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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巨流河》，齐邦媛著，北京三联书店2011年1版4印本。
齐邦媛生在东北，现在是台湾大学的外文系退休教授。这本《巨流河》是她晚年写作的
回忆录，回忆了她自己被奔流的时代大潮裹挟，从东北到华北，从华北到华南，从四川
到台湾，颠沛流离的一生。巨流河就是辽河，作者以此为题，一是纪念东北故乡；二是
明喻时代的大潮流。
文字是有性别的。这书字里行间，都是女性的纤巧和细腻。那种敏感内敛，同男性作者
的文风截然不同。另外文中弥漫着一种感恩的心情，我就疑心，作者是不是耶教中人。
读到一半，她为了纪念张大飞而受洗，果然。好在作者文字很有控制，没有什么传教士
味。
文字也是有职业的。同样身为女性作者，林海音写作的自传体小说《城南旧事》就要空
灵得多。齐邦媛虽然是研究文学的，但是学院派，而本书又是踏踏实实的自传，因此文
字上要沉闷一些。当然从可阅读性上来说，林海音的文字胜出一筹。
文字当然有政治性。作者的父亲是国民党的重臣，当然同共产革命不相容。她1949之前
一直在国统区，鼎革之际全家都去了台湾。虽然作者专业是文学，个性上属于做事情不
问政治的人，可是在二十世纪那种艰难时代，谁能同政治绝缘。作者又成长在一个政治
色彩浓重的家庭，回忆个人生活，不免对于当时的政治有所评论。按照出版界惯例，北
京三联书店从台北天下文化引入此书，做了些删节。有人已经在网上开列了全部删节之
处。还好，删节不算太凶狠，在大陆版本里，基本可以看见作者要表达的政治态度（本
来作者的政治态度也不是太激烈）。作者显然认为历史发展的随机因素很重要。从郭松
龄反张作霖，到蒋介石二战之后布局东北，作者都认为如果尽人力，历史结果或将不同
。这点同我这样的理科生的思维当然冲突：历史虽然有偶然性，但是大的方向不会变。
郭松龄未必是只差那一口气就推翻张作霖了，好像德军看见克里姆林宫的屋顶，但是死
活打不下来：这里面有更大的必然性在主导！
过去只知道钱穆晚年大捧蒋介石臭脚，得了些好处。但是读了此书才知道钱穆晚年在台
湾的地位之高，颇似郭沫若在大陆。看样子钱晚年折节，是卖了个好价钱。（当然当事
人未必这么看，当时大陆渐入文革，钱穆对于大陆破坏传统文化的痛惜，可能推动他更
加倾向以守卫传统文化为口号的蒋介石），
书中有一段话，颇得我心（P275)：
“我记得后来一次谈到‘文革’红卫兵对师长和文化人的摧残，待这批人长大，统治中
国，他们的暴戾人性会将中国带到何处去？我深以为忧。钱先生说，‘文革’结束后，
五十岁左右的人仍会保存一些国粹，他们有说话的一天，中国文化仍有延续的希望”。
这段话可以同另外一位钱先生–钱理群–关于“老红卫兵”文章对读。齐邦媛担心的
这批人，正是目前掌握最高权力的一批人，少失庭训，长而无忌。2012年重庆的故事，
竟然同913有几分类似。但是我认为钱穆的药方不对症，恐怕希望不在那些老人身上，
而在于这批人之后新一代人的身上。只要挺过十年十五年，没有被遗毒直接污染过的新
一代，才能走出新天地。
齐邦媛生在东北，现在是台湾大学的外文系退休教授。这本《巨流河》是她晚年写作的
回忆录，回忆了她自己被奔流的时代大潮裹挟，从东北到华北，从华北到华南，从四川
到台湾，颠沛流离的一生。巨流河就是辽河，作者以此为题，一是纪念东北故乡；二是
明喻时代的大潮流。
文字是有性别的。这书字里行间，都是女性的纤巧和细腻。那种敏感内敛，同男性作者
的文风截然不同。另外文中弥漫着一种感恩的心情，我就疑心，作者是不是耶教中人。
读到一半，她为了纪念张大飞而受洗，果然。好在作者文字很有控制，没有什么传教士
味。
文字也是有职业的。同样身为女性作者，林海音写作的自传体小说《城南旧事》就要空
灵得多。齐邦媛虽然是研究文学的，但是学院派，而本书又是踏踏实实的自传，因此文
字上要沉闷一些。当然从可阅读性上来说，林海音的文字胜出一筹。
文字当然有政治性。作者的父亲是国民党的重臣，当然同共产革命不相容。她1949之前
一直在国统区，鼎革之际全家都去了台湾。虽然作者专业是文学，个性上属于做事情不
问政治的人，可是在二十世纪那种艰难时代，谁能同政治绝缘。作者又成长在一个政治
色彩浓重的家庭，回忆个人生活，不免对于当时的政治有所评论。按照出版界惯例，北
京三联书店从台北天下文化引入此书，做了些删节。有人已经在网上开列了全部删节之
处。还好，删节不算太凶狠，在大陆版本里，基本可以看见作者要表达的政治态度（本
来作者的政治态度也不是太激烈）。作者显然认为历史发展的随机因素很重要。从郭松
龄反张作霖，到蒋介石二战之后布局东北，作者都认为如果尽人力，历史结果或将不同
。这点同我这样的理科生的思维当然冲突：历史虽然有偶然性，但是大的方向不会变。
郭松龄未必是只差那一口气就推翻张作霖了，好像德军看见克里姆林宫的屋顶，但是死
活打不下来：这里面有更大的必然性在主导！
过去只知道钱穆晚年大捧蒋介石臭脚，得了些好处。但是读了此书才知道钱穆晚年在台
湾的地位之高，颇似郭沫若在大陆。看样子钱晚年折节，是卖了个好价钱。（当然当事
人未必这么看，当时大陆渐入文革，钱穆对于大陆破坏传统文化的痛惜，可能推动他更
加倾向以守卫传统文化为口号的蒋介石），
书中有一段话，颇得我心（P275)：
“我记得后来一次谈到‘文革’红卫兵对师长和文化人的摧残，待这批人长大，统治中
国，他们的暴戾人性会将中国带到何处去？我深以为忧。钱先生说，‘文革’结束后，
五十岁左右的人仍会保存一些国粹，他们有说话的一天，中国文化仍有延续的希望”。
这段话可以同另外一位钱先生–钱理群–关于“老红卫兵”文章对读。齐邦媛担心的
这批人，正是目前掌握最高权力的一批人，少失庭训，长而无忌。2012年重庆的故事，
竟然同913有几分类似。但是我认为钱穆的药方不对症，恐怕希望不在那些老人身上，
而在于这批人之后新一代人的身上。只要挺过十年十五年，没有被遗毒直接污染过的新
一代，才能走出新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