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X,是在四年后。而四年后的那次邂逅,便是至今我们的末次相见,
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二年。
那是大三结束后的暑假,我回家呆了短短的几天,就急着回学校去,好安心学
习准备考研。
那时的我,心境已然有了巨大的变化。我遇到了此生最爱的G,虽然他在遥远
的异乡。我几乎忘了X,早已不再像中学时那么痛苦而深切地思念他。可是当我偶然想
起这个让我第一次品尝爱的苦楚的人,我还是会不能自已地伤感,不仅为那些逝去的时
光,更为那些再也得不到答案的疑惑。
在长途汽车站,爸爸陪我等车。爸爸忽然认出站在我们前面的是X,而我还毫
无预料也根本没反应过来。“X!”爸爸拍了下X的肩头。他转过头来,立即露出礼貌的
笑容:“L叔叔。”“你也等车吗?”爸爸似乎明知故问。“嗯,我去xx办点事情。”
“L也去xx,”爸爸回头看了看我,“她要回学校去复习,准备考试。”X笑了笑,淡淡
地看了下我,和爸爸闲聊起来。我心中大乱,完全没有听清他们聊了些什么。
车来了,大家蜂拥着往上挤。我和爸爸跟在人群的最后上了车,放眼一看,已
经没有位置了。这时,坐在第一排的X轻轻拍了下身边的空位,对爸爸说:“我这里有
位置。”“好,那L你就跟X一起坐。”爸爸笑着跟X告别,“那我下了,你们路上当心
。”“好,叔叔再见!”
我在X身边坐下。我心里竟然很平静,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浪涛奔涌。除了刚开
始简单寒暄几句,我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我们之间,时间已经划下了一条深深的沟
壑,我们都跨不过去了。我没有问他现在在做什么,他也没有问我。只是我仍旧很矜持
。那天我盘着发,不便靠在椅背上休息,我就那么直着腰坐着。如果时光倒流,我的目
光定会不时地投注到X的清秀的面容上,可是那天,我总是微微侧着头,看着右边的风
景。山川、河流、田野……一片片的风景在窗外闪过,我却早已错过了自己的风景。X
靠在椅背上睡了。过了好些时间,他醒来,问道:“到哪里了?”我看了看窗外,答道
:“好像到xx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把手机提在手里把玩起来。我那时连
传呼机都还没有,于是我猜想,他是不是暗示我应该问他的手机号码?我们没有再交谈
,心事在各自的沉默中静静流淌。不知道在他心中流淌的,是否也有往日的爱与痛、快
乐与哀愁……
到站了,我们一前一后下了车,简单地道别,从此后各奔东西。那一别,就是
十余年,就是山长水阔……
时隔多年,我仍然不能释怀的,依然是多年前的那些疑问。如果再见面,也许
我还是无法开口;如果我足够勇敢,也许我会问。可是,也许“相见不如怀念”,因为
我害怕看到他容颜的改变,害怕一个比没有结局更糟糕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