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山寺月中寻桂子

情话摄影新作《桂花》，深得老红袖毛片大师天妒的精髓，水平与小蚊子近作《厨艺》不相上下。该虚化的背景是模糊的，不该虚化的主体也是模糊的，朦胧中依稀辨得出拍的是啥东西。
乃意识到此时正是桂树，这种南国司空见惯的阔叶乔木花开花落时节。
桂花古称木犀，格调清奇，边开边落，花开可赏，花落尤值得赏。“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人闲桂花落”，“台砌落深金布地”，“一夜桂花落何处”，“桂子纷纷点玉壶”，“殿前拾得露花新”,“临风飘碎锦”，“鹫峰子落惊前夜”，“靡靡风还落，菲菲夜未央”……白乐天“山寺月中寻桂子”，更是难得的佳句。
然而这“山寺月中寻桂子”，很长时间教我不知所云。词典说桂子就是桂花，我确亦见过只开花不结实的桂树。
但仍觉得此处“寻”字用得古怪，若他是赏桂花，有的是“探”、“访”之类更贴切的字眼。
近日百度，发现“桂子”确有其物，乃是秦岭以南分布极广的几种桂树的果实。野语亦有人间桂树，皆是月中老桂洒落的桂子繁衍而来的说法。倘作此解，则月色之下，灵隐寺里，树影婆娑的老桂树下寻找落在地上的桂子，便词达意顺了。
我曾在一个闲极无聊的下午，独一个跑到南高峰下满觉陇去，在路边临时搭起的茶棚下点了壶龙井，添了撮晾干的桂花，吸烟闲坐。
茶水淡球没味，品不出一丝期望中的花香。不久便被蚊虫搅扰得坐立不宁，遂断然离去，沿着杂树掩映的石阶在山上乱走。
“满陇桂雨”名不虚传，漫山遍野洋洋洒洒，确像金色的雨。有丹桂、金桂，少许银桂。
穿过座一面刻着“留云谷”，一面镌着“云门”的太湖石门龛，见到块字痕古拙的石刻路标，分别指着水乐洞和烟霞洞。
忽意此地正是《迟桂花》里的郁先生，在一个夕阳西下月东上的傍晚，吸着撩人的晚桂气息，踏着前往烟霞洞的山间小路，去翁家山参加老同学翁则生婚礼时走过的路。
便生出艳羡，虽明知翁家山和翁则生那美丽、知性，寡居在家的妹妹恐怕全是虚构故事。
民国的文学作品，我最爱读丰子恺的随笔、郁达夫的小说。最真，最接地气，读之如临其境，又像进了他们心底。郁达夫的小说有种病态的美，一如那个时代，那个时代的文化。
以今日眼光，郁先生对女人的描写比眼下初学写作的生手高不到哪儿去：“肥突的后部，紧密的腰部”，“圆而且软的肩膊”,“红白相间的椭圆嫩脸”，“高突的胸部”等，俗，像列清单，换我决不愿这么写。但仍不影响我一遍又一遍读他的《蜃楼》、《十三夜》，也不会动摇他在我心中一代宗师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