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十六话 不明来历的红衣主教
第九十七话 栽赃
第九十八话 城里人和乡下人
第九十九话 设局和收网
第一百话 战争开始
第九十六话 不明来历的红衣主教
大地在剧烈地震颤着,山体开始崩塌,大块岩石从山头上塌落,砸在地上粉
身碎骨,山体上一道道发光的裂缝也变得越来越宽。
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隐约可见两个人在战斗,这两个人一动一静,其
中一个人化作无数道残影,绕着另外一个人不停进攻.,另外一个人悬空不动,一
群天使围拢在他的四周,分散得到处都是。
这些天使的手中都拿着光芒四射的武器,有的是光剑、有的是光矛,也有手
持盾牌,显然和他们活着的时候擅长的能力有关?,不过最显眼的是四个身高两尺
的天使,全都一手一把光剑,身体四周还悬浮着六面光盾——这就是天使的战斗
方式,兄弟会的十字系列明显就是从此借鉴而来。
不过最让拉佩感到压力巨大的还不是这些天使,而是被重重保护着的那位红
衣主教。
这名红衣教主右手持着十字架,左手捣住心口,大声念道:“主说,与之为
敌者必将眼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腿不能走,手不能抬!”
“主说,你在放屁!”拉佩大骂-声,身体一个转折,瞬间退到数百尺之外。
拉佩对“圣言”是越来越讨厌,很明显这种神术和各种法则都有关,练成这
种神术的人根本不需要理解其他法则,却可以借用法则的力量,更讨厌的是,“圣
言”根本没办法阻挡,无视防御,简直是作弊一样的力量。
幸好“圣言”还有几个缺点,第一个缺点就是施展起来太慢,施法者必须站
着不动,而且那句 主说”既不能省略,也不能默念?,第二个缺点就是作用距离
和实力有关,红衣主教虽然会“圣言”,但是显然不算精通,作用距离只有两百
尺左右,拉佩只要逃出这个距离就不受影响。
拉佩见识过“圣言”的眞正用法,是在幸运金币的记忆里看到的,“圣言”
必须和时间停止一起用,先用时间停止加速,然后再用“圣言”。幸运金币的历
任拥有者里,至少有五个人是被这么干掉的。
拉佩瞬间逃到一块石头后面,施展一道隐形,紧接着放出暴怒分身,分身化
作一连串残影朝着红衣主教杀去。
和本体相比,暴怒分身的速度更快,拉佩手中的长剑拖在身后,看似不动,
实际上是以极快的速度震颤着,所过之处,离得比较近的天使全都被瞬间斩碎。
不过天使和不死侍僧差不多,同样由灵体转化而来,同样不死不灭,就算被
绞碎,也可以瞬间恢复。
当然,天使和不死侍僧也有不同的地方,不死侍僧是实体,是在实体和原子
状态间来回改变?,而天使却是虚体,由大量的光明元素和光明能量组成。
看到“拉佩”如此凶猛,红衣主教来不及施展圣言,只得将十字剑对准“拉
佩”,十字架的中央瞬间一闪,一道光线朝着“拉佩”射去。
暴怒分身被击中,没人能够躲得过光,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光。
这一击很猛,暴怒分身一下子被打飞,胸口左侧一下子瘪进去,不过那道光
线也被反弹回去一部分,暴怒分身同样穿着铠甲,那件铠甲和拉佩身上的铠甲差
不多,表面光洁如镜,最能够反光。
红衣主教闷哼一声,反弹回去的光线穿透他左侧的肩膀,他强忍着没有倒下,
朝着旁边的一个两尺高的天使一指。
原本红衣主教身边的四个天使是保护他安全的,被指着的天使脱群而出,化
作一道白光朝着暴怒分身杀去。
说到速度,拉佩和那四个天使差不多,似乎大天使还要更快一些,但剑法绝 M
对是拉佩高明,大天使活着的时候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接受过剑术训练,如果单
打独斗,拉佩有八成的把握能够在十招之内解决大天使,可惜对方不可能给他单
打独斗的机会。
有大天使缠住暴怒分身,此时其他天使纷纷围拢过来。
“你完了!”红衣主教大喝-声,他高高地举起双手,显然又打算施展圣言。
红衣主教的话音刚落,意外发生了,大天使莫名其妙地炸开,飞散的光焰瞬
间呑没周围的一圈天使。
此时一道暗红色身影冒出来,那是头怪物,大小和外表都和灵缇犬差不多,
但是身上环状的甲壳和节肢,还有头上的复眼、怪异的口器,以及脑后拖着的触
须,无不证明这是一只虫子。
“又是这东西。”
红衣主教满脸愤恨,他从这只怪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完全看得出来,这一次
是本体,而且是最凝练的状态。
这种怪物体积越庞大,力量越可怕,但是动作笨拙,防御力也差,并不难对付,
反倒是变小后,虽然力量减弱,但是身体凝练,而且异常灵活,要难对付得多。
不过红衣主教有对付的办法,他伸出一根手指,四周的光明顿时朝着他的手
指聚拢过来。
拉佩的本体一直躲在远处那块大石头的后面,他在观察,红衣主教的动作让
他感到威胁,知道绝对不能让红衣主教完成这道神术。
拉佩掏出一张卷轴撕开,同时喊道:“这不是属于你们的世界,滚回天堂去
吧!”
卷轴化作一道震波朝着四面八方荡开,所到之处,那些天使纷纷飞散,重新
化作一团团圣光,然后一道道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隐约可以看到朦胧的人形。
这张卷轴叫“次元放逐”,专门用来对付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比如那些
天使。
“混蛋!”红衣主教一 口老血差一点喷出来。
红衣主教培养这些狂信徒可不容易,原本打算结束战斗后,就把那些天使封
印起来。
为此红衣主教花了 一大笔钱,准备了三块光之石,只要把天使封印进去,然
后放在教堂内孕养,至少还可以用十几次,却没想到对方的手里有“次元放逐”
卷轴,让他的心血全都白费。
“你……你怎么可能有这张卷轴?你……你是专门来对付我的?”红衣主教
语无伦次地念叨道。
听到这番话,拉佩松了 一 口气,他原本还在担心这是针对他的一场阴谋,看
来只是运气不好,凑巧碰上一件倒楣事。
“这张卷轴花了我十万比索,不过并非为你准备的。”拉佩轻叹一声,他不
得不感谢赤铁兄弟会,要不是和那帮人结仇、要不是为了防备他们,他怎么可能
买这样冷门,而且用途异常有限,还贵得要死的卷轴?
后面那番话拉佩当然不会说出口,他随手一抖,两把长剑抖得笔直,顿时化
作一连串残影朝着红衣主教杀去。
拉佩没让暴怒分身和跳蚤过来,“次元放逐”理论上对这两种东西应该也有
效,而且这是道持续性的魔法,作用时间长达半个小时。
“守护!”红衣主教大喝一声,四周的圣光瞬间变得厚重起来,把他紧紧地
包裹住,而且他的背后浮现出一道虔诚祈祷的人像。
拉佩被弹回来,他根本就冲不进去,下一瞬间,他飞出到数百尺外。
看到红衣主教的身后突然出现了神圣投影,拉佩就知道红衣教主要出大招,
白痴才会硬档。
神圣投影是光明神殿的招牌,拉佩也会这招,不过他的神圣投影是假的,是他
和比格.威尔联手制造的幻象,只能用来唬人.,眼前的这道却是货眞价实的东西。
“是你逼我的。”红衣主教缓缓地睁开眼睛。
拉佩浑身一震,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无法动弹,彷佛是被毒蛇盯住的小白鼠。
“主说,与之为敌者必将被光明之火呑噬。”说着,红衣主教朝着拉佩一指。
拉佩的身体着火了,那是一种纯白的火焰,从身体内部冒出来,不过火势不
算大,而且烧灼的地方还只是四肢,但却是无法抵挡、无视防御的赖皮招数,比
杰克的飞刀更加恐怖,他只能咬牙硬挺。
突然拉佩的瞳孔一阵紧缩,因为他看到红衣主教的手指变得越来越亮,是红
衣教主刚才用来对付跳蚤的那招。
四周巨量的圣力源源不断汇聚到红衣主教的指尖上,然后被反覆压缩,已经
凝练到极点,一旦释放出来,威力可想而知。
拉佩浑身颤抖,他感觉到死亡的威胁,不过这也是一个机会。
“来吧,你这个老王八蛋!”拉佩双手重叠对准红衣主教,好像要发射什么
东西。
“你可以死了。”
红衣主教抢先一步出手,一道如筷子粗细的光线从指尖射出去,笔直地打在
拉佩的手掌上。
拉佩的手一下子就被穿透,双手连同整条左臂都被打穿,几乎同时,一部分
光线被反弹回去。
红衣主教四周厚密的圣光被打穿,笼罩在他身体外面的光罩也被打穿,悬浮
在他胸前的光盾亦同样被打穿,最后光线从他的胸口射进去,从背后穿出来。
“你这个白痴,怎么就不长记性?”拉佩冷笑一声,说道。
虽然拉佩看上去轻松,实际上他绝对不好受,说完这番话,拉佩哇的一声吐
了口血,那口血居然是金色的,一落到地上瞬间化为青烟。
残留在拉佩体内的光明之力随着这口血被逼出来,他总算扑灭了身体里的那
股圣火,用不着担心被烧成灰烬。
“这不可能,审判之矛怎么可能被反弹?你怎么可能没死?”红衣主教瞪大
眼睛。
“这是一个小把戏罢了。”拉佩将手掌翻转过来。
只听到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一堆被打穿,并且碎了的镜子掉落下来,然后拉
佩又撕开胸口的衣服,底下的护甲上有一大片被烧熔的痕迹。
“我装出要攻击你的样子,实际上只是一种心理暗示,我赌你会朝着我的手
掌射出光线。”拉佩解释道。
拉佩笑了笑,看了脚下的那些镜子碎片一眼,道:“没想到,十二块镜子都
没能挡住这一击……下一次我多准备一些镜子。”
红衣主教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吗?”
此时,拉佩再一次感觉到身体动弹不得。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拉佩暗自咒骂,同时感到无力,传奇神术
——圣言已经霸道得无话可说,而此刻红衣主教禁锢住他的这种能力更是不讲道
理。
这招肯定有破解的办法,要不然光明神殿也不会从巅峰滑落下来。
那个把毕生的感悟传给拉佩的老骑士如果身处此境,他会怎么做?难道也凭
手中的剑,强行斩开束缚?但是怎么斩?
拉佩有一点可以肯定,束缚住他的既不是力场,也不是能量,同样也不属于
精神威压,正因为如此,他才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不能动了?
突然,老骑士传给拉佩的那一丝剑意动了起来,下一瞬间,那一丝剑意化作
一把无形的长剑,而且和拉佩融为一体。
这是眞正的人剑合一,此时拉佩整个人都变成一把剑,他的手、他的脚,以
及他的身躯都彷佛是剑的一部分,一股锋芒之气从体内透出来。
此刻拉佩就是一把剑,冥冥之中彷佛有什么东西被切断,他再也感觉不到束缚。
拉佩动了起来,他没有逃开,而是下意识地平举双剑,剑柄对着剑柄,剑尖
冲着两端,整个人和两把剑形成一道十字,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
突然,一道刺眼的剑光从两把剑对接的地方飞出来。
“主说,与之为敌者必将……”
红衣主教刚念到一半,那道剑光就已经到了。
拉佩这一剑和红衣主教刚才的那一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过那一指是将光
线反覆压缩后射出,而这一剑却是纯粹的意念,意念实质化。
红衣主教同样没能闪开,意念的速度甚至比光都快,这一剑从他的身体中
央划过,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但是过了大概两、三秒钟,才感觉到额头上好像有
什么东西流出来。
红衣主教用手指摸了摸,黏黏的,然后把手举到眼前,那是血,下一瞬间,
他的身体中央出现一条红线,紧接着身体变成两半互相错开,直直地倒下去。
拉佩静静地站在那里,他进入一种非常诡异的状态,无人、无我、无形、无
质、无所不至、无所不在,原来剑意还能这样用,原来不需要任何东西凭依,意
念就可以直接驾驭法则。
拉佩想再发一剑,可惜任凭他怎么努力,始终无法做到,刚才还清晰可见的
法则,此刻变得模糊起来,好像隔着什么东西似的。
“是‘圣言’。”拉佩的脑子里瞬间闪过这道念头。
圣言的用处不只用于进攻,这道传奇神术不仅仅只是武器,还可以作用在自
己人身上,就像祝福、祈祷、战意沸腾那样。
拉佩在幸运金币的记忆里看过这一幕,随着一句圣言落下,一群大师被强行
提升一个层次,顿时他们对法则的理解和掌握都到了超乎寻常的地步,而接下来
的场面非常恐怖,那群大师开始冲锋,他们的对面是一支非常庞大的军队,由两
位传奇强者率领,其中大师的数量超过一百人。这是一场异常惨烈的战斗,被圣
言加持的大师最终全都战死,而他们的敌人也只活下来十几个人——这才是圣言
眞正的用法。
突然,拉佩心头一动:这道传奇神术可不是每一个红衣主教都能够掌握的,
那个红衣主教是什么来历?
拉佩的心头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觉得被他杀掉的红衣主教肯定不简单。
此时拉佩再也没心情寻求剑意的眞谛,正打算退出人剑合一的状态,准备来
检查红衣主教的尸体,却在无意中看了周围浓郁的圣光一眼。
“不对。”
拉佩顿时感到毛骨悚然,心想:为什么圣光不散去?
紧接着拉佩大喝一声:“原来你没死丨?”
一团圣光扭曲起来,渐渐变成人形,紧接着四周的圣光迅速朝着人形靠拢,
人形变得越来越凝练。
红衣主教活了过来,不过他没有变回原来的模样,而是化为天使,同样是两
尺多高、同样身体四周悬浮着一圈光盾,不同的是这个大天使的背后多了 一团不
停蒸腾的金色光焰,而且双手空着,并没有拿武器。
“不把你送下地狱,我怎么可能安心去死?”
一阵狂暴的意念直接传入拉佩的意识中,天使是灵体,不存在声带,自然不
能发出声音,不过红衣主教的意念非常强大,可以直接用心灵说话。
拉佩看着四周,他可以肯定次元放逐的效果仍旧存在,而红衣主教居然能够
把自己强行转化成天使,却又没被放逐,实力确实让人感到恐怖。
“主说,与之为敌者必将被粉碎。”
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半空中回响,这一次红衣主教不是用心灵说话,而是圣言
和这个世界的共鸣。
下一瞬间,拉佩感觉到一股强大到无以匹敌的力量朝着他挤压过来。
“人剑合一!我就是剑,剑就是我,剑不碎,我不亡丨”拉佩大声吼道,他
不想死,在幸运金币的记忆里看到过太多的死亡,所以他对生的执着比任何人都
强烈。
此时,拉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变得愈发锋利,手中的两把长剑也发出嗡嗡的
共鸣声,他求生的欲望是如此巨大,虽然比不上老骑士执着的意念,却也相当可
观,足以驾驭老骑士赋予的那一丝剑意。
恐怖的挤压被瞬间切碎,大天使满脸狰狞,没想到拉佩能够抵挡住圣言的力量。
“主说,与之为敌者必将被焚为灰烬。
“主说,与之为敌者必将被化为尘埃
“主说,与之为敌者必将在炼狱中哀号。”
圣言一道接着一道降下,大天使同样也在苦苦支撑,一边要抵抗次元放逐的
力量,一边要干掉拉佩。
天空中响起一声雷鸣,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座山头的上空乌云密布,云层以
这里为中心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
喀嚓
大地裂开,裂缝如同御蛛网般朝着四面八方延伸,最宽的地方有五、六尺,
深度则达到几十尺。
一道刺眼的光线射出来,眼看着就要射到拉佩的身上,突然光线一分为二,
刚才十二块镜子都没有挡住的这一击,此刻被拉佩凝聚出来的无形之刃劈开。
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就如同一把巨大的锤子不停猛砸下来,拉佩这把剑没有在
剧烈的捶打中折断,相反的却被捶打得越来越凝练,气息也变得越来越锋利。
突然,大天使浑身一震,一把长剑从胸口穿出来。
长剑是暴怒分身投掷的,他没有办法进入次元放逐的范围,但是剑可以。
大天使转过身怒目而视,下一秒钟,大天使又猛然间转头,一道看上去孱弱
无比、身体黯淡无光的守护灵和大天使面对面紧贴着,守护灵的右手伸进大天使
的胸膛,正抓在大天使的心口上。
天使没有身体,自然也不会有心脏,但是每一个天使都有一颗光明晶核,这
是天使的力量之源。
出手的是比格.威尔,活着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和人争斗过,他一向标榜自己
斗智不斗力,没想到,死了之后却跑出来和人拚命。
比格.威尔没什么战斗力,但是当天平已经摇摆不定的时候,一根羽毛都足
以让天平歪斜,更不用说大天使的胸口还插着一把剑。
此时晶核碎了,大天使的脸变得扭曲起来,再也无法抵挡住次元放逐的力量,
下一秒钟,大天使化作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瞬间没入云层中。
圣言的力量顿时消失,拉佩长出一 口气,然后直挺挺地倒下去,本来打算黑
吃黑,没想到遇上这么根硬骨头,这运气……拉佩已经无语。
毫无疑问,这又是幸运金币的缘故。随着实力的提升,拉佩遭遇的敌人变得
越来越强,结下的仇怨也越来越大,这让拉佩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之前因为实
力提升而产生的那一丝骄傲已经荡然无存。
“刚才的场面实在令人震撼,不过损失也太大了吧?”光头预言师已经拎着
汉德跑回来,他看着这片战场,嘴里啧啧连声。
说实话,光头预言师被吓坏了,这里已经没有山头,只有一片坑坑洼洼的山
谷,到处是碎石和裂缝,那些藏在山腹中的财宝同样也没了,不是被恐怖的压力
碾成粉,就是在炽热的火焰中被彻底烧熔,就连魔法物品都难以幸免。
“帮个忙,我的体内残留着一股光明之力,我自己逼不出来。”
拉佩不是一个很在意面子的人,他毫不犹豫地向光头预言师求助。
光头预言师是神职人员,虽然不属于光明神殿,但是圣力的特性相同,他同
样也可以把残留的那些圣力引出来。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如果此时光头预言师有一丝歹念,逼出光明之
力时稍微动点手脚,拉佩就非死即残。不过拉佩相信光头预言师不会这么做,他
们算是老相识,再加上杰克的关系,这点信任总是有的。
“和你打的是什么人?”光头预言师一边帮拉佩逼出光明之力,一边问道,
刚才的场面把他吓傻了,那根本就不像大师之间的战斗,都快进入传奇层次。
“ 一个红衣主教,而且是会圣言的红衣主教,看上去六十多岁,身高一百六十
公分左右,很瘦,脸色苍白,小眼睛,鼻梁比较低矮。”拉佩一边想,一边形容道。
光头预言师沉思半晌,最后摇了摇头,道:“没这个人,至少本国的光明神
殿绝对没这样一个人。”
拉佩并不感到意外,强盗可不分国界,再说,那个红衣主教完全有可能改变
了外形。拉佩自己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时,也总是会事先改变外形。
拉佩费力地转头看了看,根本没看到尸体,肯定是在刚才的战斗中毁掉了。
“堂堂的红衣主教需要做这种事?”拉佩有些难以理解。
“这很正常。”光头预言师幸灾乐祸地说道??“几年前约瑟夫二世颁布了《平
等法令》,宣布所有神殿拥有同样的权力,神学院归国家管理,剥夺各座修道院
拥有的地产,进一步削弱光明神殿的实力,这几年来光明神殿的财力大不如前,
但是他们用钱的地方可没减少。”
拉佩点了点头,他明白了,他相信光明神殿肯定很缺钱。
一千多年来,光明神殿已经养成奢侈的习惯,除了少数的苦修士,大多数神
职人员都讲排场、重享受,更何况光明神殿还有一套特殊的人才培养体系,能够
很容易地把一个牧师培养成主教,但是这套体系需要花钱,而且是很多钱,但光
明神殿不得不投钱进去,不然就会后继乏力,会加速没落,最终和其他神殿没什
么两样。
在不知不觉中,拉佩体内的圣光已经被逼出来,这些圣光盘踞在四周,始终
不肯散去。
看着那些圣光,光头预言师异常佩服地叹道:“这样你都没死,眞不简单。”
拉佩也挺佩服自己的,他有些庆幸,当初选择魔源的时候选了狼人。虽然狼
人被定性为黑暗生物,却和吸血鬼、礓尸之类眞正的黑暗生物不同,狼人并不害
怕圣光、圣水、光明神术,又有着超强的体力和恢复力,再加上拉佩精通光明神
术,对圣光的抵抗力比一般人要高得多。
就在这时,拉佩看到暴怒分身拖着一条半死不活的“狗”走过来。
这只跳蚤实在可怜,没想到圣言居然是它的克星,更郁闷的是红衣主教对付
它的时候,用了也是类似崩解的法则。
拉佩挠了挠头,看来是他考虑不周,让跳蚤往数量方面发展看来不是什么好
主意,他没考虑像圣言这类诡异的东西,而无视防御,还是大范围攻击,除了圣
言,还有另外几种神术,魔法也有类似的东西,它们的难度都很高,所以之前拉
佩才没想到,现在不得不考虑进去。
既然知道了这个弱点,拉佩肯定不会无视,不过此刻不是解决这些的时候,
他还有好几个敌人必须对付。
“刚才的动静大吗?有没有惊动其他人?.”拉佩问道。
“你说呢?”光头预言师指了指头顶上空。
此时已没有法则的对战,大自然重新找回平衡,乌云正在渐渐散去,但是景
象仍旧非常骇人,螺旋状的乌云足以证明这边发生过什么。
“这片山区还有两个大师,他们还在不在?”拉佩仍旧不死心,此刻他的情
况很糟糕,但是暴怒分身却没什么问题,而且他不认为自己的运气会那么差,还
会再遇到另外一个红衣主教。
“你眞是要钱不要命。”光头预言师已经说不出话。
“我想试试暴怒分身的实力,刚才根本试不出来,红衣主教实在太猛。”拉
佩轻叹一声。
“这倒也是,不过你确定不需要几个帮手?万一再碰上一个像这样的人怎么
办?”光头预言师提醒道。
拉佩翻了翻白眼。
事实证明,大师绝对不会是白痴,藏在那片山区的另外两个大师早已经逃得
没影,好在还有别的目标可以代替,这片山区的南面就是德文尼。
德文尼是首府,是南方最大的城市之一,又是港口,人口差不多有七十五万。
人,市区面积比塔伦大四倍,繁荣程度也远远超过塔伦,但没人会相信,有一夥
强盗的老巢就在像这样的一座城里。
“倒是和咱们以前的老巢很像。”
拉佩看着远处的那幢楼房,不由得生出一丝感慨,同样也在一条小巷的深处,
亦同样幽深僻静,也是单独一幢,里面也有一 口笔直的天井。
“他在里面吗?.”拉佩转头问道。
光头预言师展开书卷看了 一眼,这一次的目标只是普通的大师,所以书卷上
清清楚楚地有一片红斑,从中心位置来看,大致就是那幢楼房。
光头预言师也不回答,只是扬了扬手中的书卷,他已经用不着多说什么。
“没跑就好。”拉佩点了点头。
“你难道不打算退开一些?”光头预言师善意地问道。
“用不着,我有这个自信。”
拉佩并不打算躲到安全的地方,换成以前他绝对会这样做,但是现在领悟了
眞正的剑意,他已经明白一件事——想要走得更远,就必须无所畏惧。
“那么我带着他退后一些。”
光头预言师拎着汉德就走,他做这件事已经很熟,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走远,
只跑到街区拐角就停下来。
这里不是荒山野岭,跑个五、六百尺仍旧感觉很近,在城市里,特别是在平
民区,一百尺有可能已经是两个街区。
拉佩看到光头预言师和汉德已躲好,他抬起右手,下一瞬间,一道光柱从天
而降,光柱恰好笼罩住那幢房子,绝对没有波及到旁边的人家。
拉佩现在越来越喜欢用神术杀人,一方面可以败坏光明神殿的名声,另一方
面,一般人都不会对神术多加提防,等于变相地无视防御,而且神术覆盖的范围
一般都很广,一道神术下去,往往喽啰就全灭。
突然,一道人影从窗口射出来,朝着远处飞窜而去。
这个人绝对是高手,不只实力强,逃跑的经验也绝对丰富,他既不走地面,
也不走房顶,而是在墙壁上奔跑,或者在两面墙壁间窜来窜去,不但速度快,而
且隐秘。
可惜这个人碰到行家,拉佩跟杰克学过这种逃命的办法,知道如何破解,他
事先也有所布置。
果然,这个人跑出去才两个街区,就猛然一个转折。
能够做出这样的反应,说明这个人经验丰富,而且感知绝对超凡,就在前方
一尺的地方横着一条无形的细丝。
那是眞正的无形,而且不是伪装,这条丝本身就很细,很难察觉,还是隐形
的,天生隐形、不带魔力波动的那种,没想到还是被这个人发现。
这就是拉佩的布置,周围的街道全都拉了像这样的绊索,居然都没派上用场,
这多少有些出乎拉佩的预料,好在他还准备了后招。
旁边的墙壁上白光一闪,这道白光是专门用来破除隐形,下一瞬间,一道人
影显现出来。
显形的这个人看上去四十多岁,尖嘴猴腮,样子长得颇为狼琐,身高只有
一百六十公分左右,空着一双手,好像没带武器。
这个人发现自己暴露,正打算往回跑,突然砰的一声,在五尺之外爆开一团
黑烟,紧接着黑烟瞬间收拢,变成人的模样——那是暴怒分身,他是被传送过来
的,因为分身可以在虚体和实质间转化,而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被传送。
这个人看出不妙,猛然往旁边的墙壁I撞,墙壁顿时被撞了个窟窿,他闪身
就进了房子,一路穿墙而走。
剑光一闪,暴怒分身也从那个窟窿里钻进去,速度明显比这个人快,转眼间
就追上。
逃跑的这个人心头升起警兆,知道自己逃不了,转身就朝着拉佩撞去,想和
拉佩贴身肉搏。
这个人并不是没有兵刃,他的兵刃非常隐祕,是一对爪子,直接戴在手上。
别看这件武器体积很小,实际上非常厉害,攻守兼备,手背和手臂可以当盾
牌使用,变成拳头的时候是重兵刃,变成掌的时候可以当作刀、剑来使,五根手
指锋利如刀,而且手指一弹就是一道刀风,让人防不胜防,手腕的部位还藏着一
条炼子鞭,中、远距离的战斗也不吃亏。
说到移动速度,这个人显然比不上拉佩的暴怒分身,但是出手速度却差不多,
两个人都是以快对快,眨眼的工夫就交换了百余招,使得狭小的房间里顿时全都%
是重重叠叠的人影。
“没想到能碰上一个可以和我比拚速度的对手。”拉佩一边战斗,一边还有
空闲说话。
拉佩有信心能赢,虽然那个人出手的速度和他一样快,但是移动速度慢一些,
更何况他有铠甲,那个人没有。
毫无疑问,这个人对那对爪子太有自信’爪子确实很厉害,如同一面盾牌,
防得滴水不漏。
防御有两种,一种是纯粹的防御,靠厚重的盾牌和坚固的铠甲取胜,走的是
乌龟的套路.,另一种是技巧型防御,以格挡和闪避为主,走的是螳螂的路数。
杰克以前走的就是技巧型防御的路子,不过他最终放弃,用他的话来说,这
种方式守得再严,也总会有出现漏洞的时候。
如果技巧型防御眞的能够代替铠甲和盾牌,恐怕骑士和重装战士早就退出战
争的舞台,但是事实正好相反,说到防御,首先想到的肯定是骑士和重装战士。
而技巧性防御始终都没能成为主流,战后连像杰克这样的人都放弃此种方法,转
而发明了这件铠甲。
知道自己的优势,拉佩干脆不招不架,也不用那两把长剑,这里地方太小,
那两把剑太长,根本施展不开,此刻他用的是十字戒指弹出的无形剑刃。
又是数百招过去,那个人已经知道不妙,他早已挨了 一剑,同样也在拉佩的
暴怒分身上划了几刀,结果是他挨了 一剑后,整条右臂几乎不能动,但是他划的
那几刀,根本没能在敌人铠甲上留下印痕。
这人脑筋不慢,立刻脚下使劲,喀嚓一声,地板整片塌下去。
不过让这个人意想不到的是,房子猛的一抖,紧接着整个房顶坍塌下来,四
周的墙壁也同时往中间倒。
这本来就是一幢普通的民房,而且是平民区的民宿,哪里承受得住两位大师
的力量?
拉佩的反应显然比这个人更快,趁着砖石、瓦砾纷纷落下,阻挡住视线,他
的剑如同暴雨般刺出去,不过他的剑不带一点风声,快到极点,却无声无息。
此时那个人两脚踏空,根本就没防备到这招,更何况他的注意力被头顶上落M
下的东西分去一部分,那些普通的砖块、瓦砾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整
片坍塌的墙壁和粗大的房梁还是有点威胁。
所以这个人中剑了,剑尖穿透一块砖头刺中他的左腿,还划出一道一尺多长
的伤口。
拉佩的剑一向阴毒,更何况此刻他用的是暴怒分身,暴怒分身本质上是不死
侍僧,自带诅咒光环,所以刚才那一剑让对手废掉一条胳膊,现在又废掉对手一
条大腿,而且这一剑更狠,直接切断大腿的动脉,伤口血流不止。
这个人中剑的瞬间就感觉到不妙,一落到底楼,立刻穿街走巷,拚命逃跑,
同时还掏出一张神圣治愈的卷轴。
神圣治愈可不同于治疗术,这道神术能够让人瞬间恢复健康的状态,不但能
够治伤,还能解毒和驱除诅咒,可以说是保命的神术。
此时这个人的注意力都在腿部的伤上,根本没发现前方的拐角有剑光闪现,
等到他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出手的是拉佩,这一次是木体。
拉佩赌这个人会选择这个方向,因为笔直往前就是市中心。
本体的速度比不上分身,但是有一点比分身强,那就是剑意。
这一剑看似不快,但是当这个人想要闪身躲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管朝着
哪边闪避,剑都笔直朝着他剌来。
剑光一闪即逝,这个人还在继续逃跑,在跑出十几步后,他缓缓地倒下去,
一颗脑袋骨碌碌地滚到很远的地方。
拉佩走过去,在那具尸体上摸了摸,很快就发现要找的东西。
那是一只小包,就挂在这个人的背后,拉佩打开看了 一眼,脸上顿时露出笑
容,里面全都是金元券、债券、汇票之类的东西,和金银珠宝比起来,这些东西
要容易携带得多。
拉佩把小包挂在腰带上,然后蹲在尸体旁,小心翼翼地解开这个人戴在手上
的爪套。
拉佩对爪套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戒指,这人明显是大盗贼,大师里除了
魔法师,就以盗贼的身家最为丰厚,杰克就是最好的证明。
果然,当两只爪套全都取下后,拉佩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人戴着一排戒指,十根手指全都戴满,都是顶级的货色,不过拉佩并不是
没见过世面的人,能够让他眼睛一亮的是其中一枚戒指。
那是一枚加速戒指,但绝对不是普通的加速术戒指,因为这人明明死了,戒
指竟仍旧在发挥作用,代表这枚戒指上的加速术持续有效,被固化在戒指上,只
要戴着这枚戒指,就始终处于加速的状态。
虽然这只是一件魔法物品,照理来说比法则装备的等级低,但是它们的数量
实在太少,比法则装备少得多,再加上没有任何使用限制,甚至普通人戴上都能
发挥作用,所以这类东西又被称为小神器。
拉佩二话不说,把手上原来那枚加速戒指拔下来,立刻换上这枚戒指,他反
反覆覆地看着新戴的这枚戒指,眉开眼笑地自言自语道:“値得,太値得了。”
不过拉佩脸上的欣喜之色很快就收起来,因为他看到几个人正朝着这边而
来,为首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大魔法师,另外一个是大剑客,大剑客站在房顶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拉佩,而大魔法师手举着法杖,已经瞄准拉佩。
“你在塔伦做什么事,我们都不会管,但是你来这里杀人,太过分了吧?”
大剑客朝着拉佩怒喝道。
“是啊,我确实太过分,破坏你们狼狈为奸、监守自盗的好事。”拉佩随手
掏出一条挂炼,道:“这是希尔第家族的传世之宝,居然被我在这里找到,被我
杀掉的这个人实力不错,你们是从哪里找来的?他在暗中抢劫,你们在明处替他
掩护,最后你们怎么分赃?”
“你胡说八道!”大剑客怒发冲冠。
大剑客眞的很愤怒,虽然他知道城里有一个不干净的人,但是他绝对没有和
这人狼狈为奸。
“我胡说八道?刚才我打得这么辛苦,这总不是假的吧?这家伙是个大师,
这也会是假的吗?他抢了那么多东西,带在身上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大部分肯
定还在老巢里,稍微一搜就能搜出来,别告诉我,你们对这个人一无所知,我肯
定不会相信,其他人恐怕也不会相信。”
拉佩一 口咬定大剑客和大魔法师有问题,因为他必须占住理,为此他甚至不
在意采用什么手段,就比如他手里的那条项炼,根本不是什么赃物,而是他带来
的,反正没人能说得清楚。
“混蛋。”
大剑客一剑劈下来,虽然隔着数十尺,但是一道锐利无比的剑气瞬间就到拉
佩面前。
大剑客修练的居然是剑气,这多少有些出乎预料。
拉佩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德文尼有两位大师,分别是剑客和魔法师,却不清
楚他们擅长什么,不过拉佩并不在意,长剑一拨,瞬间击散剑气,不过马上又飞
身急退,一边退,一边一剑刺出。
一颗紫色雷球炸开,化作乱窜的电弧,旁边看热闹的路人全都倒了大楣,很
多人被电弧刮过,浑身麻痹地倒在地上,运气好的人或许能保住一条性命,运气
不好的人当场就死了。
拉佩没事,他身上的销甲挡住那些乱窜的裙弧,只要不被正“fli击屮,他就不怕0
不过拉佩还得继续往后退,因为大剑客出手了,大剑客的剑法和蜂鸟祕剑有
些相似,不过却不是用剑刃砍人,而是以剑气伤人。
突然,拉佩收起那两把长剑,翻手取出两把短枪,拚着硬挨了几道剑气,他
开始反击,与此同时暴怒分身也出手了。
第九十七话 栽赃
枪口不停闪烁着火光,空气的震爆化作一圈圈涟漪,两把火枪的转轮转得飞
快,子弹如同雨点般朝着对面飞去。
虽然枪法远比不上剑法,但拉佩的枪也不是吃素的,特别是当他的对手有一
个是魔法师的时候——他的枪绝对是魔法师的克星。
大剑客不停挥舞着长剑,纵横交错的剑气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罗网,让那些子
弹一颗都没办法漏过来。
不只是大剑客,大魔法师也一样,他展开一张大网,一张由无数纤细的电弧
交织成的大网。
大剑客和大魔法师显然都听说过拉佩的枪的恐怖,知道他的子弹全都有破魔
和穿透的特性,不敢用一般的护盾,两张大网都是以攻为守,子弹就算穿网而过,
也会被切碎,或者被电弧熔化。
突然,旁边一道剑光飞起,暴怒分身从坍塌的房子里闯出来,朝着大魔法师
杀去。
之前的大盗贼是被拉佩偷袭而死,这一次换成暴怒分身出手偷袭。
大魔法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放出一片电网挡住暴怒分身,紧接着脚踩两48
道电芒,瞬间飞出百尺之外。
剑光一闪,电网被撕开一道裂缝,顿时暴怒分身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大魔法师
杀去。
“我来挡住他!”大剑客大喝一声。
不过大剑客马上就闭嘴,因为暴怒分身瞬间到他的身后,双剑如同闪电般朝
着他笼罩下来,与此同时,拉佩本人也朝着他猛攻。
拉佩的手指紧紧地扣住扳机,转轮飞也似的旋转着,枪口闪烁不停,空气接
连震动,枪声变得尖锐又急促,就如同丝绸被撕裂时的声音。
在不知不觉中,枪声似乎带有某种奇特的韵律感,枪口跳动的火光也给人一
种某种特殊的节奏感。
此时拉佩用的其实是剑法,他的剑法一向都只有刺,子弹从枪管里发射出来,
也可以看作是刺,只不过省略收剑的动作。
还在岛上的时候,拉佩就已经这么做,融合枪法和剑法并不算难,难的是人枪合一。
枪毕竟不是剑,枪是由两部分组成的,一部分是枪本身,另外一部分是射出
的子弹,前者容易控制,后者就难了。
但是此刻拉佩终于有了突破,他好像可以控制子弹飞行的方向,不过这种控
制非常有限,只能让弹道发生小幅度扭曲,或者控制子弹的反弹。
可这已经够了,至少子弹飞出后不再是死板的直线,可以按照拉佩的心意改
变方向,哪怕只有一点改变,效果也大不相同。
拉佩越打越顺,雨点般的子弹在空中飞舞,它们越来越没有规则,像喝醉酒
一样,有的朝着旁边飞,有的则朝着墙壁和地面飞。
大剑客和大魔法师感到越来越糟糕,心头频频生出警兆,不过他们都以为暴
怒分身要出绝招。
这实在怪不得大剑客和大魔法师,毕竟在此之前还没人能够把火枪玩出花
样,顶多就是开枪的手法多一些、隐祕一些,但是子弹一旦出膛,轨迹就是固定
的,而且拉佩的枪法越来越没准头,也让他们渐渐失去警戒。
^ 但大剑客和大魔法师失算了,经验误导了他们,当原本应该擦身而过的子弹别
_ 突然改变轨迹,当子弹在空中碰撞,同时改变方向,当子弹在墙壁上、地板上反
W 弹而起,朝着他们射来,他们已经来不及反应。
大剑客挨了 一枪,他避开要害,这一枪打在右肋上,问题是拉佩的子弹异常
歹毒,子弹瞬间烧起来,化作狂喷的火球。
大剑客确实比一般人要强得多,他硬是挺过去,强行逼住火势,然后转身就逃。
大魔法师见势不妙,脚下电光四射,瞬间逃得无影无踪,速度绝对不比拉佩
全速冲刺慢,不但逃跑,同时还放出几百道幻影,朝着不同方向飞窜,所有幻影
都和本体一模一样,甚至包括血液'体温和气味——这是保命的绝招,是专门用
来逃跑的祕法。
就连拉佩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哪个是本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魔法师远
遁,不过他不打算放过另外一个人,这一次拉佩不只为了黑吃黑,原本就打算干
掉德文尼的这两个守护者。
塔伦想要发展,首先必须面对的就是德文尼这个首府.,同样德文尼人肯定也
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城市被底下的城市超越,因为这会威胁到德文尼的首府地位,
所以每一次有人要对付塔伦,德文尼人总是积极充当先锋,而德文尼也理所当然
地成为前线指挥部。
这让拉佩很不高兴,更何况他绝对没有忘记贝内尔子爵一家,也没忘记那些
以为到了德文尼就安全,却被抓捕,然后宣判有罪,惨死在水牢的可怜人。
此刻拉佩做的一切,就是替他们报仇,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市中心人山人海,所有人全都聚集在市政厅大楼前,旁边的那几幢大楼上也
满是人,每I扇窗户后面都是攒动的人头,甚至还有人爬到房顶上。
“匡噹——”一声巨响,市政厅底楼一扇厚重的大门被打开,一大堆珠宝从
里面滚落出来。
每一座城市的市政厅都有一座金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金库里绝对不会
堆放珠宝之类的东西,里面应该只有成箱的金币或者银币,整整齐齐堆在一起,
用蜡纸卷好的那种。
就算这些珠宝是代为保管的物品,也应该分门别类地放好,像这样散乱地堆
着,只可能是赃物。
撞开金库大门的是拉佩,他转过头朝着那些被他看押的官员扫了 一眼,冷笑
一声,说道:“这就是由民选代表组成的政府?好一个公正廉明的政府,原来全
都是一群强盗和小偷!”
“不,这不是抢来的,这是……这是没收的财产,是那些贵族的东西。”一
个脑满肠肥的官员矢口否认。
“没收的财产?”
拉佩满脸轻蔑,他走到墙角边搬出一幅画,而墙角堆着很多这样的画。
“那么这个呢?”拉佩指着这幅画,质问道。
脑满肠肥的官员一脸茫然,他不清楚这幅画有什么不对?
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这不是我家被抢的时候,丢失的那幅哈尔曼
松.凡.莱因画的〈木匠一家〉吗?我家的画怎么会在这里?”
那是一个骨瘦如柴的青年,他拚命挤开旁边的人,从人群里冲出来,凑到那
副画细细地辨认起来,然后转身冲到脑满肠肥的官员面前,揪住官员的脖
颈,厉声质问道:“这幅画怎么会在这里?”
“这……这是……”官员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那些官员也缩头缩脑,唯恐被青年注意到。
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哄然声,德文尼人原本对拉佩的斥责半信半疑,现在大
家都已经有点相信。
拉佩举起那幅画,大声说道:“大家或许听说过,我在绘画方面有些成就。
身为一个画家,我对一些名画最后的归属还是有点印象,这幅〈木匠一家〉是梅
雷迪家族的收藏,梅雷迪家族既不是贵族,也没替贵族做过事,还是杜瓦利派最
大的资助者之一 ;没想到……”
拉佩摇了摇头,满脸嘲讽地继续说道:“看来这是杜瓦利派的惯例,类似的
事在塔伦也发生过,杜瓦利派似乎很喜欢对自己的资助者下手。”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青年怒极发狂,他在身上摸着,想要摸一
件可以使用的武器。
_ 拉佩阻止青年乱来,问道:“你想必是梅雷迪家的幸存者吧?你知道还有哪
_ 些家族被抢?他们还有没有幸存者?如果有的话,去把他们叫来,或许这里面有
他们的东西。”
青年顿时激动起来,他一把抓住拉佩的手,痛哭流涕地说道:“谢谢,太谢
谢了,您才是眞正的公正无私。”
拉佩满脸尴尬地看着这个激动不已的青年,好不容易才抽回自己的手,说实
话,对这个娘娘腔的青年,他很想一拳把青年打倒在地,再狠狠踩上两脚。
拉佩转身揪起刚才那个官员,把这官员一直揪到人群前面,大声说道:“你
们看看这群表面上道貌岸然,私底下烧杀抢掠的家伙,他们是如此的丑陋和恶
心!你们说,应该把他们怎么办?”
底下的人早已经被宝库里的那堆财宝迷花了眼,谁还管得了那些官员是否眞
的有罪,此刻巴不得把他们全都杀了,然后大家分钱。
“绞死他们。”
“把他们全都砍头。”
“应该绑在火刑柱上烧死。”
答案一个比一个刻毒。
忽然拉佩闻到一股臭味,他低头看了 一眼,果然那个官员的裤裆里湿漉漉的。
拉佩厌恶地把那个官员扔出去,一旁站着的士兵们立刻一拥而上,拿出事先
准备好的手铐,非常快速地把那群官员铐起来,然后押下去。
“我是冤枉的,我没参与抢劫—?”
“我冤枉,我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管的是航运,从来不插手财物的事!”
“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啊!”
那群官员拚命喊叫着,他们试图赖在地上不走,但是这一点用都没有,那些
士兵身高马大,两个人对付一个官员,强行把这些官员拖下去。
拉佩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很清楚,这些官员中大部分人确实是冤枉的,但是
这又怎么样?当初那些逃到德文尼的人难道就该死?他们死的时候难道不冤,谁
又在意过他们?
当然拉佩本人也谈不上正义,当那些人最需要帮忙的时候,他同样也无动于
衷,而此刻他的所作所为也不是为了替那些人报仇,他有他的目的。
那群官员被拖走,喊叫声渐渐远去,等到再也听不到那些凄厉的声音,拉佩
这才继续说道:“现在不同以往,不再是国王或者贵族一句话就能决定别人生死
的时候,一切都应该按照法律来进行,所以我们必须对他们进行审讯,然后按照
他们的罪行做出处罚,眞正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处以死刑。”
“那么由谁来审判呢?谁能保证法庭就是公正的?”顿时有人提出质疑。
问这话的人原本想说得更严厉,在他看来,拉佩就不是一个讲法律的人,塔
伦一下子绞死五、六百人,一半是杜瓦利派的人,另外一半却是工人,后者只是
被煽动起来闹事,是被当作炮灰的可怜人,最后也被绞死,那时候也没见塔伦进
行审判,更不用讲拉佩还喜欢用暗杀来除掉对手。一个祕密警察出身的人居然会
讲法律,这绝对是非常可笑的事。
让那个人意想不到的是,拉佩居然朝着他笑了笑,并且善意地点了点头,才
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位先生说得没错,现在你们要做的是推选出最値得信任的
人,由他们担任民意代表,然后由他们重新组建议会、政府和法庭。”
那个人微微一愣,他原本以为拉佩会让自己人担任审判官和官员,彻底把德
文尼控制在手里,让德文尼成为塔伦的附庸,没想到拉佩似乎没这个意思。
不过那个人仍旧不怎么信任拉佩,随即又问道:“怎么推选?已经被关起来
的那些官员就自称是民众推选的。但是上帝作证,我绝对没有选过他们,我也没
机会做出选择。”
“这很简单。”拉佩早就料到有人会这样说,他也猜出那个人的心思,原本
他就没打算控制德文尼,所以异常轻松地说道??“大家肯定都听说过我的经历,
我曾经是邮差,最底层的那种。”
底下顿时一片哄笑。
但拉佩只用一句话就拉近和众人的距离:“现在是庶民的时代。”
拉佩继续说道:“塔伦的邮政署是按照街区分发邮件,我送信的街区,情况
全都差不多,要嘛都是有钱人,要嘛都是穷人。而同一个街区的人大多知根知底,
所以我建议按照街区推选民意代表,每个街区一位代表,每户人家拥有一票。”
那个人愣住了,他没想到拉佩会来这么一手,顿时说不出话。
那个人不开口了,另外有人开口。
只见一个年轻人高声喊道:“这不公平!肯定是穷人多,富人少,这样选出
来的代表肯定大部分都是穷人。”
拉佩冷冷地看着年轻人,前一个人他还能容忍,之前的那些质疑完全理所当
然,但是现在这个质疑就有挑拨的味道,这年轻人不是哗众取宠,就是另有图谋。
拉佩朝着汉德悄悄地打了 一道手势,让汉德派人盯着这个年轻人。
当然问题还是要回答,拉佩冷哼一声,说道:“眞是贪心不足,上等街区一
般只有六、七户人家,就能够出一个代表?,中等街区上百户人家,也只出一个代
表?,下等街区人口密度更大,一个街区甚至有几千人,同样也只出一个代表,你
居然还好意思说公平?.”
提出质疑的年轻人顿时说不出话来,他已经感觉到周围人愤怒的目光。
此时再也没有人表示反对,虽然拉佩的提议仍旧有不公平的地方,但是想要
比这更加公平,恐怕也很难,而从技术层面上来说,这套方案绝对可行,甚至最
容易做到。
“那些财宝怎么办?”立刻有人问道。
拉佩抽出长剑,随手几剑,然后朝着铁甲傀儡点了点头,铁甲傀儡走上前猛
的一推,轰的一声巨响,金库沿街的整面墙壁一下子倒下来,
“拉-条警戒线,除了负责清理的人员,任何人不得跨过这条警戒线,不过
在外面看着没关系。”拉佩指了指金库。
这下子没人说什么,财宝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想偷拿也做不到。
“不是还要归还各家被抢去的财宝吗?怎么解决?”好半天,终于有-个人
憋出一个问题。
“先列清单出来,写明失物的特征,交给负责清理的人员,由他们代为寻
找。”拉佩早有准备。
“如果记不得特征呢?”那个人又问道。
拉佩看了这人一眼,心里暗想:还眞有不怕死的人,眞以为我把法律看得那
么重?不会下狠手?
问题拉佩当然要回答,不过事后免不了要算一下帐。
拉佩冷冷地说道:“如果记不得特征,或者写得非常笼统,比如只写祖母绿
戒指、钻石项炼什么的,却无法提供更多的细节,那就不好意思,只能算各位倒
楣。要不然有人随手乱写,然后冒领一大堆东西,这怎么可以?”
看到那个人还想开口,拉佩用愈发冰冷的声音说道:“这位先生恐怕会说,
有些人可能连自己丢了什么都记不得。如果眞有这样的人,这些人想必非常富有,
而此刻德文尼还有很多人生活在穷困中,因为不久之前的混乱,也因为高涨的物
价,使得很多人的生活愈发艰难,所以我认为那些有争议的财宝应该公开变卖,
得到的钱用来救济穷人。”
“这怎么可以?这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别人?”那个人急了。
拉佩朝着左右招了招手,然后朝着那个人一指,旁边顿时闯过几个卫兵,把
那个人按在地上。
“把他和那些官员关押在一起,等到选出新的民意代表后,让他们负责审讯,
如果他们认为这个人无罪,就让他们宣布无罪释放。”拉佩冷冷地说道。
“不,我没罪,你不能抓我!”那个人声嘶力竭地吼叫道。
可惜那个人叫得再响也没用,旁边的人全都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人愿意替
他说话。
聚集在广场上的人大部分只是来看热闹的,听到有钱拿,全都欣喜不已,怎
么可能会表示反对?至于带着目的而来的人,他们全都非常聪明,一开始根本就
没指望拉佩会讲理,拉佩的表现已经远远地超出他们的预期,也没人认为拉佩软
弱可欺,有这种想法的白痴此刻已经被押下去,等待他的只可能是绞刑,其他人
自然不会再做蠢事。
见没人开口,拉佩又说道:“我知道有人担心我中饱私囊,所以负责清理财
物的人由你们推选,不过有两点必须记住,这些人需要有一定的资产,而且必须
有妻子和孩子,这样他想要犯错的话,付出的代价相应要大一些。”
拉佩说得很晦涩,不过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很多人都在点头。
看到众人已经跟上自己的思路,拉佩松了 一 口气,这就是他的目的,说穿了
就是洗脑,首先是得到认同,然后大家就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不知不觉中就养
成了习惯。
拉佩又道:“第二点就是清理财物期间,这些人必须和外界隔绝,这是为了
避免传递消息出去,让外面的人领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其他人再一次点头,却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上了拉佩的当。
那些被挑选出来的人肯定名声不错,是最有可能成为官员和法官的人选,归
还赃物这件事如果做得好,他们的资历和名望也就有了,很容易就能够控制住德
文尼,而这群人有妻子、儿女,就意味著有人质可抓,他们在归还赃物期间将会
与世隔绝,说得更确切一些就是半软禁的状态,所以拉佩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对
他们洗脑,实在不行就深度催眠或者直接精神控制。
“眞正値钱的东西,我早就拿走,剩下的这些都难以变卖。”拉佩道,这绝
对是眞话。
“你手底下不是有一群专门处理赃物的人吗?让他们处理一下不就行了?”
光头预言师仍旧觉得奇怪。
“如果重新加工的话,有可能会损坏珠宝上的宝石,损坏率一般是三成,这
太可惜。反正这些财宝最后是要拍卖,到时候找一群人扮演买家,把这些珠宝买
回来就行。现在珠宝根本不値钱,大批珠宝同时拍卖,价格还会被压得更低。”
拉佩早就想好,他肯定不会吃亏。
光头预言师有些明白,这虽然会损失一些钱,但是珠宝就被彻底洗白,将来
出售也容易。
在这个国家,珠宝卖不出价钱,运到国外就不同,它们原来是什么价钱,仍
旧会是什么价钱,特别是那些有来历的珠宝,价格肯定会卖得很贵。
“你替德文尼人考虑得这么多,你想收服这里的人?”光头预言师又问道。
拉佩摇了摇头,道:“我的手底下就只有这么点人,同时兼顾班克纳特群岛
和塔伦都有些吃力,连沙利尔这样重要的战略目标都只能暂时放手,怎么可能顾
得上这里?”
这绝对是眞话,拉佩确实没想过收服德文尼人,他只是先把这块地圈起来,
打上自己的标记罢了。
“那么你这样做......”光头预言师有些疑惑,他不是智者,对政治并不瞭解。
拉佩呵呵一笑,说道:“今天发生的事肯定很快就会传开,德文尼的这些民选
官员显然不是眞正由民众选举出来,他们怎么得到这些位置,你、我都很清楚。”
光头预言师点了点头。
所谓的民选官员只不过是各个党派的高层,六月分的国民会议就像一场赌
博,国王输了、贵族输了,民众也没赢,只有那些党派赢了。
拉佩淡淡地说道:“我相信别的城市肯定也一样。现在德文尼出了这么个大
丑闻,其他城市的居民一定也会怀疑那些民选官员,怀疑市政大楼金库里堆满偷
来的金银珠宝,呵呵呵,这肯定会很有意思。”
拉佩笑得非常奸诈,这就是他的反击,暮色就是黑色,暮色行动的目的不只
是黑吃黑,而是抹黑。
那些党派占据舆论的优势,之前一直在抹黑拉佩,对他的讨伐令一道接着一
道,但他只能忍着,根本没办法还手,就连多明尼哥想帮他出头,他都不得不阻
止,因为知道没用。
现在拉佩开始反击了,暮色行动一旦成功的话,情况就完全不同,杜瓦利和
宾尼派里或许有正人君子,有眞正的爱国者、政治家,但是为了利益混进来的人
肯定更多,他做的一切就是让民众提前对这些人产生怀疑。
正说话间,汉德和西尔维娅走了过来。
“老板,已经查清楚了,那两个一直针对您的家伙都是宾尼派的成员。”汉
德走到拉佩近前,凑在拉佩耳边低声说道。
拉佩早有预料,并不感到吃惊。
“要不要我派人杀了他们?”汉德用手指在脖颈上划了一下。
拉佩抬起手,他并不在意什么法律,不过这么做很容易造成别人的反感。
拉佩稍微思索一下,立刻有了主意,笑道:“再拿一部分珠宝来,你应该知
道怎么做?”
我明白。”汉德连忙说道,不就是栽赃吗?他已经做得很熟练,那幅画就
W 是他偷偷放进仓库的,身为一个小偷,以前他都是把东西从别人那里拿来,放到
自己口袋里,没想到现在完全反过来,把自己的东西往外送。
对汉德,拉佩还是挺满意的,汉德是个天生的小偷,这方面的天赋无与伦比,
现在跟着杰克学,迟早也会是个大盗贼。
“你这边的情况怎么样?”拉佩转头向西尔维娅道。
汉德负责情报和暗地里的勾当,西尔维娅则负责维持秩序,至少在最近的几
个月里,她会是德文尼台面上的掌控者。
西尔维娅走上前正打算汇报,突然旁边的预言师惊叫一声,他一下子钻到桌
子底下,紧接着身上放出一片青光,如同一个龟壳般把他罩起来。
所有人都吃了 一惊,拉佩的反应最快,现在只要一发生意外,他第一个反应
就是超凡感应和超凡反应同时发动。
顿时拉佩施出“时间凝滞”,周围的一切立即都变得异常缓慢。
双剑从拉佩的手中滑出来,他凝神静气的观察着四周,可是没发现任何异常
但是他绝对不认为预言师神经过敏,只有一种可能——有一个他看不见的敌人。
拉佩抬起右手,下一瞬间一道圣光徐徐落下。
这一切都只是在一瞬间完成,但是因为时间凝滞的缘故,好像已经过了半分钟。
圣光落在有生命的东西上就会有反应,角落里的一盆花、房顶上的两只燕子,
还有这里所有的人身上都闪了 一下。
但在西尔维娅身后五尺的地方,同样有光闪了 一下。
拉佩左手的剑瞬间刺过去,右手则在西尔维娅的肩膀上拍了 一下,这一下可
不简单,他的掌心里扣着一张卷轴,把西尔维娅推开的同时,也驱动了卷轴,西
尔维娅的身体被石化了——这原本是一张杀人的卷轴,但是此刻却被用来救人。
西尔维娅飞了出去,不过她仍旧没有闪开,一把剑刺在她的身上。
那绝对不是一把普通的剑,西尔维娅已经被石化的身体居然被刺了个对穿,
如果此刻她仍旧是血肉之躯,这一剑绝对会要了她的命。
出手的那个人居然还能够回手挡住拉佩的剑。
旁边的汉德一把抱住西尔维娅,闪身躲到桌子对面,他的实力虽然不怎么样,
但是见机行事的本事倒是不错。
此时拉佩右手的长剑也刺出去,他被激怒了,这一剑快到极点,绝对超出平
时的水准。
出手的那个人身形一挫,打算再拿西尔维娅当目标,让拉佩不得不救,这样
他就能占据主动,突然他心头乱跳,似乎大祸即将临头。
下一瞬间,一把飞刀出现在那个人的后脑杓。
那个人反应同样极快,居然硬生生地挪开,不过飞刀并非只有一把,前后左
右有十几把飞刀等候在那里,与此同时他的脑子一阵晕眩。
霎时所有飞刀都扎进那个人的身体里,紧随其后的是闪烁的剑光,他被砍成
碎块,与此同时,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喷涌而出,显然都是那个人的收藏。
拉佩顾不上检查收获,他飞快地跑到西尔维娅的身边,先解除石化,紧接着
施展一道治疗术,虽然用神术对身体没好处,但是现在保住性命才是关键。
“原来你早就有准备,我就说’你的身边怎么会一个保镖都没有?”光头预
言师从桌子底下探出头。
拉佩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等到西尔维娅脱离危险后,他转身捡起那颗脑袋,
虽然把这人切成碎块,但是他特意避开脑袋,所以脑袋上一点伤都没有。
拉佩随手一扔’那颗脑袋朝着空中飞去’仰头喊道:“帮我捜索一下这家伙
的记忆,拜托了丨?”
半空中人影一闪,安德雷显露身形,他一把接住那颗脑袋,将手掌贴在上面,
过了片刻’他把头颅像丢垃圾一样扔掉’掏出手绢擦了擦手’这才说道:“南方
舰队。”
“又是他们’本来我还打算让他们多活一段日子。”拉佩的脸上露出暴戾的
神情o
“你应该意识到他们肯定会不停找你麻烦,要不然南方舰队的存在不就没意
义了吗?”杰克也显露出身形,讪笑道。
杰克缓缓地落到地上’用脚拨了拨满地散落的东西和那些血肉碎块,最后捡
起一条沾血的项炼。
“这东西不错。”杰克能够看得上眼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件,因为其他东西
都只是普通的魔法装备。
拉佩立刻就明白,那个刺客能够瞒过他的感知,恐怕就是因为这条项炼的缘
故,不过他并不在乎。
“你要吗?不要的话,就归我了。”杰克问道。
“没问题,这人本来就是你杀的。”拉佩根本不在乎这些。
拉佩现在已经很少玩隐身偷袭,他的暴怒分身是以不死侍僧为基础,天生就
能隐形,但他本身却一次都没这么做过。
拉佩是剑客,而不是刺客或者盗贼,想要在剑客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就不能
藉助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对于这次刺杀,你打算怎么回应?.”安德雷落到地上,走过来问道。
拉佩一阵心动,他对南方舰队早有不满,但是之前南方舰队没有替他造成太
大的损失,所以他不急着拔掉这根刺,但这一次南方舰队居然对他出手,那么他
也就没必要再客气。
拉佩正打算做出决定,突然比格威尔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来:你又
忘了从马内回来的路上的教训?既然制定了计划,就不要轻易去改变,除非你突
然发现一个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
“你说得对。”拉佩立刻放弃报复的念头。
之前拉佩和比格.威尔研究了很久,还把身边那些高智商的人全都请过来,
最终制定了 一个计划。暮色行动只是开始’是其他行动的前奏,接下来每一步都
环环相扣,如果随便打乱,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暂时放他们一马。”拉佩摇头叹道:“咱们该回去了,暮色行动非常成功,
剩下的强盗团数量已经不多,也该给别人留点,咱们吃肉,至少要让别人能够喝
汤。”
“看来你被吓坏了。”
杰克扫了躺在地上的西尔维娅一眼,拉佩自己已经不怕被刺杀,但是他身边
的人却做不到。
“如果你对这次的刺杀没有一点反应’恐怕他们会愈发猖狂。”安德雷也有
点看法。
“我明白’我不会让那帮人太轻松’总要给他们一点事情做,省得他们太空
闲。”拉佩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
马内的权力既不掌握在内阁手里,也不掌握在议会手里,而是掌握在一个叫
临时管理委员会的机构手里。
说起这个临时管理委员会’绝对属于怪胎。一开始叫临时立法委员会,是负
责起草宪法的机构’也就是类似议会的职能。偏偏马内还有一个国民议会,由各
个党派组成,为了有所区别,内阁就把一部分权力下放’结果这个委员会就成了
什么都管的机构,或者说是一个规模扩大了许多倍的内阁。
此刻所有委员正聚集在一起,他们全都愁眉苦脸。
一个书记官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他跑到为首的老者耳边轻声说着几句,紧接
着又将一份文件放在老者面前。
老者是杜瓦利派主席列昂纳多?帕瓦蒂埃,才上台三个月,看上去就比以前
苍老许多。
列昂纳多打开文件看了 一眼,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这点小事没必要
管。”
“是什么事?反正我们现在也商量不出一个结果,不如说来听听,换一下脑
筋也好。”旁边的一个人提议道。
“是啊,这话没错。”乔治?雅克也同意。
此刻大厅里泾渭分明’坐在列昂纳多.帕瓦蒂埃那边的全都是原杜瓦利派的
成员,而坐在乔治?雅克底下的全都是从宾尼派过来的人——派系这东西到了哪
里都不会消失。
这帮人已经是第五次聚集在一起’但是始终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其中的关
键就是两个派系之间有分歧,而且分歧很大。
“德文尼那边刚刚传来消息,两个守护者一死一逃,所有官员全都被抓起来,
罪名是暗中参与抢劫行动。”列昂纳多叹道’他捏了捏鼻梁,长时间动脑子,让
他头昏脑胀。
“是索德?拉佩干的好事?”顿时有人问道。
“除了他,还会有第二个人胆子这么大吗?”列昂纳多苦笑道。
要说胆子大的人,绝对不少,自从政局大乱后,各地都涌现出一批胆子大、
手段也厉害的人物,单单一个泽克亚就出了三个像这样的人,不过其中能够让在
场的这些人感受到威胁的并不多’整个南方只有三个人,和德文尼有关的只可能
是拉佩。
“他想控制德文尼?”乔治?雅克问道,众人里以他对拉佩最熟,他总觉得
拉佩做这些事的背后另有目的。
列昂纳多想了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干脆把那份文件推到乔治.雅克面前。
乔治?雅克立刻翻了起来,翻着翻着’他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内容记录
的正是拉佩在德文尼说的话,记录者一点都没有遗漏,不但把拉佩的回答全都写
上去,连那些提问也一个不漏。
“怎么回事?有什么问题吗??”列昂纳多问道。
“他是冲着我们来的。”乔治?雅克脸色阴沉地说道,一边说着,他一边把
那份文件推到中间。
一个中年人抢先一步’拿起文件大声朗读起来,众人静静地听着。
听着听着,这些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同,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则茫然不解,
前者大多是从宾尼派过来的人,他们和拉佩认识’对拉佩多多少少有些瞭解。
“你们发现些什么?”列昂纳多再一次问道。
乔治.雅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德文尼是第一座
颁布限价法令的城市,拉佩对德文尼下手,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
“他也不赞成颁布限价法令?”
列昂纳多差一点跳起来,如果眞的是这样,他可就乐坏了,这段日子他就是
为此而发愁,今天的主要议题也正是要不要颁布限价法令。
“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这段日子塔伦的前警察厅厅长安博尔?诺德一直在
贵族中串联,让他们拉拢农民。”|个原本就属于杜瓦利派的人报告道。
杜瓦利派也有自己的情报网,而安博尔.诺德做的那些事并不是祕密,也就
没在意保密的问题。
在场的人都知道安博尔?诺德和拉佩的关系,也知道安博尔.诺德没什么政
_ 治智慧,他这样做,肯定是拉佩授意。
W 很显然,拉佩和临时管理委员会一样,已经意识到农民的重要性。
“太好了,看来他是站在我们这边!”有人拍着手说道。
“别想得那么好,他意识到农民的重要性,却不意味着反对限制物价,这家
伙肯定有后招,而且我有一种预感,一旦他出手,我们就会变得非常被动。”乔
治.雅克不愧是瞭解拉佩的人。
“难道他已经知道我们派使者去过德文尼?”列昂纳多顿时紧张起来。
当初德文尼颁布限制物价的法令,马内这边连夜派出特使,两位特使只用两
天时间就到达目的地,为的就是劝说德文尼的官员,让他们收回成命。他们好话
说尽,还承诺一大堆好处,可惜最终也没成功。
“应该不可能。”
乔治.雅克摇了摇头,两个特使非常小心,德文尼那边显然也不想让别人知
道马内和他们有接触。
不过乔治?雅克并不是很有自信,毕竟拉佩出身祕密警察,而祕密警察的神
通广大众所周知。
“那你担心什么?”列昂纳多问道。
乔治?雅克不答反问..“他为什么要留那么多钱给德文尼人?他眞的那么大
公无私吗?”
不等其他人回答,乔治?雅克接着说道:“肯定不是这样,他这样做……恐怕
是为了让德文尼拥有足够的资金……如果我猜得没错,接下来他肯定会有大动作。”
乔治?雅克沉思起来,过了好半天,他猛的一拍桌子,已经有了 一些想法,
不过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转头问道:“有谁知道塔伦最近在做什么吗?我需
要确切的情报,特别是和物价有关的那些。”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有几个人却将目光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是一个中年人,斯斯文文,看上去像一个学者,他咳嗽一声,说道:“我
刚刚写了 一份报告,是有关物价控制,其中就借鉴了塔伦的做法。”
“塔伦的做法?”乔治.雅克盯着中年人,问道。
“只是一些传闻,那边还没有正式施行。”中年人被乔治?雅克的目光盯得
浑身发毛,说话变得异常小心。
“说一下大致内容。”列昂纳多用手一指。
“好吧。”
中年人看到自家老大列昂纳多替他打气,胆子大了许多,道:“塔伦那边同
样沿用了德文尼颁布的限价法令,不过他们还有一些辅助措施。这一个星期他们
正忙着人口登记,据说登记结束后,会对塔伦的居民发放居民证,有居民证的人
每个月可以领到相应的票证,以后塔伦人买东西,不但要支付钱币,同时还要搭
配相应数量的票证,而那些农夫拿到票证后,可以去市政厅领取补贴。”
“我明白了。”乔治?雅克猛的一拍桌子。
其他人也都明白过来。
“这招阴毒,他两面做好人,还可以藉这个机会把一群农民绑在他的旗下。”
“他替德文尼留下那么多钱,看来就是想让德文尼也这么做。”
“这样不是便宜了德文尼人吗?他会那么好心?.”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那只是些死钱,迟早会用完,只有把死钱变成活钱,
这套体系才能一直维持下去。”
“高明,用票证代替货币,等于用废纸代替眞金、白银。”
“最后那些农夫不是仍旧会把票证兑换成钱币?我没看到有什么好处。”
“白痴,那些农夫肯定是要买东西,想买东西就必须用到票证,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控制票证的种类和数量,就可以控制商品流通。”
“他为什么拉上德文尼人一起做?他完全可以只在塔伦施行这道政策。”
“当然是因为德文尼的知名度高,而且又是第一座颁布限价法令的城市,已
经成为一个标竿,现在德文尼人的一举一动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塔伦就没有
这样的优势。”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能够坐在这里的绝对是社会精英,看待问题绝对深入,
片刻工夫就把拉佩的意图摸了个透澈。
可惜弄明白是一回事,想要学着做,就是另外一回事。
没有人敢提议向拉佩学习,因为塔伦可以做到,德文尼勉强也可以做到,马
内就绝对做不到,理由很简单,马内的人口远比塔伦多,需要的补贴绝对会是天
文数字。
不只马内做不到,其他城市也一样做不到,因为建立这套体系需要花钱,要
花一大笔钱,根本没人肯这么做。那些所谓的民选官员眞正在意的是自己的利益,
很多人都在千方百计把钱污进自己的腰包,就算最大公无私的人,首先想到的也
是自己的党派。
“塔伦有这么多钱吗?看来这一次他们黑吃黑,吃得满嘴流油啊!”有人开
始动歪脑筋。
“别瞎琢磨,那小子心黑手狠,和他为敌的人,一个都没有好下场,而且他
为人阴毒,如果你不想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就收起你的心思。”乔治.雅克冷冷
地说道,他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像拉佩这样一个强敌。
列昂纳多咳嗽-声,把话题拉回来,道:“我们现在怎么办?本来议题只有
一个,就是要不要颁布限价法令,现在好了,又多了 一个。”
众人全都挠头,乔治?雅克也说不出话,这根本就无解。
德文尼颁布限价法令,乔治.雅克还没有这样担心,毕竟限价法令一出,首
先会跳起来的是那些农民,马上就要秋收,德文尼人恐怕会碰个头破血流。
临时管理委员会之所以派出特使,是因为德文尼人的做法形同打脸,让他们
面子上很过不去,而且有了这个榜样,马内人也开始喧闹,再加上有人暗中煽动,
所以他们的日子很不好过。
塔伦的做法就不同,那不是打脸,而是朝着临时管理委员会的胸口插一刀,
可这套做法是能够成功,但是其他城市根本没办法跟风。
结果就是其他地方的人拿塔伦作为标竿,然后觉得自己城市的官员全都是自
私、贪婪、愚蠢和吝啬,其中当然也包括马内人。
这让乔治?雅克感到头痛,很头痛,非常头痛。
第九十八
城里人和鄕下人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爽,路边的麦田已经渐渐变成金黄色,收割的季节就要到
了。不过和往年不同,临近收割,农民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喜悦,反倒满是忧愁
和愤怒。
在农田的一角,几个农夫聚拢在一起闲聊着。
“各地的收购价全都差不多,最高的也只不过是去年的三分之二,最低的只
有一半。”
“大不了我们不卖,留着自己吃,这总行吧?”
“开什么玩笑,这么多粮食怎么吃得完?就算酿酒或者喂猪也不可能啊!”
“难道就这样便宜那些城里人?他们的日子艰难,我们难道就好过?为什么
就单单农产品降价,耕地用的马,还有锄头、犁耙之类的却一点都没降?说什么
铁涨价,为什么他们不限制铁的价格?”
几个农夫越说越激动。
正说话间,一辆轻便马车由远而近,驾车的是一个农夫,这个人看上去三十
多岁,皮肤黝黑,满脸风霜,他丝毫没有停下马车的意思,远远地喊道:“快点
收割,大家趁早收割,然后送到德文尼和塔伦去卖!”
几个闲聊的农夫感到奇怪,其中一个人连忙喊道:“德文尼离这里可不近,
塔伦就更远,这一路上的运费就不得了,能赚多少?”
驾车的人稍微放慢一点速度,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道:“那两个地方有补
贴,出售的价格加上补贴,和年初时的物价差不多,比就近贱卖要占便宜得多,
而且在塔伦还可以用各种票证换取廉价的商品。”
说完这些话,马车上的农夫驾着车往前赶,显然急着回家收割粮食。
几个闲聊的农夫听到这番话,立刻坐不住,纷纷往家里跑,他们当然明白这
话的意思。
确实要趁早收割,这样才能最先赶到那两座城市,先到的人肯定占便宜,去
得太晚,说不定人家就不收,没有哪座城市会无限制地收购粮食。
“那个赶车的人是谁?好像不是我们村的,我肯定没见过他。”一个比较细
心的农夫一边跑,一边自言自语道。
同样的一幕也在其他地方上演,不只南方,连中部的一些地方都得到消息,
传递消息的全都是一个赶着马车的农夫,不过样子各不相同,年纪也不一样——
这些人当然都是汉德手底下的探子,他们的使命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个消
息散布出去。
收割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从收割到脱粒,前前后后需要半个月左右。
半个月后,通往德文尼和塔伦的大道上再一次被长长的车龙堵塞,场面和当
初各地贵族南下几乎没什么两样,不过这一次没什么人抢劫,虽然粮食是好东西,
但是抢了也没用,一车粮食値不了几个钱,还得找地方堆放,最后还要找下家出
手,花的精力不小,收获却远不如随便闯进一户人家大抢一番——不得不承认,
汉德的能力不错。
方圆三百公里内,所有粮食都在运往德文尼和塔伦,其他地方根本没人卖粮。
这毫无疑问引起轩然大波,一开始,各座城市的人并不在意,但是很快他们
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没人卖粮,所谓的限价法令根本就是一纸废文,到
时候倒楣的绝对是他们这些官员。
如果换成以前,所谓倒楣顶多就是丢掉屁股底下的官位?,现在就不同,经历
之前的暴乱,所有的人都如同一捧干柴,只要有一个火源,立刻就会变成熊熊燃
烧的大火。
只要一想到之前那些贵族的遭遇、想到那些被绞死后挂在门口的可怜家伙、
想到连佣人和护卫都被杀得一人不留的情景,那些官员感到害怕了,于是一座座
城市紧急颁布强行征购粮食的法令。
为了不让粮食南下,官员们在大道上设置路障,不但拦截本地车队,同时也
拦截过路的车队,然后强行用非常低廉的价格收购那些粮食。
这下子各座城市的居民高兴了,却惹怒了农民,之前的限价法令就已经让农
民们怒不可遏,只不过那时候他们还抱着一丝幻想——或许有些城市不限制价
格,这才没闹起来。
现在农民们终于忍不住,愤怒达到极点,最终爆发出来,整个南方再一次乱了。
这一次不再是针对贵族和有钱人的迫害,而是城里人和农民之间的纷争,告
警的消息如同雪片般,纷纷地飞往马内。
仍旧是那座大厅里,仍旧是那群人,此刻他们的脸上又增添几分焦虑和忧愁。
“不得不承认,是我低估那个小子。”乔治.雅克有气无力地说道。
乔治?雅克已经预见到会有麻烦,却没有想到麻烦会这么大,之前他只想到
各座城市的官员们会急得跳脚,却没想到他们会狗急跳墙,强行征购粮食,这根
本就是想要引发内战的节奏。
“是啊,这小子不只为了收买那些农民,他眞正的目的是让其他地方的农民
们和城里人对立起来,他要成为农民的代言者。”一个杜瓦利派的成员重重地叹
了一 口气。
“有这么夸张吗?我觉得他顶多就是想制造混乱,那些农夫能做什么?他们
有枪吗?”另外一个杜瓦利派的成员争辩道。
此人不说这话还好,说了之后,乔治?雅克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喃喃地
念叨道??“枪,是枪,原来是枪。”
“你怎么了?没事吧?”列昂纳多连忙问道。
乔治?雅克的额头上全都是汗,神色慌张地说道:“我不只低估了索德?拉
佩,还忘了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索德?拉佩早在去年这个时候就开始筹建兵工厂,
宾尼步枪其实就是他提出的,之后他又改进完善,才有了南方式宾尼步枪。回到
塔伦后,他一直在扩建工厂,击败南方舰队后他什么都没要,只要了南方舰队附
属的工厂里的工人和技师。他的兵工厂规模之大,在全世界恐怕都数一数二。”
“他手底下有多少工人?产量有多大?”列昂纳多连忙问道。
“工人的数量不少于三万人,技师有六千多名,不过这只是没搬迁前的消息,
搬迁后情报来源就断了。不过据我所知,他一直在招收工人,而且大量南下的人
也替他带去不少技师和设计师,现在肯定只多不少。”
乔治.雅克对于第二个问题有些不太好开口,不过犹豫片刻,他还是说道:
“他的兵工厂曾经有过月产三万把火枪、两千门火炮的纪录,就是国民会议召开
前的那个月,之后产量虽然没有这么大,但是月产一万把火枪应该没问题……搬
迁之后恐怕更多。”
在场的人全都面色如土。
“这怎么可能?”
“太恐怖了,难道他安排几千人同时打造枪管?”
“国民会议结束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那么他的手里岂不是有近六万把步
枪?”
“他至少能够拿出两万把步枪给那些农夫。”
“像这种类型的争斗,大师以上的人物一般不会介入,如此一来,人多势众
又有足够武器的一方肯定能获胜。”
“用补贴来制造混乱,顺便拉拢那些农民,用武器来绑住农民们,这才是他
眞正的目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家稍微一分析,立刻明白拉佩的意图。
很多人顿时慌了,特别是坐在上首位置的主席列昂纳多,他满脸焦虑地问
道:“我们能够凑出多少枪枝?”
没人回答,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好半天后,还是乔治?雅克第一个开口,他一脸颓废地摇头叹道:“来不及
了,现在这个时候谁肯把枪枝交出来?”
此刻,连军队的士兵都把配发给他们的火枪看作是自己的财产,想要从他们
手里收缴枪枝根本不可能。
军需仓库里也已经没有闲置的火枪,国民会议召开的时候,整个马内一片混
乱,各个党派首先攻击的就是军需仓库,里面的火枪和弹药全都被搬空,反倒是
火炮留了不少,现在这些火枪全都流散在民间。而民间的枪枝想要收缴就更难,
谁都知道枪枝是保命的本钱,再加上之前已经经历过换枪事件,约瑟夫这个白痴
不但把宾尼派的信用彻底丢尽,也让民众对这类事异常警戒。
“如果我们花钱买呢??”列昂纳多问道。
“谁肯卖?少量或许还行,量大就绝对不可能。”乔治.雅克仍旧摇头。
“从国外购买。”列昂纳多快要跳脚。
乔治?雅克沉默不语,他很清楚,周边各国对他们始终都是敌视的态度,没
有出兵干涉,是因为各国还没协调完毕,想从国外那里买枪,根本就是做梦。
“不管怎么样,先试试看再说,我会尽快拨一笔款项下来购买枪枝。”列昂
纳多现在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但愿能行。”乔治.雅克嘟囔一声,反正他绝对不看好。
在要塞岛上,拉佩和他的手下同样也在开会,这边的气氛就要轻松多了。
“现在总算可以动手!”拉佩站在最前面满心欣喜地喊道。
从马内回来,一路上拉佩都遭遇沿途各座城市的围追堵截,这几个月来,周
边的这些城市更对塔伦隐隐形成合围,他一直在忍耐,忍耐到现在始终没有反击,
为的就是积累力量,现在力量已经足够。
“我们早就应该动手,这段日子可把我憋坏了。”
西尔维娅第一个抱怨,她身上仍旧绑着绷带,那一剑把她刺了个对穿,虽然
在石化状态下总算保住一条命,但是治疗起来却要花更多时间。
在西尔维娅养伤的这段日子里,沙利尔那边蠢蠢欲动,但她只能干看着,这
让她郁闷无比。
“伯纳,组建军队的事由你负责,你必须让那些农夫知道,他们是在为自己
的家人和财产而战斗,是为了捍卫自己的权利而战斗。”拉佩转头说道。
一直以来,拉佩都不想养军队,因为养一支军队很费钱。军服、被褥、武器:
装备还只是小花费,一把枪的成本是十五枚比索,卖出去也只不过二十几枚比索,
每年两套制服同样只有十几枚比索,头盔两枚比索,水壶、毯子、被褥加起来要
两枚比索,这些合计起来似乎没几个钱,但是乘以一万,感觉就不一样。
而这些花费都是死的,是一次性投资,最花钱的还是士兵的工资。
士兵的工资不高,一个普通士兵一个月才二十比索,和拉佩当邮差时的工资
差不多,一年下来就是两百四十比索,像南方舰队最辉煌的时候有两万个士兵、
两万五千名水手,每年花费在他们身上的工资高达一千多万比索。更不用说当年
的莫尼坎战争,那场战争前前后后打了三年,动用十五万名军人,士兵的工资就
1亿多比索,再加上军粮和火药的消耗,还有军官的工资,除此之外还有贪污之
类的情况,前前后后花掉将近七亿比索,硬生生地把国家财政拖垮,最后连抚恤
金都拿不出来,才有了之后的财政危机。
这样一个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所以拉佩对于扩充武力一向都有些抗拒,他完
全有能力组建一支几万人的军队,但是始终没这么做,而是弄了两支四不像的水
警队,再加上一支民兵性质的国民自卫军,不过正是那支国民自卫军让他想到一
个主意。
“你不想发工资?”伯纳猜到拉佩的想法。
在远古时代,士兵不但没有工资,还要自备武器、自带干粮,当然也有拿钱
卖命的雇佣军,不过数量很少?,到了古帝国时代中期,士兵开始有工资,不过工
资很少,当兵仍旧是一种义务?,古帝国崩溃后,进入封建领主时代,一开始士兵
仍旧没有工资.,到了列国战争时期,南方各国大量采用雇佣军,士兵成了 一种职
业.,两个世纪以前,塔里古王进行军事改革,从此之后士兵就全都拿工资了。
“可以这样说。”拉佩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你在开玩笑。”伯纳翻了翻白眼。
“先别急着否定,你先试试看再说,最好多找几个能说会道的人帮你制定一
套方案,你可以找宾尼派的人,他们很擅长替别人洗脑。”拉佩说道。
说实话,拉佩一开始接触宾尼派的理念,也曾经被其折服,甚至有股冲动,
眞的想加入他们的行列,好在他身边有比格?威尔,帮他剖析了这套理念,结果
发现其核心仍旧是利益?,之后海森和约瑟夫又先后替他上了 一课,让他看到光明
背后的黑暗——所以这套理念很具有诱惑力,用来替人洗脑非常合适。
“好吧,我试试看,但愿那些农夫像你说的那样好骗。”伯纳仍旧不太相信。
“这一次我们要招募多少军队?”维恩问道,他是管财务的,自然要知道这
一点o
“弗雷多,现在我们有多少枪枝?”拉佩问道。
“总共十二万把。”弗雷多连忙说道。
这个回答让在场的很多人倒抽一 口凉气,自从分权后,每个人都只管自己分
内的事,而且工厂搬迁到班克纳特群岛后,和外界彻底隔绝,就连汉德手下的那
些探子都不知道工厂里的情况,所以这里的大部分人和乔治.雅克猜得差不多,
都以为拉佩手里的枪枝在六万把左右。
众人当然不可能知道,拉佩回来之后,除了修练,其他时间都在制造枪管,
事实上这也是一种修练的方式,而且这一次他有了五道分身,效率一下子提升了
几倍。
“这就是我们的实力?”伯纳顿时来了精神。
“迓还只是一部分。”弗雷多洋洋得意地回答,他难得有机会炫挪一番:“现
在炮船有三百二十五艘,全都是中型的那种,以前建造的炮艇和小型炮船全都已
经被淘汰了……”
还没等弗雷多说完,拉佩摆了摆手,道:“我一直忘了船的事,从现在开始
中型炮船也别再造了,以后只造排水五百吨以上的大型炮船,三磅炮的威力也太
^,全都改成六磅火炮。”
“原来的船要淘汰吗?”弗雷多一脸惋惜地问道。
“没必要。
拉佩可不是败家子,他不在乎钱,但是也不会浪费钱。
中、小型炮船用于进攻的话,威力小了些,但是用于防御和巡逻还是不错,
而且将来彻底完成换装后,这些船还可以卖掉,绝对可以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
拉佩甚至连买主都已经想好。
首先是那些海盗,说起来很有意思,海盗也是有国籍的,别看班克纳特群岛
的这些海盗穷凶极恶,好像很不得了,实际上这里的海盗只能算二流货色。
在南面那片大陆上有世界上最大的自由城市——特雷斯,也是最大的海盗聚
集地,在那里最强的强盗叫黑胡子,他是个传奇强者,无人敢惹,而且他还有
十六个大师等级的手下。
在东方,那里是异教徒的地盘’海盗的数量更多,虽然没有像黑胡子这样恐
怖的大海盗,但是整体实力却比特雷斯的海盗更强,这些东方海盗和瓦尔纳斯的
海军是死对头,常年在海上交手,互有胜负,可见有多厉害。
不过最厉害的一股海盗还是西海的海盗,其实他们不能算是海盗,因为他们
有着官方背景,无论是人员还是武器装备都比另外几股海盗强得多。
拉佩出生于像塔伦这样一座港口城市,从小听惯海盗的残暴,对海盗原本没
有一点好感,但是自从得到幸运金币’认识了比格?威尔’他明白很多事。
很多海盗的背后都有官方的支持,相当于民兵的角色,五十年前和马提兰王
国开战的时候,两边的海盗都接受了各自国王的雇佣。
海盗是一个国家海上力量的补充,用得好的话’甚至可以比正规舰队的用处
更大。
正因为如此,当初拉佩打下班克纳特群岛的时候,并没有乘胜追杀’而是采
用安抚和拉拢的手法。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或许也是潜在的买家,那个人比海盗有钱多了。
一辆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马车停在餐馆的门口,这是一家非常普通的餐馆。现
在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很艰难,很少有人会到外面吃饭,所以大部分时间这家餐馆
都闲置着。
一个老人从马车上下来,推开餐馆的门走进去,一进门就呵呵笑道:“您好
像很喜欢在餐馆里和别人见面。”
“那是当然,餐馆一般都开在人潮密集的地方’这种地方出入方便,而且每
座城市都有很多餐馆,选择的余地很大,就算全盛时期的祕密警察也做不到在每
一家餐馆都布一个眼线。”回答的是拉佩’他就坐在左侧的角落里。
“这家餐馆也是你们的据点?”老人看了看四周,随口问道,紧接着又加一
句:“如果不方便的话,您可以不说,我只是好奇。”
卡利昂侯爵想了想,最后说道:“士兵和水手没办法保证,他们可能已经被
洗脑,我能够保证的只有那些佣兵,上面派下来的特使对这些人也不足很放心,
整天防着他们,很多人的心里都藏着一把火。”
拉佩闻言更加有把握,现在的南方舰队能够让他忌惮的只有佣兵,只要佣兵
们袖手旁观,只凭那些士兵和水手,根本就翻不了天。
“你是否还打算担任南方舰队的总司令?”拉佩问道,他想知道卡利昂侯爵
的意思。
“没这个兴趣,时代不同了,上面再派一个特使来,我还不是要挪位置?”
卡利昂侯爵苦笑道,经历这次的大起大落,他已经看透。
“你知道的,我的岛上有一大群贵族,现在天堂岛算是几个贵族聚居区之一,
和赖恩、布朗日、贝尔特这几个贵族聚居区相比,我们有一个弱势,缺乏一个有
身分、有地位的领袖人物。”拉佩说道。
“您不怕我抢你的位置?”卡利昂侯爵半眞半假地问道。
“您和我之间怎么可能有纷争?您管那些逃难的贵族和解散之后的南方舰
队,我管底下的那些人。”
“不是,最近不景气,很多餐馆根本不招人’往往老板就是跑堂’也是厨子。
我昨天刚到这里,就是在这里吃的晚饭。看到此地环境不错,我就把老板催眠了,
临时借用一下这个地方,就算别人查到我在这里和你见面,最后也不会查出什么
名堂。”
拉佩倒也坦白,这根本不是什么祕密。
“高明的布置。”老人随口恭维道。
这位老人正是曾经的南方舰队总司令卡利昂侯爵,他也实在可怜,总司令的
位置前前后后只坐两个月就丢掉了。
国民会议结束后,国王被押回王宫,国家政体改为君主立宪,由杜瓦利派组
建临时内阁?,南方同样也发生改变,马内派了 一个国民代表过来,拿着国王和内
阁签署的委任状,轻而易举就把卡利昂侯爵赶下台。
“南方舰队的人现在还有多少是听你的?”拉佩不是来听卡利昂侯爵的恭维
在来这里之前,拉佩就和比格.威尔分析过,如果把卡利昂侯爵绑上战车,
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贵族全都是等级动物,如果上面没有一个等级很高的存在压着,他们迟早会
翻天,可一旦有了这么一个人,情况就完全不同,他们会自动对号入座,形成一
套自上而下的体系。
如果娜达利雅的父亲还活着,肯定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那位侯爵生死不明,
卡利昂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卡利昂是一等候爵,地位不低,还做过南方舰队总司令,虽然时间很短,但
是这个身分同样不低,在此之前他做了七年的副司令,从他那七年的表现来看,
他肯定有野心,但是也很识时务。
最主要的是,卡利昂侯爵已经上了年纪,早已没精力上窜下跳,而且他经历
过太多的波折,做决定的时候肯定会非常谨愼。
“你说南方舰队会解散?”卡利昂侯爵从拉佩刚才的话里听出一些东西。
“没错,南方舰队会和沙利尔市政当局发生剧烈的摩擦,造成恶劣的后果,
沙利尔人会要求我出兵对付南方舰队,事后会收回南方舰队驻地。”拉佩说着自
己准备好的“剧本”。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强攻。”卡利昂侯爵有些意外。
“我当然会强攻。”拉佩笑了,现在是乱世,乱世的规矩就是谁的拳头大,
谁说话的声音响亮。
之前拉佩没有彻底干掉南方舰队,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失误。原本他以为国民
会议召开后,国王会垮台,南方舰队也会随之消失,没想到上面居然派了一个特
使下来,接管这支舰队,继续找他的麻烦。
已经失误过一次,拉佩绝对不会再一次失误,这一次他要把南方舰队彻底铲
平。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会让世人看到他血腥暴力的一面。
“那好吧,我回去后立刻准备。”卡利昂侯爵同意了,他也没别的选择。
这段日子卡利昂侯爵的处境非常不妙,被夺取总司令的职权后,那个国民代
表根本不让他离开,对方似乎想学马内的做法,对贵族来一场大清算,要不是后
来那个国民代表在拉佩的手底下受挫,而且塔伦的杜瓦利派成员和闹事的工人被
杀了个干干净净,那个国民代表被吓坏,一时之间顾不上他,或许他早就死了
_ 卡利昂侯爵说走就走,他急着想看到那位特使倒楣,除此之外他对这家肮脏
破旧的餐馆也不感兴趣。
“我还约了另外两个人,您不打算留下来见个面吗?”拉佩问道。
卡利昂侯爵微微一愣,他犹豫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拒绝,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接着马车走了。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有两个人蹓躂着走过来,推门进了餐馆’这两个人
四十五、六岁,一个人脑袋有点秃,长着两撇八字胡,身上穿着棕灰色的呢质大
衣.,另一个人身材瘦小,脸颊枯瘦,戴着金丝边眼镜。
“鲁道夫先生、米勒先生,很高兴见到你们。”拉佩站起身和这两个人打招
呼,他对这两个人就要客气多了,因为他和这两个人远不如卡利昂侯爵那样熟。
鲁道夫是沙利尔的杜瓦利派主席’也是沙利尔的市长?,米勒则是沙利尔的宾
尼派主席’现在担任议会议长,而这两个人当选主席是最近几个月的事。
不得不承认,西尔维娅的手要比拉佩黑得多,拉佩是若对方惹到自己人绝对
不会放过,西尔维娅则喜欢防患于未然。南方舰队惨败,前司令加斯帕尔侯爵被
杀后,沙利尔的几个党派就有些不听话,于是西尔维娅干脆把各党派高层的人全
都清理了,重新换一批。
鲁道夫和米勒原本都只是小角色,一个人是书记员,另外一人是干事。
“您没必要这么客气,有什么尽管吩咐。”鲁道夫的态度非常端正。
“你们已经看过计划了吗?”拉佩问道。
“看过了。”鲁道夫连忙说道,米勒也点了点头。
“你们对这个计划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拉佩这一次过来,除了和卡利昂会面,另一个目的就是细化行动计划。
原来的计划里P有大的步骤,比如第一步是制造摩擦,但是如何制造?以什
么为藉口?这些都没有确定下来,必须问过这里的人才行。
“想要施行这个计划,实在太容易,南方舰队的水手里有我们的人,沙利尔
又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到时候让我们的人演一场戏,保证两边打起来。”鲁道夫
很有信心地道。
“用不着演戏,那太假了。”米勒在一旁插嘴道:“这段日子南方舰队和我
们已经闹了好几回。”
“为什么闹起来?”拉佩顿时来了精神。
“因为赊帐的问题。”鲁道夫耐心地替拉佩解释道:“以前南方舰队需要什
么都是赊帐,每个季度结算一次。但是去年就不行,拨款时停时续,士兵的工资
都欠了好几个月,我们这里的帐更是越欠越多,很多商家因此倒闭。去年六月分,
两边就闹过一次,最终南方舰队不得不退让,不再赊欠,而是当场结算,今年也
一样。但是自从那个国民代表来了之后,又开始要求赊帐,还说沙利尔是为南方
舰队而存在,一切都必须服从南方舰队,甚至扬言要接管市政府。”
“他难道是白痴?”拉佩感到很意外,这根本就和如今的政治基调相抵触,
一且传扬出去,不但那个特使有麻烦,连杜瓦利派都会为此而受到指责。
“他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鲁道夫又抢过话头,笑着解释道:“卡利昂上
台之后,把能卖的东西全都卖掉,一部分作为抚恤金,另一部分用来补发工资。
那个特使把卡利昂赶下台后,这才发现自己得到的只是一个空壳,还有一大堆亏
空,他上台的时候许诺一大堆好处,结果没办法兑现,甚至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但维持舰队的运作又要钱,上面却不肯拨款,因此他只能耍赖。”
“上面不肯拨款?”拉佩顿时眼睛一亮。
原本拉佩以为马内那边派特使过来,肯定是要接管南方舰队,然后以此为根
基,加强对南方的控制,没想到居然不给钱,这说明上面根本不重视?,也可能原
本重视,但是那次失败让上面失去信心,导致南方舰队连同那个特使全都被放弃。
“那个特使刚来的时候,曾经带过来三十五万比索,被他用来发工资,之后
上面再也没有拨过款,据说这家伙催过好几次,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因此私底下
很多士兵都觉得自己被骗。”鲁道夫解释道。
“这可太好了。”
听到鲁道夫的话,拉佩对计划愈发有信心,他的脑子一转,一个完整的计划
渐渐成形,随即问道:“我想他们的粮食应该不够吧?”
“您说得没错,在来之前,我就让我们的人査过,他们的粮食只够半个月。”
米勒抢着说道,明显是在邀功。07
_ 拉佩赞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沙利尔的粮食够吗?”
_ “还行,吃到明年夏天应该没问题。”这一次回答的是鲁道夫。
W 别的城市都因为粮食而产生恐慌,沙利尔却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因为它实在
太小,人口不到十万人,而且周边的土地全都属于国有,由沙利尔市政府掌控,
虽然这并不足以养活全城的人和一支舰队,仍旧需要从外面购买粮食,但是采购
的数量非常有限。
拉佩眼珠一转,紧接着问道:“你们的粮食是集中在一座粮仓吧?”
“是的。”鲁道夫和米勒同时点头。
“有没有另外一座粮仓?”拉佩问道。
“有。”鲁道夫立刻回答,这件事只有他清楚:“有几座祕密粮仓,是建造
沙利尔之初就有的,属于城防工事的一部分。”
“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吗?”拉佩低声问道。
“原则上只有历任市长和相关的几个人知道。”鲁道夫连忙说道。
拉佩指了指南方舰队驻地,问道:“那些人呢?”
“大概不清楚吧?”鲁道夫不太肯定地回答,紧接着又加一句:“就算以前
有人知道,恐怕也来不及交接。”
拉佩明白鲁道夫话中的意思,当初他不只杀掉前舰队司令加斯帕尔侯爵,还
杀掉一大批军官。卡利昂上台后又清理了 一遍,那位特使夺权后,同样也来了 一
次大清理,让舰队从高层到军官全都换了 一批,就算还有知情者,现在也不知道
在什么地方。
“能不能祕密地把粮食转移到那几座粮仓?.”拉佩再一次问道。
“这是必要的功能。”这一次鲁道夫回答得非常肯定。
拉佩的心定了下来,他已经有八成的把握,道:“你回去之后,立刻把粮食
挪走,只留下很少一部分,然后你们召开全民会议,宣布粮食不够,而且到处都
买不到粮食,在民众中制造恐慌。”
“这会不会出事?”米勒有些担忧。
“不会。”拉佩摇了摇头,道:“一旦有出事的迹象,你们立刻告诉大家,
已经从塔伦借来一批粮食,不过数量有限,不得不施行配给制,然后学塔伦的做09
# 法,进行人口登记,发放居民证,反正气氛怎么紧张就怎么来。”
鲁道夫和米勒对视一眼,他们已经明白拉佩的想法。
一个星期后,沙利尔市中心广场上排起长队,全都是来登记申领居民证的。
队伍中最有意思的就是那些小孩,平常这时候小孩总是闲不住,会在四周跑
来跑去,今天却不一样,很多小孩站得笔直地排在队伍中,他们全都穿着很宽松
的衣服,个头明显比平日高了许多,他们的鞋子或者裤腿里明显垫了东西。
“我家小孩已经超过一百三十公分,他应该算成年人。”
“什么?脱掉鞋子量身高?这怎么可以?”
“这不是一百三十公分吗?你故意量少了。”
负责登记的地方不时传来这类争吵声。
按照身高,而不是年龄来判断是否属于成年人,这是某个人刻意的安排。
当然,这也因为没办法,平民没有出生纪录,只有贵族才有。以前还有受洗
纪录,但是自从光明神殿遭到打压后,洗礼也变得不正规,有些小孩五、六岁了
才受洗,还有一些没钱的人家干脆就不替孩子受洗。
在德文尼和塔伦,为了判定成年和未成年,曾经发生过很多次争论,最后拉
佩被弄烦,干脆决定按照身高来确定。
这当然不可靠,先不说有些人发育比较迟,侏儒也是一个大问题。不过拉佩
有他的理由——个子越矮,饭量越小。
突然,前面又传来一阵争吵声。
“走开、走开,你没资格领身分证。”
“我怎么没资格?我不是沙利尔人吗?我的家人都在这里,他们都可以替我
作证。”
“按照规定,参军入伍的人已经不算是沙利尔居民,你已经有一份军饷,何
必再占其他人的便宜?”
“这是什么破规定?我是沙利尔人,就应该享受这分权利,你有什么资格剥
夺?”
“你别冲着我不讲理,规矩不是我订的,而是几天前全民会议上投票通过的,=
是大家的决定。”
“狗屁大家的决定,根本就是你们在操纵投票。”
“来人,这里有一个捣乱分子,把他抓起来。”
随着这一声呼喝,原本还只是争吵,突然间就升级成争斗。
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一拥而上,跑过来抓人,排队的人群里立刻冲出来十几
个人,他们显然都隶属于舰队,两边打了起来。
一阵急促的警笛声传来,越来越多警察涌过来,那些水兵见势不妙,转身就
跑,不过也有被抓住的,警察围拢上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所有这一切,全都落在几公里外一幢大楼里一群人的眼睛里,为首的正是那
个胖子。
这位从马内来的特使名叫蒂亚戈?马努埃尔,原本只是小小的书记官,被委
以重任的时候曾经意气飞扬,想要做出一番成就,但是现在他只觉得很累。
“你说他们是不是故意弄得人心惶惶?”蒂亚戈恶意地问道,却不知道他无
意间说对了。
旁边的那些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好半天,一个中年军官叹道..“听说别的城市也差不多,全都因为粮食的问
题感到恐慌。”
蒂亚戈摆了摆手,道:“我不关心别的城市,外面吵吵嚷嚷弄得我们的人也惶
恐起来,军需官刚刚告诉我,已经有不少人向他打听咱们的军粮还能供应多久。”
又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个军官愿意开口。
蒂亚戈感到很无趣,居然没有人接话,他只得把话挑明:“咱们的粮食还够
吃几天?”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一个矮个子军官身上,这个人是管后勤的,别人可以不回
答,他却不行。
“顶多一个星期。”矮个子军官硬着头皮说道。
其实蒂亚戈早就知道这件事,他愈发感到屁股底下的这个位子不好坐,根本
就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怪不得卡利昂那么容易就被他掀翻,一点抵抗都没有,恐 U
怕卡利昂早就打算溜了。
“我已经请上面帮忙,从周边城市调了 一批粮食过来,不过数量并不是很多,
恐怕只能支撑到明年春天,而且这批粮食什么时候过来还不知道。”蒂亚戈闭着
眼睛说瞎话。
现在各地都缺粮,这时候谁会犠牲自己帮助别人?蒂亚戈曾经寄望于马内的
总部,可惜他再一次失望,总部除了敷衍,还是敷衍,这让他有种已经成为弃子
的感觉。
拿底下的人做弃子,这是杜瓦利派的光荣传统。
“城里还有多少粮食?”蒂亚戈问道。
仍旧没人说话,这些军官不是白痴,完全能够猜到蒂亚戈的意思。现在城里
的粮食已经不够吃,如果再让南方舰队抢了,岂不是要逼得民众和他们拚命?
“只是借点粮食,没关系的。”蒂亚戈干脆破釜沉舟,就算把天捅个窟窿他
都不在乎,道:“等到调拨的粮食到了之后,我们就还给民众。”
“恐怕那些市民会发狂。”一个比较年长的军官警告道,将心比心,谁如果
敢动自己的救命粮食,他也会发狂的。
“我担心那个人会藉机生事。”另外一个军官说道,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
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也许可行。”一个年轻军官突然开口道。
这个年轻军官是蒂亚戈掌权之后提拔上来的,属于绝对的心腹,自然要替长
官说话。
“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蒂亚戈喜形于色。
“我们抢占粮仓之后,免费发放粮食。”年轻军官立刻说道:“或许我们还
可以藉这个机会控制整座城市。”
这毫无疑问是强盗逻辑,抢了东西之后,自己拿大部分,然后给其他人一些
小甜头,那一支支暴乱的队伍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
“别开玩笑!短时间内或许还行,时间长了怎么办?”年长的军官怒道。
“不是马上就有粮食到了吗?”年轻军官硬着头皮说道,他很清楚这十之
八九是谎言,但是此刻他也只能跟着撒谎。
年长的军官不说话了,他的心里充满失望。
“艾伦的提议很不错。”蒂亚戈抢过话题,道:“ 一旦我们重新掌控这座城
市,肯定要来一场大清理,那些趴在民众身上吸血的寄生虫必须被除掉,没收的
财产用来购买粮食,应该足以支撑到明年秋天。”
“您说得太对了。”年轻军官连忙拍马屁。
“万一失控呢?万一被某个人趁虚而入,这把火说不定会烧到我们身上,别
忘了安图雷特现在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年长的军官再一次发出警告。
可惜,蒂亚戈根本不在乎这番警告,他早已经有成为弃子的觉悟,打算干一
票之后离开。
其他军官也各有打算,现在局面很乱,他们打算趁乱组建自己的势力。
军官们有他们的优势,每一个军官手底下都有士兵,而且有足够的枪枝、弹
药,一旦夺取沙利尔的控制权,他们就会占领城外的农田,反正那些农田原本就
是国有,顶多一年就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第九十九话
设局和收网
一艘到处可见的两桅商船靠上码头,搬运工上上下下地很忙碌,一只只沉甸
甸的袋子从船上被搬下来,就堆在码头边上。
码头上竖着五只倒立的大漏斗,漏斗用厚重的橡木打造而成,漏斗的底部有
出口,只要打开阀门,粮食就会出来,那些买粮食的人用袋子接住流出来的粮食,
然后到旁边的磅秤上称重量,顺便付钱。
码头前面的广场上早已经人山人海,很多家庭全家出动,一家之主们全都一
只手攥着钱袋,另一只手拿着装粮食的布袋,排队等候购粮。
可以购买的粮食只有五种,分别是白面粉、粗面粉、大米、玉米和马铃薯。
卖得最好的是玉米和马铃薯,因为便宜?,现在连黑面包都成了奢侈品,不是每一
户人家都能吃得起?,白面粉几乎没人买,因为眞正的有钱人是不会来这里排队抢
购粮食。
看到这一幕,拉佩趴在船舷边摇头叹息道:“可惜了,白面粉和大米弄来太
多,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弄三船豆粉过来。”
拉佩说的豆粉是大豆榨油后磨成粉,味道不怎么样,一般当作饲料用来喂马,
不过也有人拿来当食物。
拉佩以前吃过豆粉,有一段日子他的父亲生病,当然也就没有工资,但病人
又必须保证营养,所以那段日子他们家不得不非常节省,吃饭的时候,总是等父
亲先吃完,然后他、妹妹和母亲偷偷躲在厨房里吃豆粉糊,那是拉佩最不想拥有
的回忆。
“接下去的日子会越来越艰难,能够壉ザ亲泳筒淮怼!彼祷暗娜耸俏鞫nbsp;
娅,她的眼神有些散乱。
“你在想什么呢?”拉佩问道。
“想以前的事,小时候哥哥带我一起逃难,我们经常没吃的,然后哥哥就去
偷镇马的饲料。”
西尔维娅的脸上没有丝毫尴尬的神情,只有深深的怀念。
“看来你的童年比我更苦。”拉佩叹息一声,然后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哥哥被抓住,抓住他的人就是我们的师父,他是个心肠不错的骑士,
收留了我们,还教我们修练。”
西尔维娅也趴在船栏杆上,和拉佩并排趴在一起。
“你哥哥怎么会成为强盗的?”拉佩又问道。
“好人没好报。”西尔维娅显然不想说太多,含糊地跳过去??“当初得到过
师父帮助的人,很多人都远远地躲开,最后是哥哥和我把他从牢里救出来,不过
他已经残废了,而且时日无多,在最后的那段日子里,他把所会的一切都传授给
我们。”
“他没有让你们替他报仇?”拉佩问道。
西尔维娅摇了摇头。
拉佩不再说什么,连当事人都不愿意报仇,说明那起冤案要嘛和个人感情有
关,要嘛幕后主使者的来头太大,如果是后者,凭西尔维娅现在的身分,应该没
什么问题。不过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再想査当年的案子,难度绝对不是一般
的大。既然西尔维娅没有开口,拉佩也就没兴趣多管闲事。
“他们怎么还没来?”
西尔维娅摸了摸嘴唇边上贴的小胡子,她和拉佩此刻都不是原来的模样,拉
佩装成这艘船的船长,而她则是一 一副。
“舰队的人已经来了,只是你没注意到罢了。”拉佩朝着一个搬运工努了努
嘴,道:“他们肯定也担心上当,所以要确认船上眞的有粮食。”
“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动手?”西尔维娅有些不耐烦起来。
“可能要等到船上的粮食大部分运到码头上之后吧?”拉佩叹道,在他看来,
这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拉佩可没那么小气,一船粮食而已,根本就没什么可在意的。
拉佩和西尔维娅无聊地看着搬运工上上下下,看着一袋袋粮食被堆在码头
上,看着码头前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队伍越排越长。
太阳渐渐西下,已经快到傍晚时分,突然一群士兵冲过来,强行挤开人群,
冲到那五只大漏斗的前面。
“停下,全都给我停下,这些粮食已经被舰队征购!”一个军官威风凛凛地
喊道。
听到这番话,其他人顿时一片哄然。
“你们凭什么征购这些粮食?”
“这不是要我们大家的命吗?”
“绝对不允许,咱们把这帮家伙赶走。”
关系到全家人能不能壉ザ亲印⒐叵档阶约夯岵换岫鏊溃切┦治薮缣钠nbsp;
民忘记了畏惧。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暗桩”,他们是汉德的手下,最先发出声音的就是这
帮人,等到气氛被煽动起来后,他们就藏起来。
“砰——”军官掏出枪朝天开了 一枪,恶狠狠地骂道??“想造反吗?你们是
不是想造反? j
军官环视四周一圈,眼神异常凶狠。
不只是军官,那群士兵也差不多,他们也举起火枪,枪口对准密密麻麻的人群。
平民毕竟是平民,一下子被吓住,再也没有人敢大喊大叫。
见已经鎭住场面,军官得意地说道:“原本沙利尔只是一座军港,之所以会
成为一座城市,就是为了更好地为舰队服务,但是现在看来,这样做的效果并不23
好。从现在开始,所有的权力收回舰队,其中也包括粮食的分配权。不过大家用124
不着担心,我们是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从今往后食物供应采取配给制,每户人
家都可以得到一定数量的粮食,免费供应。”
广场上再一次变得吵吵嚷嚷,不过这一次大家不再是怒不可遏,很多人动心
了。没办法,“免费”这个词实在太强大,特别是对挤在码头上的这些人来说更
是如此,在这里的大多是穷人,他们手里的钱全都是辛辛苦苦存起来的。
“是啊,免费供应I.”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大喊?? “恐怕是等到你们的人吃
饱喝足,再卖够钱之后,拿点残羹剩饭分给我们吧?”
紧接着又有一个人在人群里喊起来??“各位老爷、少爷们,咱们和舰队打了
这么多年交道,这帮大老爷做过一件对得起我们的事吗?平时白吃饷,要打仗就
强行抓人当兵,还强迫赊帐,更可恶的是赖帐不还,你们难道忘了,去年有多少
商铺因此而破产?”
“这帮兵狗子的话根本不能相信,一旦粮食到他们手里就完了!”
汉德安插的那些“暗桩”再一次活跃起来,效果确实不错,底下的人又开始
喧闹,众人看着军官的眼神也越来越冷漠,而且充满怀疑。
“住嘴,全都给我住嘴,中士,你和你的人去把那几个煽动暴乱的家伙抓起
来,这些人肯定是贵族的走狗。”军官面露狰狞地说道。
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军官的话音刚落,身上立刻冒出火焰,火焰看上去
异常猛烈,却不是瞬间把人烧得连灰烬都不剩,而是渐渐蔓延,最终他整个人化
作一根熊熊燃烧的火柱。
此时军官不停发出凄惨的叫声,身上的皮肤开始起泡,然后渐渐烧焦,但是
人却没死,而是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士兵们看到这一幕,顿时慌了神,其中一个士兵不知道是因为慌张,还是想
要发泄,居然扣动了扳机。
人群中一个中年妇人顿时倒下去,鲜血从胸口冒出来,不过下一瞬间,一道
圣光从空中落下,照在中年妇人的身上,她的伤口 一阵蠕动,许多金属碎屑被硬
挤出来,然后血不流了,被打出来的枪眼也开始收口。
与此同时,开枪的士兵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然后变成一根熊熊燃烧的火柱。
袭/的旋Jf
“谁在那里?”半空中响起雷鸣般的暴喝道。
“是你家老爸。”拉佩冷笑一声,他的手腕一翻,手里立刻多了 一把长枪,
紧接着就扣动扳机。
子弹飞出去,不过在半路上就炸开,显然隐身在半空中的那个人早就料到拉
佩会用这招。
“贝尔克洛德,玩这种花样有意思吗?”空中又响起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这
一次说话的是安德雷。
“看来你们早有准备。”
码头上人影一闪,一个颧骨高耸,一头又黑又短的乱卷发,嘴唇很厚,看上
去三十几岁的高瘦男子站在那里,这个人和贾克卜一样,显然是个混血儿,不过
他是黑人混血。
高瘦男子腰际插着两把剑,显然是大剑客,身上披着一件亮闪闪的鱼鳞软甲,
看材质显然不是金属打造而成,很轻薄,被风一吹,软甲的下摆居然会飘起来。
高痩男子看了两个浑身着火的人一眼,然后伸手点了两下。
没有看到剑气发出,甚至都没什么动静,但是两个着火的人却倒了下来,倒
在地上后一动也不动,显然已经死了。
“好狠的心,这两个人明明有救,只是救起来稍微麻烦一些,你居然直接杀
了他们。”拉佩啧啧两声。
“那是当然,这帮家伙根本没什么人性,手下的人一旦失去利用价値,立刻
会被当作垃圾处理掉。”
四面八方响起杰克的声音,下一瞬间,他从虚空中走出来。
能够把自己相移过来,杰克比起当初显然又前进一大步。
果然,杰克这么一亮相,敌方也打算站出来的几个大师全都缩了回去。
六臂娜迦瑟琳娜曾经说过,空间、时间这类法则确实非常强大,但是领悟起
来异常困难,反倒不如选择那些简单的法则,不过反过来说,掌握这类法则的大
师一旦有所突破,实力的提升绝对超乎想像。
“有你们这帮王八蛋在,我不得不非常小心。”拉佩冷嘲热讽道。
黑人混血的大剑客叫萨哥拉蒙特,他看了看左右,发现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
其他人似乎都变卦了,他有些慌了。
但是萨哥拉蒙特已经跳出来,不可能再退回去,不得不硬着头皮喊道:“你
们来了几个人?”
“你自己猜。”拉佩在逗萨哥拉蒙特。
对别的大师,拉佩绝对不敢这么做,大师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唯独对萨哥拉
蒙特,他一点都不在乎。
“我们这里有二十个人,至少有三成的把握留下你,就算你最后逃了,你的
女人可逃不了。”萨哥拉蒙特威胁道,他确实没有大师的觉悟,别的大师就算有
这样的想法,也绝对不会说出来,只有他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拉佩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现在发现血统不纯的人,大多脑子也不
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萨哥拉蒙特怒道。
“你的主子没下令,你敢乱动吗?”拉佩不疾不徐地问道。
萨哥拉蒙特大怒,伸手就想拔剑,但是手碰到剑柄后,立刻变得犹豫起来,
最终也没把剑拔出来。
拉佩得理不饶人,继续骂道:“你的主子绝对是个白痴,明知道惹不起我,
还要玩这一手!现在的南方舰队还有多少实力? 士兵也就两、三千人,佣兵虽然
还有好几百名,但是有几人听他的?至于你们这些大师就更不用说,你说你们有
二十个人,我怎么没看到?”
“什么二十个人,我看就只有他们两个傻蛋。”杰克冷笑一声,说道。
“眞正的傻蛋只有他一人,贝尔克洛德至少还知道隐身装神祕,只有他傻乎
乎地跳出来。”安德雷的那张嘴也很厉害。
就在这个时候,市中心那边响起一阵枪声,紧接着又传来一声炮响。
“哈哈,我们的人动手了,粮仓已经控制在我们的手里,看你们还有什么办
法?”萨哥拉蒙特突然变得洋洋得意起来。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拉佩看了看杰克。
杰克指了指脑子,道:“这家伙是白痴,他说的话没必要认眞。”
拉佩不再搭理萨哥拉蒙特,转头朝着船上的水手喊道? ?“这是沙利尔人的事,
咱们管不了那么多,解开缆绳,咱们该离开了!”
那些水手全都动了起来,拔锚的拔锚,升帆的升帆,但是码头上的那些沙利
尔人全都无法冷静了。
“不能啊,你们不能走。”
“我们不需要什么军管,只要给我们粮食,我们绝对愿意听您的。”
“请您救救我们吧。”
“您不能走啊,您一走,我们都会饿死的。”
转眼间,码头上乱成一片。
拉佩无动于衷,如果换成以前,他或许会趁机表演一番,但是现在他已经懒
得演戏,他不是政客,也没打算往这个方向发展。
的大门,这扇门就如同城门般又高又大,是用一尺厚的木板拼成,外面还包裹一
层厚厚的铁皮。
此刻,这扇大门敞开着,透过大门,可以看到粮仓的底部快要空了。
看到这一幕的不只是南方舰队的士兵,还有被他们骗来免费领取粮食的平
民,此时所有人都傻了,之前市政厅的那些官员虽然说粮食快被吃光,但是给人
的感觉好像还能支撑一、两个月,没想到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粮仓已经空了。
蒂亚戈也傻了,他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能够抢到粮食的基础上,现在计划破
产了。
过了好半天,蒂亚戈歇斯底里地叫起来:“肯定还有粮食,粮食肯定被藏起
来,把市政厅的那帮官员抓起严刑拷问,一定要让他们开口!”
“快去抓人!你们没听见吗?”旁边的副官也跟着吼道。
一帮亲信顿时四散,带着手下抓人去了。
沙利尔不大,差不多半个小时就有人跑回来报信,他们已经抓到一部分官员,
还随手抓来一些在沙利尔有影响力的人,从他们的家里搜出不少粮食。
“我不是说过了吗?把这些家伙押下去严刑拷问,一定要问出粮食都藏到什
么地方,是不是被他们偷卖?或许外面那艘船上的粮食,根本就是从粮仓里拿
的。”蒂亚戈气急败坏地说道,他干脆直接栽赃。
突然,人群分开,一群祭司走进来,为首的是沙利尔光明神殿的主教,主教
一边走,一边平静地问道:“阁下这样说有证据吗?”
“洛伦兹主教,请您记住,现在已经不是神权高高在上,王权决定一切的时
代,现在权力属于人民。”蒂亚戈根本不回答,而是理直气壮地喊着口号,紧接
着他朝左右使了 一道眼色。
可惜旁边的那些军官根本没有反应,甚至服从蒂亚戈的佣兵也一动也不动。
蒂亚戈终于注意到异常,愕然发现自己的手下全都已经被制住。
“你们想做什么?”蒂亚戈虽然心虚,但是嘴里仍旧很硬。
洛伦兹主教看了看蒂亚戈,轻叹一声,问道:“你难道从来都不和上面联络
吗?”
“联络?有什么事要联络?.”蒂亚戈一时摸不着头脑。
洛伦兹主教沉默片刻,确定蒂亚戈没有在装傻,这才说道:“鉴于前一段时
间发生的那些悲剧,内阁已经宣布,任何形式的暴乱行动都是非法的,不管是什
么理由,妄图挑起城市暴乱者必将遭到严惩。就在刚才,本市的官员和议会成员
向各座神殿寻求庇护,同时请求我们阻止暴乱的发生。我们已经把这里发生的事
向马内做了汇报,同时向各座城市转述这里发生的一切,我想……马内那边很快
就会有命令下来。”
蒂亚戈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不是不知道这件事,而是根本没当一回事。
在他看来,这项法令是针对别人,现在是杜瓦利派掌权,内阁肯定会罩着他,却
没想到因为这条法令,各神殿又开始活跃起来。
“对沙利尔施行军事管制、对食物供应施行配给制度,这应该不算是城市暴
乱吧?沙利尔最早就是一座军事管制的城市。”蒂亚戈毕竟是搞政治的,钻漏洞
的本事一流,立刻想出一套说辞。
“这个只能由上面决定,不过随便抓人,不经过法庭审判就判定别人有罪,
这绝对属于城市暴乱的范畴,所以……请阁下放了这些可怜的人。”
洛伦兹主教没兴趣和蒂亚戈多啰嗦,他来这里是为了救人。
“你要法庭的判决?可以,我马上就可以让人组建临时法庭。”
蒂亚戈豁出去了,他不打算退让,要不然就轮到他被压制。
可惜蒂亚戈的想法又落空了,洛伦兹主教摇了摇头,说道:“你应该仔细看
看条例,上面清楚地写着,任何势力组建的法庭都是不合法的,法官、检察官都
必须通过所在区域半数以上居民的审核才行。而且沙利尔已经有一个民选法庭,
这些法官和检察官此刻正受到阁下的迫害,我相信最高法院不会对此不闻不问。”
蒂亚戈的脸色顿时又苍白几分,他突然意识到一件非常糟糕的事,现在是君
主立宪制,实行的是三权分立制度,权力分别在内阁、议会和最高法院手里。杜
瓦利派控制了内阁,又搞出一个四不像的临时管理委员会,暂时架空议会,但是
最高法院却不在他们手里,为了安抚另外几个党派,最高法院几乎没有杜瓦利派
的人,如果最高法院插手,他绝对死定了。
“放人。”蒂亚戈咬牙下令道。
“谢谢阁下的配合。”洛伦兹主教皮笑肉不笑地赞了 一句,紧接着又说道:
“还有他们的财产,包括家里的粮食。”
“这可能是民众的财产,也可能是他们利用权力侵呑来的。”蒂亚戈不肯再
退让,因为他已经决定逃跑,临走之前肯定要狠狠的捞一把。
“个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您难道忘记了这句话?我记得这是仅次于‘人
生而平等’的政治格言,阁下连这都打算违背?再说,阁下有证据证明那些东西
是赃物吗?如果没有证据,那就是诬陷、是栽赃,我相信最高法院会对此做出判
断。”洛伦兹主教不疾不徐地说道。
蒂亚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南方舰队的士兵气势汹汹而来,最后灰头土脸地走了。
蒂亚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只感觉到两腿没力,他知道自己完了,
计划失败,没能控制住沙利尔,目的也没有达到,还和沙利尔人彻底撕破脸。
不过更糟糕的是,蒂亚戈没想过最近颁布的条例引起的变化,他现在的处境
非常糟糕,最高法院肯定会拿他当目标。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蒂亚戈没有得到多少粮食,反倒引爆一颗地136
雷——沙利尔已经没粮食了。
沙利尔的市民不会去找那些官员的麻烦,因为那些官员已经搞来粮食,卸在
码头上的那些粮食是最好的证据,他们会来找蒂亚戈的麻烦。
蒂亚戈正在为此烦恼,突然仓库那边响起一阵枪声,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喧闹声。
“怎么了?”蒂亚戈冷着脸问道。
谁都不说话,旁边的那些军官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最会拍马屁的
那几个人都闭上嘴巴。
“到底出了什么事?”蒂亚戈怒吼道。
“我去看看。”旁边的副官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副官神情茫然地走回来,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一
大群士兵和水手。
“特使先生,您能否告诉我们,为什么仓库里一点粮食都没有?您之前说过,
至少吃到明年春天没问题!”一个被推选出来,年纪很轻的士兵大声质问道。
“你是谁的手下?你的军衔是什么?你有资格这样和我说话吗?”蒂亚戈怒
吼道。
“我是-个公民,你也是一个公民,现在人人平等,你不要对我们摆着一副
高高在上的臭架子。”士兵毫不客气地举起枪,枪口指着蒂亚戈。
好几个士兵也举起枪,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表态。
“你们想要造反?”蒂亚戈吼道。
“造反又怎么样?”年轻士兵理直气壮地问道,他的样子就和刚才蒂亚戈的
神情一模一样。
蒂亚戈气得发抖,但是他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像之前洛伦兹主教一样,眼
前的年轻士兵显然也很熟悉最近流行的那种政治套路,反正一上来先占住理,然
后把平等、自由之类口号挂在嘴边,每说一句话,都要塞两句口号进去,与此同
时,不管用不用得上,先朝着对方扣一大堆帽子下去再说,必要的时候干脆把对
方干掉。
死人是不会替自己辩解的,活着的人就成为最后的赢家,想明白这一点,蒂 s
_ 亚戈大喝一声:“把他们抓起来丨.”
_ 下命令的同时,蒂亚戈闪身躲到大剑客萨哥拉蒙特的身后。
W 年轻士兵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杀人的准备,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这比
任何命令都有效,其他士兵也跟着开枪。
枪声如同爆豆般,火光和硝烟顿时充斥整间房间,但是效果却不怎么样。
这时,萨哥拉蒙特拔出两把长剑挥舞起来。
叮当声不绝于耳,半空中爆起一道道火花,所有子弹都被挡下来——这就是
大剑客的实力。
萨哥拉蒙特挡住进攻,接着就打算反击,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一道无形的墙壁
突然间竖立在他的面前,把他和那些士兵彻底隔开。
“波图,你也打算造反?”蒂亚戈怒道。
“造反?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看到无辜者被杀,今天死的人实在太
多。”一个中年魔法师走了出来。
蒂亚戈又浑身发抖起来,这一次不是被气的,而是被吓的,大魔法师波图可
不同于那些士兵,在那1 一十位大师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1 一的人物,萨哥拉蒙特绝
对不是对手。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蒂亚戈问道,很明显他有些心虚,声音带着一丝颤
抖o
“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你只要明明白白地回答我们,我们就立刻离开。J
波图说道。
“什么事?”蒂亚戈提心吊胆地问道。
“你是不是也被上面抛弃了?上面是不是根本没想把南方舰队继续维持下
去?是不是打算让我们自生自灭?”波图冷着脸问道0
原本外面还在吵吵嚷嚷,听到这番话,所有士兵都安静下来。
蒂亚戈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的内心非常犹豫,很清楚一旦说实话,这支舰队
就完了 .,但是不说实话,他怎么继续隐瞒下去?底下的人会相信吗?
想了好半天,蒂亚戈最终决定把自己撇清,他不能背这个黑锅。
蒂亚戈咬牙说道:“没错,上面早就放弃我们了,我前前后后催过好几次,39
裒/的旋if
希望他们把拖欠的工资发过来,就算没钱,弄点粮食过来也好,但是上面连个回
应都没有。”
“大家听到了吗?这就是眞相,我们已经被抛弃了,不只是你们,也包括我
们这些人!”波图高声喊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丝愤怒,也带着一丝无奈。
那些原本满腔怒火的士兵们此刻全都变得茫然无措,虽然他们早就有这样的
心理准备,但是眞的得到答案,他们仍旧心头一震。
“我看大家都散了吧,这里没什么可待的,你们看看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就全
都拿走,权当是给你们的补偿。”波图摆了摆手。
听到这番话,那些士兵如梦方醒,所有人一下子散开,忙着去抢东西。
虽然现在的南方舰队只剩下一个空壳,但是对士兵来说,有些东西还是挺値
钱的,比如火枪、子弹和火药,这些都可以卖钱,要不是搬不动,他们甚至打算
把炮台上的火炮也全部拆走,火炮一门就是十几吨,当作废铁卖,都可以卖出不
错的价钱。
突然,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一声枪响,紧接著有人喊道:“杀掉这些走狗,
他们刚才跟着那头猪祸害我们的城市,不能饶了他们!”
喊出这番话的肯定是沙利尔本地出生的士兵,现在的南方舰队只有两千多名
士兵,本地人占绝大多数,偏偏他们全都不被蒂亚戈看好,因为他觉得本地人不
可靠,所以千方百计压制着他们,而他挑选的护卫全都是其他地方招募的士兵,
晋升的军官也一样。
正因为如此,身为本地人的士兵早就心怀不满,他们压抑了许久,现在终于
找到宣泄的机会。
营地里响起密集的枪声,非本地的士兵接一 一连三地倒下,幸存者根本没想过
还击,他们只知道逃,但是又不知道往哪里逃?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这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杀,不只本地士兵在朝着以前的战
友开枪,那些佣兵也没闲着,他们同样抄起屠刀,事实上大部分非本地士兵是死
在他们手里。
蒂亚戈躲在窗户后面,他看着窗外,心里害怕极了。
“您不会离开我吧?.”蒂亚戈神色慌乱地看着萨哥拉蒙特,到这时候他才发 5
现,另外一个投靠他的大师已经不见踪影。
萨哥拉蒙特犹豫片刻,最后耸了耸肩膀,说道:“很抱歉,我不可能和这么
多人为敌。”
萨哥拉蒙特一边说着,一边退出蒂亚戈的办公室。
“你这个贱人。”站在门口的波图轻笑着骂道。
萨哥拉蒙特不在乎,因为血统的关系,他前半辈子没少受嘲讽和辱骂,就算
成了大师,也经常被别人奚落。
萨哥拉蒙特和贾克卜还不一样,贾克卜也是混血,但是他的血统来自东方的
异教徒,所以大家瞧不起他的同时,还带着一丝畏惧?,但萨哥拉蒙特却从来没有
被人畏惧过,因为他的血统来自黑人,那是愚蠢和下贱的代名词。
萨哥拉蒙特走了,波图也走了,蒂亚戈茫然地看着四周,最后他转头向那几
个军官问道:“你们呢?”
一向跟蒂亚戈最亲近的年轻军官低下头,第一个走出去,有了他做榜样,其
他军官也离开,转眼间办公室就变成冷冷清清。
“走吧,你们全都走吧,一群叛徒!”蒂亚戈歇斯底里地喊道。
在马内,通往议会的大道上全都是一辆辆马车,议会门口更停满马车,从马
车上下来的人看上去全都一脸振奋,似乎有什么好事。
“凭手上掌握了几千支旧式军队,就妄图推翻民选政府,他们想干什么?复
辟王权吗?”
“这些旧式军队早就该解散了。”
“内阁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军队的问题已经提了好几次,他们一直拖着不
解决,连陆军部和海军部都没有撤销,仍旧有一大堆旧军官盘踞在那里,每个月
拿着丰厚的军饷。”
“杜瓦利派是不是已经变质了,想要成为新的贵族阶层?”
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些议员一路上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议会大厅里更是
乱成一片。
从国民会议召开到现在,局势一直很乱,但是大家都抓不住执政党的错,毕
竟此刻的乱局是各大党派联手推动的,为的是打破原有的格局,重新创造一个全
新的时代,再说,最混乱的地方是中部和南部,遭受损失最大的是贵族、豪商和
底层平民,和各党派利益相关的阶层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所以没人愿意站出
来多说什么。
但是这一次就不同,杜瓦利派出了大纰漏,而且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纰漏。
突然,人群分开,乔治?雅克从外面走进来,吵闹声顿时小了许多。
对于乔治.雅克,大家还是很给面子,原本乔治?雅克是宾尼派一 11巨头之一,
现在又成为杜瓦利派的副主席,不管在内阁还是在议会里都说得上话,杜瓦利派
之所以派他过来,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乔治,你这个大忙人,难得来这里。”马克西米用调侃的口气和老朋友打
了声招呼。
乔治?雅克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和其他人打招呼。
议员里当然少不了多明尼哥,他的党派虽小,影响力却不小,他同样也和乔
治打了声招呼。
寒暄过后,乔治?雅克走到大厅的前面,他清了清喉咙,说道:“我也是刚
刚得到消息,对沙利尔发生的一切表示遗憾。很显然蒂亚戈.马努埃尔必须对此
负责,他没能承受住权力和利益的诱惑,变得自大、狂妄、目中无人。我们已经
撤销他的一切职务,很快就会把他押回马内受审。当然,任命他为特使的我们,
同样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初提名他的人已经引咎辞职……J
乔治的态度非常诚恳,不过能够成为议员,在场这些人的政治智慧都不低,
众人从字里行间读出很多意思。
显然蒂亚戈.马努埃尔成为替罪羊,所谓的提名人无疑也是代罪羔羊,这是
杜瓦利派的一贯作风。换成是宾尼派,就算所有人的脸都被抽肿,他们也会硬撑
下去,比格?威尔遇刺事件就是最好的证明,为了包庇和刺杀有关的人员,宾尼
派的损失可不小。
很多人暗自摇头,觉得乔治.雅克加入杜瓦利派之后,同样也受到影响,变
得软弱了。
这种场面话没人喜欢听,所以有人打断乔治.雅克的话。
打断的人正是马克西米,曾经的同伴,现在成了对手,他毫不犹豫地开始发146
难:“现在问题不是这件事的对错,而是那些旧式军队要如何处置?在我看来,
就算不是完全解散,也应该打散之后重新整编,旧军官们应该全部退役。J
“不不不。”乔治连连摆手道:“亲爱的马克西米,我知道那些旧军官有问
题,也知道现在的军队没什么战斗力,军费开支却非常巨大。”
这就是乔治.雅克高明的地方,他绝对不去掩饰那些缺点,因为掩饰不住,不
过他的语调随即一转,道:“但是现在局势不稳,先不说前一段时间各地发生的暴
乱,这几个月来,边境上发生几十起摩擦,这时候撤销军队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马克西米肯定不会承认这一点,立刻问道:“那什么时候才是恰当的时机?
如果周边各国一直在边境驻军,我们的军队就一直这样下去,任凭这颗毒瘤继续
滋生?”
马克西米很清楚这不可能,军队就是一个大坑,想要整编的话,第一件事就
是把拖欠的军饷结清,要不然那些士兵肯定不做,这就需要一大笔钱,但现在国
库没钱。
原本内阁以为把马内的贵族洗劫一遍,那些贵族积聚了几个世纪的财富,足
以用来壊构獾目招椤?上Ъ苹蝗绫浠w正执行的时候却出了问题’洗劫
的财富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人性的贪婪超越政治理念’国库仍旧空着。没钱就什
么事都做不了,导致所有后面的计划全都被打乱。
“那么好吧,对于这次的事件,你们总应该有所表示吧?你们动不动就发讨
伐令,这一次对南方舰队也发一份讨伐令吧。”一位议员抢过话题,道。
“是啊’必须对南方舰队发讨伐令。”旁边立刻有人帮腔,这纯粹是在打脸。
乔治.雅克看了那两个人一眼’淡淡地道:“我们会处理的,在这起事件中
蒂亚戈?马努埃尔是罪魁祸首,他必然会受到严惩。”
“不行,我知道你们想避重就轻,想保留住南方舰队这股势力,把它变成杜
瓦利派的直属武装,这可不行。”又有一个议员跳出来。
“这支舰队早就该裁撤,短时间内我们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舰队。”另外一个148
议员说道。
这个提议显然得到大家的认可,附和的人不在少数。
乔治?雅克并不打算放弃,他们不在乎那些士兵,也不在乎港口和军营,在
乎的只是这个编制。
“南方舰队还是有必要存在,现在海盗猖獗……”乔治只能拿这个当理由。
但是还没等乔治说完话,有一个议员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道:“南方
的局势确实很糟糕,但是海上却非常安全,连一个海盗都没有,我这里有确切的
报告。J
“是啊,南方的海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全过,海盗全都没了,连班克纳
特群岛都被我们打下来。”
“对于这一点,国王可不承认,所以内阁也不会承认。”
“国王怎么会不承认呢?他不是任命了 一个鎭长吗?对了,内阁有没有考虑
过另外任命一个鎭长?”
“现在是民选政府,怎么能由内阁任命呢?”
“让南方舰队代为管理,不就行了?怪不得要保留南方舰队,原来是这么回
事
质疑变成调侃,不过气氛并没有显得轻松,反而火药味更浓。
看到火候差不多,马克西米终于图穷匕见,道:“乔治,你们的做法,让我
们非常怀疑现任内阁是否合格?内阁可以犯错,就比如前一段时间的暴乱,内阁
反应迟钝,而且做出一连串错误的决定,我们都没说什么。但是内阁如果不能做
到公正的话,我们就要考虑重新推选内阁。”
这才是马克西米眞正的目的,也是议会大多数人的目的,更是紧急召集大家
开会的目的。
乔治.雅克很头痛,在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同样他也知道
重新推选内阁只是恐吓,至少马克西米绝对不想在这时候上台,其他人或许有这
个想法,但是没这个资格,所以眞正的目标恐怕是临时管理委员会。
此时乔治恨死蒂亚戈这头猪了,为了弥补这头猪犯下的错误,他们不得不做
出适当的妥协,不过讨伐令肯定不能发布。
乔治又清了清喉咙,这才说道:“讨伐令的发布实在太混乱,我们前前后后
发布过好几道讨伐令,但是始终没有得到过什么响应,甚至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还避开内阁,发布假的讨伐令,我想这件事大家都已经听说过,所以我们决定对
此进行改革,这大概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第一百话
战争开始
“眞是一个非常好的藉口。”在一千公里之外,一艘大船上,拉佩满脸微笑
地说道,不过他的笑意是那样的阴冷。
“接下来怎么办?放弃原来的计划?”西尔维娅问道。
拉佩看了西尔维娅一眼,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在意过马内的想
法?”
说完这番话,拉佩朝着旁边的人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全都开始干活,咱
们出发丨?”
随着这声令下,所有人都忙碌起来,有的去解缆绳,有的转动绞盘,升起风帆。
这里离沙利尔只有三十几公里,是一片荒无人烟的礁石区,藏在这里的只有
五艘炮船,船上的人加起来也只有一千多人。
此刻南方舰队早已经名存实亡,与其说拉佩是进攻南方舰队,还不如说是遥
向马内示威,顺便把南方舰队的驻地拆了。
突然头顶上传来一阵拍打翅膀的声音,是一只信鸽。
拉佩抬手,让信鸽停在他的手臂上,信鸽的右腿上绑着一根管子,里面塞着
一张纸条。
拉佩取出纸条看了 一眼,低声骂道:“这个没担当的家伙!”
“怎么了?”西尔维娅问道。
“这支船队由你负责’炮轰南方舰队驻地,把那里彻底拆了 ’我要去追蒂亚
戈,他的脑袋必须留在这里。”
“那家伙逃了?南方舰队驻地不是被彻底封锁了吗?.”西尔维娅有些想不明
白o
拉佩耸了耸肩膀,他也回答不上来,只能说负责监视的人都是蠢货,好在他
原本就有所防范,特意请光头预言师守在沙利尔,正是他发现蒂亚戈逃了。
拉佩不敢浪费时间,他飞身而起,瞬间变成一只鸟,朝着沙利尔的方向飞去。
此时另外一只鸟飞过来,那是杰克。
这一次拉佩不敢再大意,天知道半路上会碰到什么对手,万一再来一个狠角
色,那就不是他取别人脑袋,而是别人要他的脑袋。
杰克既然来了,安德雷肯定不会离这里太远,他在高空负责监视,过了片刻,
拉佩的耳边就响起安德雷的说话声??“我可能找到目标了,有一辆马车正往西北
方向逃窜。”
“会不会是假目标,为了引开我们?”拉佩用传心术问道。
“我没看到有别的马车从沙利尔出来。”安德雷立刻说道。
“把那辆马车炸掉。”拉佩说道。
并不是拉佩冷血,他有七成的把握蒂亚戈就在那辆马车里,要不然就是诱饵,
想要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帮蒂亚戈逃脱,无辜者的可能性只有半成。
在一万多尺的高空中有一颗气球飘浮着,气球底下吊挂着六枚大号箭弹’长
将近一尺,粗细和甘鹿差不多。随着拉佩的命令,其中两枚箭弹被松开,它们先
是笔直地朝地面坠落,很快就转为滑翔,箭尖直指那辆马车。
两枚箭弹越飞越快,高度亦越来越低,离目标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轰!轰!”随着两声巨响,箭弹几乎同时落地,其中一枚箭弹打偏,落在
路旁.,另外一枚箭弹正中目标,从马车顶部斜着穿透进去。
那不是实心的箭矢,箭里塞满火药,爆炸的威力虽然不大,但是炸掉一辆马
车却已经足够,两团翻滚的火球在漆黑的夜晚显得异常耀眼。
马车被炸飞,因为是从内部炸开,场面颇令人震撼,那些碎片至少飞出去一 一、
三十尺,特别是四个车轮,落到地上还在往前滚。
T过就在箭弹命中的一瞬间,一团黑影从马车里臆出来,正是萨哥拉蒙特,
他的身上披着一件漆黑斗篷,手里夹着蒂亚戈,他在危急关头居然没把雇主扔下,
至少诚信方面不错。
“我眞蠢,怎么会接下你这笔生意?”萨哥拉蒙特一边抱怨,一边抓着蒂亚
戈就跑。
此时萨哥拉蒙特已经不敢走大道,他直接穿越农田,不过他的脑子显然有问
题,似乎忘记拉佩是魔法师,所以几分钟后,就看到三道人影落在他前面百尺的
地方。
这时,萨哥拉蒙特把蒂亚戈放了下来。
蒂亚戈浑身颤抖,苦苦哀求道..“何必赶尽杀绝?拉佩勋爵,我和您无冤无
仇,我只是奉命行事。”
拉佩当然不会被这样的话打动,他走上前几步,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和乔
治?雅克也算是老相识,我刚刚联络过他,问他为什么和我过不去?他说他没打
算和我过不去,派你过来,只是让你控制住南方舰队,他还特意警告过,让你不
要和我为敌。你的背后肯定有另外一个指使者,我想知道他的名字。”
拉佩原本以为蒂亚戈会矢口否认,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蒂亚戈立刻说道:“是
西里安?塞洛斯让我这么做的,这家伙原来是个掮客,现在加入宾尼派,他跟的
是约瑟夫.罗德巴,和莱昂?弗罗莱也走得很近,想要对付您的十之八九是这两
个人。”
拉佩看了旁边的安德雷一眼。
“他没有撒谎。”安德雷点了点头。
拉佩沉思起来,约瑟夫是幕后主使者的可能性确实有,他眼高手低,表面粗
豪,心眼却小,容不得别人比他强。
“莱昂?弗罗莱是谁?他是什么人?”拉佩问道。
“我只知道他来自于赖恩,是赖恩派过来的国民代表,虽然年轻,但是资历158
却不浅,而且很多人把他和你的另外一个身分相比较,他今年一 一十岁,和你的另
外一个身分的年纪差不多,擅长诗歌、戏剧和绘画,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高阶剑
客。”蒂亚戈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拉佩郁闷了,他突然发现这个叫莱昂?弗罗莱的人同样有对付他的动机。
“我已经都招了,能放我一条生路吗?”蒂亚戈一下子跪在地上。
“你打算去哪里?”拉佩笑着问道。
“我打算离开这个国家,回马内肯定是死路一条。”蒂亚戈连忙说道。
拉佩没有搭理蒂亚戈,人肯定不能放,他要用蒂亚戈的脑袋震慑一些人,更
何况蒂亚戈曾经派出刺客,西尔维娅差一点因此丧命——拉佩从来不是一个宽宏
大量的人,以血还血才是他的风格。
此时,拉佩的目光转向萨哥拉蒙特。
“我投降。”萨哥拉蒙特丝毫没有大师的自尊,立刻就举起手。
“替我干活怎么样?.”拉佩提议道。
“没问题,只要你每年给我五十万比索,有事需要我帮忙的话,必须另外加
钱。”萨哥拉蒙特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过他的条件显然有些离谱。
拉佩翻了翻白眼,说实话他遇到过的大师已经不少,甚至有像杰克这样喜欢
吃白食,然后被人痛揍的大师,但是像这样没品的人还是第一次碰到。
“每年一 一十万比索,要不然就死。”拉佩毫不客气地说道,不过他也没欺负
萨哥拉蒙特,这个价钱已经不低。
“好吧、好吧,不过我要预支一年的薪水。”萨哥拉蒙特腆着脸说道,他怕
拉佩翻脸,连忙解释道:“我有一家老小需要安排,现在局势太乱。”
“没问题。”拉佩并不担心萨哥拉蒙特拿了钱跑路,再没品,他毕竟也是大
师。
突然,拉佩心头升起警兆,等到他反应过来,一把长剑已经刺到他面前——
出手的是萨哥拉蒙特。
这一剑实在太让人意外,之前没有丝毫出手的征兆,也没有一丝杀气、杀机
或者杀意,拉佩的心头刚升起警兆,剑已经到他的面前。
拉佩没能躲过,剑是冲着他眉心来的,瞬间就穿透,没有血流出来,只有一
缕缕黑烟从伤口飘散。
“假的?”萨哥拉蒙特满脸惊讶,不过他的动作比说话快,剑尖一转就朝着
安德雷刺去。
萨哥拉蒙特的剑很快,不是像蜂鸟祕剑那种快,而是出手非常突然,让人防
不胜防。
萨哥拉蒙特用的是两把软剑,完全伸直的时候长达一尺五,比一般的剑长得
多,但是大多数时间是收缩着,只有一尺长。
这两把软剑像毒蛇般,会突然间蹰出来,还会改变方向,而且出剑无声,也
看不到剑光和剑影。
可惜萨哥拉蒙特遇到安德雷,安德雷专精的是精神魔法,他从空中落下的时
候,就偷偷地在蒂亚戈和萨哥拉蒙特的脚下打了道震慑印记,所以萨哥拉蒙特一
动,震慑印记瞬间激发。
“投降,我投降。”萨哥拉蒙特立刻扔掉长剑,高高地举起双手。
弥散的黑烟迅速收拢,拉佩恢复了人形,不过这一次他换成战斗状态,也就
是身穿铠甲时的模样——那根本不是拉佩本人,而是暴怒分身。
上一次遇到红衣主教,差一点要了拉佩的性命,从那之后他就变得异常小心,
这分小心没有白费。
拉佩手持双剑,冷冷地问道:“你为什么想要杀我?”
“当然是为钱。”萨哥拉蒙特理所当然地道:“你的脑袋在马内的黑市上有
标价,値五十万比索。”
“五十万比索?”
拉佩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萨哥拉蒙特刚才开口就要五十万比索的年薪,虽
然后来让他砍到一 一十万比索,但是五十万比索也只不过是两年半的工资。
拉佩很清楚,这类悬赏对大师根本就没有吸引力,莫纳雷斯为了杀掉比格.
威尔,前前后后花了一 一十几万比索,其中十八万比索是给那个大刺客,比格.威
尔只是一个普通人,身边也没有大师等级的保镖,这十八万比索赚起来轻轻松松。
而萨哥拉蒙特居然为了五十万比索,想要刺杀拉佩,而拉佩的实力比一般大
师还要厉害,而且他的身边还有两位大师,难道他的脑子坏掉了?
“现在你给我一个不杀掉你的理由。”拉佩逼近了 一步。
“每年二十万比索,我替你干活I.”萨哥拉蒙特连声叫道。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拉佩冷笑一声,紧接着恶狠狠地说道:“与其
花钱雇你,还要担心被你在背后捅一刀,不如干脆把你做成傀儡,你应该听说过,
我身边已经有一个这样的傀儡。”
“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帮你杀人、帮你训练手下,还有……还有我这手剑
法怎么样?其他人肯定不会教自己的绝招,我没问题。”萨哥拉蒙特一点都没有
大剑客的觉悟。
不过萨哥拉蒙特说的这些,确实让拉佩心动。
幸运金币里虽然有很多剑法,但是全都只到高阶,大师以上的部分根本就没
有,拉佩一直用的蜂鸟祕剑也只是高阶剑法,他可以肯定蜂鸟祕剑肯定有大师以
上的部分,蜂鸟祕剑的特性是“加速”,应该可以无限加速下去,最终会变得极
端恐怖。
拉佩有大师等级的武技,十字枪里的“人枪合一”就是,后来被他演化成“人
剑合一”,不过其中有很多问题。
拉佩曾经想过从瑟琳娜那里搞一套剑法,但是没有成功,瑟琳娜总说娜迦的
剑法人类无法学习,但是在他看来,瑟琳娜根本就是小气;杰克倒是大方,可惜
他不通剑法,而且“相移”又太高等,拉佩未必能够领悟。
萨哥拉蒙特的武技倒是挺合适,他的剑法特征应该是“变化”,长短、方向、
速度全都能够瞬间改变,拉佩学会后,应该可以和“人剑合一”融合。
“好吧。”拉佩一 口答应下来,并不担心萨哥拉蒙特敢背叛,只要找个机会
把他带去见瑟琳娜,让瑟琳娜直接在他的意识中打下印记,保证他连一点背叛的
念头都不敢有。
曾经的南方舰队已经不存在,营地里到处冒着浓烟,几幢大楼被轰平,变成
一堆瓦砾,营房和仓库也被烧成焦土,整座码头都被炸得坑坑洼洼,栈桥更是被
彻底炸飞,被破坏最严重的还是港口外的炮台,炮台被钻了炮眼,塞进去火药,s
然后点燃爆炸,连炮台和山崖都被炸塌。
和破坏j样惊人的还有死亡,营地里横七竖八地倒一地的尸体,全都是非本
地的士兵和刚刚提拔上来的军官。
西尔维娅绝对是一个狠女人,她根本就不接受投降,这些人已经升起白旗,
她却当作没看见。
天亮了,沙利尔人战战兢兢地走进来,昨天晚上的枪声和炮声把他们全都吓
坏,好在天亮后市长鲁道夫跑过来,让大家去舰队驻地清理尸体和废墟,一具具
尸体被搬出去,扔到城外的公共墓地,砖块、瓦砾、碎石头则直接抛进大海。
“眞可惜,这里原本可以利用的。”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非常遗憾地看着这
片废墟。
市长鲁道夫走过来,拍了拍商人的肩膀,摇头说道??“没什么可惜的,你可
以利用这里,上面同样也可以利用,而且他们的理由更加充分。还是这样更好,
这里已经彻底被毁,上面想要重建的话就得花钱,他们肯定没钱,反过来说,咱
们把这里重建起来的话,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码头。”
西尔维娅就在不远的地方蹓躂,听到这番话,她也走过来,说道:“为了保
险起见,你们最好不要全部重建,先重建三分之一,和你们原来的那片码头连起
来,在别的地方造仓库。如果全部重建的话,上面万一不要脸,直接征用你们重
建的码头,到时候你们哭都来不及。”
这一年来西尔维娅也见了不少世面,不但实力提升很多,脑子也变得聪明起
来,居然也可以替别人出谋划策。
“没错,您说得一点没错,对马内不能不多加提防。”鲁道夫连忙说道。
沙利尔人被南方舰队祸害了几十年,早已经被搞怕,周围的人全都表示赞同。
“我们得赶快开始重建。”有人急不可耐地说道。
“重建需要资金,我们没钱啊。”一位官员苦恼地说道。
鲁道夫同样皱紧眉头,不过他很快又不担心,走到西尔维娅身边低声问道:
“不知道勋爵有没有空?我想向他请教下一步怎么走?”
西尔维娅当然明白鲁道夫言下之意,所谓的请教其实就是求援。
“老板说了,这里的一切由我全权负责。”西尔维娅傲然地说道,紧接着她
_ 神色一正,轻声说道:“钱的问题用不着担心,不只是重建码头,趁着现在世面166
_ 不景气,很多人没工作,你可以制定一个计划,对这座城进行彻底的改造,那些
W 丁字路实在太讨厌,这样的城市怎么可能发展起来?”
“那太好了。”鲁道夫满脸欢喜,他是由衷的高兴。
和其他城市那些慢慢爬上来的政客不同,鲁道夫和米勒是一步登天,还没有
被阴谋诡计和权力野心腐蚀心灵,这两个人眞的想为自己的家乡做点实事。
“您觉得沙利尔应该如何发展?”
鲁道夫的姿态放得很低,他一方面是在讨好,另一方面也眞的是在求教,不
过他在意的并不是西尔维娅,而是她背后的拉佩,至少在南方,没人敢说自己比
拉佩更擅长经营。
“这不太好说。”西尔维娅思索起来,道:“塔伦是靠商业发展起来的,加
姆沙尔靠风景和宁静吸引别人,玛多门靠渔业和干货,你们有什么?”
鲁道夫感到郁闷的正是这一点,如果说沙利尔有什么优势,以前还有一支南
方舰队,现在连这都没有,好半天才硬着头皮说道:“我们能造船啊。”
“现在这个时候,你们造的船卖给谁??”西尔维娅不以为意地问道。
鲁道夫说不出话来,现在世面不景气,连首都马内都天天有人破产,其他地
方就更不行,而造船只有在经济繁荣的时候才生意兴隆。
鲁道夫原本想说可以把船卖给拉佩,但是转念一想,又开不了口,因为拉佩
自己就有船厂,而且他的船和一般的船还不一样,建造起来非常简单,但是载重
和适航能力都很差,明显就是为了近海防御而准备,但他也只需要像这样的船。
鲁道夫清楚地记得,当初卡利昂侯爵想把南方舰队剩下的那些排桨船送给拉佩
作为补偿,但是他根本没要。
见鲁道夫满脸忧愁,西尔维娅心里不忍,摆了摆手,说道:“看你也挺可怜
的,我回去之后问一下老板,或许他会帮你指一条路。”
“太谢谢了。”鲁道夫点头哈腰,一点市长的气派都没有。
“对了,有一件事你倒是可以先做。”西尔维娅突然一拍脑袋。
“什么事?”鲁道夫连忙问道。
“我们老板说了,他既然把南方舰队干掉,干脆就一次把仇报完,之前上面67
发布讨伐令,周围的那些城市不都跃跃欲试吗?是时候算一下这笔帐了。”西尔168
维娅的语气显得异常阴冷。
鲁道夫倒抽一 口凉气,这是要和整个南方为敌,他无论如何都不看好,但是
又不敢反对。
西尔维娅注意到鲁道夫的神情,连忙安慰道:“放心,不是眞打,只是让他
们服软罢了,而且也不是整个南方,只是沙利尔到塔伦之间的那些港口,再说,
主力也不是你、我,而是伯纳少校。”
“勋爵有什么打算?需要我们怎么配合?”鲁道夫干脆不伤这个脑筋。
“之前各座城市不是颁布限价法令和强行征购粮食吗?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
农民的利益。农民也是这个国家的公民,既然没人帮农民出头,那么就由我们来。
这一次老板拿出十万把火枪,准备组建一支由农民为主的民兵武装。”西尔维娅
把拉佩的计划说出来。
西尔维娅并不担心鲁道夫把消息出卖给别人,就算出卖也没关系,反正伯纳
已经在招募军队,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人尽皆知。
鲁道夫吓了 一跳,如果眞的组建起十万大军,整个南方除了贝尔特军区,根
本没人会是对手。
原本鲁道夫还在忐忑不安,现在他彻底放心,同时也来了精神,有些跃跃欲
试地问道:“我们能做些什么?J
“当初我不是给你们不少枪枝吗?你也去招募士兵,组建一支民兵武装啊丨?”
西尔维娅说道。
“我马上去、我马上去。”鲁道夫连声说道。
一只只木头箱子被打开,里面全都是用油纸包着的火枪,枪管上还涂抹着厚
厚一层油脂,枪托是新漆的,看上去非常理亮。
此刻一大群农夫正排着长队等候领取枪枝,他们全都是同一座村,负责发枪
的人也是这座村的,这是为了避免被别人冒领。
这些负责发枪的人全都不是民兵,他们是正式的士兵,连家人也一起被送到
岛上o
_ “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你必须让他们学会站队列和射击,我对精准度没170
_ 什么要求,但是射击动作必须准确。”伯纳此刻揪着一个军曹训话。
W 这个军曹是塔伦人,是第一批警察部队的成员,一年前他们还只是新兵,现
在他们要负责训练新兵了。
“明白了,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军曹一个敬礼,胸有成竹地喊道。
能够被挑选出来负责这项任务,这个军曹兴奋不已,因为这是一个直上青云
的机会,身为拉佩最早的一批手下,他亲眼看着一个个同袍飞黄腾达,混得比那
些社会精英还好,而这些人原本只是巡警、更夫或看门人,甚至还有流氓和小偷
——只要跟对人和抓住机会,一切都有可能。
正说话间,远处一匹快马朝着这边狂奔而来,到了近前,骑马的人并不下马,
只是朝着伯纳敬了个礼,然后打开腰际的挂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
伯纳接过纸条看了 一眼,顿时变得兴奋起来,道:“他们果然上当了。”
纸条是汉德送过来的,汉德刚得到消息,当初响应征召令,对塔伦心存恶念
的那些城市全都行动起来,他们知道南方舰队被干掉后,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
也已经知道伯纳的招募计划,准备先发制人。
这个想法原本没错,各座城市都组建了国民自卫军,少则一、两八,多库
五、六千人,一旦联手的话,短时间内就可以组建起一支几万人的军队。
不同于国民会议召开之前,现在国民自卫军的成员手里全都有枪,这些枪有
的是买的,有的是抢来的,枪种五花八门,口径也不一致,但那毕竟是枪。
而伯纳这边刚开始招募士兵,接下来还要训练,根本没有丝毫的战力,从表
面上看,对方这时候主动出击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伯纳的手里并不是没有军队。
那些人都忘了,几个月前塔伦曾经遭到海盗的侵袭,当时所有的塔伦人都被
发动起来,每一个成年男子都接受了射击训练——这些就是士兵,而且是经历过
实战的士兵,比那些连枪都没打过几次的民兵要强多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支军队,拉佩和那些海盗是签了祕密协议,现在就是海盗履
行协议的时候。
不过考虑到这次对付的只是一群民兵,根本不需要眞正的海盗出手,只需要
_ 那些海盗派一批外围成员过来就行。每一支海盗团都有一批外围成员,大多是海172
_ 盗的家属或者亲友,平时他们都有各自的职业,偶尔也会出海捞点外快。
W 拉佩之所以雇佣这些海盗的外围成员是因为安全,这些人虽然和海盗有关系,
但是身分却是干净的,没有案底,更没有背着悬赏,这就避免有人拿这做文章。
“这里就交给你了。”伯纳对军曹说道。
“您尽管放心!”军曹大声说道。
伯纳点了点头,此刻他的副官早已经将马牵过来,他上了战马,头也不回地
往塔伦赶。
一个小时之后,伯纳出现在塔伦北郊的采石场。
这里仍旧是靶场,不过不再是警察部队专用的靶场,而是对所有人开放。但
是今天靶场却关闭,因为国民自卫军在这里集合。
塔伦也有国民自卫军,是以当初那支警察部队为骨干建立起来的,总共两千
人,规模算是比较小,不过塔伦的国民自卫军和其他城市的不同,根本就不是民
兵,甚至不是普通士兵,而是按照军官的要求训练。
伯纳是最后一个到来,其他人早已经到了,此刻除了西尔维娅在沙利尔,肯
定回不来,拉佩的手下全都在这里。
“老板,你也来了?”伯纳和拉佩打了声招呼,他有些为难,不知道以谁为
主o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