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不能剥夺我享受痛苦的权利吗zz
——中国警察与四位中国艺术家的对话
2011年陆月肆日下午两点,华涌在天安门广场实施行为作品《记忆周期》时被警察带走
,同时被带走的还有三名给他摄影摄像的朋友(江人言、郭珍明、于贞志)。警察随后
对他们进行了询问和笔录,于下午五点将他们释放,在警察监督和催促下,他们被要求
迅速离开天安门广场坐上地铁回到宋庄。
地点一:天安门广场警车
青年便衣甲:你为什么要打自己的鼻子?喂,问你那!
华涌:————————(沉默)
警察甲:你为什么要打自己?
华涌:————————(沉默)
青年便衣丙:说说,为什么打自己?
华涌:————————(沉默)
中年便衣(示意众便衣):你们给我下去。
中年便衣:你怎么了?为什么自己打自己呀,我干警察十几年,没见过?说说?(掏出
了一盒10只装的上海牌香烟,给华涌,华涌让警察给其他三个摄影摄像的兄弟都发一支)
中年便衣:你为什么要打自己的鼻子?
华涌:我想和政治局9位常委对话。
中年便衣:你想和他们说什么?政治局常委都很忙的。
华涌:我想建言,建言等于纳谏,因为我觉得我们的国家存在一种危机
中年便衣:那你和我说嘛!
华涌:我觉得你级别还不够,你连警官证都没给我亮!
中年便衣:好,我把警官证出示给你!(并建议华涌看警官证,上面写着,天安门分局
某某副大队长)
华涌:我只想和高层对话。
中年便衣:你想和高层说什么先和我说嘛!
华涌:你看,今天的阳光多好!你对这个国家满意吗?
中年便衣:这个——————
华涌:你一个月拿多少?
中年便衣:两千
华涌:你一个月只拿两千,你在北京能生活吗?
中年便衣(指旁边一便衣):他可以作证。
华涌:你看这个国家多么糟糕,铁道部官员的一个亲戚都搞了几十个亿。
中年便衣:不是抓起来了嘛!
地点二:北京市公安局天安门地区分局文化宫派出所
1、 警察与华涌的对话
警察:文化程度?
华涌:高中
警察:我看你不像高中毕业
华涌:因为我考美院时比美院教授都画的好,我有必要再上大学吗?
警察:职业?
华涌:画家
警察:政治面貌?
华涌:小时候入过少先队员
警察:别跟我扯那些,那就是群众。
华涌:群众。
警察:你以前犯过什么错误吗?
华涌:犯过,打女友的错误。
警察:这不算
华涌:那就没有错误了。
警察:你为什么要打自己鼻子?
华涌:因为我打过我女朋友,这是一个关于情感的记忆,与月经这种相似的生理周期有
联系。
警察: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华涌:不知道
警察:为什么今天要在天安门广场来做行为艺术?
华涌:因为今天是礼拜六有时间。
警察:你觉得在天安门广场做行为艺术适合吗?
华涌:凡是法律没有明文禁止的事情都是可以做的!法律规定天安门广场不能做行为艺
术吗?
警察:你只要回答适不适合!
华涌:适合!
警察:你画画的为什么要做行为艺术?
华涌:对我来说,行为艺术是绘画的继续和延伸。
警察: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华涌:没有
2、 警察与郭珍明的对话
警察:你是新疆的?
郭珍明:我户籍所在地是乌鲁木齐市天山区团结路78号。
警察:什么族?
郭珍明:汉族
警察:文化程度?
郭珍明:硕士毕业
警察:什么硕士?
郭珍明:艺术学硕士
警察:政治面貌?
郭珍明:共产主义青年团员。
警察:你都31岁,早就退团了。
郭珍明:我曾经是共青团员。
警察:职业?
郭珍明:无业。
警察:那就是画家。我看你最像画家,你头发最长!
郭珍明:应该使用艺术家这个称呼更贴切。
警察:艺术家比画家高一个层次?(江人言这时站起来坚持要求将刚才他那份口供中的
职业由画家改成艺术家)
郭珍明:在当代艺术中,绘画只是艺术创作中很少的一部分,还包括摄影、行为、观念
、装置之类非绘画性艺术。
警察:是华涌叫你过来摄像的?
郭珍明:是的
警察:你知道他要干什么吗?
郭珍明:不知道
警察: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郭珍明:你还没问我以前犯过什么错误没有,你问了他们俩。
警察:你以前犯过什么错误没有?
郭珍明:你应该使用法律术语这样问我,“你是否受过治安或者刑事处罚?”。你不能
使用日常俗语来问我。
警察(不耐烦地):这是写给我们自己看的,我们都知道。
郭珍明:2010年6月1日我在组织行为艺术活动中因涉及使用裸体艺术语言被行政拘留九
天。
年轻警察:回答还很到位的!
年老警察:就是公共场所裸体,那不是耍流氓吗?
郭珍明:是在野外的河床中使用了裸体的艺术语言。正如我们在画室中使用裸体模特一
样,与流氓行为本质不同。
年轻警察(微笑着):这位80后老兄还玩人体艺术。
郭珍明:不是人体艺术,是使用了裸体语言的行为艺术,performance art!
年老警察(不耐烦地):什么语言,就是裸体。
郭珍明(很悲哀地):我没法在短时间内给你阐释清楚行为艺术的语言问题。
年老警察:被哪个公安局处罚的?
郭珍明:北京市公安局通州区公安分局
警察: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郭珍明:有。
警察:补充什么?
郭珍明:我可以在天安门打滚吗?
警察:你为什么在天安门要打滚?你可以去宋庄打滚!
郭珍明:我想知道法律有没有禁止一个公民在天安门打滚?
警察:那要看你是不是自然跌倒?
郭珍明:不是自然跌倒,是在自然的状态下在天安门广场打滚。
警察: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郭珍明:没有了!
3、 警察与江人言的对话
警察:你户籍在北京?
江人言:那是上学时的身份证。
警察:现暂住哪里?
江人言:宋庄镇小堡村西街XX号
警察:文化程度?
江人言:本科
警察:哪个大学?
江人言:中央美院。
警察:是党员吗?
江人言:没入过党,应该是群众嘛。
警察:职业?
江人言:画家。(后要求更正为艺术家)
警察:你以前犯过什么错误没有?
江人言:没有。(同时一步步挪动凳子靠近警察的办公桌,并准备拿他的香烟)我可以
抽一支吗?
警察(无奈地):我已经没有烟了,都抽完了!
华涌:可以叫那个武警去买吗?
警察(无奈地):憋一憋吧!
警察:是华涌叫你来的吗?
江人言:是的。
警察:知道他要干什么吗?
江人言:他说做一个作品帮他纪录一下。
警察:你画卖的怎么样?
江人言:2008年画卖的还不错!
警察(满脸好奇地):中央美院画室里画那些裸体的女模特应该很。。。。。。?
江人言:大学四年都画腻了,没意思!
警察:除了画画还干什么?
江人言:还做行为。
警察:为什么不好好画画要做行为?
江人言:你总不能剥夺我享受痛苦的权利吗?
警察:什么???
江人言:你总不能剥夺我享受痛苦的权利吗!
警察:?????
警察: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江人言:没有!
4、警察与于贞志的对话
警察:文化程度?
于贞志:大专。
警察:籍贯?
于贞志:山东
警察: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山东的,像山东农民。
于贞志:是吗?我本来就是农民。
警察:职业?
于贞志:也画画!
警察:我看你不像画家,还是像农民
于贞志:我很想做农民,可是没有土地。
郭珍明:土地都被政府强拆了!
警察:画画能养活你吗?我看你还不如去卖菜!北京某某地方到处都是你们山东人在卖
菜!
于贞志:那我去卖菜算了!
警察:你以前犯过什么错误吗?
于贞志:第一次来派出所。
警察:华涌叫你过来摄像的吗?
于贞志:是的。
警察: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于贞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