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胡娜，驾机叛逃台湾的李才旺，土鳖都让进了 (转载)# Joke - 肚皮舞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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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这个故事无可辩驳地告诉我们， 美国护照比加拿大护照好用多了
【 以下文字转载自 Military 讨论区 】
发信人: hutuxian (糊涂仙), 信区: Military
标 题: 别说胡娜，驾机叛逃台湾的李才旺，土鳖都让进了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Fri Nov 21 14:07:31 2014, 美东)
迟到的审判一一由一起叛逃事件引发的诉讼 此博文包含图片 (2013-09-06 14:35:
19)
标签： 诉讼 飞行员 叛逃 律师 辩护 分类： 史海觅真
当年同机叛逃的空军某部飞行员，二十七年后一为座上宾，一为狱中囚。
辩护律师虽＂屡战屡败＂，但却被誉为＂中国律师的荣耀和良心＂。
我国著名律师张思之先生（曾担任＂林彪、四人帮＂两案辩护组组长）九十年代曾经代
理过一件案子，为叛逃台湾近三十年之久的空军飞行员李显斌作无罪辩护。
事情还要回溯到1965年的深秋。那年的11月11日发生了一起空军飞行员的叛逃事件。
李显斌（1937一2002）系我空军第八师22大队飞行员，1955年入伍，进入空军某航校学
习。1965年11月11日他和领航员李才旺、通讯员廉宝生奉命执行飞行训练任务，机上带
有军事机密文件58份及晶体8块。当日12点06分李显斌驾驶0195号伊尔一28型轰炸机从
杭州笕桥机场起飞，当飞行至东阳上空时，改变航向叛逃到台湾国民党空军桃园机场。
在台北桃园机场降落时，由于操纵失误飞机偏离了跑道，机尾撞到地面，导致李才旺、
廉宝生受伤，廉宝生因伤势过重医治无效死亡。台湾当局将三人全部封为＂反共义士＂
，李显斌获赏黄金2500两，并加入台湾空军，官至上校，1990年退休后移居加拿大。李
才旺在台湾空军退役后于1983年定居美国。
八十年代初，大陆向台湾开放后，1983年、1984年，李才旺持美国护照二次回国探亲，
均受到家乡公安部门的热情款待，声明＂爱国不分先后＂。1991年李显斌的老母亲病重
，他思母心切加之看到李才旺回国两次都没被公安扣押，估计事情都过了快30年应该不
会有事，就于12月16日携妻子潘烈华持我驻加拿大领事馆发的入境签证回到山东阳信县
老家，没想到28日在青岛机场出境时被青岛市公安局拘留，隨后逮捕（他妻子一人返回
加拿大）。后经有关部门批示，报最高人民检查院核准，以＂投敌叛变罪＂对李显斌提
起公诉。1992年4月9日靑岛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厅一审，认定指控成立，作出如下
判决：
＂李显斌身为飞行员，公然反对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和社会主义制度，驾机叛逃，其行
为已构成投敌叛变罪，且危害特别严重，给我军造成重大损失，情节特别恶劣，依法应
予严惩。鉴于李显斌归案后能够坦白交代罪行，有悔改表现，经本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
定，予以减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15年，剥夺政治权利5年。＂
一审宣判后李显斌不服，以＂此案已经过了二十七年，不应再追诉＂、＂年老体衰，无
力服刑＂等理由上诉，并聘请著名律师张思之为其二审进行辩护。
下面即是张思之律师在法庭上的辩护词（摘要）。
李案合议庭：
李显斌于二十七年前驾机叛逃，是不争的历史事实。尽管如此......仍有相当充足的理
由，为被告人李显斌作如下的辩护——
一、对于李显斌二十七年前的罪行予以追诉，诚然并不违反刑法第七十六条第四项的规
定，但考察该项的立法主旨，我有以下申辩。
上述第四项条文中＂法定最高刑为无期徒刑、死刑的，经过二十年不再追诉的规定，其
本身就明显地包含着一审判决书中所说的＂危害特别严重......情节特别恶劣，依法应
予严惩＂即可以判处死刑的罪行在内。由此可以看出，＂不再追诉＂，实为一般原则，
二十年后认为必须追诉的，当属极其个别的特殊情况。因此之故，也就要求人民法院在
认为必须＂追诉＂时具体说明之所以＂必须＂的理由，而不可以用所谓＂严重、恶劣＂
的抽象概念替代。一审未能明示＂理由＂，应属欠缺。
我认为，时效已过二十年，是否＂必须＂追诉，除应考察案件本身的具体情况外，还应
参照＂追诉＂之时的形势，以及犯罪行为人的现实表现，其中包括是否还有具体危害性
与危险性在内。一审对此疏于具体考察，恳请补救。
二、李显斌于实施犯罪之后二十七年携妻归来，且经我政府授权的驻外使馆批准，手续
合法。一审判决书确认李是＂台湾......退休军人＂，故应肯定是以台湾居民身份合法
入境当无疑义。
按照一般的法律原则，政府不会批准＂罪犯＂入境。1990年12月发布的《中国公民往来
台湾地区管理办法》第22条第1款第1项规定，＂被认为有犯罪行为的人的入境申请，不
予批准＂，就是这条原则的体现......与被告人李显斌同机叛逃台北的李才旺，在法定
的二十年追诉期内，于1983年、1984年两度从美国返乡旅游，我国公安部门都待如上宾
，设宴款待，声明＂欢迎＂，慰勉有加，并有＂爱国不分先后＂的殷殷期待。不解的是
，何以不能用同一原则、同一方针、同一态度对待李显斌?
或谓：李才旺持美国护照，身份与台湾居民不同。这不对!即使是外籍，如不享有外交
特权和豁免权，凡在我国领域内犯罪的，都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规定，李才
旺何得例外！
或谓：二李在叛逃一事上的责任有大小之分，作用有不同之别。这是实际情况。但这里
的关键是：其性质相同，因而绝不可能得出相异的结论。二十七年前的同机叛逃者，而
今一为座上宾，一为狱中囚，这种极不公正的处置违背了＂法制统一＂原则，至盼二审
予以纠正。
三、仅就一审的判决而言，中院对李案在适用法律上也有不尽妥当之处，请准作如下的
申辩——
（一）一审判决的主要依据是《刑法》第94条第1款中的＂情节严重的......处十年以
上有期徒刑＂的规定。可是，该判决书中仅有＂情节严重＂的结论，并不能举出除＂驾
机叛逃＂外其他＂严重＂的行为，因而说服力不强。
人们会说，＂携带军事机密文件＂就够得上＂情节严重＂。但应当指出，这些被李显斌
等人＂携带＂的文件，都是隨机供训练之用的＂机密资料＂，并非另有或另携，况且没
有因李等带走出逃而造成我军事上的实际损害......
人们会说，判决分明讲到＂致同机组人员一人死亡，一人受伤＂，不正说明＂情节严重
＂么?我认为，对此应作具体分析。
根据案卷材料，李显斌机组在浙江东阳上空＂改变航向＂、降落台湾桃园的叛逃犯意，
对机组三人来说，是共同的、一致的......三人中如有一人对叛逃坚决不同意、予以抵
制，就不可能发生降落桃园的后果。因此，中院判决认定的＂一死、一伤＂后果，不应
作为李显斌叛逃行为中的＂情节＂而加重处罚。
（二）一审判决断言，李显斌＂因对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和社会主义制度不滿，产生驾
机叛逃的恶念＂。这个认定，语义含糊，分不清被告人犯罪的动机与目的。
......然而我们不得不指出，一审判决断定的李显斌的犯罪动机只是一般性的推论，缺
乏证据，也不符合实际。卷中证据表明：李显斌之所以叛逃，其原因主要在于对他所在
部队的训练工作、随军家属的工作等等不満，对他那时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有意见；其次
在于，当时因天灾人祸给农民、给家庭造成的生活极度困苦而又无以救助，于是逐渐产
生了消极的、失望的悲观情绪，在急剧波动、无能自拔的情态下，走险叛逃。所有这些
，不仅出自李显斌本人供述，而且有证言可证：互相印证，十分一致，理应釆信。
我们认为，李显斌的犯罪动机并非源于对我政权和制度的刻苦仇恨，构成了可以对他二
十七年前所犯罪行予以赦免的重要因素，敬请二审明鉴。
为了更为充分地说明问题，还有必要补充一点：判断一个人的真实的思想、感情与＂动
机＂，应以具体人的＂个人的活动＂为标志；而对于这个＂个人的活动＂，又应历史地
、全面地联系起来分析考察。据此，如果能对被告人李显斌的生活历程作一番比较全面
的分析，对他驾机叛逃以后二十七年来的全部活动作个客观考查，应能看出，除了他的
叛逃方式、手段——＂驾机＂一节确属恶劣之外，他的主观恶性，他的社会危害性，都
是不大的。与此相关，他于出逃二十七年之后，坦然归来，毫无顾虑，并不仅仅是出于
孝母亲情，也不仅仅是出于对故土的深深眷恋，显然还有更深一层的思想感情上的缘由
，其基本点在于期望两岸早日统一，祖国日益兴旺发达。而这正是可能把消极因素转化
为积极因素的重要基础。我们理当通过对于历史罪案的法律处理，达到这一目标......
我们对犯罪问题的打击重点，不应落实在四分之一世纪以前的久远历史旧案上。中央对
历史陈案的一贯方针是从轻发落，变有害为无害。李显斌一案因其具有如上所述的特殊
性而更应贯彻这个方针。
四、李显斌案作为刑事诉讼，有它异乎寻常的特殊性；这是由现阶段两岸之间特殊的政
治、经济诸关系决定的。重大的司法活动脱不开政治，中外一律，绝无例外。
李案中的政治因素主要表现在两点上：一是应考虑有利于两岸人民的相互交往和最终统
一的民族利益；二是应落实中央昭告世人的重要国策。
为了能够恰当地处理李显斌的历史旧案，我们不得不回顾一下中央的有关政策——（略）
......所有这些政策，无疑应成为办案的依据。联系本案，李显斌在上述政策精神感召
下戴罪回归，自应援用这些政策；中院判决与中央精神并不一致，相信二审能予纠正。
即使李罪难赦，但其罚似宜免除，以利于推动两岸＂三通＂、一统的大业。
一九九二年八月二十一日
二审驳回了李显斌的上诉，维持原判。2002年5月14日李显斌因患胃癌获假释出狱，同
年12月17日在上海病逝。
张思之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之后的第一代律师，一生经历坎坷。他曾被打成＂右派＂
，经历十几年的劳改生涯。文革以后重操就业，接收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出任＂林彪、四
人帮＂两案辩护组组长，并担任李作鹏的辩护律师。此后代理过许多重大案件，如：
1988年大兴安岭大火庄学义＂玩忽职守案＂、1991年王军涛＂颠覆政府、反革命煽动案
＂、1992年鲍彤＂泄露国家机密、反革命宣传案＂、1995年魏京生＂阴谋颠覆政府案＂
、1997年冯邵力＂颠覆国家政权案＂、1999年查建国＂颠覆国家政权案＂、2001年李少
民（美籍华人）＂间谍案＂、2003年郑恩宠＂非法提供国家秘密案＂等。然而正如他自
己所说的：中国的司法脱离不了政治，律师在案件的判决中所起的作用非常有限。尽管
他的辩护非常到位，辩词也被业内奉为经典，但他代理的案子几乎没有一件胜诉，所以
他自嘲自己是＂屡战屡败＂，但却被人们誉为＂中国律师的荣耀和良心＂，在他八十岁
生日的寿宴上有人打出了＂人民律师万岁＂的横幅。曾经接受过张思之辩护的一位著名
人士说：＂张律师，不是你屡战屡败，是中国的法律屡战屡败。这不是你个人的命运，
这是中国法律的悲剧......＂。一位法学大家曾对张思之做出过这样的评价：＂一身胆
气，不畏权势，只向真理低头＂。一位法学后辈则叹言＂先生输了个案，却赢了正义；
输了当下，却赢了未来。＂张律师深厚的专业素养和精湛的辩论技巧，赢得业内行家和
当事人的一致推崇。
2008年12月2日，时年81岁的张思之在德国柏林接受了德国绿党伯尔基金会两年一度颁
发的佩特拉.凯利奖，以表彰他在中国人权保护及建立法治国家和律师制度方面的杰出
贡献。在颁奖仪式上，他发表了如下获奖感言（摘要）。
我从东方来，走了长长的路......在我的祖国，美好崇高理念的实现，因自由、民主、
法治以及环保状况的尚待进一步改善而受着阻碍......
中国律师因发展过速先天不足而参差不齐，执业环境又不尽如意，外在的关注与支持实
当倚重不宜排斥；但是归根到底，改变源于内部，始于自我，要靠自身努力争取.....
14万中国律师，会以其主流的凛然形象，用可信业绩反映法律的公正与权威，体现法律
的魅力，无愧地昭告世人：律师作为天然的人权主义者是民主与法治的坚实支柱，是促
其实现的无可替代的力量。
......我将以丘吉尔战时誓言为典范，＂奉献热血、辛劳、眼泪和汗水＂，支撑薄力，
奋勇前行。我不敢低估前路的障碍阻力，但即使艰险环生，也决不因此而萌发绝望....
..我誓以夕阳西垂之躯，迎晶莹晨露辉映人间明媚春绿......远远的，东方，太阳正在
升起。
参见：「1」张思之著《我的辩词与梦想》，法律出版社2013年3月版。
「2」《律师文摘》2009年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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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别说胡娜，驾机叛逃台湾的李才旺，土鳖都让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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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的审判一一由一起叛逃事件引发的诉讼 此博文包含图片 (2013-09-06 14:35:
19)
标签： 诉讼 飞行员 叛逃 律师 辩护 分类： 史海觅真
当年同机叛逃的空军某部飞行员，二十七年后一为座上宾，一为狱中囚。
辩护律师虽＂屡战屡败＂，但却被誉为＂中国律师的荣耀和良心＂。
我国著名律师张思之先生（曾担任＂林彪、四人帮＂两案辩护组组长）九十年代曾经代
理过一件案子，为叛逃台湾近三十年之久的空军飞行员李显斌作无罪辩护。
事情还要回溯到1965年的深秋。那年的11月11日发生了一起空军飞行员的叛逃事件。
李显斌（1937一2002）系我空军第八师22大队飞行员，1955年入伍，进入空军某航校学
习。1965年11月11日他和领航员李才旺、通讯员廉宝生奉命执行飞行训练任务，机上带
有军事机密文件58份及晶体8块。当日12点06分李显斌驾驶0195号伊尔一28型轰炸机从
杭州笕桥机场起飞，当飞行至东阳上空时，改变航向叛逃到台湾国民党空军桃园机场。
在台北桃园机场降落时，由于操纵失误飞机偏离了跑道，机尾撞到地面，导致李才旺、
廉宝生受伤，廉宝生因伤势过重医治无效死亡。台湾当局将三人全部封为＂反共义士＂
，李显斌获赏黄金2500两，并加入台湾空军，官至上校，1990年退休后移居加拿大。李
才旺在台湾空军退役后于1983年定居美国。
八十年代初，大陆向台湾开放后，1983年、1984年，李才旺持美国护照二次回国探亲，
均受到家乡公安部门的热情款待，声明＂爱国不分先后＂。1991年李显斌的老母亲病重
，他思母心切加之看到李才旺回国两次都没被公安扣押，估计事情都过了快30年应该不
会有事，就于12月16日携妻子潘烈华持我驻加拿大领事馆发的入境签证回到山东阳信县
老家，没想到28日在青岛机场出境时被青岛市公安局拘留，隨后逮捕（他妻子一人返回
加拿大）。后经有关部门批示，报最高人民检查院核准，以＂投敌叛变罪＂对李显斌提
起公诉。1992年4月9日靑岛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厅一审，认定指控成立，作出如下
判决：
＂李显斌身为飞行员，公然反对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和社会主义制度，驾机叛逃，其行
为已构成投敌叛变罪，且危害特别严重，给我军造成重大损失，情节特别恶劣，依法应
予严惩。鉴于李显斌归案后能够坦白交代罪行，有悔改表现，经本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
定，予以减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15年，剥夺政治权利5年。＂
一审宣判后李显斌不服，以＂此案已经过了二十七年，不应再追诉＂、＂年老体衰，无
力服刑＂等理由上诉，并聘请著名律师张思之为其二审进行辩护。
下面即是张思之律师在法庭上的辩护词（摘要）。
李案合议庭：
李显斌于二十七年前驾机叛逃，是不争的历史事实。尽管如此......仍有相当充足的理
由，为被告人李显斌作如下的辩护——
一、对于李显斌二十七年前的罪行予以追诉，诚然并不违反刑法第七十六条第四项的规
定，但考察该项的立法主旨，我有以下申辩。
上述第四项条文中＂法定最高刑为无期徒刑、死刑的，经过二十年不再追诉的规定，其
本身就明显地包含着一审判决书中所说的＂危害特别严重......情节特别恶劣，依法应
予严惩＂即可以判处死刑的罪行在内。由此可以看出，＂不再追诉＂，实为一般原则，
二十年后认为必须追诉的，当属极其个别的特殊情况。因此之故，也就要求人民法院在
认为必须＂追诉＂时具体说明之所以＂必须＂的理由，而不可以用所谓＂严重、恶劣＂
的抽象概念替代。一审未能明示＂理由＂，应属欠缺。
我认为，时效已过二十年，是否＂必须＂追诉，除应考察案件本身的具体情况外，还应
参照＂追诉＂之时的形势，以及犯罪行为人的现实表现，其中包括是否还有具体危害性
与危险性在内。一审对此疏于具体考察，恳请补救。
二、李显斌于实施犯罪之后二十七年携妻归来，且经我政府授权的驻外使馆批准，手续
合法。一审判决书确认李是＂台湾......退休军人＂，故应肯定是以台湾居民身份合法
入境当无疑义。
按照一般的法律原则，政府不会批准＂罪犯＂入境。1990年12月发布的《中国公民往来
台湾地区管理办法》第22条第1款第1项规定，＂被认为有犯罪行为的人的入境申请，不
予批准＂，就是这条原则的体现......与被告人李显斌同机叛逃台北的李才旺，在法定
的二十年追诉期内，于1983年、1984年两度从美国返乡旅游，我国公安部门都待如上宾
，设宴款待，声明＂欢迎＂，慰勉有加，并有＂爱国不分先后＂的殷殷期待。不解的是
，何以不能用同一原则、同一方针、同一态度对待李显斌?
或谓：李才旺持美国护照，身份与台湾居民不同。这不对!即使是外籍，如不享有外交
特权和豁免权，凡在我国领域内犯罪的，都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规定，李才
旺何得例外！
或谓：二李在叛逃一事上的责任有大小之分，作用有不同之别。这是实际情况。但这里
的关键是：其性质相同，因而绝不可能得出相异的结论。二十七年前的同机叛逃者，而
今一为座上宾，一为狱中囚，这种极不公正的处置违背了＂法制统一＂原则，至盼二审
予以纠正。
三、仅就一审的判决而言，中院对李案在适用法律上也有不尽妥当之处，请准作如下的
申辩——
（一）一审判决的主要依据是《刑法》第94条第1款中的＂情节严重的......处十年以
上有期徒刑＂的规定。可是，该判决书中仅有＂情节严重＂的结论，并不能举出除＂驾
机叛逃＂外其他＂严重＂的行为，因而说服力不强。
人们会说，＂携带军事机密文件＂就够得上＂情节严重＂。但应当指出，这些被李显斌
等人＂携带＂的文件，都是隨机供训练之用的＂机密资料＂，并非另有或另携，况且没
有因李等带走出逃而造成我军事上的实际损害......
人们会说，判决分明讲到＂致同机组人员一人死亡，一人受伤＂，不正说明＂情节严重
＂么?我认为，对此应作具体分析。
根据案卷材料，李显斌机组在浙江东阳上空＂改变航向＂、降落台湾桃园的叛逃犯意，
对机组三人来说，是共同的、一致的......三人中如有一人对叛逃坚决不同意、予以抵
制，就不可能发生降落桃园的后果。因此，中院判决认定的＂一死、一伤＂后果，不应
作为李显斌叛逃行为中的＂情节＂而加重处罚。
（二）一审判决断言，李显斌＂因对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和社会主义制度不滿，产生驾
机叛逃的恶念＂。这个认定，语义含糊，分不清被告人犯罪的动机与目的。
......然而我们不得不指出，一审判决断定的李显斌的犯罪动机只是一般性的推论，缺
乏证据，也不符合实际。卷中证据表明：李显斌之所以叛逃，其原因主要在于对他所在
部队的训练工作、随军家属的工作等等不満，对他那时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有意见；其次
在于，当时因天灾人祸给农民、给家庭造成的生活极度困苦而又无以救助，于是逐渐产
生了消极的、失望的悲观情绪，在急剧波动、无能自拔的情态下，走险叛逃。所有这些
，不仅出自李显斌本人供述，而且有证言可证：互相印证，十分一致，理应釆信。
我们认为，李显斌的犯罪动机并非源于对我政权和制度的刻苦仇恨，构成了可以对他二
十七年前所犯罪行予以赦免的重要因素，敬请二审明鉴。
为了更为充分地说明问题，还有必要补充一点：判断一个人的真实的思想、感情与＂动
机＂，应以具体人的＂个人的活动＂为标志；而对于这个＂个人的活动＂，又应历史地
、全面地联系起来分析考察。据此，如果能对被告人李显斌的生活历程作一番比较全面
的分析，对他驾机叛逃以后二十七年来的全部活动作个客观考查，应能看出，除了他的
叛逃方式、手段——＂驾机＂一节确属恶劣之外，他的主观恶性，他的社会危害性，都
是不大的。与此相关，他于出逃二十七年之后，坦然归来，毫无顾虑，并不仅仅是出于
孝母亲情，也不仅仅是出于对故土的深深眷恋，显然还有更深一层的思想感情上的缘由
，其基本点在于期望两岸早日统一，祖国日益兴旺发达。而这正是可能把消极因素转化
为积极因素的重要基础。我们理当通过对于历史罪案的法律处理，达到这一目标......
我们对犯罪问题的打击重点，不应落实在四分之一世纪以前的久远历史旧案上。中央对
历史陈案的一贯方针是从轻发落，变有害为无害。李显斌一案因其具有如上所述的特殊
性而更应贯彻这个方针。
四、李显斌案作为刑事诉讼，有它异乎寻常的特殊性；这是由现阶段两岸之间特殊的政
治、经济诸关系决定的。重大的司法活动脱不开政治，中外一律，绝无例外。
李案中的政治因素主要表现在两点上：一是应考虑有利于两岸人民的相互交往和最终统
一的民族利益；二是应落实中央昭告世人的重要国策。
为了能够恰当地处理李显斌的历史旧案，我们不得不回顾一下中央的有关政策——（略）
......所有这些政策，无疑应成为办案的依据。联系本案，李显斌在上述政策精神感召
下戴罪回归，自应援用这些政策；中院判决与中央精神并不一致，相信二审能予纠正。
即使李罪难赦，但其罚似宜免除，以利于推动两岸＂三通＂、一统的大业。
一九九二年八月二十一日
二审驳回了李显斌的上诉，维持原判。2002年5月14日李显斌因患胃癌获假释出狱，同
年12月17日在上海病逝。
张思之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之后的第一代律师，一生经历坎坷。他曾被打成＂右派＂
，经历十几年的劳改生涯。文革以后重操就业，接收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出任＂林彪、四
人帮＂两案辩护组组长，并担任李作鹏的辩护律师。此后代理过许多重大案件，如：
1988年大兴安岭大火庄学义＂玩忽职守案＂、1991年王军涛＂颠覆政府、反革命煽动案
＂、1992年鲍彤＂泄露国家机密、反革命宣传案＂、1995年魏京生＂阴谋颠覆政府案＂
、1997年冯邵力＂颠覆国家政权案＂、1999年查建国＂颠覆国家政权案＂、2001年李少
民（美籍华人）＂间谍案＂、2003年郑恩宠＂非法提供国家秘密案＂等。然而正如他自
己所说的：中国的司法脱离不了政治，律师在案件的判决中所起的作用非常有限。尽管
他的辩护非常到位，辩词也被业内奉为经典，但他代理的案子几乎没有一件胜诉，所以
他自嘲自己是＂屡战屡败＂，但却被人们誉为＂中国律师的荣耀和良心＂，在他八十岁
生日的寿宴上有人打出了＂人民律师万岁＂的横幅。曾经接受过张思之辩护的一位著名
人士说：＂张律师，不是你屡战屡败，是中国的法律屡战屡败。这不是你个人的命运，
这是中国法律的悲剧......＂。一位法学大家曾对张思之做出过这样的评价：＂一身胆
气，不畏权势，只向真理低头＂。一位法学后辈则叹言＂先生输了个案，却赢了正义；
输了当下，却赢了未来。＂张律师深厚的专业素养和精湛的辩论技巧，赢得业内行家和
当事人的一致推崇。
2008年12月2日，时年81岁的张思之在德国柏林接受了德国绿党伯尔基金会两年一度颁
发的佩特拉.凯利奖，以表彰他在中国人权保护及建立法治国家和律师制度方面的杰出
贡献。在颁奖仪式上，他发表了如下获奖感言（摘要）。
我从东方来，走了长长的路......在我的祖国，美好崇高理念的实现，因自由、民主、
法治以及环保状况的尚待进一步改善而受着阻碍......
中国律师因发展过速先天不足而参差不齐，执业环境又不尽如意，外在的关注与支持实
当倚重不宜排斥；但是归根到底，改变源于内部，始于自我，要靠自身努力争取.....
14万中国律师，会以其主流的凛然形象，用可信业绩反映法律的公正与权威，体现法律
的魅力，无愧地昭告世人：律师作为天然的人权主义者是民主与法治的坚实支柱，是促
其实现的无可替代的力量。
......我将以丘吉尔战时誓言为典范，＂奉献热血、辛劳、眼泪和汗水＂，支撑薄力，
奋勇前行。我不敢低估前路的障碍阻力，但即使艰险环生，也决不因此而萌发绝望....
..我誓以夕阳西垂之躯，迎晶莹晨露辉映人间明媚春绿......远远的，东方，太阳正在
升起。
参见：「1」张思之著《我的辩词与梦想》，法律出版社2013年3月版。
「2」《律师文摘》2009年特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