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当,这是一个故事吧。
午后运动的时候,不知不觉地进入了另外的时空。天空依然湛蓝,雪地依然无垠,我却
不再是我。最初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已经不是我,可我知道我失去了属于我的 一切。
伤惜之情油然而生,我就看到空中飘起了雪花儿,还有如同雪花一样的卡片。我停下脚
步,仰起头,望着天空,望着雪花与卡片,忧伤便如同洪水一样将我淹 没了。
那是一位老人家给我讲过的故事。故事发生在一个美丽富饶又古朴得如同童话一样的地
方,那个地方有个谜一般的名字——瑟帝沸。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也 没有人
能够解释这个名字的含义。那位老人家在讲故事之前对我说,很久很久以前,我和他都
去过瑟帝沸。不同的是,他在瑟帝沸停留了几年后,带着瑟帝沸人送给 他的书籍又独
自上路了,我却因为热爱瑟帝沸的林海、花海和精致的木屋而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老人家说,和与瑟帝沸同期存在的国度相比较,与其说瑟帝沸是一个国家,不如说它是
一个大大的世外庄园。这座庄园里,除了嗷嗷待哺的婴孩儿之外,没有只享受权利、不
尽义务的人。换句话说,瑟帝沸人拥有绝对的自由,因为他们没有绝对的权贵。
“那是理想国吗?”我忍不住问。
“那是真实之地。”老人家摇着头说,“真实的人,真实的心,真实的喜怒哀乐,真实
的一无所有。”
“您独自上路之后,我在那里都做了什么呢?只是享受美景,等待死亡吗?”我问。
老人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你确实享受美景了,但是,你并没有等待
死亡。你用毕生的精力帮他们建立了一个死亡档案。”
死亡档案?我怎么会那样无聊?在享受美景的同时帮人家建立死亡档案?我只是如此想
了一下,并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老人家见我不语,继续说:“你建立的死亡档案,就是他们的历史,真实的历史。”
“历史?他们已经成为了过去?”我惊讶地问。
“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去。过去却不一定都能成为历史。”老人家说。
“您给我讲这些,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呢?”我忽地感到了困乏,困乏得难以抵御。
老人家说:“我带走了他们过去的书籍,带走了他们过去的辉煌。你建立了死亡档案,
记录了他们消亡的过程。”
“我确实够无聊的。”我强忍困意,半梦半醒地问。
“不。你做的事情要比我做的事情更有意义。”老人家语重心长地说,“大多数人留下
的是‘别人的消亡’和‘自己的辉煌’。你建立的档案,记录的是‘自己的消亡’。记
录‘自己的消亡’与‘别人的辉煌’远远要比记录‘别人的消亡’和‘自己的辉煌’更
加有意义。”
我忽然明白了老人家的话,猛地精神起来。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发现我已经不是我。我
先是忧,继而半忧半喜,最后又喜悦得化成了漫天的雪花儿。岁月悠悠,浪起潮落,我
已经数不清,我丢过多少次本真的自己,又丢过多少次非我的自己。沉冥的众生,莫不
如此。
化成了雪花的我追逐着一张卡片,细细地读上面的字:“可以灿若星辰,却又自甘寂寞
;可以化作雪舞,却又不彰尘埃。星辰之光,只灿无为,雪花之净,清尘不显。”
伤惜,伤惜。讲罢故事,我该去寻回丢掉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