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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在朋友圈晒了一个小女孩的照片，说：我女儿越长越像隔壁老王了。获得了50多个
赞。
距离严明原来的女朋友恬恬离开北京回温州老家结婚已经过去五个多月了。最近早晚开
始冷了，北京唯一的好季节，秋天，到了，严明还穿着夏天的短袖进进出出。严明不想
去找衣服。恬恬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大部分的东西，比如衣柜里空了一块儿，鞋柜里空了
一块儿，还有一些东西没带走，比如浴室里她的瓶瓶罐罐。
严明觉得恬恬离开得一点儿也不专业，就像把严明的生活东挖走一块儿，西挖走一块儿
，剩了个废墟给严明。
相比较，张三的女朋友小银鱼就走得特别干净。只是张三疯了，他去警察局报了失踪，
微信朋友圈微博都发了寻人启事，最近的新作法儿是叫严明几个哥们轮流去陪睡。他说
他害怕，晚上上洗手间能听见里面有人洗澡，照镜子能看见身后有人。总觉得一打开衣
柜，他女朋友就睡在里面。
严明一个人喝着啤酒，看张三对着电视机玩切水果。挺没意思的，严明微信上喊了一圈
儿了，都没人过来。
张三女朋友小银鱼走得特别离奇，大约半个月之前，张三说他女朋友不见了。他下班以
后发现家里没人也没饭。再仔细看，房间里一点儿那女人的痕迹都没有了，连她用的碗
筷都不见了！他翻手机打电话，对方关机了。然后他发现她好像也没有什么朋友，至少
他没有听她说过。于是，他给严明打电话：我女朋友在你那儿吗？
严明：你什么意思啊？！
严明自己女朋友都留不住呢，还能拐来别人的？严明跟恬恬恋爱三年，同居了两年。这
三年里，她每年过年要回老家温州待上一两个月，每次回来要给严明的感情判一次死缓
。最后一次凌晨一点多在首都机场接到她，她跟严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是我们最后
一年在一起了，我家里已经给我找好了人。严明看着眼前的行李箱，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只是想起来，年初六那天严明给她打电话问她干嘛呢，她说一会儿去相亲。原来就真
的是相亲。
小银鱼的出现得跟她的离开一样神奇。一年多前吧，严明那会儿还在特别起劲儿的工作
，跟张三这种狐朋狗友疏于联系。有一天张三打电话叫严明喊上几个哥们去他家喝酒看
球赛。去了以后才发现，他家里多了个女的。张三咧嘴笑，像是嘴里塞进了一个衣架。
严明说，哥们儿，行啊，都没听说你有女朋友，这什么时候都住一起了啊！张三说这姑
娘是他同事，公司前台。怎么勾搭上啊，大家跟着起哄。
据说，小银鱼有一天找到张三说想让他周末帮个忙，她租的房子空调坏了，想让师傅来
修，但害怕师傅欺负她一个独居的小姑娘，就说让张三假扮她男朋友，壮胆。张三乐于
助人，就去了。结果师傅来了之后说空调修不好了，买个新的差不多价格。中介公司说
我们不管。小银鱼直接就哭了。张三心软，说这大桑拿天儿的，别在这儿犯愁了，走，
上我家玩儿去吧。
这就在一起了！严明感叹：张三，看不出来你有两下子啊！
小银鱼长得特别温柔，大眼睛，身材特别好，看的严明几个哥们眼红说你小子真是狗屎
运啊！
后来张三说小银鱼不上班了，专职在家里给张三做饭，脾气好，特别省心。之后，严明
每隔一阵子见一次张三，就觉得他胖了一圈！直到这姑娘凭空消失，大伙儿都快嫉妒死
了！
1
那一年，恬恬带回来的消息是她爸妈说了在北京除非有车有房否则不会让他们结婚。而
再往前一年，她说的是：我家就我一个女儿呢，我爸妈绝对不会让我嫁到外地。所以那
时候严明疯了一样写各种案子赚钱，严明想：我买不起内环的，我可以买个燕郊的房子
，买不起宝马摇不到车号，我可以随便买个车在郊区开开。然而现实很快的证实了严明
是多么天真多么蠢：暑假恬恬她家里又来消息说，给她花300万盘了个店，让她回去做
生意。
他们的感情就这样在一年一年的死亡倒计时里，缓慢又坚定地挖出严明人生中第一个悲
伤的洞。这么一想，严明还挺同情老张的，他什么都有，还是跟严明一样被抛下了。陪
睡就陪睡吧，严明想。实在不行，咱俩就这么扶着彼此过日子吧！就跟哥们儿在一起喝
喝酒看看球，打游戏晃荡着，再也不理会什么姑娘了，再也没有什么真心可以往出掏。
正这么想着呢，微信来了消息，赵小青说：认识好男人不？介绍一个，赶紧把我闺蜜收
了！
严明立即回复：赶紧领来！来张三家！速度！
赵小青是严明朋友圈里逼格最高的一个女的。你看她每天朋友圈里发的那些图片那些文
字，特别有腔调。严明当然也看过她闺蜜，不能说多么好看一女的，就是长了一股勾男
人魂的劲儿。严明说，赶紧把她整来，给张三家屋子改改风水。
赵小青跟严明唠叨，她说，我连续几个月红着眼珠子天天淘宝熬到半夜，才拾掇出来这
一屋子的文艺范儿！在我的想象里，我应该跟我的闺蜜，周末下午在小客厅里喝着养生
花茶看文艺电影。结果，这姐们儿天天半夜来砸门，一进屋就吐我一客厅。我快疯了！
头一次怀念租房子的时候，不然我就立马搬家让她再也找不到我！
赵小青是个独立自强的好姑娘，一个人在北京非常努力地攒下了首付，刚买了一个四环
边儿的极小的一居室。严明只碰巧去过一次，她发在朋友圈里的照片特别漂亮，就是房
子真的太小了，严明一个大老爷们，不好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的床看，还有，严明担心看
久了就会躺上去。
赵小青的闺蜜叫cici。那股勾男人魂儿的气质，在赵小青的嘴里，就变成了“她简直是
个渣男收集器”，全世界的渣男都寻着她那股劲儿奔赴北京与之汇合！而她呢，每次都
掏心掏肺，一头扎进去。赵小青说，天天半夜被她砸门实在受不了了，就还没下班就主
动约上cici，一起吃饭，一起看韩剧一起淘宝，哄她睡觉，开导她。只是一听她讲的那
些渣男的事儿，赵小青也气得直捶胸口，不喝点儿都过不去！
赵小青一进门就喊：严明，你赶紧把我闺蜜收了！说罢，一团黑影被她塞进了严明怀里
。严明只好把cici扶进屋，想到赵小青来的路上还一直跟严明发微信说：其实cici是个
特别好的姑娘，就是特别傻。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吃安眠药死掉了，她爸基本不在
国内，就是在也见不到人，定期给她打钱。以前cici还装模作样的有一份工作，现在也
不上班了，谈恋爱就是生活。这么吃穿不愁的人，每天喝得没女人样了，太让人心疼了
。cici很瘦，在严明怀里轻飘飘的。严明想了一下，把她塞进张三怀里，说：你，赶紧
把她闺蜜收了！
2
张三微信问cici：“你会做西红柿鸡蛋面吗？”
cici拎着西红柿鸡蛋和面条就来张三家了，进屋直接往厨房去了。不就是西红柿鸡蛋面
嘛！隔了一会儿，cici把面端出来给张三，张三看了一眼有点儿嫌弃，吃了一筷子，皱
着眉头说：“怎么这么腥？”
cici自己尝了一口，笑呵呵地说：“咦？真的腥啊！”她不喝酒的时候，是个特别爱笑
的姑娘，很乐观。西红柿鸡蛋面做到地二十几遍依旧遭嫌弃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西
红柿要先炒熟，而不是把西红柿和鸡蛋一起下锅煮一下就可以的。
再聚头的时候，张三和cici已经住在一起了。严明倒是没什么觉得意外的，赵小青有点
儿惊讶：“他俩就真的在一起了啊！”严明喝着酒歪头看她，说：“你不是就希望你闺
蜜赶紧脱手么？放心吧，张三是个好男人。”
赵小青撇撇嘴：“哪儿有什么好男人啊！”
严明喝得微醺了，他笑眯眯地问赵小青：你这是受了什么伤害了，这么不信任男人呀！”
赵小青说：“我哪有啊，我就是看他们开始得太快了，担心她又受伤。”
严明的手机响了，是女朋友恬恬发过来的FaceTime。严明接了，赵小青把脑袋凑过来：
“这谁啊？”
严明：“我女朋友。”说完他拿了手机去阳台上。
恬恬：“我收到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了。”她抱着一个超级大号大泰迪熊跟他说。
严明：“嗯，喜欢吗？”
恬恬：“刚才你旁边那是谁啊？”
严明：“一个朋友。”
恬恬：“你不会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吧？”
严明不说话，隔了一会儿问：“你呢，结婚的日子定了吗？”
恬恬：“定了呀，年底就办婚礼。”
cici最近不喝酒了，不去夜店晚上不出门，妆都淡了。严明仔细看了看她，问赵小青：
“这是那天你领过来的姑娘吗？我怎么感觉不像啊！”
赵小青说：“唉。还说呢，你哥们真行啊！昨儿cici打电话给我打听怎么炖汤！太阳从
西边出来了！你看她现在朋友圈都发的什么？”
严明接过来手机一看：抓住男人的心一定要会煲汤！ 优雅女性必须养成的三十个习惯
！还有就是晒的晚餐照片，都是她亲手做的。
严明惊讶地看着cici：“你这是要从良啊！”
cici说，你们不知道啊，张三他下班以后回来，看见我还在厨房里忙着做饭，他就说：
“我以前下班回家，我女朋友一定早就把茶泡好了。”第二天他回来，我就泡好了茶，
而且还用小茶烛的底座温着，我说：“你看，不仅泡上了，还不会变凉！”升级版的！
张三还说：“土豆丝得用刀切，这插菜板插出来的和用刀切出来的口感不一样！”cici
接着说：“咱家电饭锅可是带定时功能的，但早上煮粥，一定得我早上起来现煮。他说
了，大米在锅里泡一宿煮出来的不好吃！”
严明惊呆了，他推张三一把：“你，处女座的？”
张三打着游戏，嘿嘿嘿的不说话。
赵小青看着cici：“你乐意啊！”
cici笑着说：“有什么呀，我就是觉得女朋友这个职业挺适合我的！”
严明：“不行了不行了，你们这是恶意虐狗啊！虐我们单身狗啊！”
赵小青：“这儿就我一个单身狗好嘛！你女朋友才来电话！”
严明不说话。张三接茬说：“他前女友又来电话？阴魂不散啊！”
3、
到了下班时间，严明在公司里磨蹭着不知道晚上吃什么，赵小青来了微信，她说：“陪
我看电影呗，最近的新片特别想看。一个人去看实在太凄凉了！为了报答你，看完请你
吃火锅！”
严明：“让你闺蜜陪你啊！”
赵小青：“我闺蜜不是折给你哥们儿了嘛！你得对我负责！”
电影开始之前，赵小青让严明陪自己逛商场。过了一会儿，严明的女朋友恬恬又发来了
FaceTime。
恬恬：“你干嘛呢？”
严明：“没干嘛。”
赵小青凑过来，：“咦，你前女友又来电话了啊！”她故意把前字说得很大声，冲着镜
头拉着长声儿说“hi”，然后又去一边儿逛去了。
恬恬在那头儿有些不悦，但她笑眯眯地对严明说：“你能帮我买点儿东西吗？”
严明：“你自己在家买呗。还让我在这儿买啊？”
恬恬：“天气冷了，我想要顶帽子和皮手套。温州这边没有我喜欢的！”
严明：“我不会挑。”
恬恬：“没事儿，你开着镜头，我看着挑。我这就把钱给你汇过去，免得你女朋友不乐
意。她不会生气吧。”
严明：“她不是我女朋友。”
恬恬：“嗯，我已经转账给你了，收到了嘛！”
严明不知道说什么。赵小青又凑了过来，她对着镜头说：“亲爱的，你要买帽子和手套
啊，就严明那直男的审美，你怎么放心让她买啊！来，我帮你挑。”赵小青把手机抢了
下来，指挥严明：“你，去那边沙发上坐着等我，我知道男生一逛街就累，不用管我们
啊！”
赵小青走到店里，把镜头对着一排帽子手套晃了一圈，然后对着镜头说：“哎呦，亲爱
的，你这是要买什么帽子手套啊，转了2000块钱过来。不用这么客气啊！你看这些怎么
样，唉，我觉得这个不错。”赵小青随手抓了两个，往收银台去了。“我把钱转回去给
你了哈，这帽子手套就当我俩送给你的礼物啦。唉，你把地址发过来，我直接让店里快
递给你好啦！”
恬恬直接关闭了FaceTime。
赵小青结了账，找严明说：“走吧，我们买好了，电影快开始了。”
严明接过手机，说：“谢谢你啊”。然后他打开微信一看，恬恬发来的：“对不起，以
后不打电话骚扰你了。我心情不好才找你的，对不起，我家里天天逼我结婚我也没办法
。如果你有女朋友了，就直接告诉我，不要让她这样欺负我。”后面附着几个大哭的表
情。
严明抬头问赵小青：“你把她怎么了？”
赵小青：“什么我把她怎么了，我这好心帮她挑的帽子和手套啊！我送她的！”
严明：“你跟她说什么了！她就是一个特单纯特善良的小孩儿。”
赵小青生气地说：“你傻啊！温州什么东西没有，还非得让你在北京买？这帽子手套没
准还是温州生产的呢！她就是看见你和别的女孩在一起就故意的！她单纯温柔善良！都
跟你分手了还这样没完没了的！”
严明：“关你屁事！”说完他转身走了。
赵小青在后面喊：“不看电影啦？”
严明头也没回，话也没说。他很烦躁。
赵小青愣在原地，生气得不行，这时候，cici打来了电话嚎啕大哭。
赵小青：“你又怎么了，我还想哭呢！”
cici哭着说：“张三他女朋友回来了！然后他就把我赶了出来！”
赵小青一边追着去找严明一边问：“谁赶你出来啊，张三啊还是他女朋友啊！”
cici说：“张三！”
4、
严明特别烦躁地在路上走。他想抽一根儿烟，但打火机怎么也打不着火儿，他现在特别
乱，只想一切都快点儿结束，让日子安生就行。身后忽然有一个人把他扯住，他刚一回
头，一个大耳刮子就糊了上来。
赵小青在风里头发翻飞，歇斯底里地喊：“你们男人都是王八蛋！”
严明被打得懵了，说：“你神经病啊！你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赵小青：“给张三打电话！问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严明更懵了，说怎么了啊？一边给张三打电话，接过那边一直是关机状态。
严明：“到底怎么了呀！”
赵小青：“cici被他赶了出来。”
严明：“人家两口子吵架你跟着操什么闲心！”
赵小青：“要是吵架也就算了，问题是，之前莫名其妙消失的那个女的回来了，就把
cici赶了出来！”
严明：“啊？那我有什么办法啊！”
赵小青：“王八蛋！带我去他家里，找他算账！”说着扯着严明的耳朵，拦了辆出租车
，把他塞了进去：“这是你介绍的哥们儿，不能让cici这么不明不白的受委屈！”
在张三家门口，开门的是小银鱼。她认识严明，马上笑着说：“你来得正好！饭刚上桌
，快进屋吧！”
严明：“是嘛！太好啦，我正饿着嗯！”赵小青立即在身后狠狠掐了他一下！
小银鱼马上说：“呀，这位美女是谁呀，严明你真好福气啊！”说完还朝赵小青温和地
笑着。
赵小青气不打一出来，进屋找张三。张三正在屋里喝汤呢。看见赵小青气势汹汹地进来
，吓得烫着了。
赵小青：“我要跟你单独谈谈，希望某些人能回避一下！”
严明听了就想往外走，赵小青：“你站住！”然后她直楞楞地看着小银鱼。
小银鱼笑了，对张三说：“我去我房间里收拾一下，你们先聊。”
赵小青翻了个大白眼儿。
赵小青：“张三你几个意思啊！我闺蜜是给你当临时工啊！”
张三：“cici怎么了？”
赵小青：“你说怎么了，被你赶出去还能怎么了！”
张三：“我没赶她，我就是让她先回家住几天，让我把这边儿的事情处理完。”
赵小青：“那这个女的住进来是怎么回事儿？”
张三：“她没地方去啊！”
赵小青：“不会住旅馆嘛！”
张三：“她一个人不敢住旅馆。”
赵小青气的瞪大了眼睛，怒吼道：“你们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蠢到家了！蠢到家了
！”
5、
赵小青走的时候撂下话了，令张三两天之内把事情处理好，还命令严明住在张三家：“
你就在这！给我住着，看着他俩！”
可是两天之后，cici又半夜出现在赵小青的家门口，一进屋吐一客厅，她说：“张三跟
我分手了！”
就跟自己失恋了似的，赵小青特别难受。赵小青一生气就打电话骂严明：“你哥们儿怎
么这么不是东西。”
严明在赵小青的强迫下，打电话跟张三聊了一次。张三说：“就这样吧，我怕麻烦。”
严明劝赵小青，感情的事儿我们旁观者又有什么招儿呢。于是，赵小青只好陪着cici喝
酒。叫严明一起，负责喝醉了送他们回家。
他们三个喝着，赵小青就冲严明吼，你打电话把张三叫出来。
张三来了，罚酒三杯。然后对cici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他说，她在这个城市里就我一
个依靠，我不能不管她。
赵小青跟着哭。cici什么话也不说，等张三都走了，她喝醉了把严明当成了张三，她对
着严明一遍遍地说：“西红柿鸡蛋面，西红柿和鸡蛋不能一起下锅！”赵小青嚎啕大哭
，然后揪着严明一顿拳打脚踢。
严明心说，我干了什么啊我！然后他也只能这么受着。
早上醒来的时候，严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仔细一看，是赵小青的家，而赵
小青正在床下的地板上趴着呢，估计是被自己踹下去的。严明喝断片儿了，根本不知道
昨晚发生了什么。他起来把赵小青抱起来扔到床上，然后想走。一只胳膊被赵小青拽住
了。他往外扯，赵小青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手。他坐下来呆了一会儿，看着赵小青
睡在床上的身影，他想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最后还是脱下了外套，解放了那只胳膊，
他开门走了。
赵小青从床上坐起来，抱着严明的外套哭了起来。
之后有好一阵子，他们都没有再见面。
这一天严明接到赵小青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有事儿，说见面再说吧。
严明不想去的，说忙。赵小青说：“我要回老家了，把你落在我这儿的衣服还给你。”
见了面，严明有些不自在。赵小青说：“cici出国了。”
严明：“哦，你怎么也不在北京了。”
赵小青：“我家里给我介绍了一个男的，公务员，让我回家结婚去。”
严明：“就这么走了呀，你努力了这么些年，房子也买了，又不在北京了，挺可惜的。”
赵小青：“房子买了有什么用，没有牵挂的人，也不是家。”
严明不知道说什么。赵小青问：“张三那个狗东西活得还挺好的呗？”
严明：“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
赵小青把衣服还给严明，然后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问：“你什么时候把衣服扔我家的
呢？”
严明沉默了许久，然后嘻皮笑脸地说：“它没经过我同意，自己跑过去的！哈哈哈哈。”
赵小青盯着严明看，看得严明心里直发毛，然后她眼泪汪汪的，骂了一句王八蛋就头也
不回的走了。
6、
北京的秋天特别短。严明扛不住冷，还是把衣柜打开了，他翻出羽绒服直接穿上。
冬天不是失恋的好季节。一年里属冬天节日最多了，从10月底的万圣节开始，圣诞节、
新年、情人节，全城一起虐待单身狗。
严明不想出门的，他就想在家里睡觉。只是他的前女友恬恬又发来FaceTime 了，她举
着手问他：“钻戒好看吗？”
严明再也憋不住了，他指着镜头大喊：“你特么有完没完！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恬恬看他发火了，就在另一边嚎啕大哭起来。严明大喊：“你哭什么！你哭什么啊，我
还没哭呢！”
恬恬哭着说：“谁让你不愿意跟我回家来，你要是来，我们能这样吗？我用得着这样吗
？”
严明：“去你家，干嘛啊，倒插门啊！”
他挂了电话往外面去，打电话给张三，让他出来陪他喝酒。
张三在电话那边含含糊糊的，他说你来我家吧。
严明：“你特么赶紧给我出来！不去你家！赶紧滚出来听见没！”
张三说：“你来吧，我一个人。”
严明到张三家，发现张三家又变成了狗窝。张三已经喝高了，没开口说话就奔卫生间吐
去了。
严明问：“你媳妇呢？”
张三不说话。找酒瓶接着喝。
严明一肚子的邪火，他说：“你特么别喝了！又怎么了！我一直把你当哥们，cici的事
儿我都没问你什么！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媳妇又跑了是吧？你特么就有病吧，你又
被人耍了是吧！为什么cici那么好的姑娘你不珍惜？现在人家走了，没人给你当临时工
了！”
张三还是不说话，继续抢酒瓶，严明挥手给了他一拳。
张三被打得清醒了不少，他神经兮兮地笑，然后说：“少特么教育我，你呢，你女朋友
都要嫁给别人了，你不还跟个奴才似的伺候着？你要干嘛呀？你怎么不去参加她婚礼啊
，要不，你再给她备点儿嫁妆？我告诉你，女人都把我们当傻逼！都把我们当傻逼！咱
俩都是大傻逼啊！”
严明接着揍张三：“你傻逼，你就是大傻逼，你最大傻逼。”
张三：“我当然是傻逼了，我都有儿子了！”
严明吃惊地问：“怎么回事儿？”
张三说：“小银鱼怀了我的孩子。”
严明：“这不是好事儿吗？你喝得跟个狗似的干嘛？”
张三说：“哦，她也不叫小银鱼，真名叫什么来着？没事儿，小银鱼说了她死不了，她
杀了人了！她怀孕了所以她死不了。那我儿子呢？啊！那我儿子呢，我呢？”
严明呆呆地滑坐在地上。不知道说什么好。
酒醒之后，张三跟严明说，那天他在家里，警察上门来找他，说：“你之前不是报案说
你女朋友失踪了吗？是这个人不？”警察拿着一张照片问他。照片上的女人张三认不出
来。
张三说：“谢谢警察同志啊，麻烦你们了，我女朋友自己回来了，没事儿了。”
警察说：“可你说的那个人啊，不对，我们查了你提供的那个身份证号，发现那是个套
号。而你提供的照片啊，是这个人。我们从通缉资料里对比出来的。希望你配合我们工
作啊。”
7、
小银鱼是去自首的。张三听她说完全部的故事，他说：你跑吧，我不会举报你。
小银鱼说：我不想跑了，我累了。谢谢你，我就想过一个女人最普通的日子，谢谢你给
了我像梦一样的生活。
张三：你不都走了吗。干嘛还回来？
小银鱼说：人啊，总是贪心的。一个梦想完成了，就会有新的梦想。我新的梦想就是生
一个孩子。我怀孕了，你的。
严明最后一次看到小银鱼，是陪张三一起参加庭审。那个真名叫做李红梅的女人，看起
来非常陌生。她在审判席上对自己的杀人行为供认不讳。张三帮她找了律师，虽然李红
梅杀的是强奸自己的继父，可是事情过去很久了，强奸的事情无从查证，而杀人的罪证
充分，她还是被判了刑。
严明记得很清楚，那个西南某省的小县城，在一家小饭店里，张三抽着一根烟，忽然说
：“我这人特别怕麻烦，结果惹了个最大的麻烦。”
严明后来就没再喝过酒了。跟所有乌七八糟的事情比起来，似乎他的伤心还算不上什么
大事儿。恬恬也没再给他打过电话。一年多之后，他在她的qq空间里看到她儿子的照片
，他特别仔细地看了一阵儿，长得一点儿也不像自己，颇有一些失落。不过，他做了张
三儿子的干爹。
他在朋友圈晒了胖小子的照片，一个不熟的人评论说：你家不是女儿吗？怎么又生儿子
啦？
严明想想，没有搭理。
严明再也没有见过赵小青。
之后赵小青朋友圈里晒了结婚照，他想点个赞，但还是把手指挪开，假装没有看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