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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iForpus (coelestis), 信区: Animals
标 题: 一不留神把车开到墨西哥了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un Nov 16 19:19:13 2014, 美东)
大约一个月前，我去华盛顿州东部的沙漠宿营，在高速休息区短暂停留后，再上高速时车
窗开着，速度也比较慢，我听到司机这侧的后轮有周期性的哒哒声，像是有异物嵌入轮胎
上了。接下来的出口是一个小镇，我从高速下来，下车一看，果然有情况，一个带着螺母
的螺丝扎在了轮胎上。我到车里取了一把刀来撬这个螺丝，费了半天劲，螺丝终于松了，
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呼哨声，然后轮胎就完全瘪了。其实我听说过轮胎上有钉子或螺丝是不
能拔的，但当时手太贱，不由自主。
我的备用轮胎的钥匙被小偷偷了，我懒一直没买新的，备用轮胎是取不下来了。我盘算了
一下，觉得进镇子找修车铺最可行，于是顶着大太阳在八十几度的高温里向镇里进发。镇
子里有一条宽阔的主街，两边的建筑都离路很远，建筑间隔也很大，差不多一个街区只有
一两幢。
最先遭遇的是一个大型超市，停车场上有不少车，超市里面人来人往，我一开口，里面的
人就摆摆手走开，原来他们都是墨西哥人，听不懂英语。终于一个工作人员会说英语，告
诉我下面一家就是汽车店。这间超市与一般的美国店相似，只是在肉类柜台比较有特色，
有猪头和猪耳朵，还有类似中式的香肠。比较震撼的是柜台上的一大缸盐水猪皮(
Marinated
pork rinds)，那是一个两尺高，一尺直径的玻璃缸，里面塞满切成条的白茬茬的猪皮。
当时我想，里面会不会装了一整只猪的皮啊？突然觉得胃一阵收缩，有点受不了。
出了超市走了好一阵子，才到下一家连锁汽车零件店纳帕，这个店的规模很大，比大城市
里的还要大一些，里面静悄悄的没有顾客。柜台后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秀气的小姑娘，我一
开口说话，她转身就跑，沿着铁楼梯跑到二楼，随后从二楼窗子里探出一个壮汉的头来，
他用带口音的英语说他们只买配件不修车，也不知道哪里可以修车。
接下来是一家加油站，里面兼卖快餐，两个女服务员里有一个会说英语，她也不知道哪里
可以修车。这里的厕所门是锁着的，我找服务员要钥匙，钥匙是用铁丝栓在一块板砖那么
大的木头上的。等我上完厕所，洗了手，发现厕所里面没有擦手纸，也没有吹风机，只好
用湿手掐着木块，突然意识到这木块上一定浸渍过无数人手上的液体。还钥匙时我留意到
柜台上还有一把钥匙，栓在一个香皂尺寸的木块，那应该是女厕所的。为什么女的木块比
男的小，有点费解？
再向前是一个邮局，走进去一看，与通常的邮局大不一样，几面墙黑压压的全是邮箱，没
有柜台，只是在门边的墙上有一个两尺见方的窗口，里面有一个面色黝黑的老太太，她说
着口音很重的英语，但不妨碍交流。难道墨西哥的邮局都是这样的？
我边走边问，遇到的人要么摇摇头走开，要么哇哩哇啦乱说，手乱比划，始终不得要领。
当时天非常热，我突然感到一种无助，仿佛是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在我快要绝望的
时候，看到街对面有一个修车铺模样的大房子，也没有招牌，走近一看果然是了。里面一
个穿装很嬉皮的小伙子哇啦哇啦跟我来了一段，然后引我向后走，后边小屋里破沙发上躺
着一个满身油污的小伙子，他的英语说得非常好。他带了工具，开车去我停车的地方，把
轮胎卸下来，回来补胎配平，再开车去把轮子装上，拯救我于危难之中。他非常健谈，在
路上指着一个房子说，那是他和他爸以及他姻兄弟自己建的，还向我传授车的保养知识。
最后我问他收多少钱，他说二十美刀，我有点惊讶，太少了吧？
这个镇上英语最好的是政府办公室里的女官员，她四十左右，是第二代移民，没有一点口
音。我与她聊了一阵，这个镇上有二千左右人口，农忙时会到四千，绝大多数是第一代移
民，官方语言是西语。这些人大都在附近的农场工作，主要的作物是苹果、葡萄、樱桃、
苜蓿、马铃薯和芦笋等。她竟然是做了祖母的人，她的两个儿子都在西雅图地区的银行工
作，她的小女儿马上大学毕业，想开一家V字开头的茶饮连锁店。
网上很多人都在说美国要黑墨三化，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了。这个小镇离西雅图两个半小时
车程，完全像是另外一个国度，不亲身经历很难相信。我想墨西哥化的过程大概会与土共
取得政权的过程相似，先建立据点，然后据点连成片形成根据地，最后农村包围城市。到
那时城市差不多属于黑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