱天下,甚至于攻破长安,自
立为帝,覆灭距今不过四十年。在座的都是皇图天策府的教官,给他们一张纸一
支笔,用不着翻资料,就能把草军从起事到覆灭的大小战役、行军路线、兵力分
配、战术要点全都写下来,何况是攻破长安这样的大事。
坐在上首的卫公披着一副青袍儒衫,一侧衣袖掖在身後,露出右肩的银鳞铠
甲。他用一柄铁如意敲了敲桌面,“说吧。”
“是。我专门取来京师舆图查看,方才确定——那位舞阳程侯所购的住宅,
正是当年草匪内贼所居!”
王忠嗣忍不住道:“这也不算什么吧?当年草匪住过的地方多了,连太清宫
都……”
旁边的将领厉声道:“住口!”
王忠嗣老实闭上嘴。
段文楚道:“当日草匪袭破潼关,席卷关中,直至灞上,兵临长安。上皇惊
走,城中群龙无首,但长安城墙高石坚,草匪连攻数日,未能登城半步。直到城
中出了内贼,暗中献计破城。巢贼大喜,特令其以红纸为灯笼,破城之日,不加
侵扰。”
“那内贼当晚四处放火,趁城中大乱,打开延兴门,引草匪入城。草匪破城
之後,纵兵大掠,唯独放过内贼一家。其後诸镇大军齐至,上皇回师,草匪仓皇
逃蹿,那内贼随草匪奔离长安。”
“其後京中大索,那内贼留在长安的亲族尽皆被诛,家宅查封。长安百姓对
其恨之入骨,兼且那处宅院内死者无数,被百姓视为凶宅,无人愿意理会。直到
数年之前,有人购下此宅,便是程侯入住之处。”
“这跟他姓程的有什么关系?只能说他倒霉,居然买了处凶宅。我跟你说,
这事肯定是万年县那帮差衙幹的。”王忠嗣一口咬定,“那帮孙子,什么缺德事
都幹得出来!”
段文楚冷静地说道:“我刚查过,那内贼也姓程。”
王忠嗣顿时哑了。
“草匪覆灭于虎狼谷,余孽称浪荡军,东渡雲水,攻破舞都。晋国兵弱不能
制,求救四方。汉国出兵夺下舞都,却违诺不还,使得舞都易手——当时便有流
言,称此事与浪荡军中某姓程之人有关。”
王忠嗣挠了挠头,“差着好几十年呢,有关系吗?”
“如果我告诉你,那人在草匪攻下舞都之後,还留下雲氏族人,将他们送回
晋国呢?”
这一下,在座众人神情都凝重起来。舞阳侯与出身商贾的雲氏结亲,并不是
秘密。婚姻结两姓之好,上事宗庙,下继後世,乃是继嗣宗祧的大事。虽然雲氏
女受封为舞都君,到底摆不脱商贾之讥。双方地位如此悬殊,结为婚姻就显得意
味深长了。
方才喝止王忠嗣的将领开口道:“这么说来,舞阳程侯也许是那名程姓内贼
的後人?”
“敢问高将军,若非如此,如此之多的巧合之处该如何解释?”
卫公伸出披着铠甲的右手,叩了叩桌面,沉声道:“黄巢之乱,几倾社稷。
我天策府诸将虽受命远征青唐,到底难辞其咎。草匪虽灭,余孽尚存。诸君,重
任在肩,岂得轻忽。”
诸将纷纷起身,抱拳拱手,应诺道:“是!”
卫公道:“文楚所言,尚非定论。事关两国之交——严令!”
诸将齐声道:“诺!”
“今日之言,只在此室!有泄漏者,斩!”
“遵令!”
◇    ◇    ◇
程宗扬悄悄从檐角探出头来,“是他?”
蛇夫人肯定地说道:“盯我的就是他。”
对面教坊门前放着一条长凳,一名黄衫男子手持竹笛,悠悠地吹着。他戴着
软脚幞头,唇上留着两撇鬍鬚,相貌俊雅,眼角满含笑意,流露出身处盛世的悠
游与清闲。
程宗扬从檐角跳下来,“长得帅就算了,还这么闲!看着就讨厌。长伯,你
去!”
吴三桂二话不说,撸起衣袖闯了出去。
片刻後,街上一阵鸡飞狗跳。吴三桂揪住那人的衣领,提起钵盂大的拳头一
通猛揍,一边打一边骂道:“你小子敢偷窥!说!盯着我家主公的内眷作甚!怀
的什么鬼胎!”
那人挨了两记,眼看他的拳头直奔面门,要给他个满脸开花,终于忍不住出
手,抬掌一托,化去拳劲,闪身後退。
“好贼子!”吴三桂也不客气,五指如钩,“嗤喇”一声,将他黄衫撕开,
然後大喝一声,“采花贼休走!”先兜头泼了一盆污水,接着追将上去,飞起一
脚,踹在那人臀上,扑上去又是一通打。
教坊门前本就人来人往,听得有人抓了采花贼,立刻热闹起来。眨眼间,便
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客。
那人身手不俗,可惜吴三桂也是个能打的,又是有备而来,此刻落了下风,
接连变招也没能挣脱,只得叫道:“住手!你认错人了!”
“还装!打的就是你!你个小白脸!生得这么俊俏,一看就是采花淫贼!光
天化日之下窥伺女眷!待俺把你送进衙门!”
那人连声道:“好!好!好!去衙门!去衙门!”
“想得美!待俺先打了再说!”
拉扯间,那人内衣被撕破,“铛啷”一声,掉出一块铜牌。
吴三桂抄起来定睛一看,顿时勃然大怒,“好啊!你这采花贼!还敢冒充官
身!”
吴三桂举起铜牌,叫嚷道:“大伙都来看啊,京兆府法曹参军独孤谓……六
扇门出的淫贼啊!”
第五章以色事君
一个时辰之後,鸿胪寺少卿段文楚、京兆府少尹秦守一、主
掌六扇门的刑部侍郎冉祖雍齐至程府。
京兆府法曹参军独孤谓,人称独孤郎,长安城有名的美男子,六扇门得力干
将——这会儿被打得鼻青脸肿。好歹程府的人没给他上绳索镣铐,算是留了一份
体面。
来的都是副职,程侯作为正主也没有露面,代表程侯出面的是中行说。终于
有机会能使上这个杠精,程宗扬很满意。中行说也很满意,觉得自己状态非常之
好,临场发挥能力也正值巅峰。自己估算一下,差不多能到九十九分,扣一分以
示谦虚。
“此人不仅窥视侯府姬妾,而且一路尾随,图谋不轨。其行止——”中行说
阴沉着面孔,严肃地说道:“极其变态!”
眼看年节将至,就要放假了,又闹了这一出,而且还撞上这杠精。段文楚只
觉得心累,还不得不配合着,把场面戏给演全了。
他又惊又怒,拍案道:“竟有此事!”说着转过头,低声道:“秦少尹,你
看此事……”
秦守一心里骂道:幹你娘!要不是你们鸿胪寺拿着卫公的面子求过来,鬼才
理你!这会儿出事了,就把锅往我这边丢?
秦守一不动声色,转头对冉祖雍道:“冉侍郎,你看……”
冉祖雍心里也窝火,独孤谓是我们刑部六扇门的人不假,可他是你们京兆府
死皮赖脸借调走的,这会儿想起我了?
他转头看着独孤谓,“独孤参军,你来说说吧。”
独孤谓对上面三位大佬无语了。我来说?我说个屁啊!这事不都是你们他娘
的安排的吗?为这破事我过年都在加班,还挨了一顿胖揍,我容易嘛我?
“这厮目光很闪烁啊。”中行说道:“莫非还有隐情?”
中行说往後一靠,翘起脚道:“吴将军,不如把这厮带回洛都去审审。”
吴三桂还没开口,来自鸿胪寺、京兆府、刑部的三位副职便齐声道:“使不
得!”
中行说细声细气地说道:“那你们也给个章程啊。唐国京兆府的官员尾随我
家主公的内眷,打的什么主意啊?”
都说到京兆府了,秦守一不能再装残疾,他左右看了看,“诶?独孤郎,你
不是放假了吗?”
独孤谓咬了咬牙,“是!两日前就放假了。”
秦守一呼了口气,“不是我们京兆府的差事啊。”
冉祖雍咳了一声,“临近年关,能有什么公差?哎?我记得有个案子,是你
在处置的吧?”
独孤谓心领神会,赶紧道:“回上官,在下就是在追查那起案子——被误会
了。”
段文楚精神一振。好!水搅浑了!
“什么案子?说来听听。”
独孤谓道:“数日前,有贼人夜半时分,在宣平坊北门外杀人,并将死者面
皮剥下,下手极其残忍。在下奉命追踪此案。”
“这可是大案!”段文楚肃容道:“京师重地,竟有贼人半夜行凶,手段极
为残忍,性质极其恶劣!独孤参军,一定要把案子办好!办成铁案!早日抓到贼
人!还我长安朗朗天日。”
秦守一道:“段少卿说得非常好,我再补充几点:一是工作要细致扎实,不
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二是要把百姓安危放在首位,长安城人
口数百万,治安向来是我们京兆府工作的重中之重,万万轻忽不得;第三,要加
强学习,提高工作能力,改进工作的方式方法,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还有,一定
注意安全。”
行啊,给你们树个杆,你们爬得还真快。
冉祖雍一边腹诽,一边和颜悦色地说道:“公家差事,千头万绪,工作中难
免会受到种种误解,甚至一些突如其来的人身伤害。我时常告诫六扇门的同仁,
一定要能忍住委屈。要宽容,要大度,要反躬自省,要多查找我们自身能力的不
足……”
好不容易等他们一套戏演完,中行说打了个呵欠,“带回洛都吧。”
三人齐声道:“使不得!”
“奇了怪了哈。”中行说阴阳怪气地说道:“数日前北门外的凶案,办官的
官差净盯着我们程府的姑娘?我们侯爷刚来两天,人就在教坊门前盯了两天。这
事要是传扬出去,我们侯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是你们大肆传扬的好不好?当街足足叫了半个时辰,教坊的姑娘们连琵琶都
不弹了,尽听着你们在门前叫嚷抓了采花贼。
段文楚语重心长地说道:“独孤参军真是办案,绝非偷窥。”
“是吗?”
冉祖雍道:“确凿无疑!”
秦守一打哈哈道:“误会,都是误会。”
“呯”的一声,中行说把茶盏往案上一摔。
“不好了!”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接着闯进来一头面带青斑的巨
兽。
青面兽口鼻喷着粗气,血盆大口一开一合,“琳姨娘上吊自杀了!”
厅中众人呆了片刻,然後“轰”的一声站起身。从段文楚到冉祖雍,一个个
觉得膀胱发紧,尿意直蹿後脑勺。
独孤谓面色发白,忽然叫道:“不对!我盯的是蛇夫人!什么琳姨娘?我压
根儿没见过!”
此言一出,厅内静悄悄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    ◇    ◇
“是的。我在六扇门的卷宗里见过她。对,是画像。是个女贼,手上有人命
案子……”
“是是是,都是江湖传言,没有证据。我可以收回刚才的话吧?”
“谢谢!谢谢!”
“长安?是,我在长安遇见她,因为她是女贼——这句不要!”
“……一时心动,就暗中盯上她。”
“是的。我错了,画像当不得准……不对!跟画像没关系,是我鬼迷心窍。
都是我的错。是我见色起意,我认罪……”
“我没有做什么……是的,就是在教坊门口等着她出来……对对对,就想远
远看她一眼。”
“以後?肯定不敢了!”
“再有一次?怎么可能!”
“脱官服?这么跟你说吧,我要再踏进宣平坊一步,立马把腿剁了!”
“还要捺指印?好吧好吧,我捺……”独孤谓垂头丧气地按了指印。
“三位长官也要捺?这个……大哥,我真作不了主啊……”
段文楚、秦守一、冉祖雍捏着鼻子,在那份口供上按了指印。然後拍着胸口
保证,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如有再犯,大家一块儿脱官服。同时承诺严厉
约束属下,绝不给程侯造成任何麻烦。无论鸿胪寺、京兆府,还是刑部,都做到
绝不姑息,绝不护短。别说拉到洛都去审,就是在铜驼巷当街问斩都没二话。
拍完胸脯,秦守一、冉祖雍带上独孤谓灰溜溜出门,没人有心思再回去开会
总结经验教训,当场作了鸟兽散,各自回家过年不提。
段文楚还得留下来安抚舞阳侯,并且对受到骚扰和惊吓的女眷表示歉意,同
时诚恳地邀请舞阳程侯参加元旦的大朝会。
“我大唐附庸七十余国,分庭抗礼者唯有六朝。汉国使节更是重中之重,向
来独尊首席,备极荣耀。何况程侯此番大驾光临,敝国上下无不翘首以待,冀求
一睹贵使风采。”
“元旦大朝会在大明宫含元殿。前辈有言: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
旒。雄浑壮阔,富丽庄严,可见我大唐堂皇气象。又有言:花迎剑佩星初落,柳
拂旗旌露未干。华贵典雅,神采飞扬。更复言:旌旗日暖龙蛇动,宫殿风微燕雀
高……”
程宗扬殷切地看着他,“老段,帝师的事……”
“不敢不敢!”段文楚飞快地说道:“在下才疏学浅,难堪此任。告辞!”
说罢犹如两肋生翼一般,脚下生风,落荒而逃。
“可惜了。”程宗扬望着他的背影,感慨道:“多好的老师啊……”
◇    ◇    ◇
“小兽还行。”中行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交待的掷杯为号,你完成得
不错。就是时机的把握,还要再精准一点。语气再重一些,着重渲染死亡的恐怖
气息,保证有人当场就能尿裤子!来来来,我们再模仿一遍……”
祁远禁不住道:“这都是他安排的?人才啊。”
“别听他吹牛逼。”程宗扬一边看着独孤谓的口供,一边道:“都是老贾设
计好的,交给他去办的。”
“贾先生这计策,真是……”祁远道:“那几个官都是积年的老手,一个个
又油又滑,结果贾先生脸都没露,就把他们给制得死死的,连口供都录了。”
“那还用说?老贾正经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要不然我费这么大力气把他招揽
过来,连赤阳圣果都给他吃了?”
“这本钱可不小,一条命呢。”
程宗扬抖了抖那份口供,“值!”
按照独孤谓的说法,他是认出了蛇夫人的身份,才盯上她。当然,口供中只
说是见到府中的姬妾,惊为天人,才不顾体面地盯梢。等于独孤谓自己出头,把
能背的黑锅全背了。
两种说法显然都是托辞,不过有这份口供在手,至少唐国官方不敢再肆无忌
惮地往自己家门口安排眼线。至于事情的真相,反而不重要。
解决了这樁麻烦,程宗扬整个人都轻鬆了许多。毕竟自己秘密太多,单是蛇
奴被人认出也就罢了,万一有人认出赵飞燕或者吕雉,那乐子可就大了。
张恽乌衣小帽,小心躬着腰上前,奉上煎好的茶汤。
祁远接过来喝了一口,笑道:“眼看要过年了,咱们也该歇歇了吧。”
“放假!”程宗扬道:“府里每人发十贯年终奖,再加两贯的置装费——现
做衣裳是来不及了,到成衣铺去买吧。老四,你那份我就发给兰姑算了。”
“别啊!程头儿!”
“怎么?你还想自己揣腰包里?”
祁远嘿嘿笑道:“瞧你说的,我不得弄俩体己钱……”
程宗扬一抬头,喜笑颜开地说道:“兰姑!好久不见。”
祁远话锋一转,“……赚够了,我自己给她!”接着反应过来,“好啊,程
头儿,你诈我!”
身後传来兰姑的笑声,“奴婢见过主子,主子吉祥。”
程宗扬笑道:“你也叫我程头儿吧。多日不见,兰姑可是越来越水灵了。”
“主子说笑了。”兰姑上前理了理祁远的衣裳,“祁爷胆子小,主子可莫要
吓唬他。”
祁远老脸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程头儿刚赏了钱,足足十二贯!我一会儿拿
给你啊。”
“我要你的钱做什么?祁爷男子汉大丈夫,可不得有几个体己钱?”
看着祁远干笑的表情,程宗扬捧腹大笑,“让你装,活该!”
好不容易笑完,三人坐下来,程宗扬亲手给祁远和兰姑添了茶,“石家移交
的店铺是兰姑在打理,这几日可辛苦了。”
“倒没什么辛苦。两处铺子一处在西市,位置还可以。但周边都是卖药材、
纸笔的。离成衣铺和丝帛行隔了两条街,不太好做织坊的生意。”
“另一处呢?”
“另一处在靖恭坊十字街南北第二巷,原是一座酒楼,前後两处院子。靖恭
坊就在宣平坊东北,离此不远。那酒楼位置、大小都不错。”
程宗扬笑道:“你有什么主意?”
“我一个妇人家,能有什么主意?”
“说来听听嘛。”
兰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若是做的话,除了老本行,也想不到别的。”
程宗扬大笑道:“好嘛,你要把水香楼也开到长安来。”
兰姑讪讪道:“我说了主子莫笑。不过这回我另有个想头。”
“哦?”
“虽是水香楼,但只做女眷的生意。”
“女眷的生意?”程宗扬先想到了鸭子,兰姑这思维够超前的啊。不光是妓
女,连妓男都想到了。
“唐国与别处不同,女子也时常抛头露面,与男子无异。而且长安城内贵女
极多,身家更是丰厚。我们的霓龙丝衣卖的就是女客,与其在西市另盘一处商铺
经营,不若将水香楼改为女眷往来聚会之所。”
程宗扬这才知道自己想岔了,“这种女客聚会的场所,长安城有吗?”
“有啊。那些女观、尼寺便是。”
程宗扬恍然大悟,怪不得长安城内有如此多的尼寺和女观,正是因为唐国女
性地位极高,有女性聚会的需求,才因此风行。但无论道观还是寺庙,毕竟都是
宗教场所,只能满足女性群体的社交需求。真正依托于商业,包含购物、娱乐、
餐饮、交际的高级女性会所,还是一片空白。
这也就是在长安了,换作别处,很难有如此庞大的女性消费群体——长安城
内,单是有食邑的宗室公主,就有数十位。其他郡主、县主、翁主……数以千百
计。这些女性并不是依附于男性存在的附属品,而是有切实的经济能力,能够参
与到消费中的群体。
唐国对女性的财产权、人身权保护极为严格,突出表现便是女性参政之风盛
行。唐朝历史上接连出现武后、韦后、太平公主这些专权的女性;领兵作战的平
阳公主;有权力推荐王维、李白出仕的玉真公主;参与政事的上官婉儿、安乐公
主;敢于谋反的高阳公主;甚至在武则天之前便自称为“文佳皇帝”,聚众造反
的陈硕真——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程宗扬拍板道:“就依你的主意去做!需要多少开销,尽管说!”
兰姑笑道:“我去酒楼看过,刚建成没多久,还是新的。不必大动,只需清
理一遍,内部铺设地毯,张挂帷帐,便已足够。另外说是只接待女客,我猜还有
些贵人会带些男子过来。便将前楼置为会客区,可供宴饮,内院禁绝男客,只允
许女客进入。这样的话,招募一些人手,便可开张。商品暂时以霓龙丝衣和各色
珠宝饰品为主,供女客挑选。”
程宗扬摸着下巴想了想,“那些公主,不太好邀请吧?”
兰姑笑道:“我和阮姨娘商量过,先邀请的,最好是教坊的名家。那些教坊
女子平日往来的客人非富即贵,一套丝衣,数十上百人见过也不稀奇。昨日我刚
给柳善才送了套霓龙丝衣,她喜欢得紧。若换作诸位公主,有几人能见到她们穿
的什么内衣?便是见到,也未必敢往外说。”
程宗扬笑道:“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先从教坊入手,然後是青楼。她们
可是立在时尚的最前沿。一旦她们打开市场,真正收割利润的,才是那些年少多
金的贵女了。”
“阮姨娘还出了个主意,请来教坊名家,做一场内衣展示。”
“一个主意卖两家啊。不行,你们准备好了,我得先看,免得到时候禁止男
客入内,连我都进不去。”
“主子哪里会进不去呢?”兰姑笑道:“到时候,奴家的香闺给主子留着便
是。”
“哎呦,老四,赶紧管管你婆娘!当面就给我下鱼饵。”
祁远一脸憨厚地说道:“我可管不着她。”
兰姑叉腰道:“哪个要你管?”
“祁爷,”张恽进来道:“越二爷那边来了两位生意上的朋友,想请你过去
叙叙。”
“这就去。”祁远向主公抱了抱拳,起身出去。
程宗扬收起笑意,对兰姑道:“还不肯嫁?”
“我不想耽误他。”兰姑笑着叹了口气,“实话说罢,我不能生,嫁过去也
是拖累了他。”说着又埋怨道:“那老四也是个榆林脑袋,我都说给他当妾,他
硬是不肯,非要当正室。”
“不能生也不算什么。我那一屋子不能生的。”
兰姑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可未必都怪她们。”
程宗扬尴尬地说道:“揭人不揭短。你这么说,我的面子往哪儿放呢?”
兰姑笑道:“奴婢给主子赔不是了。”
“玩笑归玩笑,说正经的,你跟老四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赶紧成亲拉倒。
要生娃,让老四纳妾啊。反正你又不管他这个。”
兰姑低头扯着帕子,“我到底做的皮肉生意。”
“换做别人,多半劝你别再幹这生意,从良什么的。我倒是觉得吧,那些姑
娘到你手里还算好的。当日在水香楼,我在旁边都看到了。你做的事有些人看不
上,我看着可是积了大德。”
兰姑掩口笑道:“积德谈不上。只是我受过苦楚,知道那滋味不好受。”
“你就遂了老四的心意吧。”程宗扬卖力地劝道:“他这回要去五原,里头
一大半都是为了你。”
兰姑无法生育,只怕和凝羽被人当作鼎炉一样,都与苏妖妇脱不干系。
兰姑想了片刻,然後展颜一笑,“我明白了。老四能遇上你这样的主子,真
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要没老四,我早死了。说来还是我祖坟青烟冒得旺,才遇见老四。”
说到祖坟,兰姑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好奇之余,还隐隐有些兴奋。
这种表情,程宗扬近来见得太多,一看就知道兰姑在想什么,“打住!再跟
我提那谁,我立马翻脸!”
“可外面都说,主子才是真龙。都有神龙降世了。”
程宗扬觉得自己还是很讲科学的,可架不住六朝讲究的是玄学,最热衷的就
是各种白日显圣,得道成仙的神异传闻。这事儿根本没办法解释,程宗扬只能苍
白地说一句:“我不是,别瞎说啊。”
兰姑小声道:“主子,你不会要当天子吧?”
程宗扬怒道:“我还当天王老子呢!”
好说歹说,终于打消了兰姑的好奇。程宗扬说得口干舌燥,最後专门叮嘱一
句,“别的就算了。有个事你帮我留意一下——召来的姑娘有漂亮的,悄悄跟我
说一声。”
兰姑笑着啐了一口,拿着帕子起身告辞。
程宗扬拿起茶盏一口喝干,只觉心情畅快,他抬腿放到几上,“谁闲着呢?
过来一个!老爷这会儿兴致来了。”
◇    ◇    ◇
赵飞燕昨晚没睡多久,从咸宜观回来後小憩了片刻,醒时已近黄昏。楼内静
悄悄的,虽然铜炉内燃着熏香,但开着窗户通风,仍有些许寒意。
诸女各自出去办事,连合德也不在房内,不知去哪里玩耍。赵飞燕坐在妆台
前,对着铜镜将长髮软软梳了个髻。她天生丽质,眉眼如画,肤色润如明玉,寻
常的胭脂水粉反而污了颜色,因此平日极少使用。然而此时看着镜中的娇靥,总
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打开胭脂盒,用指尖沾了点胭脂,在红唇上浅浅地涂了一抹。左右端详片
刻,这才起身下楼。
到得厅间,便看到那位湖阳君跪在座椅前,一张俏脸埋在主人腿间,卖力地
吞吐肉棒。她身无寸缕,从後看去,那隻肥圆的雪臀白生生翘在半空,前阴後庭
各插着一根粗长的胶棒。自家夫君靠在椅中,把脚放在她屁股上,不时去拨弄棒
身。
见赵飞燕下来,程宗扬放开孙暖,“找你蛇姊姊玩去。”
孙暖喘息着吐出肉棒,无颜去看曾被自己嘲讽奚落过的赵后,低着头避开她
的视线,捡起掉落的衣物抱在身前,光着身子走开。
打发孙暖离开,程宗扬掩上衣襟,打了个哈哈道:“刚闲下来,正好看见她
了,哈哈……”
赵飞燕嫣然一笑,一双妙目泛起如水的波光,她娉婷袅娜地走到自家夫君面
前,然後屈膝跪倒,张开柔艳的红唇,含住夫君的龟头,伸出滑腻的香舌,细致
地舔舐起来。
片刻後,赵飞燕仰起脸,柔声道:“其实,那些事妾身也可以做的……”
看着面前绝美的玉颜,程宗扬心跳都快了几分。赵飞燕与其他女子不同,算
是中了妹妹的圈套,失了贞洁,才不得不委身于己。虽然早已经与自己有了雲雨
之欢,到底身份不同,平常总免不了有几分矜持,床笫间也有些放不开。
程宗扬讶然笑道:“今天怎么这么乖?”
“妾身今日去咸宜观,听见女冠吟诵经文:百岁光阴石火烁,一生身世水泡
浮。只贪利禄求荣显,不顾形容暗悴枯……贱妾此生漂浮迷途,身如不系之舟,
难知去路。虽身居后位,却未尝有片刻欢愉,每日里惴惴不安,唯恐身死族灭,
为世人所笑。”
“直到遇见夫君……”赵飞燕眼中流露出一丝浓到化不开的深情,柔声道:
“才如同归鸟返巢,终于知道安稳的滋味。”
程宗扬知道她的身世。飞燕与合德一样,都是出生不久便被弃之道旁,数日
不死,才被赵父收养长大。後被送入阳阿公主府中,作了一名歌伎。再後来,她
被刘骜看中,一跃成为皇后。虽然备极荣宠,却如同脚踩浮萍,在诸吕充满恶意
的谣言污蔑下,声名狼藉,每日里战战兢兢。可以说,她这一生中,都没有几天
真正平安喜乐的日子。
洛都之乱,赵飞燕身不由己地卷入其中,面对各方争夺,全无还手之力,一
番争斗之下,早已心力交瘁。而真正打击到她的是,她对刘骜满腔深情,感激不
尽,最後却发现刘骜只是与诸吕争权,拿她当挡箭牌来使,任由外界谣言四起,
却无动于衷,甚至刻意将诸吕的矛头引到她身上,使她更是心丧若死。
天子尚且如此,可见赵飞燕所说的命如浮萍,无所凭依。最後反而是一个自
称商贾的年轻人挺身而出,败吕氏,诛吕冀,立天子,平刘建,不遗余力的扶助
自己,使她第一次感受到有所依靠,因此得知程侯远赴长安,赵飞燕宁肯离开汉
宫,也要跟随于他,就是怕失去这唯一的依靠。
“妾身别无他长,唯薄有姿色。今日贱妾在神前祈佑:此生此世,唯愿以色
事君,如履随足,长伴左右,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眼前的玉人娇声细语,一字一句都如同在神前立誓,“自今而後,以君之喜
为喜,以君之乐为乐。愿为绕指,任君畅怀,极尽欢娱之事。”
程宗扬第一次见到赵飞燕真情流露,真没想到汉国女子一旦动情,竟然如此
炽烈,犹如灯蛾,焚尽自身也在所不惜。
“你……”程宗扬不知该如何接口,良久安慰道:“不要委屈自己。”
赵飞燕展颜一笑,犹如鲜花怒放,使人目眩神迷,柔声道:“妾身有一事相
求。”
“你说。”
“妾身求夫君召集群婢,在众人面前,给妾身的後庭开苞。”赵飞燕声音微
微有些颤抖,显然羞赧无比,仍坚持说道:“妾身元红已失,非为完璧。如今得
以服侍夫君,愿在群婢见证之下,以後庭落红,为夫君贺。”
如此亵事,从赵飞燕口中说出来,却像是起誓去履行自己的诺言一般,充满
了庄严和圣洁的仪式感。
程宗扬搂住她的身子,“我也有件事要对你说。”
“请夫君吩咐。”
“以後没我的允许,不许给我口!”程宗扬道:“我这会儿想吻你,都有点
下不去嘴。”
说着,他低下头,狠狠吻住玉人的香唇。
◇    ◇    ◇
华灯初上,程宗扬刚刚浴罢,正披散着头髮,一边被阮香琳擦拭抹干,一边
看着贾文和整理的藩镇资料,一边听着尹馥兰的回话。
“黎锦香?你遇见她了?剑霄门那个?”
“是。她已经作了少妇打扮,应该是嫁人了。”
“她嫁的谁?”程宗扬回想了一下,“不会是周飞吧?”
“多半是他。当初广源行想笼络那位周少主,专门挑了她去太泉。”
“广源行怎么不笼络我呢?”程宗扬大为不满,“这是看不上我啊!”
旁边的侍奴都笑了起来。
蛇夫人道:“只怪他们瞎了眼。那周飞外强中干,色厉内荏,自大到自卑,
简直荒唐可笑。”
程宗扬替黎锦香有些可惜,“好好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让人打听一下,周飞是不是回来了。他们在留仙坪到底幹了些什么。”
“是。”
环佩声响,孙寿、孙暖二女扶着赵飞燕进来,成光扶着赵合德跟在後面。
诸女都是盛装打扮,赵飞燕穿的皇后服饰,凤钗彩绶,宝光四射。襄城君与
湖阳君都穿的封君服色,锦衣绣带,贵气逼人。成光被俘时正穿着太子妃服,此
时也穿在身上。唯独赵合德没有封号,不过她的衣着更引人注目。
她穿着一条洁白的婚纱——没错,就是经典款式的新娘婚纱。她香肩裸露,
婚纱胸部贴身紧合,腰线紧贴着臀缘,将她婀娜多姿的娇躯勾勒得淋漓尽致。下
方的裙摆镶满蕾丝,层层叠叠依次展开,宛如一支盛开的百合,奢华而又优雅。
她脑後还披着一条折起的白纱,纱尾一直垂到肩後,犹如同画中的仙子,纯
洁得不染凡尘。
程宗扬瞪大眼睛,这是在太泉古阵找到的一条婚纱,当时小紫觉得好玩,专
门从太泉带了出来,没想到会被合德穿上。
程宗扬第一个念头就是:合德这丫头真不怕死啊!敢抢死丫头的婚纱穿?你
把她的婚纱穿了,将来死丫头穿什么?死丫头要是知道,你就死定了!
赵合德玉颊生晕,一手提着裙摆,生怕踩倒。看到程宗扬惊讶的目光,她有
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这是紫妹妹给我的。好难穿……”
程宗扬长出了一口气,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内宅诸女尽在厅中,义姁去“偶遇”潘金莲,却扑了个空,此时也已回来。
自阮香琳以下,蛇夫人、罂粟女、惊理、孙寿、孙暖、尹馥兰、成光、义姁,分
列两排,齐声道:“恭喜娘娘。”
厅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榻前铺着柔软的茵席,席上放着一方白布。
赵飞燕与妹妹携手,款款走到茵席前,然後伏身拜倒,“夫君万寿永宁,获
福无量。”
程宗扬笑道:“你还不如说恭喜发财呢。”
赵飞燕娇声道:“恭喜发财,长乐未央。”
程宗扬大笑道:“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恭喜发财了。”
赵合德道:“我也恭喜你发财。还有,一直一直一直……都好好的。”
程宗扬笑道:“真乖。一会儿你姊姊若是吃痛,你可要帮帮你姊姊。”
赵合德点了点头,“嗯。”
第六章为欢几何
在众人注视下,赵飞燕直起腰,从容解开衣带。她没有脱去
皇后的冠服,而是直接将华裳提至腰间,然後褪下亵裤,显然要穿着这身皇后的
服色与他交欢。
这身华美的宫装,带给她无比的荣宠,同时也将她紧紧地束缚其中,让她难
以呼吸。她丝毫不在乎即将发生一切会亵渎这身尊贵的冠服,如果会,她希望能
亵渎它无数次。
亵衣褪下,露出一隻肌肤胜雪,香滑粉腻的美臀。她臀部犹如一件绝美的稀
世珍宝,肌肤白嫩而又晶莹,娇柔圆润,在灯下散发出迷人的艳光,臀上那处蝴
蝶状的印记犹如朱砂染上,灯光下鲜明夺目。
再往上,是一截光滑如玉的纤腰。赵飞燕身材极美,娇小玲珑,却丝毫不嫌
单薄。冰姿骨肉,纤秾得宜,一肌一肤都流露出万种风情。
赵飞燕双手伸到臀後,抱住臀肉,然後纤美的玉指兰花般翘起,用掌心将臀
肉分开,露出臀间一隻雪嫩的肉孔。
玉人娇声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妾身飞燕,今日愿在一众姊妹见证之
下,献出後庭,供夫君采撷取乐。”
程宗扬发现,赵飞燕是个很聪颖的女子,至少学习能力很强。她出身寒门,
入宫总共也没有几年,谈吐已经非比寻常。就连当众肛交这种事,也能说得优雅
得体。
望着身穿宫装华服,露出羞处的玉人,一股火热而异样的欲望从心底升起,
程宗扬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燃烧、沸腾。
青史留名的绝代尤物,母仪天下的汉国皇后,此时顺从地跪伏在自己面前,
等着自己的临幸——程宗扬忽然觉得,自己穿越到六朝,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
不算白来一趟。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跨越时空的征服者,无意间闯进一个古老而庞大的帝
国……”
脑海中响起一个深沉而幽远的声音。那声音无比陌生,却又出奇的熟悉。
“凭借着超越时代的力量,我化身为杀戮,踏着无数白骨征服了一切。连帝
国最高贵的皇后殿下,也成为我的俘虏和奴隶。”
恍惚中,自己似乎踏入另一个世界。周围的景象仿佛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幻
化成一座宏伟无比的宫殿。
“帝国悠久而愚蠢的骄傲令人厌恶,他们匍匐在我脚下,像膜拜神祇一样膜
拜我,却没有意识到他们只是一群渺小到可笑的虫子。他们每一次肤浅而无知的
赞颂,对我而言都如同污辱。”
“为了宣扬征服者的无上荣光,同时也为了让那些虫子能够觉悟。在我的命
令下,以美貌和优雅而知名的帝国皇后,作为征服者的战利品,被公开展示。”
“在皇宫前的广场上,这位尊贵的女性失去了她的尊严和贞洁,就像一个最
卑贱的母畜一样,在无数虫子的围观下,当众展露出她的一切,包括她最隐密的
部位:近乎完美的生殖器官和排泄器官。”
“早在帝国投降的第一天,征服者就行使了他的权力,享用过作为俘虏的帝
国皇后。在古老而华丽的皇宫内,帝国皇后像母狗一样抬起臀部,露出她的性器
官,任由征服者把巨大而坚硬的阳具放进她柔美多汁的阴道,反复捅弄。征服者
粗暴而肆意地享用着自己的战利品。直到在她哭泣的赞美声中,用精液灌满她的
子宫。”
“广场上,新任的典礼官,一隻忠诚的蝼蚁,向帝国的子民宣读了征服者的
神谕:为了显示征服者的至高无上,帝国的皇后将在她的子民面前,用最卑贱的
方式抚慰伟大的征服者,直到征服者感到满意。”
“几隻忠诚的蝼蚁将帝国的皇后带到那些愚蠢的虫子面前,当众检查了她的
生殖器,宣布他们尊贵的皇后已经被征服者使用过,获得了无上的荣光。同时也
向那些虫子证明,皇后的肛门还是纯洁的,并没有被玷污过的痕迹,伟大的征服
者将是皇后肛门的第一个占有者。”
“欢呼声中,征服者伸出巨蟒般的雄性生殖器,深深楔入皇后那隻娇小而柔
嫩的排泄器官。”
“征服者大笑着抬起头,在他头顶,一隻弯曲的黑色长角泛起浓重的血色,
仿佛要刺穿苍穹——”
程宗扬口中的声音一滞,忽然抬手往头顶摸了几下,结果只摸了个空。
从恍惚中挣脱出来,程宗扬才意识到,刚才听到的声音都是从自己口中发出
来的,但就像是突然从录音机里听到自己的声音一样,熟悉而又陌生。
方才的一切就像一个稀奇古怪的梦境,因为太过于真实和荒诞的郑重,反而
有种奇怪的好笑。
厅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惊愕、不解、恐惧,还有担
心……
好吧,明显看得出来担心的,只有飞燕合德姊妹两个。看来其他人都已经习
惯于自己犯二了。
罂粟女勉强道:“主子刚才说的……好奇怪……”
蛇夫人道:“好像是个故事?我都快听入迷了。”
程宗扬哈哈一笑,“我刚编的故事!怎么样?”
阮香琳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以为我疯了?”
阮香琳赶紧道:“怎么可能!”
“别辩解了,”程宗扬装出恶狠狠的样子,“你就是这么想的!”
“老爷,是奴家错了。”
程宗扬说笑几句,总算驱散了沉甸甸压在心头的阴霾。方才的幻觉就像是一
个漫长而扭曲的梦境。一觉醒来,梦境中的记忆如同阳光下的露水一样,迅速消
失,只剩一点模糊的痕迹。当然,更重要的是,眼下还有远比梦境美好的东西吸
引了他的目光。
眼前的玉人仍然保持着跪伏的姿势,香肩贴地,雪臀高举。没有衣带束缚的
华服贴着玉体滑下,露出一截纤美柔润,白滑得宛如玉雕般的腰身。
程宗扬方才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在幻境中看到了那位帝国皇后的面孔——与
眼前的玉人一模一样。这并不奇怪,正是赵飞燕引发了自己的幻觉,如果出现别
的面孔才奇怪。但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作为幻境的主角,自己头上会出现魔鬼
的长角?难道埋藏在心底的真实自我,居然是一个恶魔吗?
这并不是不可能。比如此刻,程宗扬就发现,眼前风情万种的绝代尤物激起
自己狂热的欲望——那是一种强烈到疯狂的征服欲,使他脑中充满了各种不堪、
狂暴、甚至罪恶的绮念。似乎化身为幻境中的恶魔一样,彻底撕碎她的尊严和高
贵,将她的肉体、灵魂……所有的一切,全部征服。
程宗扬心头狂跳,他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压下心底的冲动。自己这会儿热
血上头,若是按捺不住,只怕她连一个回合都承受不住,就会香销玉殒。
眼前的尤物似乎感受到他的欲火。赵飞燕温柔如水地伏着身子,双手将自己
的臀沟分得更开一些,柔声道:“贱妾皇后赵氏,屡受程侯恩泽,今日献肛于程
侯,求程侯收用。”
阮香琳笑道:“娘娘还得再扒开些,免得主子看不清,进错了洞。”
赵飞燕经历过无数恶意满满地嘲讽和奚落,那时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承
受。然而此时面对一个下位者的调笑,她却娇柔地垂下眼睑,玉指使力,将粉臀
扒得更开。
那隻小巧的肉孔原本缩在臀缝中间,仿佛一隻白嫩的玉涡,精致可爱。此时
被扒得往外绽开,才隐约露出肛洞内一抹红嫩,雪肤嫩穴,美不胜收。
旁边诸女都是姿色上佳的丽人,可看到赵飞燕连後庭都生得如此娇艳,嫉妒
之余,都禁不住有些自惭形秽。
身後传来一声口哨,轻佻而又无礼。赵飞燕面红过耳,知道连自己的屁眼儿
都被他看过了。
看着姊姊的姿势,合德不由捂住发红的脸颊,小声道:“好羞人……”
蛇夫人却是看出了这位皇后娘娘的心意,她扬手朝那隻雪臀上抽了一记,喝
斥道:“再举高些,让大伙儿都瞧仔细,皇后娘娘的屁眼儿生得什么模样?”
赵飞燕玉颊通红,低低应了一声,“是。”然後忍着羞意,举高雪臀,任由
众人观赏。
赵合德生气地拦住蛇夫人,“不许你打阿姊!”
蛇夫人笑道:“小娘子莫恼,这可是你阿姊自己愿意的。”
“才不是呢!”赵合德张开手臂护住姊姊,“阿姊才不喜欢被你们欺负。”
蛇夫人伸手揽住合德的纤腰,笑道:“好个不解风情的小娘子,你还不知道
怎么哄男人开心呢。”
“我当然知道啊。”赵合德小脸发红,“他肏我的时候,就很开心。”
众女都笑了起来。
罂粟女也看出端倪,笑着插口道:“小娘子信不信,若是换个花样肏你,主
子会更开心?”
赵合德露出狐疑的表情。
罂粟女道:“比如把你吊起来,一边打你的屁股,一边肏你的小嫩穴……”
“他才不会那么坏!”说着赵合德又有些不放心,她看了程宗扬一眼,小声
道:“是吧?”
程宗扬坏笑着吹了声口哨。
赵合德可爱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为什么要吊起来?好奇怪……
蛇夫人在她上啄了一口,小声笑道:“女人是让用的,又不是要供着当佛母
的。你家阿姊是皇后娘娘,身份高贵,生得又美绝人寰,可哪里有总让主子敬着
的道理?主子心肠软,面孔薄,你家阿姊再摆着皇后娘娘的架子,好端端的倒是
生分了。如今你家阿姊愿意自贱身份,让主子尽情耍弄一回,才好捅穿了那层窗
户纸。你啊,可得多学着些。”
“你不要来骗我。”赵合德警惕地说道:“夫君哥哥才不喜欢欺负人呢,更
不会欺负姊姊。”
“哎呀,你怎么不明白吗?若是我们欺负你阿姊,主子敢把我们全都赶出门
去。可你阿姊是为了主子高兴,自己愿意。”蛇夫人耳语道:“你阿姊可是自己
说的,要当着众人的面,让主子破肛。”
赵合德一脸懵懂,“是这样吗?”
蛇夫人贴在她耳边小声道:“紫妈妈说过,这叫羞辱调教,很有趣呢。”
蛇夫人说着,朝她挤了挤眼,然後扬声道:“皇后娘娘,你的屁眼儿洗干净
了吗?”
赵飞燕柔声道:“是。”
蛇夫人喝斥道:“我问你洗干净没有!”
“妾身的屁眼儿已经洗干净了。”
“扒开,让大伙儿看仔细!”
赵飞燕含羞撑开肛洞。
眼看着美艳绝伦的赵氏皇后掰开屁股,露出屁眼儿,众女笑声一片。程宗扬
脑中却仿佛浮现出一连串模糊的画面:刘骜尸骨未寒,失去天子庇护的赵飞燕便
被吕冀逼宫,被迫摆出同样的姿势,被他开了後庭;已经被宣布自尽的赵昭仪沦
为无名玩物,被人肆意蹂躏,直至命殒:赵飞燕也没能逃过同样的命运,苟延数
年之後,最终也被宣布自尽。
他忽然有种感觉,这一切未必没有发生过,甚至这一生也没能躲开,就像是
她的宿命一般。只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她遭受的凌辱不再残忍,而是成为一种
游戏。
笑谑中,蛇夫人将光奴牵到赵飞燕身後,“去闻闻。”
成光将娇艳的面孔埋到赵飞燕臀间,用鼻尖嗅了嗅,娇声道:“娘娘的屁眼
儿果然洗干净了,还香喷喷的呢。”
“仔细舔干净了。”
成光把舌尖伸进娘娘的屁眼儿,仔细舔舐起来。
香舌伸进肛洞,赵飞燕禁不住低叫一声,臀肉不由自主地绷紧。
在蛇夫人的怂恿下,赵合德玉脸飞红地斜着身子,半跪在赵飞燕身侧,帮姊
姊分开臀肉。
罂粟女用脚尖挑起赵飞燕的下巴,金灿灿的凤钗垂下一缕珠串,在额前摇晃
着,映出她倾城的艳色。
罂粟女轻笑道:“皇后娘娘,被太子妃舔屁眼儿的滋味,舒不舒服?”
赵飞燕玉颊红艳欲滴,她娇羞地蹙着眉头,颤声道:“舒服……”
阮香琳道:“若不是主子搭救,你这会儿只怕已经进了永巷,每日被那些阉
奴耍弄取乐。今日让主子尽兴,也算是报恩了。”
赵飞燕抬眼望着面前的男子,唇角微微挑起,柔声道:“多谢程侯恩典。”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前生後世,万丈红尘,让程宗扬生出一种浮生若梦的
感觉。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不有佳人,何伸雅怀?
程宗扬呼出一口浊气,抛开脑中纷乱的思绪,然後起身张开手臂。侍奴上前
帮他解下浴袍,一根粗长的阳具从他腹下昂然挺出,肉棒上的血管像蚯蚓一样怒
涨着凸起,甚至隐隐能看到血液的流动。
光奴鬆开唇舌,退到一旁。只见那隻白美的雪臀高举着,柔润的臀沟内沾着
水痕,散发出湿淋淋的艳光。那隻娇小而柔艳的肛洞被舔得微微翻开,中间含着
水迹,显得又湿又滑,柔嫩无比。
惊理笑道:“主子快着,莫让娘娘的屁眼儿着凉了。”
程宗扬哈哈一笑,然後俯下身,火热的龟头顶住肛洞,缓缓用力。
柔软而充满弹性的肛洞慢慢凹陷下去忽然往外一翻,龟头瞬间挤入一隻又紧
又暖,绵软无比的肉孔中。
赵飞燕禁不住低低叫了一声,玉指拧住地毯。
赵合德抱着姊姊的雪臀,眼看着那根粗大的肉棒挤进姊姊那隻又小又嫰的肛
洞里面,羞怕之余,禁不住忐忑起来。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那些侍奴都被夫君
哥哥用过後面,还不是好端端的?
刚想着,她“呀”的惊叫一声,却是阿姊姊那隻被撑大的嫩肛周围,现出一
抹血痕,衬着如雪的肌肤,如同落梅般殷红无比。
众女笑道:“刚进去就见红了,娘娘的屁眼儿好生娇嫩。”
惊理道:“恭喜主子,破了皇后娘娘的後庭,龙根见吉,财源滚滚。”
罂粟女笑道:“还得恭喜娘娘,後庭被主子开了苞,从今往後,又多了些能
服侍主子的花样。”
阮香琳笑道:“光奴当日被主子采了後庭花,可是高兴得都笑出声了呢。”
成光娇声道:“能被主子收用,是贱奴的福分。”
在众女的调笑撺掇下,赵飞燕忍着羞痛,婉声道:“恭喜程侯,得了妾身後
庭的元红,愿程侯鸿运当头,诸事吉祥……”
程宗扬道:“叫老公。”
“老公……妾身的屁眼儿舒服么……”
“不错,又绵软又紧致。比起前面的鸣鸾,别有一番趣味。”
程宗扬慢慢挺动着,一边是感受赵飞燕後庭柔嫩细腻的美妙,一边也是怕她
受创过重。没想到适应了阳物的粗细之後,身下的玉人却主动扭动雪臀,不顾後
庭的痛处,迎合他的进出。
“真看不出,高贵的皇后娘娘还有这么淫浪的时候。”
“平常出恭都要几个宫人服侍,这会儿主动举着屁股,让主子拿她的屁眼儿
快活。”
“便是下等窑子里的娼妇,也不过如此了。”
“主子龙根又粗又大,娘娘的屁眼儿都被撑裂了。”
“主子用不着心疼,姁奴有上好的伤药,用过之後保证恢复如初。”
“还得娘娘亲自开口,才好教主子放心。”
赵飞燕羞赧地说道:“老公,用力便是……妾身受得住的。”
肉棒略微用力,往外一拔,几点鲜血迸出,溅在赵合德娇美的粉颊上。小姑
娘抿着红唇,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蛇夫人安慰道:“放心吧,这里的姊妹都被主子入过肛,你阿姊是第一次用
後庭,一点痛楚,忍忍便是。等被主子幹过几次,屁眼儿就撑开了。”
赵合德弱弱地说道:“我也没被用过……”
“那可是好事,前後被主子开过两次苞,主子肯定会多疼你一些。”
鲜血从臀间溢出,顺着雪白的大腿蜿蜒而下,滴在身下那方“喜帕”上。耳
中满是侍姬奴婢的调笑声,臀後传来阵阵痛楚,但看到鲜血滴落,赵飞燕心头却
猛地一鬆。
当初程侯力挽狂澜,扶持自己稳住后位,赵飞燕原本只想着将妹妹嫁予他便
是,即便他已有正妃,也算报答一二。可没想到连自己也沦入他手中,那日被他
侵入鸾穴,赵飞燕三分羞耻,倒有七分恼意。可一番雲雨之後,她却第一次品尝
到身为女人的高潮与快感,意识到虽然同为男子,程侯与身为天子的刘骜竟是如
此不同。
终于程侯割血相救的恩情占了上风,赵飞燕默认自己与他这位臣子的不伦之
为。待得金龙降世,赵飞燕芳心已经动摇。也许他才是真龙嫡脉,刘骜只是一个
篡居帝位的冒牌货。自己身为皇后,服侍他才是自己本分。甚至连朝臣也默认了
此节,自己出宫前往程侯封地,不仅没有受到任何阻挠,还有意无意地帮着自己
遮掩。
而真正打开自己心结的,还是昨晚那一夜的荒唐。襄城君、湖阳君、江都王
太子妃……昔日无不是声势煊赫,便是在自己面前,也傲气十足。那位一手遮天
的襄邑侯,看自己的目光更是如同看一隻玩物一般。自己身为正宫皇后,却毫无
凭藉可依,不得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直到昨晚,她终于发现,自己有了最可靠的凭倚。贵如孙寿,骄横如孙暖,
傲慢如成光,无不对自己俯首帖耳,又乖又媚地献出私处,任由自己践踏,威风
全无,尊荣扫地。
那一刻,她才真切意识到,自己与她们的命运只有一线之差。若非程侯,自
己的下场只会比她们更不堪。她们的男人、族中的男丁,会轮流赏玩自己这位皇
后,甚至看到友通期的遭遇,自己连自尽都不可得,只会被他们玩够之後,悄无
声息地消失。
相比之下,自己的矜持如此可笑。一边是被仇家当成娼妓淫玩羞辱,却无计
可施。一边面对挽救了自己的恩人总是拘紧难解,难以让他畅怀。看他与那些贱
奴交欢时的恣意与放纵,自己何尝及得上万一?
在咸宜观听到女冠的吟诵,使她生出一丝明悟。人生短暂,如电光石火,转
瞬即逝。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与其自守矜持,不若放开怀抱,让他尽情取乐,
尽欢而罢。些许羞辱,只要能让他开心,自己也受之欣然。
“合德,”赵飞燕娇喘道:“把阿姊屁股掰得更开些,好教夫君大人的大鸡
巴整个都幹到阿姊屁眼儿里边……”
赵合德被姊姊大胆的话语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说道:“阿,阿
姊……”
赵飞燕柔声道:“不光是你,也好教一众姊妹都看到,阿姊即便贵为皇后,
在夫君大人面前也是一样任其所为。不但被夫君幹过淫穴,还跟娼妓一样,拿屁
眼儿给夫君大人取乐,供夫君大人开心……”
这一晚,程宗扬享受到了连天子未曾享受过的世间极乐。尊贵而美艳的皇后
放弃了所有的矜持,任由他肆意肏弄。
这一晚,内宅所有奴婢都看到丽色倾城的汉国皇后,赤条条跪伏在厅内,赤
裸着洁白如玉的娇躯,一边被主人肏弄屁眼儿,一边娇呻着婉转迎合,丝毫不避
忌旁人的目光。
◇    ◇    ◇
男主人精壮的身体伏在玉人柔软的娇躯上,双手撑地,浑身肌肉绷紧,剧烈
地射着精。
旁边温婉的小美人儿双手掰着姊姊的雪臀,好让他射得更深一些。
下方的玉人美目半闭,红唇微张,不时发出低低的呻吟声。粗硬的阳具深深
插进屁眼儿,滚热的精液一波一波涌入直肠,使她腹腔都暖暖的热了起来。
好不容易射完精,程宗扬直起腰,阳具“啵”的一声,从嫩肛中拔出。
那隻小巧的屁眼儿被幹成一个浑圆的肉洞,能看到柔腻的肠壁,还有红白相
间的精液。
赵飞燕用身下的白布拭去臀间的血痕,然後跪在程宗扬面前,将那方白布举
过头顶,让他观赏自己後庭的落红,含羞道:“多谢夫君给妾身後庭开苞。夫君
大人辛苦。”
程宗扬心下怜惜,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扫了孙暖、尹馥兰、义姁几人一眼,
然後张臂将赵飞燕搂在怀中。
尹馥兰心下那点傲气,此时泯灭无余。连身份高中,丽色倾城的皇后娘娘都
主动求主子破肛,她们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赵合德跟白纸一样,半点心事也藏不住,这会儿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像是
满腹心事,偶尔看程宗扬一眼,小脸又是一阵通红。
程宗扬看得有趣,正想将她也拥到怀里,忽然间神情一动,坐起身来,表情
说不出的古怪。好像遇到一件无比荒唐,极其可笑的事情一般,吃惊之余,又有
些忍俊不禁。
“六扇门这帮家伙还真幹得出来啊!刚赌咒发誓绝不再派人来,出门就当放
屁了?还要不要脸了?”
三名侍奴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讶异。她们负责内宅的警戒,一直留神周
围的动静,并没有感受到丝毫异状,主子却一口道出有人盯梢,还断定是六扇门
的人,三人不由心生敬畏,真不知主子的修为到了何等境界。
蛇夫人道:“奴婢出去看看。”
“用不着。”程宗扬道:“才刚到永宁坊,还得一会儿呢。”
诸女愈发惊讶,刚到永宁坊,也就是离此三里有余,主子竟然感应得清清楚
楚,修为堪称通神!即便殇侯,也未必能感应到坊外三里的盯梢者,更不用提还
能辨出身份。
程宗扬闭上眼,久无波动的窍阴穴微微震颤,心神透入其中,一个久违的身
影在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
第七章新罗故婢
永宁坊外,一名戴着纱笠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掠过长街。
走到街口,一队神策军忽然提着灯笼从路口转出。见有人冲犯宵禁,军士们
立刻拔刀,同时收拢队形,严阵以待。
长安宵禁极严,有冲犯宵禁者,一律按盗贼论处。相应的,严令之下还敢犯
禁的,往往真是亡命之徒。
为首的军士喝道:“站住!”
黑衣人停下脚步,取出一块腰牌。一名军士上前举起灯笼,摇晃的灯光下,
映出腰牌上“六扇门”三个字。再看她从披风下伸出的衣袖镶着朱红的滚边,正
是官衙差役的服色。
军士鬆了口气,随即收起灯笼退到一旁,朝後招了招手,示意同伴散开。
就在这时,军士中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泉捕头,是你么?”
纱笠微微抬起,面纱下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孔,正是久无音讯的六扇门捕头泉
玉姬。
对面说话的女子摘下兜帽,露出头顶的芙蓉冠和一张如花娇靥,却是在咸宜
观出现过的那名女冠。
泉玉姬收起腰牌,“原来是鱼玄机鱼仙子。”
女冠执起旁边一人的手,笑道:“这是我的好友,周氏少夫人,黎锦香。这
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长安女神捕,泉捕头。”
泉玉姬看了她一眼,然後抱拳施礼,“久仰。”
黎锦香微笑还礼,“久仰泉捕头大名。”
鱼玄机拉着黎锦香走过来,“我与锦香去乐游原登高,贪赏长安夜景,误了
时辰,只好请叔父帮忙,派了队神策军送我们回去,不意会遇见泉捕头。”
鱼玄机工诗善韵,以才色名动京城,是长安有名的风流女冠。她叔父鱼朝恩
更是受封为天下观军容、宣慰、处置使,专领神策军,身兼光禄、鸿胪、礼宾、
内飞龙、闲厩等职,权倾朝野。
泉玉姬道:“我公差劳碌,不得休息,怎比得了玄机仙子闲雲野鹤。”
鱼玄机笑道:“你不若也弃了六扇门的差事,入我瑶池宗好了。”
泉玉姬笑着摇了摇头。
黎锦香听着两人的交谈,眼中露出一丝诧异。方才见礼时,她只觉得这位一
见面就抱拳道久仰,未免俗气太重,完全看不出好友说的果决明断,不让鬚眉。
但句子一长,便听出这位泉捕头口齿生硬,原来不是唐国本地人氏,吐字发音反
而有种微妙的熟悉感。
“忘了说了。”鱼玄机笑道:“锦音的夫君来自弁韩,与泉捕头还算是同乡
呢。”
弁韩?泉玉姬正要开口,忽然身子一震,手掌按住小腹,露出一丝掩饰不住
的痛楚。
“咦?”鱼玄机踏前一步,关切地问道:“泉捕头可是受伤了?”
泉玉姬直起腰,鼻尖微微有些发红,“差事在身,不敢多叙,改日再向两位
赔罪。”说着一抱拳,“安宁洗,卡塞哟。”说罢飞身离开。
良久,黎锦香道:“她就是《新罗女大破白头鹰》里面的那位女神捕?果然
干脆利落。”
鱼玄机望着泉玉姬的背影,唇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悠然道:“是啊。”
“她最後那句我常听新罗婢说起,什么意思?”
“新罗语的平安。告别时用的。”黎锦香淡淡道:“听着就恶心。”
鱼玄机笑了一声,“走吧。”
◇    ◇    ◇
夜色下,教坊司的墙头倏忽伸出一隻脑袋,又飞快地收了回去。
泉玉姬走到墙边,闪身掠入墙内。
教坊司一间僻静的小室内,独孤谓鼻青脸肿,与泉捕头相顾无言,良久才尴
尬地苦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泉玉姬默不作声,连几上的茶盏也不去碰。
独孤谓打起精神,“六日前汉使的船隻抵达长安,入住宣平坊,上峰命我就
近监看。结果……唔,吃了点亏。不得不紧急把你调回来。抱歉。”
泉玉姬淡淡道:“有异常?”
“有。”独孤谓道:“当日来的应该是空船。真正的汉使前日方到,与金谷
石氏的家主一同进城。走的是陆路。”
“原因?”
“只能靠猜了。一种可能是汉国的内乱尚未平息,汉使担心途中遇袭,才弃
舟行陆,暗渡陈仓。另一种可能就麻烦了,也许汉使是为了与某人私下会面,才
刻意瞒过朝廷。”
“知道了。”
独孤谓告诫道:“那些人狡猾得很,你可千万要当心。尤其是那个叫中行说
的阉狗,又狠又坏,阴险奸诈!头顶生疮,脚底流脓那种,坏透了!”
“还有吗?”
“我……”独孤谓迟疑了一下,然後笑道:“你匆忙回来,还没吃饭吧?我
给你准备了些点心……”
“不用。”泉玉姬拿出一页纸,“这是宣平坊剥人面皮案子的线索。他们在
渭水北岸的马场出现过。身份已经可以确定,为首的是熊元果。”
“凶手已经查出来了?”独孤谓又惊又喜,接过纸张看了一遍,讪讪说道:
“我这回又抢了你的功劳了。”
泉玉姬站起身,放下斗笠的面纱。
独孤谓连忙起身,“你去哪儿?”
“我去对面看看。”
“不可!”独孤谓急道:“汉使身边有高手!现在已经查出来的,有个姓敖
的,是晴州佣兵出身。里面有两三个身手比他还高明,我就是被一个姓吴的将军
给打的。汉使身边的侍婢我们也查出两个:一个蛇夫人,一个罂粟女,都是无恶
不做的匪贼和女杀手,犯案累累,手段残忍。那汉使连这种人都招揽……”
话没说完,泉玉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独孤谓在室内转了两圈,终于按捺不住,狠狠一跺脚,找出一条黑巾,将脸
蒙得只剩一隻眼睛,溜出静室,趴在墙头观望。
他倒是想跟着泉捕头一道探探虚实,可白天人家已经放下话来了,自己要是
再被逮到,轻则丢官去职,重则断手断脚,连几位上官也要吃挂落。
泉玉姬没有径直掠进对面的宅院,而是绕了半圈,身影在街角一棵墨黑色的
古槐下微微一晃,消失不见。
独孤谓伏在墙头,一边心怀忐忑,一边拼命给自己打气。以泉捕头的身手,
即便出了纰漏,也肯定能全身而退。总不至于跟自己一样,被人白白揍了一顿,
还落下把柄,连累三位上官一起丢人现眼,活活把大唐的脸面都丢尽了。这事闹
得,影响前途啊……
这边独孤谓趴在墙头忧心忡忡地吹着寒风,那边他挂念的泉捕头不但已经顺
利进入汉使的宅院,甚至还深入到汉使的卧房内——然後就被汉使深入了。
泉奴股间已经是一片汪洋,久违的阳物撞入体内,如同破浪前行,穴内春潮
乱涌,溅得满臀都是。
程宗扬笑道:“我就轻轻撩拨了那么一下,你就湿成这样了?”
“哦……主银女神捕攒着眉峰,吃力地说着,方才的精幹利落早已抛到九霄
雲外。
她披风丢在一旁,身上那件黑底红边的捕快服被扒到腰上,露出里面白滑的
玉体,此时如同青蛙一样伏在圆桌上,股间那隻美妙的玉户因为充血,像鲜花一
样怒放翻开紧紧含住深入穴内的肉棒,一缩一缩地不停抽动震颤。
“啵”的一声,程宗扬拔出湿淋淋的阳具,然後“叽咛”一声,带着一片水
声,重重贯入蜜穴,然後用力挺动几下。身下的女神捕屁股一阵哆嗦,居然当场
就泄了身。
不会吧?“程宗扬吃惊之余,又有些失笑。多日不见,泉奴竟然敏感成这样,
才幹了几下,就浪得出水。
“米呀哈米大…娄婢休提一丝淘。”泉玉姬颤声说着,一边说一边撅着滑腻
的大白屁股,在主人身下一颤一颤地泄出阴精。
“好好说话。”
泉玉姬用生硬的语调说道:“对不起……奴婢失态了……”
“你的六朝话一点长进都没有。”程宗扬嘟囔着拔出阳具,然後毫不客气地
幹进她的後庭。
“哦……”泉玉姬吃痛地叫道:“娄婢的含给……要爆炸了……”
“忍着些。把你的含给夹紧点,就这么说会儿话。”
“耶……”
“你居然还当着六扇门的捕头?杀郑九鹰的事没露馅吗?”
泉玉姬断断续续说了两边分手之後的经历。她回到长安,把罪责全部推到郑
九鹰身上,由于同行的六扇门高手全部死完,六扇门也无法判断真伪。最後经过
刑部的复查,泉玉姬原职留任。
此後一年中,泉玉姬接连破了几起大案,再加上长安各处酒肆青楼突然流行
起《新罗女大破白头鹰》的段子,使她的名声不降反升,连原本因为郑九鹰一案
暗中压制她的六扇门高层都觉得有些棘手。
这一次她奉命查办宣平坊剥人面皮的案子,刚锁定作案的元凶,案件有了眉
目,六扇门紧急把她召回,与独孤谓互换任务。从外边看来,六扇门这事儿做得
实在是不地道,泉玉姬唾手可得的功劳平白让给独孤谓不说,还让她堂堂一个女
捕头蹲点盯人,打压的势头实在是太明显了。
而在身处局内的泉玉姬看来,十件百件功劳也比不上盯梢这样的小事。自从
得到六扇门传来的消息,前来的汉国使节是舞阳程侯,她心头便悸动起来。待进
入长安,魂魄相连的感觉霎时变得清晰,泉玉姬终于确定来的正是自己的主人。
当中断已久的撩拨再一次出现,泉玉姬如受电亟,空旷多时的肉体像遇到烈
火的干柴一样,瞬间失去控制,以无比的激情回应主人的召唤。使得她在鱼玄机
等人面前当场失态,险些就露出破绽。
“黑魔海的人找过你吗?”
泉玉姬摇了摇头。
程宗扬心里再一次泛起古怪的情绪,黑魔海那帮贱人无论跟朱老头,还是跟
自己,都属于不死不休的局面,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可剑玉姬每到终局,总是
莫名其妙地退让半子,非但没有下死手,反而摆出落子无悔,愿赌服输的姿态。
几乎是来一局输一局,输一局就赔个女人。
泉玉姬、凝玉姬、光玉姬,这就三个了。按行程分,正好是晋国、宋国、汉
国各一个。这贱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如果说是安插卧底,泉玉姬的魂丹都被自己得了,根本不可能再起异心。阮
香凝和成光,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个除了妖媚淫艳别无所长,看不
出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左右不过几个肉便器而已,难道还要闹肉便器革命不
成?
程宗扬想了半天,也揣摩不出剑玉姬那贱人的心思,只好先放到一边,转而
问起唐国的局势,尤其是唐国官方这么下力气盯自己,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等泉玉姬说完,程宗扬才明白这是麻杆打狼两头怕。他固然担心唐国有人对
自己心存歹意,唐国方面又何尝不担心自己来搅风搅雨?大家不光怕到一块儿去
了,而且怕的理由都差不多。
程宗扬叹道:“这事闹的,还有没有一点战略互信了?”
泉玉姬出言道:“主人不妨去拜访卫公。”
“嗯?”程宗扬疑惑了一下,随即一拍额头。
卫国公李药师!当初师帅就是将月霜托付于他,临终托孤,交情可见一斑。
如果说唐国有谁自己能够信任,也只有这位李卫公了。
“卫公在唐国地位很高吗?”
“卫公统领左右卫、左右武卫、左右骁卫、左右威卫、左右金吾卫、左右领
军卫、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一共是十六卫大将军,执掌皇图天策府,地
位尊崇。”
“十六卫大将军都归他统领?那不是所有的兵都归他管了?”
“没有兵。”
“什么?”
“十六卫从大将军到将军、长史、诸曹、参军、各都尉,全都是军官。下面
没有兵。”
程宗扬没听明白,“兵归谁管?”
“神策军。”泉玉姬道:“十六卫合称南衙府兵,主掌府兵。黄巢之乱後,
府兵已经废除,如今的士卒都是召募而来,合称北衙禁军。其中神策一军,就有
十八万人。”
程宗扬来回算了一遍,“你是说神策军有十八万士兵,全归鱼朝恩那个太监
管。李卫公管的十六卫大将军,一个兵都没有?”
“是的呢。”
“是个鬼啊!放着一堆将军不用,把士兵都给太监管?”
“打仗的时候会用那些将军。打完仗,将军们回归十六卫。”
玩命的时候让将军们上阵顶着,打完仗滚回十六卫蹲着?这是什么骚操作?
“你把唐国的局势从头给我讲讲!”
等泉玉姬好不容易说完,程宗扬才总算弄明白。自从黄巢之乱平定之後,唐
国就彻底变天了。以往的府兵制被废除,十六卫成了空架子。外面四十八藩镇各
守一方,里边是太监全面掌控军权,朝中朋党相互攻讦,宫内皇帝更是一个赛一
个的浪。
就连宗教都不消停,儒家文官攻击佛门秃驴,佛门经过十方丛林的整合,依
靠财力大肆抢夺道门信众。执道门牛耳的王哲投身军伍,道门诸宗群龙无首,面
对十方丛林这样的巨无霸毫无办法。其余的景教、大秦教、天方教、祅教……压
根儿没人管,就跟放羊一样,跑得漫山遍野,热闹非凡。
朝堂一片混乱,民间更是百胡杂居,商贾雲集,然而这种混乱中却有一种奇
特而旺盛的生命力。就像一片肥沃而广阔的原野,万物无拘无束,野蛮生长,反
而出奇的繁荣昌盛。
但话说回来,唐国乱不乱跟自己有个毛的关系。自己找到卓美人儿,再看看
她传送过来的地方是个什么状况,任务就算完成了,然後就可以打道回府,回舞
都好好搞自己的发展大计。
能通过卫公化解双方的疑虑最好,化解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六扇门想盯
着尽管盯,最好再派几个漂亮女捕过来,大家玩一场肉包子打狗的游戏。啊呸!
我怎么是狗?起码也是条狼啊!
“那个鱼玄机……看起来挺漂亮啊。”
泉玉姬伏在他身下,一边被他幹着屁眼儿,一边道:“回主银……鱼玄机出
自泊陵鱼氏,是鱼无夷的妹妹。”
程宗扬怔了一下,泊陵鱼氏……若非泉玉姬提起,自己几乎都快忘掉了。
自己跟泊陵鱼氏结下死仇,鱼无疾、鱼无夷的死都跟自己脱不了干系,还有
从鱼氏手中夺到的阴阳鱼,如今已经融入自己丹田,想还都没可能。一个鱼玄机
不可怕,问题是她那个太监叔父鱼朝恩——掌管着十八万神策军!自己如果泄露
身份,立马就是个死字,长了翅膀都飞不出去。
泉玉姬似乎觉察到他的心思,“鱼朝恩不是鱼氏的人。”
泉玉姬解释道,鱼朝恩是唐国赫赫有名的权阉,出名之後,泊陵鱼氏才赶着
来攀亲,将鱼玄机送入长安,认了鱼朝恩为叔父。甚至有传言说鱼玄机作为认养
的侄女,竟然服侍叔父的起居,即使鱼朝恩是太监,也惹得风言风语,最後不得
不入咸宜观作了女冠,藉此掩人耳目。
咸宜观作为长安第一大女道观,并不专奉道门一宗,而是诸宗均可传道。不
过相对而言,以女子为主的瑶池宗更受女冠的青睐。
“果然是够乱的……”
话虽如此,可还是不得不防。鱼玄机既然跟鱼朝恩有一腿,随便递句话,自
己就危险了。
程宗扬忽然想起一事,“你不是跟潘姊儿打过照面吗?她居然没揭发你?”
泉玉姬吃了一惊,“鹤羽剑姬在长安?”
“你不知道?她跟那个镇国公主在一起。”程宗扬想了一下,“说不定她也
是刚到。”
“不会超过三天,不然我肯定会知道。玛切叶答!糟了!”泉玉姬失态地叫
了一声。
潘金莲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自己杀死郑九鹰,但当初在晴州,自己与主人一起
的事,她都是亲眼见过的。如果消息泄漏,六扇门肯定会对自己起疑心。
“别慌。那个镇国公主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太真仙子受先皇钟爱,当初入道,先皇钦命太乙真宗、阳钧宗、乾贞道、
长青宗、瑶池宗一同授箓传道,又因为幼时大病,被光明观堂所救,因此结缘,
被光明观堂收为弟子,一人独兼六宗之长。”
独兼六宗?听起来很厉害啊。不过昨日她在街头跟那些恶少斗殴,并没有显
露出什么了不起的修为。会不会是谣传?
“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太真仙子跟人打架,从来都没有输过。”
这不废话嘛。她身份在哪儿摆着,唐皇的小姑姑。跟她打架,打输了,那是
应该的;打赢了,可能命都没了。
“她怎么会跟潘姊儿混到一起?”
“太真仙子身份殊贵,六宗一直有人在旁随侍护道。光明观堂也有人在,上
一位随侍的,是卫采芝。”
“谁?”
“光明观堂上一代的大师伯,据说是太真仙子的授业恩师。”
程宗扬想起来,小香瓜和师师都曾提到过这位磊落不羁的师伯,没想到会是
杨玉环的授业师。这么说来,杨玉环跟小香瓜也是同门了。
“唐国皇帝换这么勤,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泉玉姬道:“六扇门只管办案缉捕,从不涉及宫闱之事。”她顿了一下,压
低声音道:“那些太监看得很紧。”
也就是说,那些太监真要做什么手脚,外界也不会有人知晓。除非像敬宗那
样,涉及到太监之间的争斗,谋弑敬宗的太监被诛杀一空,事情才传扬出来。
“刚才没几下就不行了。过来,像当初那样,自己把浪穴翻开,让老爷爽一
下!”
“耶!”
泉玉姬仰身躺在桌上,两腿笔直分开,双手剥开柔腻的阴唇,露出水汪汪的
穴口。
“嘿米呦,究塞哟!老爷,请用力!”
“啊……老爷……奴婢的浪穴……被幹穿了……”
“卡撒哈米达!谢谢主人的恩典……”
屏风後露出几双俏媚的美目,只不过此时,那些漂亮的眼睛都闪烁着赤裸裸
的不满和嫉妒。
“该死的新罗婢!”其中一个咬牙说道。
“拿新罗语叫床,真会勾引主子。”另一个啐道。
有人担心地问道:“她会不会也成了侍奴,跟咱们姊妹平齐?”
“不会罢。她底子不干净,是巫宗养的御姬奴……”
“不好说,她可是献过元红的。听妈妈说,她还把魂丹献给了主子。”有人
忧心忡忡。
“别嘀咕了!”主人的声音响起,“都出来吧。”
几名侍奴面带尴尬,从屏风後鱼贯而出。
“认识一下,这是泉玉姬。长安六扇门的捕头。这几个是家里的奴婢。”
“啊拧哈塞哦。你好,请多关照!”泉玉姬一边掰穴被主人幹着,一边笑吟
吟与几名侍奴依次打着招呼。
众女一边回礼,一边在心里暗暗骂道:这新罗贱婢好生不要脸,被主子幹成
这样,还能笑得出来……
独孤谓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又一次看到泉玉姬的身影。
那位女神捕从街角的古槐下现身,和她去时一样,悄然穿过长街。不过落在
独孤谓眼中,心头不由“咯噔”一声,他之所以被派来盯梢,一大长处就是他眼
力极佳,尤其擅长夜间视物。
凭借过人的目力,独孤谓一眼便看出泉捕头的异样。她步态看似从容,实际
上却有不小的区别,每走一步,从脚趾到双腿都似乎在微微发颤,只不过她掩饰
得极好,换作旁人,很难看出端倪。
独孤谓心一横,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对面看穿身份,飞身越过墙头,迎上去低
声问道:“伤在哪里了?”说着伸手去扶。
泉玉姬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手掌,微不可察地向後示意了一下,让他小心行
藏。
回到教坊,泉玉姬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潜入时惊动了宅中的高手,借着地利
才把人甩开。自己并未受伤,只是真气消耗过甚,调息一晚就能恢复。
说完,她拿出一份短函,“这是交接手续。你可以走了。”
独孤谓只好把话咽回去。泉捕头六朝话不太流畅,平日不喜与人交谈。能解
释几句,已经够给自己面子了。
独孤谓接过函件,“那……你保重。”
泉玉姬点了点头,拿起案上的茶盏。
等独孤谓走远,泉玉姬掀开捕快服的下摆,用茶水洗去下体的污物。忽然她
抬起手,将沾着主人秽物的手指放在口中,浑身战慄着,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
◇    ◇    ◇
泉玉姬带来的消息,给程宗扬提了醒。李卫公照拂过月霜,又是吕奉先的师
长,论公论私,自己都应该亲去拜会一番。
程宗扬不再耽搁,第二天一早,先派人知会了鸿胪寺一声。然後奉了拜帖,
以行束脩之礼的名义,派人前往皇图天策府,投帖拜会卫国公李药师。
此时天策府与朝中三省六部一样,也已经放假。不过李药师孑然一身,长住
府内,接到拜帖,客气地回复恭候大驾。程宗扬早已备好车马,随即带上吕奉先
和高智商,大张旗鼓地前往皇图天策府。
皇图天策府位于兴庆宫北的永嘉坊,坊南便是龙首渠。由于永嘉坊正对着长
安三大内之一的南内兴庆宫,坊南不设坊门。车马越过龙首渠上的拱桥,又绕到
东门入坊。
吕奉先白衣箭袖,骚包的紫金冠也换成了武士巾。玉面朱唇,雄姿英发,任
谁见了都得叫声好。
他在坊外便即下车,步行至皇图天策府门前,按照拜师的礼数,在门外俯身
跪拜。然後在一名内穿铠甲,外披青衫的教官引领下,进入府内。
拜师的礼仪并不复杂,尤其皇图天策府属于军方,能简化的礼仪全部简化,
一切以实用为主。
李药师与几名教官立在阶上,吕奉先在阶下再次跪拜行礼,然後奉上束脩。
所奉的束脩无非是酒、肉、币、帛几样,以吕奉先的身家,再多百倍也是九牛一
毛,只是束脩向来有定例,过轻过重都属于失礼,才没有搞得过分铺张。
李药师受礼之後,回赐弓、矢、刀、剑以及袍服一套。吕奉先再次跪拜,完
成三跪三拜的拜师礼,正式进入皇图天策府。
程宗扬全程跟随,很庆幸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之下,吕奉先同学顺利地完成了
全套礼仪,一路规规矩矩,没再闹出什么事来。
拜完师,混在教官队伍里的王忠嗣很臭屁地跳出来,指着吕奉先大笑,“小
子!敢打教官?还不是得乖乖给我磕头!”
吕奉先愣了一下,“教官不能打吗?”
“能。”旁边的一名教官冷着脸道:“只要你能打得过,尽管打!”
“哦。”吕奉先对这位爽快的教官有些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那教官脸颊抽动了一下,这臭小子,一点礼貌都不带讲的,真是欠揍啊。
王忠嗣抢着说道:“高仙芝高教官!小子,你就别想了。你学的功曹科,不
归他教。”
吕奉先来了兴趣,“功曹是步兵还是骑兵?”
王忠嗣无语半晌,“小子,你要学的……有点多啊。”
“这你都不知道?”高智商鄙视地说道:“功曹——特能捞钱!吕少,等你
学成出去当个主簿,那可发了!”
吕奉先奇道:“我要钱幹嘛?”
高智商更纳闷,“你啥意思?还有不要钱的?”
吕奉先更奇怪了,“钱我有的是啊。”
众人齐齐无语。
第八章卫公问对
看着吕同学跟大伙交流得这么亲切,程宗扬很满意,谦逊地
说道:“让卫公见笑了。吕少爷是太皇太后族中子侄,向来受宠。也是被惯坏了。
说好听的,有点天真,说不好听的,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二杆子。”
“程侯说笑了。”
“太皇太后命他到天策府求学,就是想让他吃点苦头,好好打磨一番。”程
宗扬笑道:“太皇太后对他宠爱得紧,还有几句话想嘱託卫公。卫公看——能不
能借一步说话?”
李药师微微一笑,“来吧。”
李药师领着他来到殿後一处小院,在会客的书房单独面晤。
双方分宾主落座,李药师道:“程侯年少有为。”
程宗扬笑道:“卫公是说我太年轻了吧?”
李药师年约五旬,身材魁伟,颌下长须墨染般黑亮,没有丝毫杂色,神情淡
淡的,却给人一种坚毅如钢的感觉。举手投足间,不时流露出凛冽的杀气,显然
是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
贾文和已经整理好李药师的经历,程宗扬来前刚恶补一番,这会儿还记得很
清楚。
李药师看似五十来岁,实际年龄却要大上十岁不止。早在四十年前,李药师
便在唐国军中以骁勇闻名,当时他与天策府诸将一同远征青塘,累立战功。谁知
他们领军在外,背後黄巢乱起,转眼便如烈火燎原,不过年余,接连破州陷郡,
直逼长安。
上皇急召天下府兵勤王,并命留守长安的天策府大将哥舒翰率领禁军驻守潼
关。哥舒翰当时重病在身,又深知禁军不足为持,原本想凭借坚城固守,但上皇
频频下诏,监军的太监在病榻前手持圣旨,勒命其出关迎敌。
哥舒翰被逼无奈,最後大哭一场,被人抬着出关列阵。结果潼关一战,多年
未经战阵的禁军当场崩溃,自哥舒翰以下,随行的诸将尽数战死。
黄巢军攻破潼关,随即进逼长安。上皇仓皇弃城入蜀,长安失陷。
待李药师等人自青塘回师,境内已经狼烟遍地,局面难以收拾。肃宗当时不
经上皇允许,便在灵武即位。面对全师而还的天策府诸将,肃宗亲自下诏,将天
策府一众军将拆分,全部打乱分散到各地作战,并派太监监军。
接着肃宗又下诏废除府兵制,改为召募士卒,裁撤南衙府兵,以神策军为北
衙禁军,拱卫京师。通过一系列操作,把持兵权,彻底打消了上皇复位的可能。
等黄巢之乱平定,昔日的局面已经一去不复返。战时获得巨大权力的节度使
们纷纷拥兵自重,成为实质割据的藩镇。原本监军的太监则将神策军牢牢掌控在
手中,而名将辈出,盛极一时的皇图天策府兵权全失,尽管勇将雲集,手下却无
一兵一卒,几乎沦为一个纯粹的军事培训学校。
如今皇图天策府名声犹在,六朝贵胄子弟无不以名列其中为荣,从皇图天策
府出来的将领也被视为名将的种子,受到各朝军方的器重。但在唐国,皇图天策
府除了地位和名誉,实质的权力已经少之又少。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李药师道:“年少有为,总好过我
们这些日薄西山的老朽。”
程宗扬站起身,拿出一张符箓,说了声,“僭越了。”
禁音符祭出,书房中微微波动了一下,声音内外禁绝。
李药师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施为,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程宗扬退後一步,俯身拜倒,“师帅与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授业之实。师
帅身故前,特将贱内托付给卫公,在此谢过卫公授手之德。”
李药师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淡淡道:“你不是已经大婚,不仅娶了正妻,
还有陪媵,与月霜有何干系?”
程宗扬汗颜道:“卫公连这事都知道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只好以平妻相待
了。”
“好了。你既然执子侄礼,我就直接问了,你与草匪余孽有来往吗?”
此言一出,程宗扬顿时感到一股逼人的杀气,连背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
这个名称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草匪?”
“黄巢乱军。”
程宗扬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怎么跟黄巢乱军沾上关系了?
“不瞒卫公,我此前都没听说过草匪。”
“藩镇呢?”
“没有!我一个都不认识,也没有来往过。”
“那你为何来长安?”
程宗扬诚恳地说道:“主要是为了拜见卫公。”
“真的吗?”
程宗扬看着李药师的眼睛,“还有岳帅遗留下来的一些事。”
李药师看了他半晌,淡淡道:“玉环?”
程宗扬心头一震,杨玉环果然与岳鹏举关系匪浅,而且李药师似乎知道些什
么。
“在卫公面前不敢隐瞒,我就说实话罢,岳帅留下的手札中,有提到镇国公
主,但语焉未详,在下此来也正是想求教卫公。”
李药师手指敲着桌面,良久道:“你去见她自己说吧。不用大张旗鼓。”
这是提点自己私下去见杨玉环,别惊动太多人?
程宗扬道:“镇国公主身边从人不少,敢问卫公,主要应该避开谁?”
见他问得直接,李药师莞尔道:“都避开吧。”
“明白了。不过还有一事,昨日我在街头偶遇镇国公主。”
“哦?”
“公主戴了个面具,没看清脸,不过风采逼人。但好像有刺客欲行不轨?”
李药师毫不在意地说道:“常有之事。”
不会吧?经常有人刺杀杨玉环?她仇家这么多?这人缘……都快赶上岳鸟人
了吧?
程宗扬想着,心里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以岳鸟人的尿性,当年李药师与
他究竟是敌是友?
李药师声音响起,“师帅当日殒难之事,你仔细说说,不要遗漏。”
“是。当日在大草原深处……”
趁着禁音符没有失效,程宗扬一边回忆,一边叙说起王哲殒命的经过。
李药师听完,默然良久。
程宗扬道:“师帅身殒大漠,是汉国的吕巨君等人在背後捣鬼,断了左武第
一军的粮饷,甚至与兽蛮人勾结,出卖了师帅行军的路线。”
“证据呢?”
程宗扬苦笑道:“吕巨君自焚而死,没能拿到他的口供。”
“霍子孟和金蜜镝两位可好?”
“金车骑在洛都之乱中受了点伤,所幸并不重。”
“我听说你重建北军,还派了一个太监坐镇?”
“是曹季兴。不瞒卫公,汉国我能绝对信任的,只有他了。”
程宗扬说着,又赶紧道:“主要是因为北军八校尉差不多都在洛都之乱中打
完了,外面只剩下羽林天军。倒不是我信不过霍大将军,只是天子尚幼,不得不
小心从事。等汉国局势稳定,我立刻就换掉他!”
李药师莞尔道:“为何?”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有点儿不好接口。
原因那还不是明摆着的吗?你老人家战功累累,却被太监夺了兵权,我不赶
紧表明态度,岂不是也被你老人家归为亲小人远贤臣的昏庸之徒了吗?
“这就当今天的考题吧。答上来,算你过关。”李药师微微一笑,“老夫与
岳鹏举的过节就此揭过。”
合着还真有仇?
程宗扬心一横,“在下胡言乱语,卫公勿怪。”
“说。”
“让我说的话,至少我现在很能理解,唐国诸位皇帝为什么要用太监掌握兵
权——若非如此,如今的唐国恐怕已经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理由。”
“黄巢之乱後,朝廷威望扫地,尤其是肃宗未奉诏就在灵武继位,为了与上
皇争权,一连封了二十余位郡王。连王爵都如此滥封,可见形势之危急。各地节
度使大权在握,一旦直属朝廷的禁军出现动荡,唐国立刻就会四分五裂。唐皇能
做的,只有把兵权交给绝不可能篡位的阉人。”
“你是说禁军就该由太监掌握吗?”
“不!这是因为藩镇割据,尾大不掉,朝廷中枢实力不足,无奈之下的权宜
之计。”程宗扬不客气地说道:“一种苟且偷生的伎俩而已。”
听到苟且偷生,李药师为之莞尔,“继续说。”
“如果想恢复朝廷纲纪,必须将藩镇的权力收归朝廷。”
“如何收回?”
“我一个年轻後生知道什么?”程宗扬道:“让我说的话,各种取巧的手段
都是虚的,想削藩,动武才是真的。”
“言战容易,战场之上可是要一刀一枪搏杀出来的。”
“不用刀枪,还能用什么?我听说唐国朝廷曾经仿照汉国的推恩令,敢问卫
公,其效如何?”
李药师哈哈大笑,笑声中却不免有些苦涩。
汉国用推恩令,几乎兵不血刃就削去诸侯的实力。而唐国东施效颦,试图用
推恩令分割藩镇的地盘,结果成了笑话。究其原因,汉国诸侯都是宗室,诸子分
别继承,谁都无话可说。可唐国藩镇的节度使们全是军阀,一旦军阀失势或者身
死,立刻会出现新的军阀,能平安转移权力的都是少数。
李药师站起身,“你去见玉环,提老夫的名字便是。”
“多谢卫公。”程宗扬终于放下心来,又连忙道:“我还有一事,还请卫公
帮忙。”
“哦?”
◇    ◇    ◇
从李药师所住的小院出来,高智商刚逛了一圈,跑过来兴冲冲地说道:“师
傅!这地方挺大啊,我听他们说,天策府在终南山麓还有一大片营地,用来训练
骑兵战车什么的。”
程宗扬笑眯眯道:“你觉得这地方还可以?”
“当然可以了!”
“那正好,我刚才专门拜托卫公,也给你报了个名。”
高智商瞪大眼睛,“啥?”
“走卫公的门路可不容易,师傅我可是求了半天,花费了老大的人情。”程
宗扬拍了拍高智商的肩膀,“你可要好好学啊。”
高智商眼巴巴道:“师傅,你可不能为了我,欠他们人情啊。”
“不怕,欠了就欠了,将来还上就是。”
“师傅!”高智商抱住他的腿,“你这么正直的人!怎么能为了我这个废物
点心跟别人一样找门路,托关系啊?有失你的身份啊,师傅!”
程宗扬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徒儿啊,只要你能出人头地,师傅这点面子
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我……”
程宗扬五指张开,扣住他的脑壳,温言道:“机会难得啊。”
高智商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师傅,我也跟小吕一块儿,去功曹科!出来
当主簿!”
“你爹是太尉,你当主簿怎么行?必须是上阵杀敌,敢冒矢石,冲锋在最前
面的骑兵啊。可不能丢你爹的脸。”
“我爹?他哪儿有什么脸啊!师傅!我跟你说,我爹除了拍马屁,别的狗屁
不通!就靠蹴鞠巴结圣上,他连马都不会骑,还上阵杀敌呢?你说他都这样了,
我学骑兵不是打他脸吗?”
“就是因为你爹不争气,你才得好好幹,替你爹争口气。”
“师傅……”高智商几乎声泪俱下。
吕奉先跑过来,“厚道哥!出什么事了?”
“没事儿。”程宗扬道:“他因为想学骑兵,正求我呢。”
“太好了!”吕奉先大喜过望,接着又皱起眉头,“刚才教官们说了,天策
府可不容易进呢。程侯,你千万帮帮他。厚道哥,你先别哭,我知道走门路要花
钱,不管多少,都算我的!”
高智商欲哭无泪,可怜兮兮地说道:“师傅,我……我有痔疮,打小就骑不
得马……真的啊!”
程宗扬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为师就给你报敢死队吧。赵充国你记得吧?
他就进过这个——好几十个人,死得就剩他一个了。”
“骑兵!就骑兵了!”
“你的痔疮……”
“好了!”
程宗扬欣慰地说道:“好徒儿,好好争气!别给为师丢脸。不然……我弄死
你!”
放完狠话,程宗扬迈着步子走开,耳听着两人在背後嘀咕。
“厚道哥,你师傅很严厉啊。”
“你……你知道个屁。”
“我怎么不知道?严师出高徒,程侯也是为你好。”
高智商顿足道:“我他娘的就不该陪你来!”
“谁说的?你来了我正好有个伴儿。我刚才还发愁在这儿没熟人呢。”
“你还有发愁的时候?”
“哎,程侯刚才说的敢死队,听起来很刺激啊。要不要……”
“要个屁!师傅!师傅!”高智商狂奔着追上来,“让富安也来吧!哎呦,
我的腿还伤着呢,让他来倒便壶,洗马桶也行啊!”
◇    ◇    ◇
“死丫头有消息了吗?”
程宗扬一回来就问道。
服侍多日,蛇奴等人早已学会察颜观色。一般而言,主人心情轻鬆的时候,
会调侃地说“你们紫妈妈”如何如何。而用“死丫头”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心情
特别好,不介意在奴婢面前用上两人之间的私密称呼。另一种是心情特别不好,
才口无遮拦地说出来。
蛇夫人一边揣摩主人的心思,一边道:“罂奴去打听了。”
“还在打听呢?”
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蛇夫人道:“紫妈妈没有留下信记,奴婢们只好碰运气了。”
“雉奴呢?”
正好,自己早就看雉奴那贱人不爽了。
“一直没消息呢。那贱婢跟着紫妈妈,连个话也不传回来。眼里哪儿还有我
们几个?”
“她不会跑了吧?”
“跟着紫妈妈,那贱婢长了翅膀也飞不了。啊呸!”
那贱婢还真是长了翅膀的。
“去找找随船来的行李,把那柄断剑拿来。”
程宗扬向李药师陈述大草原的经历时,提及吕雉提到的那柄断剑。吕雉虽然
心狠手辣,对两个弟弟也偏心得没边,但执政的能力还是在及格线以上的。多年
来,一直对王哲的左武第一军颇为容忍,直到受此威胁,才心生恨意,给了吕巨
君等人上下其手的机会。左武第一军覆灭之後,吕巨君等人再无掣肘,顺利将左
武第二军变成吕氏私军,以此奇兵,险些在洛都之乱中翻盘。
蛇夫人去了半晌,回来道:“行李里面没有。惊理说,兴许是被紫妈妈带走
了。”
带走了?
程宗扬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扶手。忽然肩上一软,一双小手放在自己肩膀
上,轻柔地按摩起来。
程宗扬放鬆下来,笑着说道:“合德脚步越来越轻了,我都没听见。”
赵合德小声道:“我帮你按按,你今晚早些睡好不好?”
程宗扬扭头道:“怎么了?”
赵合德都些慌乱地扭过脸,“没……没什么,怕你太累了……”
程宗扬心里一动,失笑道:“你是不是害怕了?”
“才……才没有!”赵合德说着,耳朵都红了。
“胆小鬼。”
“我……我才不是!”赵合德羞得几乎要哭出来。
“那今天晚上,换你像你姊姊陪我一样好不好?”
赵合德挣扎半晌,最後小声道:“好……”
程宗扬心里大笑,这小丫头原本对後庭之事并不排斥,甚至还出于好奇,有
些跃跃欲试。结果昨晚看到姊姊被自己破肛,一下子害怕起来。不过合德到底还
是个温婉柔顺的小丫头,纵然害怕,自己一逗,还是乖乖应承下来。
“一言为定哦。”
赵合德红润的唇瓣动了几下,最後小声道:“我要是哭了,你……你可不许
笑我。”
程宗扬憋着笑,认真点了点头,“好吧。”
赵合德刚鬆了口气,又赶紧拉住衣服,惊叫道:“不……不是这会儿……”
“我又没说这会儿就幹你後边,用前边让哥哥爽一下。”
◇    ◇    ◇
程宗扬终于还是放了赵合德一马——自己还有正事要办。
换上便服,贴上鬍鬚,戴上一顶纱制的软脚幞头,程宗扬与打扮成伴当的吴
三桂、袁天罡、义姁等人一同出门,前往长安东南的曲江池。
独孤谓吃瘪之後,六扇门除了悄悄把泉玉姬派来,装成教坊女子暗中监视,
其他盯梢的眼线全部撤走,生怕再被这位难缠的汉使抓到把柄,带回洛都审判。
程宗扬从皇图天策府回来,还没到宣平坊,就给泉玉姬下了指令,让她打探
杨玉环的去处。
六扇门消息到底灵通,泉玉姬很快传来消息,镇国公主今日在曲江池的芙蓉
园宴饮,很可能彻夜不归——以她的性子,连续游玩三五天也是常事。
芙蓉园位于长安东南角的曲江池边上,是唐皇的行宫,不过每逢年节都会对
民间开放,允许百姓入园游玩。程宗扬本来想把杨玉环约出来,私下会面,可眼
看着这位霸道仙子不知道要玩到什么时候,索性去碰碰运气。
带吴三桂是因为他能打,带老袁是因为他路熟,带上义姁,是因为要是碰见
杨玉环,万一潘姊儿还跟着,就用她把潘姊儿引走。可惜四哥、五哥回了江州,
若是跟他们一起去见杨玉环,把握更大。
从宣平坊一路向南,沿途诸坊楼阁林立,无数殿宇台观的飞檐斗拱超出高大
的坊墙,琉璃瓦上还有未融的积雪,在深冬的阳光下金碧辉煌。其中为数最多的
就是佛寺,几乎每一坊都能看到一座重檐庑殿顶的大雄宝殿,较小的寺庙还不算
在内。
越过升平坊,隔着两坊之地,便能看到西南一座巍峨的高塔。四方的塔身分
外眼熟,赫然是那座唐僧取经归来所建的大雁塔。
此时的大雁塔看起来一点都不烂怂,似乎是改建不久,形制崭新,塔高更是
足有十层,厚重的塔身犹如一位佛陀,从坊中拔地而起,盘膝趺坐,俯览众生。
“十层突兀在虚空,四十门开面面风。”袁天罡吟道:“却怪鸟飞平地上,
自惊人语半天中……”
“你写的?”
“我要能写出来这诗,至于混成这样吗?”
“也是啊。”程宗扬笑道:“去看你的梦中情人,有没有什么想法啊?”
“鬼的想法。”袁天罡道:“看到心目里的艺术女神叉着腰骂街,我当时就
脱粉了。”
“我该说你理智呢?还是对偶像爱得不够?”
袁天罡捂着胸口道:“你什么都别说,我这心还痛着呢。”
四人骑马而行,忽然身後车马声响,行人纷纷避让。程宗扬扭头看去,只见
几匹快马护着一行车队疾驰而来,从几人身旁越过。
最前面一辆大车载满经卷,中间一辆大车上垂着轻纱,一名身着袈裟的光头
大和尚坐在车中,一手持卷,一手搂着一名红粉娇娃,边看边摸。再往後一辆坐
着婢女歌伎。
程宗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以为自己在太泉遇见的信永那个泼皮无赖就够
流氓了,没想到长安城的和尚还有更流氓的,堂堂大和尚公然载妓出行——连信
永都没这胆子。
“这是大慈恩寺的窥基大师,佛门高僧。”袁天罡在旁低声道:“人称三车
法师,一车载经,一车自坐,一车载女仆、家伎。”
“家伎?”和尚都是出家人,哪儿来的家伎?
“窥基大师是名将之後,俗姓尉迟,少年时便聪颖过人。昔日十方丛林的首
座前来挑选弟子,选中了这位窥基大师。窥基大师当时年少气盛,不肯受诫,唐
皇亲自下诏,允其不戒女色,可食酒肉,才于大慈恩寺剃度为僧。”
大慈恩寺是长安最宏伟华丽的寺庙,与独占一坊的大兴善寺同属皇家寺庙。
由于大慈恩寺是唐皇亲自主持修建,地位还要高出一头。大雁塔就位于大慈恩寺
内。看这位窥基大师的声势,果然生猛霸气!
相比之下,信永当初的吹嘘——随便在谁家大门前拉屎——这格调简直是天
差地别。
程宗扬看着驶远的车队,然後往曲江池赶去。
◇    ◇    ◇
大慈恩寺内,身材魁伟的窥基和尚推开怀中的娇娃,将经卷往车上一丢,跃
下马车,步履匆忙地走进一间僧寮。
“师兄。”一名布衣芒鞋的僧人站起身来,合掌施礼。
窥基僧袍一摆,盘膝坐在蒲团上,沉声道:“又让他逃掉了?”
“佛祖在上,必能指引我们找到叛徒。”
“好了,净念师弟。这一年多,你们从临安追到昭南,从昭南追到丹阳,又
从丹阳追到长安,也没能截住智深那贼胚。哼哼。”
净念道:“等抓获叛徒,师弟会在佛前谢罪。”
窥基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先不说这个。倭国来的学问僧往青龙寺求法,
义操师兄正在静修,师弟精通佛理,辩才无碍,我已经应承下来,便由你前去弘
法。”
净念怔了一下,“东渡?”
窥基摆了摆手,“就在青龙寺内。”
净念稽首施礼,“谨遵师兄法旨。”
等净念离开,窥基用巾帕擦了擦手,然後道:“来人!”
一名小沙弥进来,合什施礼。
“往塔上送些斋饭。”
“是。尊敬的大师。”小沙弥恭敬地说道:“愿佛祖保佑你。”
◇    ◇    ◇
曲江池畔游人如织,虽是隆冬季节,仍兴致不减。许多人家都带着小巧的红
泥火炉,酒食木炭,在池畔铺设茵席,行酒饮宴。
袁天罡道:“曲江池最热闹要属三月初三的上巳日,天气晴暖,又正逢科举
放榜,新科进士们相聚池畔,以曲江流饮、杏园关宴、雁塔题名、乐游登高为盛
事,快意非常!”
“要说你也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怎么没试着跟白员外一样参加科举?”
袁天罡叹道:“我是仆役出身,没资格参加科举。再说中举不易,我也息了
这份心思。”
程宗扬心头忽然一动,“雁塔题名……中举的进士要在大雁塔题名?”
“不错。”袁天罡道:“进士们先于曲江宴饮,然後聚于杏园,选出两名探
花使,尽访名园,折花共赏。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兴尽之
後前往大慈恩寺,在大雁塔下留名。”
“这么说的话,”程宗扬道:“那位白员外要是真中过进士,名字也会留在
大雁塔下。”
袁天罡反应过来,“正是!我去大雁塔找找看!”
“你急什么?名字又飞不了。”
眼看袁天罡还在犹豫,程宗扬奇道:“你难道就不想见见杨玉环究竟长什么
模样?居然要跑去看大雁塔?那破塔有什么好看的?”
袁天罡苦笑道:“我怕是同名而异,又怕见面不如闻名。”说着叹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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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
3
要可以自己选歌手的。豆瓣不可以。虾米现在竟然没得下了。
还有别的吗。就是像youtube可以搜然后一下放一堆而不是一首完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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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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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资料:
1 careercup top 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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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r
5
袁天罡苦笑道:“我怕是同名而异,又怕见面不如闻名。”说着叹道:“也
许这就是近而情怯吧。”
“你的戏还真多,”程宗扬哂道:“又不是让你娶她。”
袁天罡正待反唇相讥,身後马蹄声响,几名轻裘肥马,架鹰唆犬的公子哥儿
在随从的簇拥下,如风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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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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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狗 超级好用

【在 b******e 的大作中提到】
: 要可以自己选歌手的。豆瓣不可以。虾米现在竟然没得下了。
: 还有别的吗。就是像youtube可以搜然后一下放一堆而不是一首完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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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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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ess!

【在 s***n 的大作中提到】
: 中部的一个还算知名公司的总部,embedded software engineer.dream company.不过板
: 上去面试的人比较少,所以基本没有面经.
: 周日的中午出发,周一上午9:30先一轮hr,之前电面过.然后3轮一个小时的技术,全是
: team leader,接着吃饭外加一轮sample code discussion.一直到下午3点多.
: 回来之后写面经.
: 求祝福,如果拿到offer,发了全部的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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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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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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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
9
怎么找不到,输入“酷狗”search,没有阿。。出来什么摩根书城。。郁闷

【在 X*********n 的大作中提到】
: 酷狗 超级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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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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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s***n 的大作中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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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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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分享

【在 i****r 的大作中提到】
: 袁天罡苦笑道:“我怕是同名而异,又怕见面不如闻名。”说着叹道:“也
: 许这就是近而情怯吧。”
: “你的戏还真多,”程宗扬哂道:“又不是让你娶她。”
: 袁天罡正待反唇相讥,身後马蹄声响,几名轻裘肥马,架鹰唆犬的公子哥儿
: 在随从的簇拥下,如风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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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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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姆音乐,九天音乐出的,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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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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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ess! Gar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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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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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感谢

:感谢分享
:【 在 isomer (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 的大作中提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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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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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没下载了。。。

【在 b******e 的大作中提到】
: 怎么找不到,输入“酷狗”search,没有阿。。出来什么摩根书城。。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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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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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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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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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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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ess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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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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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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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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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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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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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ESS TO US ALL,
我周一也有一个面试,行程和面试安排几乎和你差不多,共同祝福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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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ess us 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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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ess!!!!!!!!!!!!!!!!!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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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马到成功,b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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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分感谢!!!
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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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s***n 的大作中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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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toro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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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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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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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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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d luck ~
我也进不去邮箱了,能不能把资料发我一份,谢谢啊。
s*************[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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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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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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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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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
45
邮箱不能访问了,楼上两位要资料的我发到你们邮箱了。
good l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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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
46
是Garmin,不过好像薪水不太高.不管怎样,攒人品,努力争取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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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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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ess!
我也进不去邮箱了,能不能把资料发我一份,谢谢啊。
l*****[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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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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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ess!
邮箱已经不能登陆,能否发到我的信箱 z*****[email protected]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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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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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mail protected]
楼主能发一份给我么?
谢谢
邮箱已经打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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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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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mail protected]
楼主能发一份给我么?
谢谢
邮箱已经打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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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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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ess.
同求一份资料。e*********[email protected]
谢谢

【在 s***n 的大作中提到】
: 邮箱不能访问了,楼上两位要资料的我发到你们邮箱了。
: good l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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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g b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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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6
63
b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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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q
64
good l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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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
65
big b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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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6
66
Bless a l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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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0
67
b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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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
68
b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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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
69
bless!

【在 s***n 的大作中提到】
: 中部的一个还算知名公司的总部,embedded software engineer.dream company.不过板
: 上去面试的人比较少,所以基本没有面经.
: 周日的中午出发,周一上午9:30先一轮hr,之前电面过.然后3轮一个小时的技术,全是
: team leader,接着吃饭外加一轮sample code discussion.一直到下午3点多.
: 回来之后写面经.
: 求祝福,如果拿到offer,发了全部的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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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n
70
firmware比software要紧俏些,祝拿到大offer!

【在 s***n 的大作中提到】
: 中部的一个还算知名公司的总部,embedded software engineer.dream company.不过板
: 上去面试的人比较少,所以基本没有面经.
: 周日的中午出发,周一上午9:30先一轮hr,之前电面过.然后3轮一个小时的技术,全是
: team leader,接着吃饭外加一轮sample code discussion.一直到下午3点多.
: 回来之后写面经.
: 求祝福,如果拿到offer,发了全部的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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