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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风药的使用——孙曼之余浩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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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风药的使用——孙曼之余浩对话# ChineseMed - 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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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见油麻菜网站:
http://user.qzone.qq.com/450496181/blog/1338600286#!app=2&via=Q
余浩:孙老师,我今天看了您记录的十几份病案,发现羌活、独活这两个药搭配起来使
用频率很高,今天您就讲讲这个羌活、独活这个药的用药心法,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孙曼之:不是,这没什么秘密。风药的使用,从现在的书来看啊,《局方》(《太平惠
民和剂局方》)、《外台秘要》、《千金方》,起码这三本书,它都是风药湿药占相当
的比例,应该说跟那个时代风药是主流。李东垣他的方子不是风药就多嘛,李东垣给风
药定位,他说:风者,春也、木也、生发之气也。他是根据这个观点来用风药的。所以
呢,“升阳除湿汤”啊、“升阳散火汤”呀,它都离不了风药。风药的作用在于能够开
瘀,能够疏肝,能够畅气,这在那个时代是很平常。咱们现在人就感觉到奇怪了,这是
后来的历史发生了变化。从明清“温病”产生以后,风药慢慢受到了抛弃。主要是朱丹
溪写的《局方发挥》里面批判了当时医生好用风药的毛病,好用辛燥药的毛病。他这个
说法当时是正确的,朱丹溪这篇文章本身就有很大的启发给后人。到了张景岳他们就受
了朱丹溪的影响,好用补阴的药,生熟二地,而这个观点又给叶天士这些人很大的影响
。从这以后“温病”就走上了这个道路了——以滋阴为主,重视滋阴、重视泻火,反对
辛燥。除了反对辛热,还反对辛温的过于燥,所以像风药这一类,后世就不太用了,被
视为鸩毒,认为这些东西是破坏性的。这实际上是走向另一个极端,走向偏了。
等到上一世纪二十年代左右,丁甘仁他们的弟子开始编新时代教材的时候,就受“
温病”的影响。因丁甘仁就是受“温病”的影响,很少用风药,所以他们在编教材就有
很多的问题,就没指出风药的历史地位和过去中医的传统。就是说是风药在清代以前都
应该是疏气、疏肝的主要的药。这事到后来又不提了,好像失传了似的,现在一看到风
药都感到很奇怪……很多人都问我:你这是一种特殊的风格?其实不是特殊的风格,我
强调的是全面地学习中医,我们应该善于运用“温病”他们的丰富的遗产,另外我们也
应该继承金元以前——朱丹溪以前,用风药的经验。那个时代能成为主流肯定有他的道
理,肯定有他的疗效。不然,孙思邈也不会忽悠人,对吧?他们能那样用,肯定有他们
接受的疗效,不过后人不知道就是了。
我开始学医的时候,买了一本《千金方》,精装的,翻开一看我就傻了眼,这怎么
都是这些药啊?这这这……咱们老孙家都不会用,不要,哎呀,不会用那个清凉的药,
它全都用这些……什么羌活呀独活呀藁本呀川芎呀,还有什么辛热的那些药,他们都用
得很熟练。他们那些方子无非就是这些药转来转去,所以我看一看就放下了。我说时代
进步了,这些东西落后了,肯定是落后了,不应该翻开,这几十块钱都赔了,买这本书
实在没用,从那以后我就连看也不看。
我怎么对于风药能够有认识?这是因为有事实把我逼的。举一个例子,我那儿子半岁的
时候拉肚子,因为没有及时地看,我都忘了为什么引起拉肚子,反正拉肚子拉了半个月
也看不好。后来拉得都坐不住了,我也没办法。我用了咱们常用的这些方子什么“参苓
白术散”了,这些正规书上头说的这些,没有一样管用的。最后没办法了,用那个“理
中汤”,还不行。在这种情况下,我就翻开了那个李东垣的《脾胃论》。把他那里面的
药凑合了几样,因为我不太懂那个道理,我看他治拉肚子全都用风药,所以我就把他那
个药,羌活、独活、防风就拿出来四五样,甘草,只是简单的四五样药,那小孩也吃不
了多少药,我捏一点点,给他一煮,二三调羹勺,一喝以后他第二天就不拉了,立即就
停止。后来,总共可能就是喝了一次或者两次,反正他那个病就再也没拉。虽然我把他
的病治好了,但是因为不理解病机,所以我也没有推广,也没有总结,也不会总结。对
于《脾胃论》可以说是看不懂,只是表面上的文字似是而非。后来又碰见了几个类似的
病,老是治不好,实在没招了,我就用这。有一个肚子疼的,没招了,我就用李东垣的
方子,一治他也好了。还一个胸疼的人,我用那个胸痹那一类方那就无效。最后还是用
风药治好的。当时我都用风药治好了好多例子,但是我都藏在内心里头,从来没给人宣
传。因为从内心里头我存在着疑问,我觉得这是最后没办法的一招,不一定是普遍的规
律,我当时不是这样认识的。
咱们这是基层的医生有一个特点,人家病人能来,用满怀期望的眼神儿看着你,
你一次失败,不要紧,你再来,你十次失败他还不要紧,在这种情况下是你最痛苦的时
候,哈哈哈。你说你咋弄,对吧?哎呀,他就对你相信。他说“你看孙大夫,我知道你
这人诚实不骗人,你给我研究研究,总有办法嘛。不就这么大个病嘛,对吧?我相信你
,诶,我不埋怨你,你就给再想办法。”有的最终还是没治好,嗨。我现在还经常说起
一个病例,有一个肚子胀病人,我始终治不好,哎呀,费劲了。那个肚子胀病在我的脑
海里面就存在了一二十年,那个病,把他的脉象啊,形象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一直期待
有一天看书或者触类旁通或者别人给我一传,豁然开通,有那么一天能治好他。后来真
的有一天我想通了!我从李东垣那个道理上开通了,我知道要升阳就要靠风药,风药者
是春也。他是人与天地相应,你人体里面,你泻就是冬,对吧?你要这个发,你就是春
,就是风药,才能发。这里面当然有一个悟,现在中医的一些错误说法造成的误区,教
材他们都说是疏肝用柴胡,其实柴胡不是辛温,对吧?你就说它是苦甘苦平,它不是两
种说法嘛,不管是苦甘苦平,它总而言之不是辛药。它就没发的力量,它怎么疏肝?你
从性味上来说道理不通。那么,柴胡的作用是什么?柴胡的作用就是驱除余热。所以,
在《伤寒论》里面你看,汗一出,下一步怎么办?下一步就用柴胡。那是很显然,就要
用小柴胡。汗一出就得用柴胡。那么,不出汗当然要解表了。可以看出,柴胡其实就是
驱除余热,这个不光从这一个方上,从好多方都能证明这个问题。所以,我后来就明白
了,其实咱们开始走弯路都是受这个教材的影响。“柴胡疏肝散”,它不是这样解释嘛
。其实“柴胡疏肝散”所起的作用是香附和川芎,而不是柴胡,柴胡是因为你瘀,瘀则
有热,它提出给热邪留一个路,它作用的是香附和川芎。这样正确地理解对于我来说那
是很不容易转弯。你想现在看的那些新书,他们都没有这种说法呀。你要自己领悟到《
伤寒论》上的柴胡起什么作用,这本身就不容易了。领悟了以后你还要过渡到那个对方
药的认识,所以这个过程对我来说几乎就……哎呀,几乎用了十年,我觉得我都摸索得
够快,但是也是在十年。在十年以后,我就终于从理论上把这个道理明白了。哎呀,我
那个时候把那个肚子胀没治好,他要是现在再来的话我一定给他治好,我心里很欣喜。
从这以后呢,我就在这方面就注意了。把《千金方》又拿出来了,哈哈。积满灰尘
的《千金方》,我拿出来拍一拍,哎呀,我这个时候才知道,咱们老孙家人还是有能力
的,就是呀,但那个时候咱不理解嘛,对吧?为了研究风药的,我就找《外台秘要》。
因为《千金方》有一个缺点:不说这些药的来源,不说方的来源。《外台秘要》的好处
在于它下面都注着来源。可是当时我没有《外台秘要》,所以光为了这我到西安去了几
次,到陕西中医研究所借的书,当时回来好一部分还是影印的、复印的、手抄的,把它
那个总结了一遍,下了一顿苦功夫。从这以后我就对于风药有了一个理论的认识。再举
一个例子,拉肚子治不好。古人怎么治?你只要看一看《寓意草》上面那个喻嘉言,他
有一个逆流挽舟法,就是“败毒散”。“败毒散”就是风药,它起的作用就是就是生发
,让脾气往上走,一走他就不泻了。他那个案很精彩,我相信喻嘉言他对这个“败毒散
”理解是学有渊源。中医就是呀,几千年人家一代一代,他都有他的渊源,他不会是他
个人想出来的,突发奇想。
余浩:您提到“败毒散”,提到风药,使我想起了一个病案,因为我手里有个病号,长
期大便是稀的,不是拉得很厉害的,就每天三到四次大便,溏便,吃“理中丸”吃过,
吃了很多治不好。后来他在外面呢找了个中医看别人开了,羌活、独活、防风这些药,
再加点其它的很简单,加点炮姜啊,这样调脾胃,他只有吃了一次,竟然大便很好,金
黄色成条了。当时我就我就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好?后来我就想明白了,有个“痛泻药方
”,方子里面就用了防风,其实就是考虑到“风盛则动”,是不是?风盛则动——肠道
排的比较快啊,把这风一除走呢,它肠道就蠕动得慢些,风一除,他就好些了,我是这
样理解的。但没想到风药能升阳,您刚才说到,“风者春也,春能生发阳气,其实这个
是更高的层次”。
孙曼之:“败毒散”作用点在于脾胃。它其实是在胃上,从脾胃上往上发的。风药有广
泛地用途。你比方说是胸痹,当时疼得不行,几味风药就立刻可以止住。它用通经络,
就是羌活独活加上川芎啊,如果他大便不稀的话就加上当归、甘草这一类的药,川芎,
马上就可以去,它的用处极其广泛。你以后就可以注意一下,我在一些书上就会提到这
一点。现在的人实在不知道风药是怎么回事,其实这是中医的主流。
余浩:再请教您一个问题,这个阴囊潮湿你怎么治的?
孙曼之:阴囊潮湿不是湿热下注吗?湿热下注的话就是一般来说都和喝酒有关系。应该
说绝大部分都和喝酒有关系。治疗的方法呢,就是因为它潮湿是湿嘛,风能胜湿这里面
还是风药是关键。风药胜湿,然后呢既然是湿热,那么离不了“二妙散”再一个,它在
下焦陷着,它陷着不能升提起来。如果有气虚有汗多这种症状,应该加上黄芪,就大致
上就是这是,就是“二妙散”加上风药,加上黄芪,因为他有瘀热嘛,给瘀热要留一条
路,一般还要加一个柴胡,少阳的瘀热。
余浩:为什么我提这个病呢?因为这个病人它除湿上这个思路有效,但往往不是很理想
。我曾经有一个病号,阴囊潮湿,经常出汗,在很多地方治疗无效,找到我时,就对我
说,“你就放开治吧,该咋治就咋治。”当时我没有用风药,用“二妙散”加了些升阳
补气的药,另外还加点利湿的药。因为他小便黄,结果吃了治了一个月,有些效果,但
没治愈……
孙曼之:这是因为阴囊潮湿一般来说不应该,不要过于地渗湿,渗湿你就把它降下来了
,它已经到最低位了,你降也未必能增强尿量,也不一定就有出的路,其实你把它提上
来,一到脾上人家自己就上行于肺......他只要能提起来提到脾胃,所以风药是很重要
的,对这一类的病。
余浩:您这一说,风药的使用就涉及到很多病人了,比如妇科的带下病,另外男性的前
列腺炎都可用?针对湿邪导致的疾患,这个风药都是可用的……
孙曼之:这个里面我学过其他老中医的经验。当初我对于风药使用认识的开始,我开始
治那个带下,有治好的有治不好的……很难把握,那根本就没把握。谁知道能治好不能
治好。后来呢,我看到有一个杂志上有一个老中医经验,他的方就是荆芥、防风、蛤壳
、茯苓大概就是……哎呀,也许还有个苍术,就这四五样药,特简单。但是我觉得他既
然能拿荆(介)防(风)我一想有道理,这玩意风兴疏泄,对吧?你不断地分泌,这不
是属于风嘛。这老头还拿个荆防放进去,我觉得他有道理,有道理,我就把那个方子抄
下来。抄下来一用,果然有效。诶,他就第一诊就有效。后来,随着我对风药的越来越
多的掌握,我就把苍术也加进去了,那就效果就更快了,现在的效果就比那会儿就更快
了,比他那个方还要快。他那个方就有效,第一次用就有效,荆防就明显地有效果,就
减了。
我要再给你举个例子,我有一个徒弟叫赵红军,在西安,他是我早期的徒弟。他在
我这儿的时候,我就善于用风药,但那个时候我的理论不很成熟,他也是刚从学校毕业
,所以就不太理解,甚至于还不以为然。后来呢,到二OO三年的有一天,他给我打个电
话,他说是他昨天正给人看病着,忽然晕倒了,晕倒了以后有人就打120,120来了以后
测他体温38度多,心率220,然后送到医院里。他同学当主治医师,给给他挂吊瓶,他
的体温不退,高烧不退,没办法,这一天一夜了他都不退,用尽了……掉换了几样抗菌
素,还是不行。他有气无力给我说没辙了,“我眼睛都不敢睁,我一睁就天旋地转,他
说你能不能来一下?”我说行,马上就来。我到他那去的时候都到晚上十一点了,他当
时心率180,体温在38度多一点儿。我把情况问了以后,就给他开了风药,他脉洪大。
我走的时候,药房的门都关了,他家属在那儿敲人家那药房的门呢。第二天早上八点半
他给我打电话,说孙老师,我已经出院了。我说:诶,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他说昨
天晚上喝了一煎药,今天早上还没喝第二煎呢,现在心率是80,体温是37度以下,完全
正常,所以就出院了。后来他紧跟着就过来我这了。过来以后说,“我多年以来对于你
使用风药,我实在不明白,这它竟然有这样快的效果!哎呀,我实在是服了。”然后他
就在这儿呆了几天,每天都翻我的医案,又是拍照呀,又是抄呀,一直问我呀。从这以
后他也会用风药了,他治病的效率也就马上提高了很多。临床效率,很多种病他都能对
付了,这也就是风药的威力。
余浩:孙老师!风药的使用指针不是指患者体内有没有风的问题,风者,春也、木也、
生发之气也。春天具有生发之气,风药就好比是春风,把他这个生发调动起来,让脏器
充满活力。就好像进入春天的状态,对风药的理解,必须站在一个较高的层面来看待。
它不是简单除风的问题,它使人的脏腑回到春天的状态,取的是春天这个相。如果深入
理解风药,对于癌症病人,如果病邪深入脏腑,这时运用风药,让脏腑回到春天状态,
从冬天进入春天,这也是取相啊,回去要琢磨琢磨。如果通过羌活、独活的运用,引出
一个风药运用的理论体系,这样应该说收获很大了。
孙曼之:嗯,你看一下李东垣的《脾胃论》。他在这方面的论述比较细。
余浩:您提到的千金方我以前也看过,我一看就头疼,这些方子咋回事,很多的确看不
懂。
孙曼之:就是。每个人都是这样,你光看他那些方你就莫明其妙,你真就晕了。
余浩:您今天关于风药的一席话,让我想通了不少,所以回去以后还要研究,今天有您
这一点拨,就明白不少了,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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