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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男们,来看一个暗恋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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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男们,来看一个暗恋的悲哀# LeisureTime - 读书听歌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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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怪哥没有提醒你们,不看你算白活了。
“分手的日子,
总是分手的日子。
罂粟花也开得苍白。
迟缓的钟声,
催亮昏黄的路灯,
夜在拐弯处更浓了。
有一只手,
从孩子的脸上,
偷走了微笑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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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罂粟》
故事始于十几年前。一个从偏远小县考进大学的男孩子,暗暗地喜欢上了一个省城的女
孩子。他们是同班同学。
这故事的开头似乎是暗示了结局。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想把它讲下去。因为所有的
故事其魅力都在于过程,而不是结局。你们说呢?
那个女孩子不仅家在省城,干脆就住在省委大院里。第一天报到时,叶仲明——就
是那个从偏远小县来的男孩子,正在中文系的报到处登记,就听见辅导员在问,你就是
夏青吗?我们差点儿不要你。叶仲明回过头来,看见自己身旁站着个清秀的女孩子,那
女孩儿穿着件干净的白衬衣,“衬衣上散发出一种干净的香味儿”(叶仲明后来在日记
里这么形容来着),心里就不由地一动,同时很奇怪辅导员为什么这么问。在他看来这
个叫夏青的女孩子比他更像一个大学生。
夏青对辅导员的问话并不诧异、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叶仲明在旁边磨蹭了一会
儿,见她和自己分在了一个班,无端地兴奋起来。这时,另一个男生走过来说,嗨,你
叫夏青?我叫杨纯,我们都是三班的,以后就是同学了。夏青朝他笑了,很开心的那种
笑。
叶仲明傻站在那儿,眼看着那个叫杨纯的男生提起夏青的行李领着夏青走掉了,心
里又悔又恼。他想如果那家伙再晚出现3分钟,哪怕1分钟,他就会有勇气和夏青打招呼
的,那样领着夏青去宿舍的就是他了。不过叶仲明的懊悔一闪即过,他们要在一起共度
四年时光呢,来日方长。天空中有无数的彩色气球在飞舞,爆掉一个算什么?
后来他们果真成了同班同学。只不过杨纯是班长,夏青是团支部书记,叶仲明只是
个普通学生。这样,开学报到的那一幕,只在叶仲明这边延续成了故事。而夏青和杨纯
他们,开始的则完全是别的故事。但叶仲明却暗恋上了夏青,那种让人又恼又愉快的感
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烈了。每每遇见夏青,他的心跳就加快,就无端地脸红。偏
偏夏青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不让他失望,都在他的理想情境中,她逐渐成了他心中的
安琪儿。
但叶仲明从没想到过要把这种感情告诉夏青。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不仅
隔着城乡,还隔着杨纯这样的人。每每看见杨纯和夏青在一起谈什么工作,他心里就难
受至极,然而除了埋头苦读,他不知所措,一筹莫展。
整整四年的同学生涯,他只获得过一次与夏青单独相处的机会,却因为这次机会彻
底失去了表白的勇气。那还是读一年级的时候,夏青来找他谈话,问他为何还不入团?
作为一个团支部书记,夏青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叶仲明却紧张得语无伦次,除了
一再表明他会考虑这事外,其余的一句话也不会说。夏青把他的紧张看成是对这件事情
的应付,宽容地说,没关系,你再好好想想,我们不勉强你。叶仲明不明白她这个“我
们”是指的谁?是夏青这个“我”和杨纯这个“们”吗?他心里忽然感到生气,决定要
延长与夏青的谈话。他迅速地筛选着自己平日里打过无数次腹稿的种种话题,终于想到
一个。
他似乎漫不经心地说,辅导员为什么说,他们当初差点儿不要你?夏青很奇怪,说
你怎么知道这事?叶仲明有些尴尬地解释说,我当时正好站在旁边。夏青笑道,我体检
的时候身体不太好,复查才通过的。不然以我的分数,是可以进重点大学的。停了一下
她笑道,我早就说过,师大如果不要我是师大的损失,而不是我。我如果再复考,准进
北大。
叶仲明谈不下去了。夏青的那份自信在他们之间筑起了第三堵墙。第一堵是城乡,
第二堵是杨纯,第三堵则是夏青的自信。这墙一堵比一堵厚,让叶仲明彻底断了跨越的
念头,从此只有在三堵墙之外自卑地看着夏青。
叶仲明的自卑表现为寒窗苦读。他放弃了假期,放弃了星期天的娱乐,成天泡在图
书馆里。他是他们年级惟一一个在校就开始发表学术论文的学生。但夏青看见他,依然
只是笑笑,目光里并没有多出一些什么来。
眼看大学就要毕业了。叶仲明已确定报考研究生,他很有把握。他的导师说只要他
英语过关,就收他。他知道这意味着他不再回到那小县城去了,意味着他将一步步地成
为大学教授。但不知为何,他心里依然是灰灰的。面临将要与夏青分别的现实,他的心
理承受能力骤减。在一个春雨绵绵的夜晚,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给夏青写了一
封很长很长的信,在信中他称夏青是他心中的安琪儿,将四年来的苦恋一倾而出。
我是从这个时候介入到故事里来的。
我和夏青是好朋友,在同一个寝室的上下铺住了四年。夏青在大学里收到数十封情
书,我差不多都看过。当然,她也看过我的。尽管她是个很自信的女孩子,但仍不排除
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何况当时在追她的众多男生中,还没有一个进入到她心里。
那天她从上铺把信递下来给我时,神情与往常不同。往常她总是笑嘻嘻的,那天她
有些忧郁。她说你看这个人,写了这么长的信,却忘了落名字。我看信。信写得很优美
,很动情。尤其是那种无望的爱,那种不计后果的热烈表白,动人心魄。当时正值黄昏
,窗外下着细雨。我被感动了。我和夏青,还有那个写信的人,都进入到了某种意境中
。我说,怎么会是忘了?肯定是他没有勇气落名字。夏青有些遗憾地说,他和那些写信
的男孩子不一样。他要是落上名字,也许我会和他谈谈。我安慰夏青说,他也许还会再
写的。夏青重读了一遍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信要是杨纯写的就好了。我无话可说
,并且感到不安。班上的同学都以为杨纯喜欢夏青,而只有我知道,杨纯喜欢的人不是
夏青。
他果然再写了。但这一次仍没有落名字。当时面临毕业,我们年级决定排一出话剧
来纪念毕业。我和夏青,还有杨纯,都应邀参加了演出。刚二十出头的我们,有足够的
热情在每天泡了教室和图书馆之后,再去饭堂参加排练。写信的人也知道这事,他在信
上说,现在我期待着你的演出。我相信你的声音一定会像小溪的流水那样清纯。我想象
着自己坐在那里专心看着你的情景,那将是多么美好的时刻。
“天哪,我一想到他会坐在下面盯着我,我紧张死了。”夏青说,从收到这封信后
她就不断地念叨这话。我想想也是。一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你,就算这人是你母亲你也
会受不了的。
彩排那天,夏青非常紧张。没上场时,她躲在幕布后面悄悄往下张望,可她无法判
断哪一个是写信人。我怕她因此演砸,拍着胸口说,凭我的直觉,他没来。真的,那些
男生都不像是有心事的。而且……没有一个目不转睛盯着你的。夏青对我的判断将信将
疑,稳住了一些情绪。的确,台下乱哄哄的,与我们想象中的情形完全是两回事。
彩排还算成功。我和夏青都松了口气。谢幕时,我从夏青的表情中看出,她还在寻
找那个人,期待人群中有那一双深情的目光。但我们都没发现。我只看到一些低年级的
女生无限崇拜地盯着杨纯。这让我又得意又不安。
彩排的第二天,那信又准时出现在信箱中。夏青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只读了几行就
兴奋地对我说,他去看了,他就在下面。他到底是谁呀?
信上称赞夏青的演出非常成功。让我意外的是,我的名字也出现在了信上:“方韵
也演得很不错。你们各自都把握住了角色。相比之下那个男主角差了些。”我和夏青大
笑:“他吃醋了!”后来我们分析,写信人不是我们班的就是我们年级的,不然不会那
么熟悉我们的情况。
夏青虽然早已习惯了男孩子们的追求,习惯了随时出现的情书,但这一个与别的不
一样,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把每一封信都认真的保留着。而我,则完全是福尔摩斯心
态,很想凭自己的观察力和分析力来找出这个人,揭开一个谜底。遗憾的是,直到我们
毕业,我也没能成功。临毕业前的一个月,这个人写来了最后一封信,满纸绝望之情。
夏青看后落了泪,怨尤地对着信封说,你干吗不告诉我你是谁呢?我心里也酸酸的。
我们如期毕业了,告别了美好浪漫的大学生活。
那个叫叶仲明的男生毕业前如愿地考上了母校的研究生,研究古典文学。他的瘦弱的身
影将在徘徊了四年的校园里继续徘徊。
他是当时班上惟一一个考上研究生的,因此还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同学们纷纷
向他祝贺。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收获,是毕业前接到了夏青的邀请。夏青把他当成留
在省城的同学,邀请他去她家里为杨纯饯行。杨纯与叶仲明一样也成了班上的“惟一”
:惟一一个主动申请去西藏的同学。
接到邀请之后,叶仲明激动了好几天,他感觉他和夏青之间的距离终于拉近了,三
堵墙至少倒了一堵。在夏青家吃过饭喝过酒之后,几个同学都显得有些兴奋。夏青就提
议每人出一个节目。既为杨纯祝福又庆祝自己毕业。夏青为大家唱了一支歌,夏青的好
友方韵为大家朗诵了一首诗,叶仲明从诗里听出了爱情,他细细观察,注意到杨纯的眼
里也辉映着爱情。他明白了什么,心里立即兴奋起来。又倒了一堵墙。他想。他应当抓
住时机进攻,否则再也难有机会了。
轮到他出节目了。他鼓足了勇气说,我也为大家朗诵一首诗。夏青带头鼓起掌来,
说欢迎我们未来的教授为大家表演。
叶仲明看着夏青笑盈盈的样子,真想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呀。如果我做了教
授,你会嫁给我吗?可他没有这个勇气,永远也不会有。他只能用最大的勇气说,我为
大家朗诵一首自己写的诗,《那些日子》。
几个男生笑道,看不出呀,迂夫子还会写诗。“迂夫子”是他的外号,他给同学们
的印象就是比较迂。
他顾不上别人的笑话,清了清嗓子朗诵起来:
分手的日子,
总是分手的日子。
罂粟花也开得苍白。
迟缓的钟声,
催亮昏黄的路灯,
夜在拐弯处更浓了。
有一只手,
从孩子的脸上,
偷走了微笑的云。
全场静默。叶仲明激动得心已经跳到嗓子眼里。他想,如果这个时候有人问他写给
谁的,他一定会勇敢地说,写给夏青的。
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正当大家鼓掌称赞时,有间房子的门忽然开了,里面探
出一个小姑娘的头,说,哪有什么白罂粟呀?罂粟花都是红的。
那是夏青的妹妹夏云,一个读高中的女孩子。她用那种宠坏了的声音搅乱了叶仲明
的计划和心情。他心里很恼,可又无法表示,夏青笑眯眯地对妹妹说,这里没你的发言
权,快做作业去。但夏云偏不,一定要叶仲明回答有没有白罂粟。叶仲明只好说,自然
界的景色,美不美往往因心情而定。你觉得它是美的就是美的,你觉得她是苍白的就是
苍白的。夏云乍舌说,这么玄?方韵就帮着说,这叫艺术通感,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的。
夏云做了个鬼脸走开了。但因为她这么一打岔,大家都从刚才那种意境中走了出来
。再没有人问他诗为谁作;花为谁白了。
看着其他人无忧无虑的样子,看着杨纯默默含情地望着方韵,叶仲明深深地叹了口
气。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城市还是不属于自己。自己仍在三堵墙之外看着夏青。这种感
觉一直延续了十几年。在他做了教授之后依然如此。
这十几年中,他曾几次恋爱,不管是别人介绍的,还是他自己认识的,每到结婚时
他就会退缩,使他渐渐成为他们母校一个著名的单身贵族。
这十几年来,他也一直在关注着夏青的情况。他通过方韵得知,夏青最终嫁给了一
个北大毕业生,这位天之骄子分在省委机关。而夏青自己,作了一家刊物的编辑,偶尔
写些短文。她很快就有了一个女儿,叫夏子。叶仲明不明白夏青干吗给女儿取这么个日
本女孩的名字。
方韵的情况也发生了变化。她曾经为了爱情远走天涯,跟杨纯一起去了西藏。但三
年后他们终于还是分手了。方韵以考研究生的方式回到这个城市,再次结婚,并且已有
了一个五岁的儿子。
同学不少年。
十几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我现在讲故事的这个时间,今年。
也不知是谁发起的,6月我得到一纸通知,说我们年级的全体同学将在7月里聚会一
次,纪念我们毕业十五周年。我给夏青打电话,她说她也收到了。我问她去不去,她懒
心无肠地说,你去我就去。我说那就去。我说我们毕业十几年了,还没开过同学会呢。
你这个团支部书记也不召集一下。她笑笑说,我总觉得团支部书记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同学聚会是感慨万千的聚会。十几年的时间,就让同一起跑线上的人完全改变了各
自的位置。不说事业,单说家庭就差距极大。 毕业时个个都是单身,现在,有的已结
婚三次,有的还一次没结,比如我们班上最早考上研究生的叶仲明,至今仍是单身。
同学聚会也是信息的聚会,各种各样的新消息不断刺激着我们。当然,侧重点依然
不同。男同学关心的是“发”了没有,女同学关心的是“离”了没有。在酒足饭饱之后
。一些男生看着昔日高傲的女生如今已成了他人妇,已满脸憔悴,心里既酸楚又释然。
于是有的男生就大大方方地告诉女生,当初我可是为你夜夜不能眠呀。女生一边红了脸
,一边在心里美滋滋地享受着这迟来的幸福。
我和夏青坐在热闹中心的外面。曾经有几年,我们因为杨纯而疏远,这些年我们又
重新走近了。夏青因为才离婚,心情不好。而我,此次没能见到杨纯也很失落。听说他
也调回内地了,在另一所大学。但他不愿和班上的同学联络。我和夏青躲在角落里默默
喝茶。夏青说,瞧我们两个,像两个弃妇。这时叶仲明走过来,在我们旁边的椅子上坐
了下来。我们说,教授,听说你还在做单身贵族?叶仲明笑笑,说,贵族不敢当,单身
是真的。他依然有些腼腆。
夏青见他不好意思,就和他开起玩笑来。夏青近些年来一直在炒股,开口就是股票
。她说,你是不是觉得你这只股票上扬得还不够?还舍不得抛出?
叶仲明立即回答说,我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增值。我想我们这种人从一开始就定位在
渣渣股上了。不像你们,有天生的优势。
叶仲明的回答让我大感意外。一是他对此话的过激反应,二是他居然也懂股票,并
不像我们想得那么“迂”。夏青依然玩笑地说,什么事情也不可能一成不变。更何况是
股票这种瞬息万变的东西。优质股随时可能变成渣渣股。叶仲明接着说,但渣渣股要变
成优质股可太难了。夏青想了想,说,对,有道理。不过像你现在的情况,怎么也该算
个优质股了,年轻的大学教授,既有地位有名声,收入也不低,还未婚。一番话说得叶
仲明红了脸。
夏青是说过就忘的人。有几个男生过来拉她,说一定要和当初高傲无比的团支部书
记合个影,她就嘻嘻哈哈地跟他们走了。叶仲明看着她被几个男生拉走,眼神很复杂。
我忽然察觉了这一点。我想我实在是个不够格的福尔摩斯,居然在十几年后才察觉出他
的眼神。但我仍没有联想到那些信。
果然,在聚会之后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叶仲明的电话。他和我简单寒暄了几句之
后就直接了当地问,夏青是不是离婚了?我说是。他显得有些高兴,尽管嘴上说,真令
人遗憾。怎么会这样呢?接下来他又问,她离婚后怎么样?我说还行。他说我怎么觉得
她变了?比原来自卑了?我说不会吧?她的心情是不太好,但自卑好像没有。是她提出
离婚的。他说是不是她丈夫有了外遇?我说不是,他们就是搞不好,老吵架。谁也不让
谁。叶仲明犹豫了一下,终于说,我知道你和她是最要好的朋友,我想问问你,你觉得
我们,我和夏青,有没有可能?
我虽然有预感,但听他真的说出来,还是非常惊讶。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勇敢,完全
不像他的作派。他接着说,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大学里就喜欢她,可那时候她高高在上
,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现在,我觉得……也许会有一些改变。
他没有说下去,但我已经懂了。我有些难过。关键是你现在还爱她吗?我问,还像
过去那样爱她?
他沉吟了一下,说这说不清。反正我忘不了她。现在她的境遇不好,我觉得心里很
难过。这两天我的脑子里老是浮现着她刚进大学时的模样,穿着一件很干净的白衬衣,
非常可爱。说真的,她一直是我奋斗的动力。叶仲明在电话的那一端倾诉着,但我总觉
得他话里没有多少感情。后来他终于说到了那些信。
他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毕业前我曾给她写过几封信,但没有落名字。不知道
她收到后是什么心情?你肯定知道。
信?天哪,那些信原来是他写的。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倒塌了。叶仲
明觉察到了,说怎么了?你不相信?我说不不。我只是有些意外。他说那我刚才说的事
……我斟酌了一下词句,说,你刚才说的事,我觉得你应该直接去找夏青谈,老同学了
,没关系的。但有一点我想告诉你,千万别跟她谈那些信。为什么?叶仲明说,是不是
那些信让她心烦了?我说不是,总之千万不要谈。他说不谈那些信怎么可能说清楚?我
无言以对。大概他以为那些信是打开他和夏青之间那道门的钥匙。错了。
只有我知道那些信对于夏青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青春,意味着怀想,意味着希冀,
意味着细雨蒙蒙的黄昏,意味着盈在心里的感动,意味着永恒的爱情。她(包括我)都
是一直希望这些信永无结局。永无结局才是最好的结局,才是能够永生的结局。可偏偏
出现了结局。
叶仲明在大学毕业十几年之后,终于再次遭遇夏青。
叶仲明再次见到夏青时,发现夏青不再是十几年前的夏青了,她的脸上有了沧桑,
有了皱纹,甚至声音不再清脆,举止不再轻盈。总之她和那些三十多岁的女人已区别不
大了。可她曾经和那些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有着很大的区别。
通过同学聚会叶仲明还得知,夏青新近刚离婚,带着孩子搬回了娘家。他无端地激
动起来,似乎自己冥冥之中一直在期待这一天。他给夏青的好友方韵打了个电话,将自
己的想法透露过去。指望方韵在中间作个媒介。但方韵似乎热情不高,要他自己去谈。
他拿不定主意去不去,去了怎么谈。
但忽然有一天,他竟接到了夏青打来的电话,说想和他面见聊聊。叶仲明在那一瞬
间有一种熬出头的感觉。他想他总算没有白等,高傲的夏青终于向他微笑了。那一夜,
他对自己和夏青的见面作了一千种设想。
但怎么也没想到见面的情景是第一千零一种。
夏青笑盈盈地站在茶楼门前等他,穿着一件白毛衣。你很适合白色的衣服。叶仲明
尽可能随意地说。夏青说是吗?其实我更喜欢黑色。然后又说,你应该穿浅色西装。你
的神情比较忧郁,穿浅色会好一些。
夏青把叶仲明带到二楼,直奔一个角落。叶仲明看见那儿的几张桌子都有人了,不
料夏青就把他带到一张有人的桌旁。坐在那儿的年轻女孩子连忙站了起来,夏青说,我
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叶仲明,现在是师大的教授。这位是我们编辑部的小林
,S大毕业的。
叶仲明一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有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有一种被捉弄的感觉。
可面对夏青热情的微笑,面对年轻漂亮的小林,他发不出火来。他只好很有教养地与小
林握手,并坐下来品茶,谈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5分钟之后,夏青接了一个传呼走掉了。
当天晚上,忍了十几年的叶仲明终于忍不下去了,决定与夏青摊牌。这摊牌已经不
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一个谜底。他再次来到夏青家。十几年过去,比之这个城市的巨
大变化,这个大院几乎没什么变化。
夏青对叶仲明的到来似乎一点儿不意外,她热情地请叶仲明进去坐,一边泡茶一边
问他对小林的印象如何?还说是小林听了他的情况后主动提出见他的。
叶仲明本来在路上想好了一整套要说的话,而且第一句就是“为什么介绍的不是你
自已?”或者:“为什么不把你自己介绍给我?”可是一见到夏青,一走进有着夏青特
殊气息的房间,那些话又完全失效了。他应付地说小林不错,但是和自己的年龄差异太
大,恐怕将来会有许多隔阂。
夏青却武断地说,我觉得你们非常合适,都是从外地考进大学的,都很努力,家庭
背景很相像,她父亲也是中学老师。真的。你们肯定合适。我从不轻易给人做媒的,你
是老同学,我了解你。我也了解小林。
叶仲明终于按捺不住了,他看着夏青说,其实你根本不了解。我们虽然是老同学,
可你根本不了解我,你从来也没想过要了解我。叶仲明说完这两句话,脸已涨得通红。
他决定孤注一掷,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夏青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还有些惊讶。他鼓足勇气说,难道你不知道……
偏偏这个时候,门开了。一个年轻女人带着小女孩儿走过去。小女孩儿扑到夏青身
上叫了一声妈妈。夏青抱起孩子介绍说,这是我女儿夏子,我的妹妹夏云。又对夏云说
,这是我大学同学叶仲明。
叶仲明不知所措,有种虚脱的感觉。
夏云看了一眼叶仲明,笑道,我记得他,他不就是那位“白罂粟”吗?
夏青说,什么白罂粟?我怎么不知道?
叶仲明愣了。他没料到夏云还记得他,更没料到夏青完全不在意他。那是他为夏青
写的诗呀。后来在那些无望的日子里,他曾将诗续了下去,期待着有一天重读给夏青听
:“相逢的日子,总是相逢的日子,梦也会开出花来。”
但他和夏青从来不曾分手,也没有相逢。
这瞬间令叶仲明找回了自己。
他喝了一口茶,镇定地对夏云说,你是对的,从来就没有白罂粟。
半年后,我接到一份婚礼请柬。叶仲明结婚了,妻子是夏青的同事,一个年轻貌美
的女编辑。
初发《延河》1997年第7期
选载《小说选刊》1997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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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3
2
小说选刊是个啥杂志,怎么啥破文章都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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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
3
结局还算圆满啊。
门第之隔也就存在于男主这一代,
二代的门槛就高了,全拜一代的奋斗所赐。

【在 a**********u 的大作中提到】
: 不要怪哥没有提醒你们,不看你算白活了。
: “分手的日子,
: 总是分手的日子。
: 罂粟花也开得苍白。
: 迟缓的钟声,
: 催亮昏黄的路灯,
: 夜在拐弯处更浓了。
: 有一只手,
: 从孩子的脸上,
: 偷走了微笑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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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k
4
我没看懂为什么最后在那种情况下,说男主突然找回了自己,是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期
望的都不存在么?那也应该是梦想破灭吧,或者说回归现实

【在 e***d 的大作中提到】
: 结局还算圆满啊。
: 门第之隔也就存在于男主这一代,
: 二代的门槛就高了,全拜一代的奋斗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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