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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须菩提祖师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un Jul 23 21:35:51 2017, 美东)
《西游记》写得是孙悟空的故事，孙悟空的故事，实际上是在须菩提祖师造就了一个神
通广大的孙悟空之后发生的。书中的须菩提祖师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造就了这样一个
孙悟空。也就是说，须菩提祖师这个人物，其实是作者专门为造就这样的孙悟空而设置
的。因而，我们在阅读和研究《西游记》时，弄清楚“须菩提祖师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至关重要。
对于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我们应从书中的这些地方来看：
猴王在到达“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之前，遇到了一位樵夫，你听他的歌：“观棋
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
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古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
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
黄庭》。”猴王道：“《黄庭》乃道德真言，（你）非神仙而何？”樵夫笑道：“这个
词名做《满庭芳》，乃一神仙教我的。”这位神仙指得就是须菩提祖师；
须菩提祖师初次亮相时，作者是这样对他描写的：“大觉金仙没垢姿，西方妙相祖菩提
。不生不灭三三行，全气全神万万慈。空寂自然随变化，真如本性任为之。于天同寿庄
严体，历劫明心大法师”；
在为猴王起名时祖师道：“我门中有十二个字”，“乃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
......与你起个法名叫做‘孙悟空’”；
在须菩提祖师开讲大道时，作者是这样对他描写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妙演三乘
教，精微万法全。慢摇麈尾喷珠玉，响振雷霆动九天。说一会道，讲一会禅，三家配合
本如然。开明一字皈诚理，指引无生了性玄”；
在传给孙悟空长生妙道之前，须菩提祖师自吟道：“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
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须菩提祖师传给孙悟空的长生之妙道：“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性命无他说。都来总是
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
邪欲得清凉。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从以上几个地方来看，须菩提祖师是亦佛亦道的。然而，结合书的后面，如第十九回孙
悟空在云栈洞对猪八戒说，老孙“弃道从僧，保护一个东土大唐驾下御弟叫做三藏法师
，往西天拜佛求经”；第二十六回寿星对孙悟空说“我闻大圣弃道从释，脱性命保护唐
僧往西天取经”；第九十回太乙天尊对孙悟空说“大圣这几年不见，前闻得你弃道从佛
，保护唐僧西天取经”等等，可以确定须菩提祖师是一个道教人物。
既然是一个道教人物，那么，他为何又有佛的面目呢？这应从历史上看，从元朝起，道
教全真派在道教中一派独大，所以元明时期民间所说的道教，大都是指道教全真派。《
西游记》产生于明朝，作者笔下的道教，也应属全真派。全真派主张“三教合一，性命
双修”，它是佛化了的道教，是具有佛性的道教 ，所以，作品中的道教祖师须菩提又
具有佛的面目。
但是，作者对道教全真派的佛性并不认同，因而，他所塑造的须菩提祖师这个人物，总
给人一种缺少佛味的感觉。这可从以下几个方面感觉出来：
第一，是他的为人。他说话常常明知故问，有话不直说，绕来绕去，不是设哑谜，就是
打市语，他对徒弟厚此薄彼，他还非常熟悉和注重世态人情。他给读者的印象是：复杂
、神秘、庸俗。他的这种为人，和佛性沾不上一点儿边儿。
第二，是他弟子的境界。他的众弟子在听说他要传授孙悟空“筋斗云”时，“一个个喜
笑道：‘悟空造化！若会这个法儿，与人家当铺兵，送文书，递报单，不管那里都寻了
饭吃！’”表面上看作者写得是他弟子的境界，写他弟子的市俗，实际上这是作者通过
弟子的境界来反映师父的境界。正是有了市俗的师父，才有了市俗的徒弟，从这个角度
上也看出他和佛性是不沾边儿的。
第三，是他对孙悟空的偏爱。孙悟空这也不学，那也不学，惟学长生。孙悟空对“道”
的偏执，非常合他的心意，他把孙悟空当成了“至人”，并偷偷地传与了“长生之妙道
”。他把这时没有一点佛性的孙悟空，当成了最合适的传道人，从这里也暴露出了他的
真实面目，他和这时的孙悟空是一样的，也是没有佛性的。
第四，是孙悟空毕业的标准。当孙悟空有了“卖弄之心”的时侯，他表面上把孙悟空教
育了一番，之后就立刻撵了出去，让其毕业了。不难看出，有了这种“卖弄之心”，就
达到了他培养学生的目的和标准。在孙悟空将要离开时，他说道：“你这去，定生不良
。”他明明知道孙悟空会“生不良”，还是把他放了出去，这分明是在纵容他。接着又
说“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你说出半个字来，我就知之，把你这猢
狲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你看看，他有佛性吗？
第五，是孙悟空毕业之后的表现。在师父的精心打造之下，孙悟空毕业了，之后的孙悟
空可不得了了，他巧取豪夺，追逐名利，为所欲为，无法无天，成了个妖性十足的主儿
。有佛性的师父能造就出这样的徒弟吗？
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须菩提祖师是不具有佛性的。他说佛讲佛，心中无佛
，他的佛性只在嘴上。作者之所以给他取个佛教人物的名字，意在告诉读者，他的佛性
只是虚名而已，有名无实，是骗人的，无论什么样的道教，其实质都是一样的。这是作
者对道教全真派的揭露和定性。
弄清了须菩提祖师的真面目，也就弄清了大闹天宫时的孙悟空的真面目，也就弄清了大
闹天宫事件的性质——“道闹”。这样，《西游记》故事的主线就清晰了：道教祖师须
菩提造就了“道”的孙悟空。由于道教是一种具有极端欲望的宗教，所以作者把刚毕业
的孙悟空定为了“妖”。“妖”的孙悟空回到花果山后就大闹天宫。大闹天宫后，被如
来压在了五行山下，“知悔”之后，改邪归正，弃道从释，最终成了斗战胜佛。
可见，只有弄清须菩提祖师的真面目，才能最终弄懂《西游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