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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美国开出租车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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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美国开出租车的经历# Working - 上班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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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看【三体】对于人性的描述很有感慨。如果人类的思维成为透明,生活和社会i都
会变得简单,但是也会失去世间的很多美好。比如说,所有的艺术都会变成数学一样枯
燥无味,不再有悬疑,不再有朦胧的感情,不会有内心的激动,也没有意外的惊喜。在
我们成长的年代,我们的教育习惯于把人分为“好人”和“坏人”,黑白分明。其实,
世界是多彩的,人性也是复杂的。我们看到的人性,不过是在特殊场合特殊环境的一种
表现,要想真正了解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其实很复杂,甚至是不可能的事。
Chris 是一个常客,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打车去酒吧或者从酒
吧回家。记得有一次送他回家,我要拐进他家院子时,他问我,你要去哪里?我说送你
回家啊。他说,不对不对,你走错了。我有些将信将疑,觉得我没记错啊。但是,你不
能跟客人争辩。有很多客人,特别是男性,非常固执,绝对不肯承认自己认错了路,或
者相信你根据电脑计算的路径会比他更好。Chris说,相信我,我走了无数次,不会错
的。然后,他开始指挥,转了一个又一个弯。二十分钟后,他突然问我,我们在哪里?
我说,我们送你回家,是你要我把车开到这里的。他说,抱歉,我不知道我走到哪里了
。这个时候,我确信他是喝醉了,不必跟他解释,也不用征求他的意见,根据记忆中他
的地址,把他送回了家。
Chris 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坐过我的车好几次以后,我才终于确定我看到的是同一
个人。有时候,他上车以后非常安静,除了上车下车简单打个招呼,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彬彬有礼,小费适当。他住在不错的地区,虽然不确定他是靠什么生活,但是他是酒
吧常客是肯定的。有的时候,他上车以后话特别多,几乎不停。有时候,一个问题他会
反复问反复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谈论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他会反复问我是不是觉得
他的样子很难看。我说不会。他算不上帅,但是也没有觉得有碍观瞻什么的。但是,他
会反复问,说他觉得自己长的很丑,甚至找人讨厌。另一个问题是,他会反复问我对于
黑人如何看待,他说他讨厌黑人,如果看见黑人在酒吧挨揍,他会兴高采烈。他说,也
许有一天,他会杀死黑人。
后来,我总结出来了规律:安静的时候,是他没有喝醉的时候;话多的时候,一定是喝
多了。酒精对于神经系统有抑制作用。喝酒以后会出现心跳减慢,体温降低的现象。很
多人会觉得这是胡扯,几乎所有人喝高了都会兴奋,甚至失去控制,怎么会是抑制呢?
这就是人类进化的奇妙:人体低级神经系统,包括呼吸血压体温的default状态是兴奋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外界干涉会自行工作。而控制语言思维学习的高级神经系统,
default状态是抑制。所以说,看说学习需要毅力,需要逼迫自己。同时,掩盖自己也
就是一种本能了。喝酒以后,酒精抑制了大脑强加给自己的“抑制”,进入了兴奋状态
。很多人喝酒以后话多,有胆量去做某些事,就是这个原因。
也许,除过少数熟悉的朋友,在其他人眼里,Chris是一个沉默寡言,举止有理的男人
。很少有人会知道他的另一面,包括自卑和根深蒂固的种族仇恨。我们认识的同事朋友
亲人,我们真的了解他们的内心吗?你又有几个朋友是你愿意披露心事的人?也许,人
生就是一个舞台,我们看着别人演习,别人也在看我们。
种族问题在美国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每个人在公众场合都会小心翼翼选择言语,以免给
人自己种族歧视的嫌疑。但是,种族问题是根深蒂固的社会问题。坐在出租车里,跟没
有利害关系的出租车司机聊天,很多人,包括政府工作人员,老师,职业白领,都会表
现出对某些种族和社会地位的人群强烈的好恶感。我觉得,有时候,一个人长期小心翼
翼保护自己,说着心不由己的虚伪客套话会变得厌烦和疲倦。当他们在出租车谈论这个
话题时,并不是因为觉得你是最佳倾述对象,而是觉得可以安全的发泄内心的不满,求
得心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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