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那赶上了体育神话刘翔，也赶上了一个娱乐为王、不求甚解的时代。人们不关
心实情，只关心谈资，并以在她身上涂鸦为乐。我们与她面对面，试图还原一个体育记
者的职业生涯，她也首次对媒体证实了自己是乌兰夫后人的传闻。 www.6park.com
冬日那三天没洗头了。 www.6park.com
在江苏太仓，一个冠以国际名号，但没有多少观众注意的竞走比赛，她在赛场、转
播车和当地电视台间连轴转。 www.6park.com
直到不得不面对杂志摄影师，她才匆忙回房间洗了个头。新长出的头发有不少花白
，她捏着发梢自嘲，“呀，原来我还有黑头发。” www.6park.com
“其实我挺忙的。只是因为大家就关注刘翔，你拍别的人家看了就忘。”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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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那1998年从北京广播学院毕业，随即进入中央电视台，至今已做了13年田径记
者，跟拍刘翔也有11个年头。最早的那批同行，现在不是主任就是社长。 www.6p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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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04年刘翔登顶雅典奥运起，尤其在2007年大阪世锦赛后，网络世界的娱乐精神
让这个记者名气陡升。几乎一夜之间，她成了体育频道“雷语录”的新代言人，将前辈
韩乔生甩开好远。 www.6park.com
你比赛服的号码是441，4加4加1等于9，今天你又在第9道，是不是这次9是你的幸
运数字？—大阪世锦赛后访刘翔 www.6park.com
你觉得和刘翔在同一个时代是不是很悲哀？—访史冬鹏 www.6park.com
你有没有信心得亚军？因为冠军已经是刘翔了。—访史冬鹏 www.6park.com
这次800米比赛，应该是靠实力赢下来的吧？—访南京十运会女子800米冠军刘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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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撑杆之前，一定不担心杆儿会折断吧？—访伊辛巴耶娃 www.6park.com
祝你在明天的女子三级跳中取得好成绩！—访一名男运动员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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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记者把这些问题打在一张A4纸上找到冬日那，她自己也无语，因为太多杜撰和断
章取义。她确实问过“4＋4＋1”，因为刘翔本身就对号码布特别在意；也问过“和刘
翔在同一个时代是不是很悲哀”，但她是指着一张报纸的标题在问史冬鹏。其余的都拜
网民想象力所赐。 www.6park.com
她从未对外界非议主动做出回应。有时候看李承鹏、黄健翔、韩寒在网上写字，极
富攻击性，“好像一根毛都不让人家碰，很会保护自己。我就懒得动。” www.6p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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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翔的微博粉丝突破1500万的时候，冬日那还在不断婉拒各大门户网站的微博邀请
。他们开出条件，软磨硬泡，等她点头。 www.6park.com
“不开吧，搞得好像你比刘翔还大牌；开吧，每天光删骂就要删到手软。”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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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还不是主要的。“我不相信这世界上能有另外一个人完全了解你，你想让他了
解他都了解不了。本来就是两个人，两个思想，两个世界，你就算都倒给他，他理解的
也跟你想要告诉他的不一样。有些时候沟通是徒劳的。” www.6park.com
鸟巢最后掉眼泪的人 www.6park.com
冬日那姓云。开国元勋，历任国务院副总理和国家副主席的乌兰夫也姓云。她生于
这个名门望族。 www.6park.com
走西口时期，内蒙古土默特旗便被汉人同化，冬日那又生于城市，直到上了小学才
开始学习蒙古语，到现在掌握的也不很多。 www.6park.com
但那段“敕勒川，阴山下”的成长经历，还是让同事们觉得稀奇。刚一进台，冬日
那用虚构的故事逗大家：我们从小去哪儿都骑马，在大街上，要是商场的门开得高一点
儿呢，我们就骑着马进去逛。 www.6park.com
年轻人一个个听得出神。 www.6park.com
田径之外，冬日那在台里还兼顾马术报道。在一次帮骑手华天购买奥运赛马的募捐
活动中，冬日那自我介绍：我是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的记者，负责的项目都和跨栏有关
，一个是刘翔在跨栏，一个是马在跨栏。 www.6park.com
台下笑声掌声一片。 www.6park.com
但回到电视机前，尤其在报道全民偶像时，观众却不是次次买账。 www.6park.com
2008年8月18日中午，当刘翔以超戏剧化的方式离开鸟巢，站在终点附近的冬日那
出奇的平静。“没想到他会退赛，但因为你熟悉刘翔，你觉得这不就是一场比赛嘛，奥
运金牌他不是没拿过，这次丢了下次再拿回来就是了。” www.6park.com
观众们已经回家，记者全都扑向新闻发布会，整个鸟巢就站着冬日那和摄像，等待
与演播室连线。 www.6park.com
透过身边的小监视器，她看到发布会现场一个认识的女记者哭了，接着台上的教练
孙海平哭了。一个裁判走到冬日那身边，告诉她休息室里的刘翔也哭了。 www.6p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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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里传来信号，冬日那努力克制住自己，开始连线。她盯着镜头，余光却被摄像
师吸引。后者一只眼睛对准寻像器，另一只眼睛看着冬日那，半张脸哗哗地流泪，连抽
泣的声音她都听得见。 www.6park.com
“其实我想平静地讲，但我就是不能看到熟悉的人哭。”电视上，冬日那终于没有
忍住泪水。 www.6park.com
网上无名之火又起，人们容不得刘翔退赛，也容不得一个记者真情流露。“可我是
鸟巢最后一个掉眼泪的人。”冬日那说。 www.6park.com
此后，刘翔因伤蛰伏许久。这是迄今，冬日那对刘翔的报道最后一次引发较大争议
。 www.6park.com
有关这场中国人在北京奥运会上的最大惊痛，冬日那后来做出了长达30分钟的专题
片—《翔伤退实录》。但在之后全球电视界的一次评选中，却是美国和德国电视台的同
题材作品拿了奖。 www.6park.com
当刘翔躲进运动员休息区，从摄像机的捕捉范围内消失后，这些国际同行曾立即调
转镜头，齐刷刷对准冬日那。他们从初赛第一枪起就着力拍摄110米栏项目，就是想知
道奥运金牌在中国人心中究竟有多重要，他们把她当成中国的窗口，看这个国家的媒体
是怎样对待刘翔退赛。 www.6park.com
彼时，北京政治形势敏感，从政府角度，不愿再有一点点和北京奥运有关的负面情
绪出现。在那次国际评奖中，《翔伤退实录》未被中央台提交。 www.6park.com
最美好的十年 www.6park.com
今年4月13日，刘翔和伍兹在北京体育大学共同出席了耐克公司的发布会。活动结
束当晚，刘翔对冬日那透露，自己将把以往从起跑到跨越第一个栏架的8步跑改为7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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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13.72米的距离，刘翔已用8步跑丈量了12年。伦敦奥运备战期还剩一年多，要
实现突破，他必须冒险。就技术角度而论，这堪称刘翔伤愈复出以来最重磅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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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那赶做了一条3分多钟的《七“上”八“下”，刘翔渴望赢在起跑线》，在体
育新闻节目中播出。两天后，上海电视台一名与她相熟的记者打来电话，苦笑着问：“
你们台还招人不？我要失业了。” www.6park.com
这位记者也去了活动现场，但只拍到台面上刘翔与伍兹的互动环节。中央台新闻一
出，上海台领导大怒。 www.6park.com
挂掉电话，冬日那身旁一个朋友叹了口气，“这能有什么办法，人家刘翔就愿意跟
冬日那说。” www.6park.com
这两个名字的紧密关联始于新世纪初。2001年，刘翔和冬日那同赴加拿大埃德蒙多
。不论对他还是对她，这都是职业生命里第一次田径世锦赛之旅。 www.6park.com
年轻的刘翔没能跑进决赛。他倒不以为意，兴冲冲来到冬日那的话筒前，冷不丁冒
一句：“哎呀，加拿大的伙食不好。” www.6park.com
在刘以前的中国，田径项目的主力军基本出自中长跑项目，以马家军为典型代表。
因为管理严格，队员长年与世隔绝，冬日那去采访，常常问一句回半句，队员不看她也
不看镜头，目光始终不离地面。刘翔的表现欲让冬日那心中一喜，她喜欢把时间交给刘
翔，让他一个人自由发挥。 www.6park.com
回到上海，亲戚朋友见到刘翔，问候语统一是，听说加拿大伙食不行？刘翔才猛然
想起自己随口说过这么一句。 www.6park.com
他跟妈妈说，中央台那个女记者对我可好了。 www.6park.com
那一年刘翔18岁。今年他28岁。 www.6park.com
这也许是中国体育最好的十年。举办奥运会的背景下，冬日那有幸全景记录了一个
普通中国运动员变成体育领袖，“春夏秋冬都有一台摄像机在跑道边陪着他，跟他一起
暴晒、挨冻，所以他在奥运夺冠后看到你，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下来，因为熟悉的东西能
唤起他的回忆。” www.6park.com
去年央视体育频道内部竞聘采访组组长，领导让冬日那积极参加，但她没听。她更
愿意做一个前方记者。“记录一个人，其实就记录了一个时代。你能为这个时代留下影
像，我觉得是挺好的一件事。” www.6park.com
但冬日那也担心，网上罗列的雷人语录，刘翔会不会以为她在采访别人时真的说过
。 www.6park.com
2008年8月末，刘翔跌入人生谷底，网上谩骂连篇累牍，种种传闻每天流于市面。
冬日那知道刘翔的压力，想鼓励鼓励他，又不想让刘翔感觉出自己在刻意安慰。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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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了半天，她拨通刘翔手机，上来就拿自己的“语录”开刀：“你别信网上那些
瞎说的啊，我可没这么问过。” www.6park.com
“这还用你说，”刘翔轻轻地接过话茬，“我根本没看，你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
，你还看这些？” www.6park.com
“其实从刘翔身上我也学到一些东西”，冬日那说，“你记录刘翔的成长，你自己
也在成长。” www.6park.com
东北追杀令 www.6park.com
在马拉松运动员孙英杰与教练王德显爆发讨薪风波后，孙英杰的父亲孙凤有下了决
心，要去秦皇岛跟王德显当面对质。临行前，他问冬日那去不去。 www.6park.com
那是大雪天，冬日那赶到现场，采用了偷拍手法。 www.6park.com
在当时看来，因服用兴奋剂而被禁赛的孙英杰几乎没有重返赛场的可能，生活眼看
就没了着落。 “就是想帮帮她，其实发生兴奋剂事件，最终的受害者都是运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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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显道行深。未几，孙英杰接到恐吓电话：要再接触中央台，就会有东北黑社会
追杀他们。 www.6park.com
事件发展后期，社会影响越来越大，最终在中国田径协会和地方体育局的干预下得
到解决。冬日那也没出什么意外。 www.6park.com
2008年8月9日，北京奥运会开赛第一天，孙凤有去世。孙英杰给冬日那打了一个电
话说，爸爸死前一直念着她的名字。 www.6park.com
奥运冠军王军霞也是冬日那的好友。2006年多哈亚运会，体育频道邀请王军霞担任
田径项目解说嘉宾。出发前一周，她跟冬日那说，我生病，需要手术，不去了。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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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报道团早已集体办妥媒体报名和签证，换嘉宾意味着庞杂繁琐的手续。冬日那
吓一跳，问了半天情况，王军霞支支吾吾，最后坦白：“我离婚了。”还没有签字。王
军霞心乱如麻。她特别喜欢儿子，但判给了丈夫。冬日那说，随缘吧，既然如此，倒不
如出来散散心。 www.6park.com
多哈田径场边有座家乐福，每天做完节目，冬日那就带王军霞去那里喝咖啡。这是
东方神鹿，几十公里都能咬牙坚持下来，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事情？但在咖啡厅，冬日
那听她哭了整整一个礼拜。 www.6park.com
“有些时候人家不是认可你的工作成果，是认可你这个人。你把采访仅仅当成工作
，就有了结果导向。但你不是旁观者，在记录他们在跑道上的日子的时候，他们也在记
录你。这些年过去，刘翔回忆里的每一个画面都有你，你已经是他生活里的一部分了。
”冬日那说。“你说采访刘翔有什么诀窍，都是水到渠成的。” www.6park.com
东方古典美 www.6park.com
受益于儿时学习体操和舞蹈的经历，在呼和浩特二中读到初三时，冬日那打破了全
市少年跳高纪录。 www.6park.com
中央电视台和广电系统举行运动会，她靠吃老本，现在还能拿下冠军，成绩一米三
几。 www.6park.com
她是过去两年中央台的巾帼标兵，获过这个称号的，还有柴静、李小萌 、张泉灵
。 www.6park.com
去太仓前夜，冬日那在京拍完了2011年央视体育频道的宣传片。有一句台词是“对
待工作除了百分百的付出”，她读了两遍，把“付出”改成“投入”。“这样低调些。
” www.6park.com
她一度向导演建议换个人选，至少也换一个剧本，那个太 “劳模”了。何况体育
频道接下来的重头戏是世乒赛，“观众看人家打到一半，突然插播一个冬日那，说自己
是多么认真工作……唉。” www.6park.com
没有著名田径运动员的地方，照理也不会出产著名田径记者。 www.6park.com
但冬日那最初引人注目却并非因为刘翔。在那届“伙食不好”的世锦赛上，全球焦
点都瞄准美国百米飞人格林。赛后，格林在混合区接受完美国电视台的采访，冲开所有
欧洲记者伸出的手臂，最后停在了冬日那的位置，让中国观众听见了他的声音。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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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分析，十年前任何国际赛场上，中国记者都凤毛麟角，女记者做体育的就更少
。也许物以稀为贵？ www.6park.com
身在同一赛场的韩乔生，后来在一篇文章中如此解读：“我的同事冬日那是一位蒙
古族姑娘，青春洒脱，长发飘飘……老外对我说，她是一只活泼可爱的小鸟，她的脸太
具东方的古典美了。” www.6park.com
但在东方人，至少在中国的网民看来，貌似却不是这么回事。 www.6park.com
“夏日芙蓉冬日那”，网友们为她组建了“冬菇教”，PS 出她和刘翔的各种趣味
图片。冬日那有时走进台里，远远望见同事，就听见一声清脆的膜拜—教主驾到！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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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度“冬日那吧”，有人发起“万人签名，换掉冬日那！”点阅量还真的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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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条点阅过两万的话题中，网友上传了一张冬日那的照片，然后“请用四个字来
形容一下”。二楼跟帖：车祸现场！ www.6park.com
她尽量用调侃的方式自己把这些消化。要是能给人励志，那就当当梅超风吧。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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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底，本刊记者在一项工作中遇诸多不顺，心情黯淡。有天冬日那上线，和她说
了这事，电脑那头很快敲过来一句话：如果像我这般挨骂，你还活吗？哈哈。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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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蒙古语里，冬日那是东方的意思。 www.6park.com
她的MSN签名是“东方不败”。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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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周刊 【河南许昌县信用社否认只付储户60%本金】近日微博称许昌信用社
以撤销网点为由宣布存款单作废，并只支付储户60%本金。8日，河南信用社称，村民王
伟岭冒用已被撤销的许昌县小召信用社名义非法吸储630万，致村民受害。目前追回涉
案的60%资金，并已向受害者发放，剩余的将陆续兑付。 www.6park.com
我挺喜欢我的长相 www.6park.com
南都周刊：用什么方法可以让刘翔妙语连珠？ www.6park.com
冬日那：广州亚运会上，他说自己还能再打破世界纪录，还会有巅峰。可能观众已
经习惯了这种刘翔式的表达了，你觉得刘翔就应该这样说话。其实我知道他这样说很不
容易，已经好久没有听他这样说过了，你还要在60秒内把这种话刺激出来。你的提问要
刺激在他的“甜点”上面，但还不是说知道那个“甜点”在哪，我再去刺激，这是一种
积累，一种了解。他说想再破世界纪录，可能必须看到你才会想到过去几年他受的苦，
拄着拐棍，有那样的画面感。面对一个陌生的人，他也许就没有感觉，不会有这种流露
。 www.6park.com
南都周刊：观众感觉你一直在为刘翔说话。 www.6park.com
冬日那：北京奥运会后，很多人骂刘翔，也骂我，说退赛了你还挺他，为一个懦夫
说话。中国的观众，(中国)已经举办了奥运会了，真正参与进了这样的大赛，你(们)对
体育的态度就应该改改。你就应该知道一个运动员受伤就是比不了赛，而且比赛也不是
他在田径场上存在的唯一意义。你要学会接受这种结果，“中国”两个字又伟大又沉重
，但刘翔是可以退赛的，在那个场合他不是逃兵。你不能昨天人家还是奥运英雄，今天
就踏上万只脚。 www.6park.com
南都周刊：奥运会在中国本来就跟在别处不一样。 www.6park.com
冬日那：这么多年中国体育承担着政治任务，你不能说中国运动员就是政治工具，
但这是历史潮流中他必须担当的角色。你说有多少中国运动员是凭着兴趣去训练的，很
多小孩，尤其练田径的，都是为了有一个出路。外国人练体育是强身健体，你是为国争
光，所以你有那么大的压力，所以这个国家对待自己的奥运英雄就会那个样子。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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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周刊：刘翔对跨栏还有多大兴趣？ www.6park.com
冬日那：广州亚运会后，我觉得他的兴趣又提升了。人只有在自信的时候才会有兴
趣，他也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做到哪一步，而不是说到伦敦证明我还是行的。北京奥运退
赛在某种意义上是好事，你必须要经历一些大事，自己把心结打开，这事情光听别人讲
是不行的。很多运动员站在起跑线上，脸是白的，嘴唇也是白的，就好像为了一次胜利
要孤注一掷了，这属于内心不够强大，强大的人会觉得胜败不是全部，人只有内心强才
叫强。 www.6park.com
南都周刊：刘翔在奥运会上赢过也输过，世界纪录破过也被破过，你对他还有什么
期待？ www.6park.com
冬日那：北京获得2015年世界田径锦标赛举办权的时候，刘翔还在广州亚运村。我
跟他说，我很想看你重回一次鸟巢。他说那都多老了。我说你不用比赛，哪怕拖家带口
，或者带着女朋友，去跟大家打打招呼，多好的画面啊。 www.6park.com
南都周刊：和刘翔接触这么久，在你眼中他的缺点是什么？ www.6park.com
冬日那：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经历了大起大落。他很容易相信别人，又很容易不
相信，拒人千里之外，有时候处在两个极端。 www.6park.com
南都周刊：这么多年在中央台做田径记者，有没有什么事，是你明明知道但却没法
报的？ www.6park.com
冬日那：刘翔退赛，在我看来其实是管理者的问题。刘翔为什么要去美国动手术？
8月18日退赛，12月份才做手术，这么长时间都在扯皮。开刀还是不开刀 ，保守还是不
保守，上海的专家说北京，北京的专家说上海。他的脚也不是他的脚了，成了不知道谁
的了，刘翔想那好吧，那我走。管理环节上没有经验啊，但你也没必要再追究下去，很
多东西都是中国体育发展进程中一定要经历的。中国既然能有一个刘翔，肯定还有很多
的天才运动员，但你没有健全的系统。刘翔08年退赛，07、06年脚就肯定有反应，但教
练员不是医生，他可能意识不到会导致那么严重的结果。整个科研医疗保障这一套跟不
上。你这51金是建立在空中楼阁上面，很多东西不匹配，出了事你怨运动员怨教练，但
其实我们整个平台是虚的。你知道一些所谓的内幕，但你不能从这个方面去剖析，这样
会伤害很多人，对整个事情没有好处。你不能片面强调收视率和个人知名度。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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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周刊：为什么总有观众不喜欢你的提问？ www.6park.com
冬日那：以前有个同事和我交流，说冬日那我觉得你采访的时候别忘了你身后是成
千上万的观众，你应该代表他们提问。而我有不同的看法，我作为一个个体，肯定代表
不了100个人， 我连你也代表不了。刘翔说一段话，咱们俩的感受都不一样，我只能代
表我自己，这本身就是有标签的一种东西。你不是一个流水作业的机器，你得允许一个
人在前方，就算你是记者，也可以有主观的东西。 www.6park.com
南都周刊：怎样才叫好的现场采访？ www.6park.com
冬日那：注入点(现场实时采访点)采访的最大职能就是第一时间表达运动员的心理
感受—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你怎么问，你问成花儿，你也都是在问这个问题。其他的都
是在第二时间，比如在新闻发布会上、在演播室讲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心平气和了。但
在注入点，即便这个话你问得可能在某些人看来毫无逻辑，比如“4+4+1”，但是你要
的是答案，是那个采访对象说得是否精彩，而不是你问得多漂亮多贵气。 www.6p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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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周刊：网上针对你的恶搞，随后在传统平面媒体上也传播开来，动静越来越大
，你自己有没有分析过原因？ www.6park.com
冬日那：很多事情集中发生在2007年底，从大阪世锦赛回来。以前，央视的人能引
发社会话题，都是倪萍民生大议 这种大牌主持人，比如说她煽情啊什么的，但这么针
对一个记者的还没有，我觉得这跟奥运会前媒体的竞争环境有关系，折射出当时媒体大
战的火药味。另外现在信息传播这么快速，很多观众没有时间去了解你，也不想了解，
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了。中国老百姓有个习惯，只要看到成了文字的东西，他就觉得
是真的，人们常说，报上都登了！可能近两年这种认识会稍稍改变，谁写谁，写成怎么
样，大家也就看看，这是互联网和整个社会飞速发展过程中必然要经历的阶段。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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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周刊：当时内心受到了多大影响？ www.6park.com
冬日那：特纠结，发现原来有这么多人讨厌你啊，这么多人骂你啊，可我没这样说
没这样做啊，特冤枉觉得。你又不好解释，总不能写个文章再骂回去。但就算有特别多
人骂你的时候，你去赛场，还是会有很多观众争先恐后跟你拍照，要签名。我当时就想
，嗨，想让刘翔签签不着呗，就觉得他们真虚伪，明明在网上骂你，还在这里假装跟你
照相，因为你看过那些人骂你骂得有多恶毒，你就觉得他这张脸的后面把你骂得很难听
，然后又假惺惺过来跟你拍照，他要干吗啊拍这张照片，然后你就特紧张，觉得要(做
整理发型状)跟他好好照一照，心说千万别歪嘴斜眼的，然后他又给弄网上去。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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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周刊：你如何面对这些“敌意”？ www.6park.com
冬日那：我一开始，可能是被网上那些弄成心理障碍了。我见到很多人当面向你表
达好感的时候，他不是拿你当明星崇拜，他就是认可你的报道，就是关注田径，然后关
注你。尽管你受到关注有很多原因，你的媒体平台太巨大，国家电视台，而且又向着国
际大台努力，你又站在一个巨星边上，跟他一起出现在世界顶级赛事上，你不被关注不
可能。但他毕竟是关注你的报道了，我觉得这对我们是个好事情，你没有必要怀疑别人
的真诚度。 www.6park.com
南都周刊：台内领导的意见是什么？ www.6park.com
冬日那：重点是你自己要有定力，你就好好做你的片子。有台级领导给过我鼓舞，
说不要被网络绑架，因为点击你不是目的，娱乐才是。 www.6park.com
南都周刊：喜欢台里哪位同事的风格？ www.6park.com
冬日那：像白岩松这种主持人，你能感觉到他的功力在哪。说了两三分钟话，很平
实，但突然提炼出一两个词来抓住你，他在这方面功夫很深。电视这个行业很残酷，不
是说你一天工作20个小时，观众就会喜欢你。有些地方我还可以做得更好，比如在现场
连线环节，刘翔马上起跑了，你必须在2分钟内说一些话，烘托比赛气氛，至少别让人
家转台，这时候你就容易词不达意，准备得不是特别充分。但是以你对刘翔的了解，你
又觉得完全可以说得更好。我想没有一个记者对他赛后的报道是百分百满意的。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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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周刊：网上针对你外表的攻击，你如何看待？ www.6park.com
冬日那：每个人在世界上都是独特的，看你有没有发现美的眼睛。我挺喜欢我的长
相的，你要是连自己都不爱，谁还能爱你呢？
网编：紫气东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