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夜话 屁精遇到债精 [上]
一日,屁精于屁山设屁坛，集屁徒，传屁道。
曰:世划三界,屁分三品:吸天地精气,呼兰芝馨香，音如珠落玉盘，律似忘忧韶乐，
乃上品；饮浊繆,品清茗,进咽喉,入心扉,传丝竹之声,透清凉之味,为中品;五谷为基,六
欲为引,酿之百转愁肠,出之谷道幽门,响似破鼓乱槌,嗅之恶气袭人，是下品~~~~。
屁精论述精辟、高屋建瓴，屁兴正浓，一屁徒来报：债精积年所借银两，屡屡不还
，今又空手而回。屁精道：尔等不中屁用，有负屁名，待俺前去理论！即别屁徒、下屁
坛、离屁山，涉窟窿河、到窟窿山、寻窟窿洞，找那千窟窿万眼的无赖——债精算账。
屁精尚距八百里，臭气早扑窟窿洞，债精料是屁精前来找茬儿，不敢轻敌，披挂起
来。右手持三代祖传的不认杖，左手拿铁岭打造的忽悠铲，头戴一顶盘龙鎏金心不盔、
足踏两只金刚凸轮溜油鞋，内衬装糊涂，外罩糊涂装。穿戴整齐，拿好架势，等候屁精。
聊斋夜话 屁精遇到债精 [中]
屁精驾屁云来到窟窿山，远远看见窟窿洞，洞口一副对联：海市蜃楼南柯梦 泥牛
入海水底月。上悬“正大光明”匾。屁精暗想，这债精为人还算磊落，先委婉告诉你不
想还债的意思。进了洞门，一盘杨白劳赠送的有债能使鬼推磨，磨道里拉磨的，是一匹
四蹄装着轮子的千里宝马，屁股上挂一“精NB 66668888”号码牌。不消说这马，光说
它腚上的这个牌子，没有万把两银子是不行的。债精这小子，不是没有钱，就是想赖账
。再往前走，便是大门，这大门巍峨壮观，煞是气派，门两边牛腰粗的金丝楠木鎏金柱
上，刻一对联：钱借四时与天地鬼神江河同在 债还万世继尧舜湯禹日月共存。横批：
万债师表。屁精想，这债精小人，时时借人债，代代不愿还，今后可不给他来往了。正
想间已到二门，二门虽小，但建得玲珑剔透，鲁班叹服，两旁和田玉卧牛大的柱墩上，
撑着一组汉白玉的立柱，上有一对联：你要债 死去活来皆由你 我欠钱 古往今来还过
谁。横批：债名天地。屁精怒道：死猪不怕开烫，我今天非让你还银子，改一改你赖账
的屁规矩。屁精来到债精室内，迎门墙上见一副对联：铁鞋磨透走不尽讨债万里山涧路
肚肠悔靑流不完泪眼婆娑巴蜀雨。横批 天觉地悟。一旁见债精请好友遛于喜先生题写
的《债室铭》：债不在多，能赖则灵。催不怕紧，会拖就行。斯是欠债，唯吾独轻。餐
餐珍馐宴，夜夜欢愉境。谈笑驳债主，往来不讲情。 可以驾宝马，居王宫。赏忽悠之
妙耳，拥美人而劳形。清晨赏巴黎，暮夕游东京。哑子云：何债之有？屁精看罢，见室
内无人，以为债精吓草鸡了闻屁而逃。原来，随着屁精的越来越近，债精熏得肚翻脑涨
，这才想起口鼻的防护，急忙去找出防毒面具——云山雾喽罩带上，以御臭气。
债精回来见屁精已进了室内，心中暗想，此时动起手来，自家的财产必定受损，不
如诳他到洞前的窟窿岭上再打，抱拳于胸对屁精说：屁兄可好？所来何事？屁精忿忿地
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世理，你装憨卖傻，欠我银子屡屡不还，劳驾我亲来找
你，今日你识相些，还我银子便罢了，若说个不字，定杀得你屁滚尿流，性命呜呼。债
精道：我为主，你是客，我礼让于你退避三舍，向后是窟窿崖退不得了，我向前退到窟
窿岭上与你切磋，如何？屁精不知是计，与债精出了窟窿洞，来到窟窿岭。
一到窟窿岭，债精心里没了顾忌，一手执三代祖传不认杖，一手拿铁岭打造忽悠铲
，拉好跨虎，准备屁精亮出兵器，一决雌雄。那知屁精对面席地而坐，双手空无一物。
债精笑道：手无寸铁还来找茬，光靠口出狂屁就能赢人吗？劝你早回屁山，免得屁财两
空，自惹羞辱！屁精冷笑道：黄口小儿无知至极，爷爷乃无形之躯，何用有形之具？有
何能耐，尽管使来，看我如何结果尔的性命。债精见说，抡铲舞杖，杀向屁精。
聊斋夜话 屁精遇到债精 [下]
眼见债精抖擞精神抡铲执杖杀来，屁精神情自若，微微一笑，两眼半睁半闭，双手
胸前合十，口中振振有词，作起法来。
原来这屁精,乃由下品至中品后上品的千年精屁积聚幻化而成，又经在屁山潜修千年，
道行颇深 ，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尤其受文丞相大气磅礴《正气歌》的鼓舞，紧密结合
自家特长，赋成《正屁歌》一诗，日夜吟咏不已，天长日久，竟成一武功秘诀，有趋神
使鬼、摧枯拉朽之神通。
债精以为屁精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只管上前，那知这 《正屁歌》诀杀机深藏的厉
害。那屁精念起诀来：
天地有正屁，当今甚流行。
下击摧河岳，上冲撼日星。
世人称浩然，沛乎塞苍冥。
排山倒海易，哑屁胜雷霆。
杀人血不见，毙者乌黑靑———
斯屁所磅礴，凌烈万古存。
当其贯日月，强敌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虚幻实系命，无形为之根。
——正念间，只听屁响三声，如同振雷，随之一股腥臭污浊的黑黛之气，倏然而聚
，崛然而起，扶摇直上，立地顶天，于九天云霄处弥漫开来。此时黑屁滚滚，蔽日遮天
，忽有一股黑屁朝窟窿岭杀将而来。这黑屁，行海越江浊浪滔天，折桅翻舟，龙王为之
惊骇；经山过乡飞沙走石，毁城拔寨，土地闻声胆寒。顷刻间来至在窟窿山窟窿岭，只
吓的虎狼奔命，猴猿哀鸣，窟窿洞大门内的石磨腾空而起，飘曳六百里落在了它的老家
—— 杨白劳的二殿前，拉磨的宝马被震的四蹄朝天，打着滚，蓬蒿似的滚上了喜骂啦
牙山。债精一见这阵势，警出一身冷汗，尽管不认杖似蛟龙出水上下翻飞，忽悠铲如天
河流星鬼没神出 ，怎奈屁精既是偱形之身，又使无形之器，自己只觉的被袭之苦，难
寻还手之的，眼见得败下阵来，性命难保。
正当债精危难之际，忽听一声高喊：两位休打，有话好说！原来是清风手掌赶来，
一掌拉屁精，一掌拉债精。
债精见清风劝架，犹知死里逃生，于是借坡下驴，退到一旁。清风对债精言道：“
债”字怎写？乃人与责也！你即借人银两，当还债责，今为富翁，岂能长赖不还？再者
，为躲债东匿西藏，提心吊胆，绝非久计，你不如扬长避短，另谋发展。债精面露难色
答说：嘴会说能借债，心有计能赖债，身有术能躲债 ，此外，别无他技，不靠借债，
以何为生？清风说：此言差矣！先生展一技之长即可尊荣富贵。想当年，为借债，你使
出那翻天覆地阴阳嘴，搅海翻江是非舌，劝得玉帝要跳井，挑唆吴刚骂嫦娥。现如今，
张开金口以嘴为业，与各大医院强强联合，优势互补，在那太平间里，有那些名医救不
活的，庸医给治死的，服务气断魂的，药费吓没气的，这些怨魂苦魄，他们由病房被抬
到此处，魂魄刚脱肉身，未必走远，你用巧言妙语将他们从奈何桥前说劝回来，起死回
生重新做人，你岂不是他们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他们歌颂你的功德无量，向你献出
的银钱亦无量也。此等名利双收的买卖，不知胜于坑蒙拐骗的借债好上多少倍。债精闻
听言之有理，稽首称谢而去。
屁精见债精离去，向清风喝道：站着放屁不嫌腰疼，债精借我的银两你替他还吗？
清风说：你即为屁精，应通屁情，达屁理：屁者，俗称为“屁”，雅称“虚恭”，此称
号既大俗大雅，又文质彬彬。“虚恭”即以虚为恭敬、以虚为功劳也！君不见而今眼目
下，开会、讲话、发文件、做报告，写文章、报成果，等等等等，不少被人们颂之为屁
，归誉于您的门下，何故？皆虚无荒诞之因也！屁理之精要，也是灵魂，在“虚无”二
字。 你的《正屁歌》里不也开宗明义地说“虚幻实系命，无形为之根”吗？如何今日
忘却根本，舍虚追实，以实乱虚，因银两这实物实利，用起实功，干起实事来，岂不与
你的屁理精义背道而驰吗？如此下去，苟屁不通，万世英名毁于一旦矣！屁精此时如醍
醐灌顶，幡然醒悟，悄然而逝。
不久，债精的起死回生买卖大获成功，名声鹊起，财誉兼得。屁精日夜精研《正屁
歌》，万事皆空，功力大增。此是后话。（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