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新总统也拿朝鲜没辙

作者 / 林海东

5月10日，尹锡悦就任韩国第20届总统，“青瓦台时代”结束，“龙山时代”启幕。

尹锡悦任期从10日零时开始，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在龙山总统府国家危机管理中心状况室（韩媒称为“龙山地堡”）接收韩军统帅权，这是韩国总统权力交接的核心程序。

尹锡悦就任韩军统帅之后的第一项议程，是听取联参议长元仁哲对朝军动向、韩军防卫态势的报告。在听取联参报告后，尹锡悦强调，当下是半岛安全情况尤为严峻的时期，韩军要保持稳固的军事应对态势。“半岛安全情况尤为严峻的时期”是尹锡悦对目前半岛局势的总体评估，在他的就职演说中，他将这一评估表述为更通俗易懂的“暂时避免战争的脆弱和平”。

众所周知，在大选期间，尹锡悦表现出对朝强硬态度，也抛出了诸如“先发制朝”等观点，这让本来就不喜欢他的朝鲜更加讨厌他。对他展现出来的强硬态度，金正恩本人也于4·25阅兵讲话中亲自给出了降低核武力使用门槛的回应。在尹锡悦就职前日，金正恩给俄总统发去胜利日贺电，称他“坚定支持和声援”目前俄正在进行的“彻底根除敌对势力政治军事威胁和恐吓，维护国家的尊严、和平与安全的伟大事业”。在我看来，金正恩“彻底根除威胁和恐吓”的提法，与俄总统胜利日讲话中“先发制人击退侵略”的提法一脉相承，既是对俄的呼应，也是对美韩尤其是对尹锡悦的警告。于是，尹锡悦的上述总体形势评估也就显得基本准确。

尽管都声称准备“先发制人”，但半岛南北双方并不真的需要战争，也都不愿真动手。和平解决才是符合南北双方利益的唯一途径，也是相关各方都坚持的原则。于是，我们才会看到韩国新任防长李钟燮此前对“重新将‘主敌’写入国防白皮书”的犹豫态度，才会听到尹锡悦在就职演说中“将为和平解决问题打开对话之门”的说法。一般而言，就职演说基本是给政策定调。由此，尹锡悦实际提出了他的对朝政策基调，而这一基调与其日前公布的110项施政课题中的相关部分基本吻合，是观察尹锡悦对朝政策的基点。

尹锡悦提出“和平解决”、“打开对话之门”这样一个政策基调，固然是好的、积极的。这可能让某些人（比如世宗研究所理事长文正仁先生）多少松一口气，因为他没有像搬迁总统府那样“固执于兑现竞选承诺”，没有直接引入竞选时的对朝强硬立场。但问题是，尹锡悦的政策基调过于宽泛，与文在寅时期以及相关各方的原则没有差别。在就职演说中无法提出具体、细致的主张当然可以理解，有这样一个倾向于缓和和软化立场的总态度就是好的。但言多容易语失，尹锡悦接下来的表态就有些问题了——

如果朝鲜停止发展核武器并转向实际的无核化，韩方将与国际社会合作制定一项大胆的计划，以划时代地改善朝鲜经济和朝鲜人民的生活质量。

这是尹锡悦在就职演说涉朝部分中最具体的提法，其中包含条件、措施以及结果。但是，尹锡悦这番话听上去太耳熟了，这是特朗普2018年6月新加坡特金会时的提法，特朗普当时甚至为朝鲜准备了一部描绘前景的短片，并且向国际媒体公开，想必大家还有些印象。“大胆计划”、“划时代改善”，听上去很诱人，但恐怕无法打动金正恩的心；尽管这是他需要的东西，但因为前提条件的存在，而且尹锡悦的条件与朝鲜的立场截然相反，所以，金正恩大致会把尹锡悦的这个提议看成是陈词滥调、看成是有毒的诱饵，不会理睬这种交易提议。

从尹锡悦的上述提法看，尽管提出“为和平解决问题打开对话之门”的政策基调，但他可能没有太多的办法。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性，即他把真正的政策基调和具体措施掩藏了起来，就职演讲里的提法都是烟雾弹、迷魂掌。如果是这种可能性，那么，尹锡悦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置于“欺骗”和“无信”的境地，剩下的就只有“对抗”了。而这种做法与他总体的施政愿景、施政课题是反拧着的，在“暂时避免战争的脆弱和平”条件下，他“重建韩国”的目标难以顺利实现，和平会更加脆弱，甚至真的招致战争。须知半岛局势走到今天“事出有因”，很大程度上与金正恩无法忍受“欺骗”和“失信”有关，尽管他自己有时候也是这么做的，但他不允许自己遭遇同样的事情。这是尹锡悦需要小心的。

仅从目前就职演说提纲挈领的说法中看，尹锡悦似乎没有抓住金正恩对美、对韩政策的核心重点，对“取消双重标准和敌朝政策”、“北南首先要解决根本性问题”等朝鲜立场理解不足，而且他提出的“停止发展核武”、“实际的无核化”等前提条件直接逆了龙鳞，所以，他想要“打开对话之门”会变得比较困难，只会招来更多“坚定不移”的朝鲜导弹。说实话，朝鲜没有在尹锡悦就职前日或当日搞动作，已经算很给他面子了，但他在就职典礼上说的这些话，恐怕会引来金与正谈话或者导弹或其他。

我之前曾经表达过这样的观点，即尹锡悦竞选时的对朝态度无论如何强硬，都不代表他执政后的政策取向，他的对朝政策首先要与美国协调立场，而且要符合美国对朝政策的基调。从目前尹锡悦就职演说中的提法看，他提出的对朝总基调、条件与美国的“最大灵活性外交”、“无条件对话”等立场是大致保持一致的。鉴于拜尹会将在十天后举行，尹锡悦的对朝政策恐怕还要等到拜尹会之后才会有更为明晰的轮廓，而从这个角度看，朝鲜的回应可能也会来得稍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