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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h (wh), 信区: LeisureTime
标 题: 【征文】绽放（小说）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hu Dec 9 12:56:56 2010, 美东)
“一生的矜持，只为了此刻的绽放。”
像许多飘洋过海来读博的人一样，sasa也到了写论文的最后冲刺阶段。说是冲刺，sasa
却一直提不大起劲。年少时的sasa曾经热爱《局外人》和《麦田守望者》，粪土周围的
虚伪世界，孤守自己的真诚内心。然而人总是要妥协的；sasa现在正在与毕业论文妥协
，与导师妥协，与所有的宗师权威先锋小丑们妥协。未来是可以预见的：顺利的答辩，
微笑的握手，轻飘的文凭，一个无名学校里的一个无名教师。Sasa的一生从未有过高潮。
写论文之余，sasa常去一个叫买卖提的海外华人网上论坛，用无聊的点击耗费一点无从
消耗的生命。Sasa一般只潜水，不再有指点江山、口舌相争的欲望。近来却有些不同。
Sasa常去的几个音乐版出现了一个叫karoun的人，他很安静，不多话，只是贴歌。别人
回帖，他必答复，谦谦君子，温文有礼。Karoun贴的歌不知为什么特别合sasa的心意，
有的是sasa听过而喜欢的，有的没听过，也一听即入耳。Sasa后来若有所悟，karoun的
歌都是温暖柔和的，感情丰富得像浴缸里的海绵，和karoun的人一样。Sasa听得整个人
都生动柔软了起来，心里浸满了忧伤和满足。
Sasa开始注意karoun，回复karoun的帖子。Karoun亦必回应。Karoun言笑晏晏。Sasa怦
然心动。仅仅一个月，sasa一发不可收拾。以前一年发一个帖子，现在一天发365个帖
子。Sasa不在乎，sasa充满了幸福：潜水若干年，第一次真正找到一个灌水的地方；那
些没地方灌水的人，都是孤魂野鬼。Sasa不再是孤魂野鬼：sasa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和
晚上上床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看karoun是否在线。Karoun在线，sasa的心就有了寄托
，一整天都是光明的；karoun偶尔不上线，sasa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看什么都不顺眼，
发脾气。Sasa默默追踪karoun所有的帖子；karoun换一个马甲，sasa不费吹灰之力地认
出来，悄悄写信相问。Karoun冲sasa眨眨眼睛会心地一笑，sasa全身流过一股暖意。
Sasa觉得沉睡了三十年的自己在苏醒，在为karoun绽放。Sasa嗅到身体里散发出一股淡
淡的膻气。那是生物绽放时的气息。
Sasa的论文一拖再拖，从冬天拖到夏天，又拖到下一个冬天，终于不得不写完了。Sasa
要毕业回国了。这原是出国的目的，现在却成了一触即发的痛。Sasa知道回国之前如果
不能见一下karoun，sasa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Sasa鼓起勇气说要去看karoun，
karoun爽快答应了。
坐在飞机上，sasa的心紧紧的，觉得自己都快晕机了。一路上sasa都在打退堂鼓；远远
看到穿着白衬衣的karoun在家门口张望，sasa一瞬间只想转身逃回去。Sasa硬着头皮
跟着karoun走进他的家，接过karoun递来的水杯时手一抖，水泼到了外面。Sasa
一会儿觉得自己笑得太多太轻浮，一会儿觉得自己笑得太少太呆板。Sasa觉得自己做什
么都错，说什么都错。Sasa从来没有如此自卑过。
幸好sasa带了一瓶新疆伊力特。Sasa知道karoun爱喝家乡的酒。Sasa从来不喝酒；今晚
豁出去了，sasa要为魂牵梦萦过了今晚再也见不到的人喝一次。Karoun边喝边赞，转身
去找音乐。不一刻，屋里飘荡起《Desperado》的歌声。Sasa说这么伤感。Karoun笑说
你是不是更喜欢《Fragile》。Sasa借着酒意冲口而出：不喜欢Desperado，不喜欢
Fragile，只喜欢karoun。空气顿时僵固。两人都不敢抬头。Karoun对着手里的酒杯强
笑道：sasa你太不矜持了。Sasa听到自己的心一瓣瓣碎落，sasa想也不想地说：一生的
矜持，只为此刻的绽放。
Sasa看见karoun收起了笑容。Sasa看见karoun皱紧眉头，一声不吭，盯着酒杯发呆。
Sasa酒意顿消，全身一阵透凉。最后的一个晚上、最后的一点美妙被自己撕毁了。Sasa
轻轻地说对不起。你保重。起身离开。Sasa的手触到门把手的一刹那，一只有力的手把
它连同门把手一起握住。那只手温暖，干燥，热烈，手上的温度瞬时传到sasa的心脏。
Sasa一抬头，仿佛漆黑的夜里两对孤独的车灯狭路相逢，带着鱼死网破互不相让的绝望
共坠深渊。Sasa不知身在何处；sasa在karoun的目光中持续地绽放，毫无保留、毫无羞
耻地彻底地绽放。
“就在这灿烂的一瞬间
我的心悄然绽放
就在这绽放的一刹那
像荒草一样燃烧
就在这燃烧的一瞬间
我的心悄然绽放
就在这绽放的一刹那
我和你那么辉煌”
附：汪峰的《绽放》及歌词
绽放
汪峰
让我们再来一次
在深渊里共舞
忘记一些遗憾
忘记一些无奈
让我们再吻一次
就在这一瞬间
穿越所有的痛苦
穿越所有的伤害
就在这灿烂的一瞬间
我的心悄然绽放
就在这绽放的一刹那
像荒草一样燃烧
就在这燃烧的一瞬间
我的心悄然绽放
就在这绽放的一刹那
我和你那么辉煌
让我们再爱一次
在星河中穿行
忘记一些忧伤
忘记一些迷惘
让我们再抱一下
就在这一瞬间
带着所有疯狂
带着所有勇敢
就在这灿烂的一瞬间
我的心悄然绽放
就在这绽放的一刹那
像荒草一样燃烧
就在这燃烧的一瞬间
我的心悄然绽放
就在这绽放的一刹那
我和你那么辉煌
让我们再爱一次
就在这一瞬间
穿越所有的痛楚
穿越所有的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