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终晒书单活动】也说黄仁宇和《中国大历史》# LeisureTime - 读书听歌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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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黄仁宇的书大约是10年前读的了,因为那时对经济史有一阵兴趣。本来是去买《资本主
义与二十一世纪》,结果发现三联出了一套黄仁宇作品系列,就买了其中的好几本,包
括这本《中国大历史》。
老实讲,刚开始读他的书,是庆幸自己没有选文科,那要多少阅读量,才能旁征博引,
去证明一个观点,而我读书又是那么的慢。更重要的是,当时对于这种定性的研究方式
略有些不屑,总觉得主观想法多余可由统计严格证实的因果关系,并且主观的以为,这
就是经济史的宿命。
最近因缘巧合,一个是看到版上在谈《中国大历史》,一个是前天听了一个经济史的讲
座,就又去翻出这本书来看了两个晚上。
那个经济史的讲座,是研究中国古代的科举制度如何影响当代的人力资本投资,或者用
阿玉的话说,“读书害死人”。作者先陈述一个特征事实,明清两代各地的每十万人中
的进士数目,和2010年各地的每万人中的大学生数,显著正相关。当然还有很多其他有
趣的细节:比如占到2%人口的士绅阶级,占据了明清社会的24%的财富;北大清华的大
学生,如果来自那些有出进士的悠久历史的地区,一般成绩比其他同学要好,读研究生
的倾向要高。
这个里面当然有很多可能的原因,但是作者一个一个剔除了其他的假说,试图确立文化
的持久性影响(the persistency of culture norms)假说。相关性当然也不是因果性,
所以作者为了找到外生工具变量,不辞辛苦的找来各种数据,每一步都是通过统计上的
显著性检验。整个报告一个半小时,用了95张slides,汇报了大概几十个回归结果,需
要用到的史料,做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我听完报告后,叹为观止,就和作者好好聊了聊,然后得知,最近的经济史研究,大概
都是从定性转向定量了。主要是很多以往不能想象的历史数据,都开始慢慢可得了。我
怀疑黄仁宇抱怨中国的数目字管理太差,会不会也是当年想做点定量分析,却苦于数据
难得?有了数字做定量分析,也自然对假说的检验提高了要求。后果就是,假说只能提
得越来越小,越来越严谨了。
然后回家翻了翻有些发黄的《中国大历史》,确实是完全不同的风格。甚至与《万历十
五年》这种只取一个点,然后横向展开的史书,也是一种离经叛道。那么这本薄薄的历
史书,又灌了个“大”的名头,到底有没有意义呢?我倒是觉得相当有意义。毕竟《资
治通鉴》和《二十四史》这种书,有多少人能够去读完?让老外通过这些书来了解中国
历史,更是难上加难。所以,用那么短短的二十一章,把中国的历史给个宏观的概述,
实在是千锤百炼之后的功力体现。他其实所有的章节,甚至所有的著作,基本都围绕一
个主题:为什么资本主义没有在中国产生?为什么中国近代落后了?这个古老的国家能
否维新和重振?
所以他提出中国历史的全部进程,注重它内部的节奏和特性,然后提到它与现代西方冲
突与接触的全部经过。他的讨论,侧重的是财政和技术,也有气候,地理,环境的概述
,但是基本超越道德和政治倾向。用他的原话说:“人类之行动在大范围内展开,只循
着若干因果关系,不能由个人意愿左右,更难因着他的道德上的希望而迁就”。然后,
他在很多本书中都画了一个带向心力和离心力的螺旋的图,说:“历史之总意义,也如
图所示,在其整个的美感”。
听完那个定量分析的讲座,再想想黄仁宇的书,倒是对两者都生出深深的敬意来。不过
,如果硬要选一个出来,或许还是后者,因为这年头,最缺乏的是思想,而这思想,又
是出自一个经历过动荡,穿越过东西,扛过枪握过笔之人。他研究的问题,在我看来,
是每一个研究中国史的人都应该思考的问题;他的哲学历史观,分明已经超越了他的经
历和时代本身。
最后,说说那书的语言。大概是因为由英文的讲义翻译而来,有些学究气在所难免,但
是说文字太糟糕甚至找人代译,应该实在是不至于。我读者,仿佛是龙井茶的第二开,
相比于现在网络快速成书的文字,就是第十八开了。
当然,在他那些书里,最好玩的也许还是那本《黄河青山》的回忆录。书前面几页都是
插图。以前觉得年轻时的黄仁宇还是相当帅气的。今日看着,竟觉得上了年纪的黄仁宇
,明显更有睿智和儒雅之风,莫非我自己也老了?还有那个美女老婆格尔,是他在48岁
时才结的婚,生活幸福,育有一子。请53俱乐部成员永葆信心。
龙吸同学呢,写完了才发现,长篇比短篇费时太多,对你日进斗金也就不羡慕嫉妒恨了。
飞天学长呢,写完了才发现,毒药比鸡汤难太多,所以不是每个人都可以critical
thinking做律师的。
skl同学呢,写完了才发现,幽默和辛辣比平淡够味道很多,只是我的键盘上掉的甜辣
酱似乎太少。
独孤求坑同学呢,该不会觉得历史也是martigale加上random walk吧?
义与二十一世纪》,结果发现三联出了一套黄仁宇作品系列,就买了其中的好几本,包
括这本《中国大历史》。
老实讲,刚开始读他的书,是庆幸自己没有选文科,那要多少阅读量,才能旁征博引,
去证明一个观点,而我读书又是那么的慢。更重要的是,当时对于这种定性的研究方式
略有些不屑,总觉得主观想法多余可由统计严格证实的因果关系,并且主观的以为,这
就是经济史的宿命。
最近因缘巧合,一个是看到版上在谈《中国大历史》,一个是前天听了一个经济史的讲
座,就又去翻出这本书来看了两个晚上。
那个经济史的讲座,是研究中国古代的科举制度如何影响当代的人力资本投资,或者用
阿玉的话说,“读书害死人”。作者先陈述一个特征事实,明清两代各地的每十万人中
的进士数目,和2010年各地的每万人中的大学生数,显著正相关。当然还有很多其他有
趣的细节:比如占到2%人口的士绅阶级,占据了明清社会的24%的财富;北大清华的大
学生,如果来自那些有出进士的悠久历史的地区,一般成绩比其他同学要好,读研究生
的倾向要高。
这个里面当然有很多可能的原因,但是作者一个一个剔除了其他的假说,试图确立文化
的持久性影响(the persistency of culture norms)假说。相关性当然也不是因果性,
所以作者为了找到外生工具变量,不辞辛苦的找来各种数据,每一步都是通过统计上的
显著性检验。整个报告一个半小时,用了95张slides,汇报了大概几十个回归结果,需
要用到的史料,做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我听完报告后,叹为观止,就和作者好好聊了聊,然后得知,最近的经济史研究,大概
都是从定性转向定量了。主要是很多以往不能想象的历史数据,都开始慢慢可得了。我
怀疑黄仁宇抱怨中国的数目字管理太差,会不会也是当年想做点定量分析,却苦于数据
难得?有了数字做定量分析,也自然对假说的检验提高了要求。后果就是,假说只能提
得越来越小,越来越严谨了。
然后回家翻了翻有些发黄的《中国大历史》,确实是完全不同的风格。甚至与《万历十
五年》这种只取一个点,然后横向展开的史书,也是一种离经叛道。那么这本薄薄的历
史书,又灌了个“大”的名头,到底有没有意义呢?我倒是觉得相当有意义。毕竟《资
治通鉴》和《二十四史》这种书,有多少人能够去读完?让老外通过这些书来了解中国
历史,更是难上加难。所以,用那么短短的二十一章,把中国的历史给个宏观的概述,
实在是千锤百炼之后的功力体现。他其实所有的章节,甚至所有的著作,基本都围绕一
个主题:为什么资本主义没有在中国产生?为什么中国近代落后了?这个古老的国家能
否维新和重振?
所以他提出中国历史的全部进程,注重它内部的节奏和特性,然后提到它与现代西方冲
突与接触的全部经过。他的讨论,侧重的是财政和技术,也有气候,地理,环境的概述
,但是基本超越道德和政治倾向。用他的原话说:“人类之行动在大范围内展开,只循
着若干因果关系,不能由个人意愿左右,更难因着他的道德上的希望而迁就”。然后,
他在很多本书中都画了一个带向心力和离心力的螺旋的图,说:“历史之总意义,也如
图所示,在其整个的美感”。
听完那个定量分析的讲座,再想想黄仁宇的书,倒是对两者都生出深深的敬意来。不过
,如果硬要选一个出来,或许还是后者,因为这年头,最缺乏的是思想,而这思想,又
是出自一个经历过动荡,穿越过东西,扛过枪握过笔之人。他研究的问题,在我看来,
是每一个研究中国史的人都应该思考的问题;他的哲学历史观,分明已经超越了他的经
历和时代本身。
最后,说说那书的语言。大概是因为由英文的讲义翻译而来,有些学究气在所难免,但
是说文字太糟糕甚至找人代译,应该实在是不至于。我读者,仿佛是龙井茶的第二开,
相比于现在网络快速成书的文字,就是第十八开了。
当然,在他那些书里,最好玩的也许还是那本《黄河青山》的回忆录。书前面几页都是
插图。以前觉得年轻时的黄仁宇还是相当帅气的。今日看着,竟觉得上了年纪的黄仁宇
,明显更有睿智和儒雅之风,莫非我自己也老了?还有那个美女老婆格尔,是他在48岁
时才结的婚,生活幸福,育有一子。请53俱乐部成员永葆信心。
龙吸同学呢,写完了才发现,长篇比短篇费时太多,对你日进斗金也就不羡慕嫉妒恨了。
飞天学长呢,写完了才发现,毒药比鸡汤难太多,所以不是每个人都可以critical
thinking做律师的。
skl同学呢,写完了才发现,幽默和辛辣比平淡够味道很多,只是我的键盘上掉的甜辣
酱似乎太少。
独孤求坑同学呢,该不会觉得历史也是martigale加上random walk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