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有感］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生活----吃篇# Midlife - 人到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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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上世纪七十年代，吃的好赖，各家各户有些不同。这要看家里人的职业、家庭收入、家
庭人口数，还有和住地也有点关系。我这里说的是普通人的生活，不包括当时的权贵们
的生活。
先说主粮。我家在东北城市里，主粮基本是苞米面、苞米茬子、高粱米。还吃过供应的
黑面、地瓜干。黑面据说是阿尔班尼亚进口的，现在来讲是健康食品。北京和上海要好
得多，南方也好得多，至少不用吃苞米面吧。记得父亲出差，都要从上海或北京买些挂
面回来。城里，粮食是定量供应的，孩子多的家，特别是男孩子多的家，都不够吃。东
北的农村，都应该够吃。有亲戚在河北唐山一带的农村，就不够吃。我们家本来不够吃
，父母有时还要给他们寄些粮票。那时也有私自买卖粮食的。私买粮食要到大车店，现
在都没这地方了，就是农村赶马车的车老板赶车进城住的地方，用木板圈着，有放牲口
和马车的大院，还有一趟车老板晚上住的平房。从我家到常买东西的副食店的路上，就
有一个大车店。每次过那时，都能闻到一股马粪味，都能听到马鼻子发出的哼哼声。我
就和母亲还有一个邻居的阿姨去到那里买过粮。都是偷偷摸摸的，拎着一袋粮食出来，
别人问，就说是农村的亲戚或熟人给捎来的。那要是被抓住，就是投机倒把。那时，不
许私人做买卖，私人做买卖叫投机倒把。也能到饭店买馒头、花卷、饼、大米饭，要付
钱，还要付粮票，并且要搭配炒菜。一搭配炒菜，就很不划算了。那炒菜就是白菜条炒
粉、炒土豆丝之类的。还要一提的是，火车上的吃的不要粮票。谁坐火车，都买几个面
包带回家。
豆油应该单列出来。粮店卖粮，还卖豆油。城市居民每月每人供应半斤。种菜的农民，
叫菜农，是定量供应豆油的。我们那嘎达那时都管菜农叫四两油，就是因为菜农每月每
人供应四两豆油。
再说肉、蛋、奶。在城里，肉、蛋是定量供应。肉一个月一人半斤还是二两？记不清了
，过年过节时，多点。都是抢着买肥肉，烤油，油梭子剁了，包饺子。生孩子的，凭着
医院的证明，才能买到定量的红糖和鸡蛋。奶是要订的，不限量的，但得有钱，当时那
个价钱，应该不算便宜。说到奶，我有资格详细说说。我们家后院就是牛奶消毒站，现
在也没这地方了，就是农民一大早把奶送到那，高温消毒，装瓶，然后由送奶工到那，
把装好瓶的奶取走，送到各家各户。农民用《草原英雄小姐妹》里的铝桶装奶，赶着毛
驴车，一大早把奶送到，所以每天早上，都能听到后院的驴叫。我小的时候，母亲干过
几年送奶工，没有节假日，没有周末，顶风冒雪，风吹日晒。长大了听母亲说，送奶工
当时的收入不菲，月入一百左右。
为了多吃点蛋和肉，各家各户都想尽了办法。尽管住在城里，每家几乎都养鸡。那时大
多住平房，各家房前都有个鸡窝。冬天，就在厨房养，鸡笼子下的地面上铺上炉灰，鸡
就把屎拉在炉灰上，每天都要换炉灰，但也是一屋子的鸡屎味。九十年代读研究生时，
给导师搬家，他家竟还保存着一个在厨房养鸡的鸡笼子，大家把它拆了之前，围着它，
谈笑了好一阵子。导师文革前就是副教授了，老伴文革前也是讲师的，四个孩子，他们
家也养鸡，冬天也在厨房养。我们家还养过鸭子、鹅、兔子。我还自己养过一只兔子，
但后来眼睛长了一个东西，它天天用笼子蹭它的眼睛，瞧着真难受。一个哥哥看着难受
，就一斧子把它打死了。因为不知眼睛长得啥，肉也没敢吃，就挖个坑埋了。这都不是
事，最有意思的是，有的还养猪。记得小学同学里有一家养猪的，一去他家，满院子那
叫一个臭。那时邻居们也都没那么娇性，也没听说因为养猪爱骂的，倒是都夸人家勤快
，会过日子。别说养猪了，就是养鸡、养鸭、养兔子，都得是勤快人。夏天的周末，到
郊区，挖野菜，撸草籽。秋天的时候，要到地里捡拉在地里的粮食，要到副食店捡白菜
帮子。每天都要给鸡、鸭、鹅剁食，清理粪便。
特别要提提菜。说起买菜，那就热闹了。七十年代初期和中期，学校都是半天课，所以
，买菜的多是半大孩子。记得，运菜的马车一到副食店，人就乌秧乌秧地从四面八方涌
来了。挤，只有使劲挤，才能买到菜。这是夏天。秋天一到，就要买葱、白菜、萝卜、
土豆，储起来。各单位都要抽出车来支援秋菜供应，把秋菜从菜农的地里拉到副食店。
晚上，副食店都是挑灯卖菜。后来，好多单位都自己拉菜分给自己的职工了，就减轻了
副食店的负担了。秋天，还要晒菜，还要积酸菜，还要腌咸菜。有院子的，都挖个菜窖
放菜，没院子的，就放在楼道里、厨房里。所以楼道、厨房，堆的都是菜，还有酸菜缸
、咸菜罐子。一冬天，就是这几样菜了。
你知道那时的最好的职业是什么吗？当官的和军队的那就不用说了，当官的认识人多，
别人也巴结当官的，军队有特供，当然比别人家过得好。其它的好职 业，都和吃有关
，饭店的、副食店的、屠宰厂的工作都是好工作。所以，看到电视剧里，分到副食店当
售货员，还不高兴，那都是瞎掰。就说卖肉的吧，至少每天能买点骨头、下水吧，剔骨
头时，再故意在骨头上留点肉。不单单自己捞好处，还能用这些猪骨头、猪下水交朋友
。那时，用现在的脏话来说，最苦逼的，应该是老师和医生了。
你想，就那吃的，就那忙叨劲儿，能出胖子？那个年代，胖子，那真是稀有人物。
庭人口数，还有和住地也有点关系。我这里说的是普通人的生活，不包括当时的权贵们
的生活。
先说主粮。我家在东北城市里，主粮基本是苞米面、苞米茬子、高粱米。还吃过供应的
黑面、地瓜干。黑面据说是阿尔班尼亚进口的，现在来讲是健康食品。北京和上海要好
得多，南方也好得多，至少不用吃苞米面吧。记得父亲出差，都要从上海或北京买些挂
面回来。城里，粮食是定量供应的，孩子多的家，特别是男孩子多的家，都不够吃。东
北的农村，都应该够吃。有亲戚在河北唐山一带的农村，就不够吃。我们家本来不够吃
，父母有时还要给他们寄些粮票。那时也有私自买卖粮食的。私买粮食要到大车店，现
在都没这地方了，就是农村赶马车的车老板赶车进城住的地方，用木板圈着，有放牲口
和马车的大院，还有一趟车老板晚上住的平房。从我家到常买东西的副食店的路上，就
有一个大车店。每次过那时，都能闻到一股马粪味，都能听到马鼻子发出的哼哼声。我
就和母亲还有一个邻居的阿姨去到那里买过粮。都是偷偷摸摸的，拎着一袋粮食出来，
别人问，就说是农村的亲戚或熟人给捎来的。那要是被抓住，就是投机倒把。那时，不
许私人做买卖，私人做买卖叫投机倒把。也能到饭店买馒头、花卷、饼、大米饭，要付
钱，还要付粮票，并且要搭配炒菜。一搭配炒菜，就很不划算了。那炒菜就是白菜条炒
粉、炒土豆丝之类的。还要一提的是，火车上的吃的不要粮票。谁坐火车，都买几个面
包带回家。
豆油应该单列出来。粮店卖粮，还卖豆油。城市居民每月每人供应半斤。种菜的农民，
叫菜农，是定量供应豆油的。我们那嘎达那时都管菜农叫四两油，就是因为菜农每月每
人供应四两豆油。
再说肉、蛋、奶。在城里，肉、蛋是定量供应。肉一个月一人半斤还是二两？记不清了
，过年过节时，多点。都是抢着买肥肉，烤油，油梭子剁了，包饺子。生孩子的，凭着
医院的证明，才能买到定量的红糖和鸡蛋。奶是要订的，不限量的，但得有钱，当时那
个价钱，应该不算便宜。说到奶，我有资格详细说说。我们家后院就是牛奶消毒站，现
在也没这地方了，就是农民一大早把奶送到那，高温消毒，装瓶，然后由送奶工到那，
把装好瓶的奶取走，送到各家各户。农民用《草原英雄小姐妹》里的铝桶装奶，赶着毛
驴车，一大早把奶送到，所以每天早上，都能听到后院的驴叫。我小的时候，母亲干过
几年送奶工，没有节假日，没有周末，顶风冒雪，风吹日晒。长大了听母亲说，送奶工
当时的收入不菲，月入一百左右。
为了多吃点蛋和肉，各家各户都想尽了办法。尽管住在城里，每家几乎都养鸡。那时大
多住平房，各家房前都有个鸡窝。冬天，就在厨房养，鸡笼子下的地面上铺上炉灰，鸡
就把屎拉在炉灰上，每天都要换炉灰，但也是一屋子的鸡屎味。九十年代读研究生时，
给导师搬家，他家竟还保存着一个在厨房养鸡的鸡笼子，大家把它拆了之前，围着它，
谈笑了好一阵子。导师文革前就是副教授了，老伴文革前也是讲师的，四个孩子，他们
家也养鸡，冬天也在厨房养。我们家还养过鸭子、鹅、兔子。我还自己养过一只兔子，
但后来眼睛长了一个东西，它天天用笼子蹭它的眼睛，瞧着真难受。一个哥哥看着难受
，就一斧子把它打死了。因为不知眼睛长得啥，肉也没敢吃，就挖个坑埋了。这都不是
事，最有意思的是，有的还养猪。记得小学同学里有一家养猪的，一去他家，满院子那
叫一个臭。那时邻居们也都没那么娇性，也没听说因为养猪爱骂的，倒是都夸人家勤快
，会过日子。别说养猪了，就是养鸡、养鸭、养兔子，都得是勤快人。夏天的周末，到
郊区，挖野菜，撸草籽。秋天的时候，要到地里捡拉在地里的粮食，要到副食店捡白菜
帮子。每天都要给鸡、鸭、鹅剁食，清理粪便。
特别要提提菜。说起买菜，那就热闹了。七十年代初期和中期，学校都是半天课，所以
，买菜的多是半大孩子。记得，运菜的马车一到副食店，人就乌秧乌秧地从四面八方涌
来了。挤，只有使劲挤，才能买到菜。这是夏天。秋天一到，就要买葱、白菜、萝卜、
土豆，储起来。各单位都要抽出车来支援秋菜供应，把秋菜从菜农的地里拉到副食店。
晚上，副食店都是挑灯卖菜。后来，好多单位都自己拉菜分给自己的职工了，就减轻了
副食店的负担了。秋天，还要晒菜，还要积酸菜，还要腌咸菜。有院子的，都挖个菜窖
放菜，没院子的，就放在楼道里、厨房里。所以楼道、厨房，堆的都是菜，还有酸菜缸
、咸菜罐子。一冬天，就是这几样菜了。
你知道那时的最好的职业是什么吗？当官的和军队的那就不用说了，当官的认识人多，
别人也巴结当官的，军队有特供，当然比别人家过得好。其它的好职 业，都和吃有关
，饭店的、副食店的、屠宰厂的工作都是好工作。所以，看到电视剧里，分到副食店当
售货员，还不高兴，那都是瞎掰。就说卖肉的吧，至少每天能买点骨头、下水吧，剔骨
头时，再故意在骨头上留点肉。不单单自己捞好处，还能用这些猪骨头、猪下水交朋友
。那时，用现在的脏话来说，最苦逼的，应该是老师和医生了。
你想，就那吃的，就那忙叨劲儿，能出胖子？那个年代，胖子，那真是稀有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