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指纹鉴定《长安乱》和《像少年啦飞驰》by 石毓智
一、引言
2008年万象出版公司以“韩寒”名义出版了《长安乱》。如果你相信这本书就
是韩寒所写，我可以告诉你，这本书为韩寒所写的可能性，如同在现实世界中找到两个
指纹一模一样的人的概率那样低。
那么，到底它是谁写的呢？下面将用语言指纹鉴别这本书的作者问题。
二、鉴别《长安乱》作者
从内容和语言指纹鉴别两个方面看，《长安乱》的作者与《他的国》为同一人
：路金波。
一、这本书是以河南少林寺和西安为背景的武侠类小说。路金波是河南人，
在西安读大学，有热爱武侠写作。小说的故事与路金波的背景符合。
二、这本书的整体组织与《他的国》完全一致，不分章节，全书一通到底，小
部分之间用空一行的方式标识。
三、《长安乱》的直接引语方式与《他的国》完全一致，都是“某某某道：…
…”，全部指出说话者，直接引语不加引号。它们与《三重门》的直接引语方式明显有
别，《三重门》全部直接引语加引号，常不指出说话者，靠对话内容确定说话者的身份
，这是一种更加娴熟的写作技巧。下面是《长安乱》的引语方式（16页）：
我说：开！
师父说：你想趁乱出逃。
我说：没这意思，民——民众受苦，我们少林——
师父说：开也可以，先把这小子绑梅花桩上。
四、具有河南一带方言特色的特质疑问句。由“谁、什么、哪里、怎么”等特
指疑问代词构成的疑问句，句尾经常加语气词“啊”。这一点与《他的国》完全一致，
而与《三重门》完全不同。下面是《长安乱》的此类用例：
你喜欢吃什么啊？（22页）
迷惑什么啊？（100页）
那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110页）
死和活是不是矛盾的啊？（111页）
什么样啊？（153页）
那老头儿为什么不带兔子吃啊？（155页）按：普通话此处一般用“呢”。
五、在《长安乱》中，语气词“啊”都是写成“啊”，没有按照普通话的音变
规律，根据不同的韵尾，分别写成“呀”、“哇”、“哪”等。这一点跟《他的国》完
全一致，而与《三重门》明显不同。这说明在这一语文知识点上，《长安乱》与《他的
国》为同一个作者，而《三重门》作者掌握这个知识点较好。
六、在叹词、语气词等这种高度内化的语言特征上，《长安乱》与《他的国》
一致，而与《三重门》明显有别。
此外，如果把武侠小说分为五个级别的话，《长安乱》最多属于第五级。
在《长安乱》有很多河南话的内化语言特征，下面一篇博文将跟大家谈只一点。
三、《长安乱》中的河南话内化语言特征
《长安乱》具有浓重的河南话内化特征。这种特征不是作者为了有意使用方
言来刻画人物，而是作者深层语言能力的不自觉流露。本文重点分析这部作品的疑问系
统。
河南的绝大部分地区没有疑问语气词“吗”，而是用正反问句或者在句末加否
定词“不”或者“没”构成是非问句，也时常用“啊”形成疑问。《长安乱》基本上反
映的是河南话这些特点，几乎不用“吗”问句。
一、《长安乱》用“啊”构成是非问句，“啊”相当于普通话的“吗”。例
如：
这是你的姑娘啊？（123页）
二、《长安乱》用“没”构成疑问句。例如：
你吃的那是老野兔子，吃过小的没？
三、在河南话中，否定词“不”与“了”构成固定搭配，表示婉拒对方的邀
请，使用频率很高。这是一个很有地域色彩的表达。请看《长安乱》的例子：
我说：不了，星夜直奔。
《长安乱》中的河南话特色远不止这些，上面只是举例性质，有兴趣的读者可
以自己查找。
四、韩寒自谈《长安乱》露马脚
在《非常道》和《东方网》里，韩寒被两次问到《长安乱》的写作感受。大家
可以认真读一下，看你能发现什么。
一、《非常道》视频
男主持：我太想问问韩寒了，你给我澄清，它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韩寒：我觉得你去问他们的语文老师比较靠谱一点儿，他们的语文老师肯定
可以回答这一问题。
男主持：有传说，《长安乱》可能会写续集，这个事有没有？
韩寒：我以前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我都忘了《长安乱》写的是什么了。
二、《东方网》视频
女主持：有读者说你的《长安乱》写得很乱，你满意这本书吗？
韩寒：乱是有点乱，但我很满意这本书。
女主持：你怎么评价这本书？
韩寒（抓耳挠腮一阵，尴尬笑道）：我还是谦虚一点，不评价了。
我的观感：韩寒要么压根儿没有看一眼路金波为他写的这本书，要么是看了但
看不懂。
五、语言指纹鉴别韩寒作品的初期结果
迄今为止，以韩寒名义出版的作品在15部以上，根据语言指纹鉴别法，可以
确证的结论如下：
一、《青春》，相当一部分杂文为韩寒自己所写，可能经过别人不同程度的
加工润色。
二、《三重门》和《零下一度》为韩仁均所写。
三、《他的国》、《长安乱》和《光荣日》为路金波所写。
我们将继续鉴别“韩寒作品”的作者问题，将陆续公布我们的鉴别结果。与此
同时，我们将用同样的方法来鉴别“小四”的作品是否都为同一人所写。
六、代笔之害猛于假药
我这两天读了以韩寒名义出版的《光荣日》，十分震惊，这是一本赤裸裸向青
少年诲淫、诲盗、反智的一本书，其文笔之低劣，思想之阴毒，无以复加。看了书中的
叙述，才知道《光荣日》的“日”就是指做爱。这本书针对的是青少年。
该书以韩寒名义写的序中，有如下几句话应该引起家长和司法部门的注意：
“极小部分内容并不适合18岁以下小朋友阅读，如有不懂，以后再看，请千万
不要咨询老师或家长，以免本书被没收。”
这些人的欺诈之手伸向了不谙世事的18岁以下小孩，一方面用上面的这些话
故意引起这些小孩子的好奇心，诱使他们购买这些低劣的书籍，另一方面教唆他们如何
躲过老师或者家长的监督，让他们的书任意在小孩子中间泛滥。
韩寒的团队用马桶泼走了那些儒雅的评论家，也使得其他评论家望而却步，同
时绝大部分成年人对他们的产品又不感兴趣，这样为他们这些品质低劣的书创造了一个
没有监督的真空，骗取小孩子的钱财是其次，对这些少年儿童的心灵毒害远甚于任何假
药。
建议每一个关心自己孩子的家长，关心下一代的有关行政部门，认真读一下《
光荣日》这些作品。它们为这个社会种的不仅仅是悲哀，而且是危险的种子！
七、《像少年啦飞驰》至少有两个不同的作者
以韩寒名义出版的《像少年啦飞驰》（万卷出版公司，2008年），写序者称此
书为韩寒的“第三本书”，然而实为韩寒以外的两个不同作者所写（不排斥有第三人）
。下面我们将根据书的前后内容和语言指纹鉴定法，说明我们的分析。
一、前后文照应破绽暴露真相
该书的故事是以第一人称“我”作为主人公贯穿始终，但是一个蹊跷的事情发
生了。主人翁“我”在书的前后两部，两次“第一次认识”另外一位主角“老枪”。
书的第2部分（26页），介绍“我”“第一次认识老枪”：
若干时间以后我很不幸地进入了另外一个流氓圈子。我的同事，一个叫老枪
的，成了我的朋友。此公毕业于一个示范学校，此师范的名字偏僻罕见，至今没有背出
。老枪的梦想从小就是成为一个文学家，这点和书君他爹有异曲同工之妙。真是没有想
到这个时候还有要当文学家的，我们的热情，居然还有没在学校里就给灭了的。
从第2部分之后，“老枪”作为小说主人翁一直活到到第72部分，突然消失不
见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小说的第173部分，“老枪”又作为一个“新人”引入了小
说（202页）：
这样一直维持着那个杂志组织一个笔会为止，到场的不是骗子就是无赖，我在
那儿认识了一个叫老枪的家伙，我们两人臭味相同，我在他的推荐下开始一起帮盗版商
仿冒名家作品。
尔后，“老枪”再一次作为主人公进入小说，有大段大段关于他的描写。
这种“奇异”的前后不对应，发生在同一个作者的作品中的概率几乎为“0
”。最大的可能是，两个不同的作者写的内容拼凑在一起，为了急于投入市场，没有经
过认真的编订就凑合在一起出版了。
用“语言指纹法”来鉴定，得出的结论是一致的。
八、《像少年啦飞驰》至少有两个不同的作者
前文从内容上推断这本书有两个不同的作者，这一部分介绍前后两部分语言形
式上的差别。
大约以第96小节为分水岭，前后部分的语言形式存在显著的、系统的差别，这
些差别之大不可能发生在同一个作者身上。下面只介绍其中一点，即直接引语的方式差
别。
一、在前一部分，直接引语方式非常怪异，不符合任何意义上的规范：各种
直接引语都放进很长段落里，言语行为动词“说”、“道”后用逗号，不用冒号，而且
直接引语也不加引号。例如（9页）：
这时我有一个最坏的打算，就是陈小露大喊道，流氓，大家抓流氓啊！于是
，马上有两个警察叔叔在我面前，把我铐起来，说，你小小的年纪就要耍流氓，要从严
惩治，于是我就要被枪毙了。在我将要被枪毙的时候，陈小露在我面前对我说，对不起
。我说，没有关系，我原谅你了。然后我就被枪毙了。
注意，“于是”前的逗号应为句号。这一部分的作者基本上没有掌握现代汉语
的标点符号使用规范，这方面的错误非常多。
然而，后一部分，直接引语的方式全部改变，往往一个引语一个段落，述说
类动词之后全部用冒号。例如（182页）：
我刚刚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情，问：你见过有哪个桑塔纳开这么快的吗？
老夏说：没。
我忙叫道：追。
老夏说：追你个头！不就个桑塔纳？
我说：你见过涡轮增压的桑塔纳？
老夏说：没，追。
二、第一部分的作者在冒号使用上有自己“个性化”用法，后一部分的作者完
全没有这种用法。例如，在“是”的后面加冒号（12页）：
我记得我对他说的最后的话是：陈小露，明天铁牛要带你去办一些事情，你就
跟着他。
更反常的是，第一部分的作者还在“比如”后用冒号，例如（15页）：
在开始的一年里，铁牛天天送陈小露回家，尤其是开始的几天，边走边讲笑话
。比如：你看我那个哥们，就是你原来那个，在我们小学的时候，他去小学边上土包上
学武功，上次还告诉我，他的小宇宙给练出来了。
三、第一部分的作者因为没有掌握好标点符号的使用，经常把几句话搅在一起
。例如（21页）：
书君大叫，他说风雨中这点儿痛算什么擦干泪不用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前后的语言形式还有很多其他差别，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去看。后面一部分
可以断定是路金波所写，前面一部分不知何人所为，皆与韩氏父子的语言形式不同。
九、韩氏集团公然挑战十三亿人民智慧
《像少年啦飞驰》实际上是一本代笔造假者的“自白书”，其中的主人公之一
的“老枪”就是专门假“大家之名”写盗版书的“枪手”，他的名字就是他职业的直接
透露。韩氏造假集团十三年来欺骗了多少国人，特别是青少年和媒体。然而，他们不仅
没有任何羞愧和反思，反而把自己“代笔”的“心路历程”和“实践经验”，写成小说
，再拿出来卖钱。胆子之大，行为之猖狂，古今罕见。这是公然对十三亿人民智慧和胆
识的挑战！
下面摘录一部分，让读者感受一下（26-27页）这些人的猖狂：
老枪干这一行当已经有四年多，这是他痛苦的四年，因为我们的工作是写东
西，一天六千字，给你两百元的稿费，然后交给老板。一个月以后，就可以看见自己的
东西变成了书，在各大地摊流行，内容是你写的，可惜作者是贾平凹池莉了。老枪写了
两本贾平凹的长篇，一个刘墉的散文集子，最为神奇的是，他居然还在加入这个行业以
后的第二年写了一个琼瑶的东西，差点儿给拍成电视。后来那帮傻X去找琼瑶谈版权的
时候，琼瑶看着标着她名字的书半天不认识。这事情曾经成为一个新闻，使老枪颇为得
意。当然，得意是暂时的，接下去的是空虚和妒忌。空虚的是，自己混了四年，写了好
几百万字，都帮别人扬名或者臭名去了，自己留下些什么自己都不知道。至于妒忌的是
什么，一样不知道。
刚来这阵子我负责写校园纯情美文之类的东西，老枪在做一个余秋雨的。因
此老枪痛苦得无以复加，改写琼瑶的东西时都成这样：
我趴在细雨的窗口，看见我梦中的男孩，心跳得厉害，看见他穿过雨帘，我
马上跑出教室，没有带任何遮雨的工具。在我踏出教室门口的一刹那，突然，一种沉重
的历史使命感压抑在我心头，多少年的文化在我心中吐纳，当然我赶上去对那个男孩进
行人文关怀的时候，发现他也在凝视着我，雨水从我们的脸上滑落。他看着我的眼睛，
我醉了，看见他的脸上写满了上下五千年的沧桑。
后来这东西经过修改，印刷了五万本，充斥盗版书市场。书名叫琼瑶纯情系列
，《窗外》姐妹篇，大陆唯一授权出版，琼瑶小说珍藏本《门外》。一次我和老枪去逛
书市的时候，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向老枪推荐说：哥们儿，这是琼瑶最新的东西
，送你女朋友，一定喜欢，原价是二十块，你看着天快下雨了，要不我给你五折。
4
这书老枪拿到八千。当时我们住在市区一个很小的房子里，上海。
上面这几段公然描写“老枪”这位专门假他人之名写书赚钱的“枪手”的心
理、得意和成就感。读者看后有什么感受？
十、《像少年啦飞驰》可能存在第三个作者
在前面两部分中，我们分析了这本书的前后部分的语言形式存在着系统差别
，不可能为一个人所写。
此外，这本书的第1章节，共21页，很可能是第三个作者所写。该部分写的是
小学四年级生“我”与铁牛如何加入黑帮，谋杀老师，玩弄女同学的故事。
从语言形式上看，这一部分也明显不同于后面的。这里只提两个明显的语言
特征。
一、 第1章节共21页，而全书共有192个章节，全书的长度为218页。也就
是说，在剩下的197页中，平均每1页就是一个章节。显然，前后组织章节的方式格格不
入，合理的推测是，第1章节是另外一个人所写，后来硬加上去的。
二、 在第1章节中，几乎都是很长的自然段落，人物对话都是安置在很长
的自然段落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