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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ronstein (bronstein), 信区: Biology
标 题: 前方到站请跳车[zt]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Wed Jan 11 19:27:21 2012, 美东)
唯一从我们lab毕业的学长已经人间蒸发1个多月了。
他在5月提交论文，8月喜得千金，9月按期顺利答辩。当他要提交论文的时候，需要老
板的签字。老板说一签换一签：我签你的论文，你签卖身契，继续给我做一年低价员工
。学长二话没说就签了合约。10月11月他断断续续在国内照顾老婆女儿。然后他就在12
月消失了。
学长消失前没有任何预兆。最后一次见他是一个周一。开组会。轮到秀丽present。开
完会秀丽照例向邻座的学长抱怨老板完全不关心她做的东西。学长通常会微笑地倾听，
说些息事宁人的话。但是那天学长很严肃地告诉秀丽她present的时候总是抓不住重点
，废话很多，以后要把重要的东西第一句话就点明。秀丽如同醍醐灌顶。
第二天，学长没有来；第三天，学长还是没有来；… 第五天，老板找学长有事。发现
他不在，而且桌子上很干净。之后老板开始疯狂地找学长。直到2个星期后他才接受了
学长再也不会来lab，甚至可能再也不会来新加坡的事实。昨天老板看着lab人员主页，
跟officer说，你给我把陈WM的头像去掉。
学长不是第一个从lab不辞而别的学生，但学长是第一个从lab毕业的学生。之前还有一
个好脾气的自费硕士chan，勤勤恳恳被压迫了2年半，不愿意签卖身契，所以还没有毕
业，他都30好几了需要养家，有一天他消失了；之前之前的朴先生读了2年也回韩国了
；之前之前之前…在我还没来这个lab之前，有3个学生结伴离开新加坡了。他们跟学长
是一届的。
所以我们刚进来的时候立刻被小道消息告知之前有3人从这个lab人间蒸发，没有任何预
兆就不来了。我去问学长他们为什么跑了。学长（捻须）说：“这个不好说，每个人的
感受都不同，我不想给你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你自己去了解吧。不适合别人的不一定
不适合你。总之这对于他们3人也是很大的仕途打击。这个真的不好说。”我当时觉得
学长真自私狡猾，知道内情还不说，简直耽误我们新进来的学生。
学长很避免跟我们交流。3年我跟他说话未超过10句。集体吃饭他也不会参加，除非老
板请客碍于面子去一下。第一他确实寡言，第二我们都怀疑他怕老婆。他老婆总是在学
校某个角落等他，一到吃饭时间就挽着手去吃饭。如果路上遇到他们夫妻二人，学长绝
对会假装不认识我们。就算你跟他点头他也不会回点。这非常让我震惊。所以我们遇见
他也装不认识。
所以后来我就自己去了解。据说，学长和这3人一进来都被老板安排去做骨癌动物模型
。每天去给老鼠做手术，抽血，养细胞。后来这3人觉得这个模型是错误的。老板又傻
逼听不进话，还一天到晚催命。所以这3人和学长密谋逃跑。学长和这3人背景不同。那
3人是清华小本直接读博；学长是华工毕业，去韩国读完硕士，工作两年后想继续学术
，所以来读博。学长年龄已经大了，经不起浪费一年。所以学长留下了。学长跟老板说
，“要我留下的代价就是，让我自己继续做我硕士做的东西，你要paper我给你。但你
别管我。我不想做动物了。”老板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也顾及面子，正巧新的一批学
生（我们）又进来了，他便让秀丽继承了那个骨癌项目，至今未果。
学长不愧是读完硕士又工作的人。自己的学术做的有声有色。老板即便完全不懂，但也
能跟着沾光捞钱，所以特别喜欢学长。一起公款去各国开会不下5次。学术方面我确实
特别佩服学长。每次经过他座位，他都在搞正经事，从来没有挂过QQ, MSN，任何网页
。他甚至连手机都没配。对于老板的傻逼要求，他也毫无怨言地满足。老板要4篇paper
，他最后也实现了。我们常常议论要学习他的勤恳、中庸的态度，但有时我特别讨厌他。
当年老板提议周六早上开会的时候，我们预谋好集体反对。结果老板问周六早上开会如
何?然后看向学长。学长立马说：I’m ok with it. 然后老板看向好脾气的chan，chan
也默默点头。这个lab两个男人都如此表态了，我们立刻都无力了。而且老板也根本不
问我们。接下来就是步步妥协，逐渐变成周六下午也要开会。全天耗费。无论台下多么
义愤填膺，学长一上台就表示脱离干系，事不关己。不过，我们理解，他再苦也就苦一
年了，当人民运动先锋跟老板搞僵不划算。
我努力想向学长看齐。心想你周六能来，我也能。结果坚持了1年多，发现再坚持下去
我就要杀人了。而且只要有一天早上9点我没准时来，老板就会打电话叫我去办公室骂
我。所以有天我爆发了，凌晨4点跟老板说我有精神压力，我怕再这么下去后果难以想
象云云。难以置信的是，老板立刻软了，说好好好，周六再也不开会了，也不要求4篇
paper了，早上几点来都无所谓。此话居然当真。至今再也没有拜六开会。我明白了学
长那句“不适合别人的不一定不适合你”。或许这样的老板是我能驾驭的。要么狠，要
么忍，要么滚。有人选滚，学长选忍，我选狠。
现在学长消失了，也不知是回国还是去了美国。我感激他带我进这个lab，literally。
当时是我来新加坡的第二天，准备去学校报道。作为一个路痴我也没做任何准备，只知
道离学校最近的地铁站是clementi。到站后再看站牌上哪辆公交到吧---我这么想。结
果到了之后我被人潮滚滚的clementi吞噬了。而且站牌上有N辆公交。此时我一眼看见
一个很面熟的人，我想起我在lab人员主页上看过这个人的照片，他应当是我的学长。
于是我就尾行他上了183。尾行着下车，穿过大厅。尾行进电梯去7楼。小心翼翼地问“
您是不是姓陈？”……于是一切痛苦与阶级斗争的根源就这样开始了。
学长，没机会问你了，说实话拜六不用开会之后，你是不是也挺高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