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美国中期选举前瞻--- 威斯康星，民主党渐行渐远的目标

2022-10-20 04:10

随着中期选举只剩下20天，各州选情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上期讲完了2020参院选举最为重要的宾夕法尼亚，今天的主角则是今年中期选举中另一个错位议席（指来自蓝州的共和党议员/红州的民主党议员）--威斯康星。

威斯康星州情况

众所周知，威斯康星州是一个中西部锈带的传统摇摆州。虽然在2016年前，威斯康星曾连续七次在总统大选中投给了民主党人，看上去和大部分传统的蓝州没什么区别，但如果仔细检视过去二十年两党候选人在威斯康星的得票率，便会发现除了奥巴马两次轻松取胜以外，其余四次选举中两党在威斯康星的差距都在一个百分点左右。

换言之，在这个政治极化当家作主美国政治的大环境下，威斯康星毫无疑问的是两党势力最为平衡，也是竞争最为激烈的摇摆州。正是凭借着在威斯康星的爆冷取胜，特朗普才在2016年完成了对希拉里的彻底逆袭；四年之后，拜登在威斯康星以微弱优势取胜，也同样铺平了他通往白宫的道路。

关键摇摆州威斯康星

除了在总统大选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外，威斯康星同样在国会和州政治层面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和大部分人传统认知中的50比50类型摇摆州不同，威斯康星并不盛产温和派政客，威州两党各自的政客往往都是意识形态上比较偏左和右的 “激进派” 。这种独特的传统导致了威斯康星当下拥有政治理念差距最大的参院组合（两位参议员分别是进步派鲍德温和MAGA保守派约翰逊）和最为对立的州长和州议会（自由派民主党州长vs极端保守共和党议会）。

造成这一异象的主要原因，一是威斯康星有着较为独特的政治传统和历史，二也和该州较为突出的 “地缘政治” 和选民分布有着直接的关系——民主党的选票集中于大学城和密尔沃基，共和党则是广大的农村和沿密尔沃基的富裕城郊。随着民主党近年在威斯康星的广大农村地区彻底失去势力，这种城乡政治对立的矛盾变得愈发尖锐，进而使得威斯康星两党的差距更加巨大。

参院争夺战

所以，威斯康星虽然从选举层面上来说对两党都是竞争激烈，触手可及的一个关键摇摆州州，但真正到选举中推出候选人时，却又会出现今年选举中民主党籍副州长曼德拉·巴恩斯（Mandela Barnes）挑战共和党籍参议员罗恩·约翰逊（Ron Johnson）这样对比鲜明，双方又极度仇恨对立面的极端负面选战。

对比鲜明的选举

从全局角度来讲，由于拜登在2020年大选在威斯康星取胜，这一个少见的错位选区参院席位是民主党除了宾夕法尼亚之外，第二有希望的主攻点。在民主党要保卫多个拜登赢下摇摆州的参议员席位的局面之下，如果能在宾夕法尼亚和威斯康星取胜，民主党守住参院就有了极大的回旋空间。

但是，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困难，尤其是在共和党仍有现任议员竞选连任，而并非像宾州那样是开放式选举的情况下，民主党想要在作为执政党的中期选举年逆流而上击败现任议员，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共和党参议员罗恩·约翰逊常年是全美第二不受欢迎的议员。

正如前文所讲，威斯康星州虽堪称美国两党势力最势均力敌的第一五五开州，但威斯康星州的两党议员却一点也没有温和派的影子。民主党籍参议员塔米·鲍德温是参院投票纪录最左，意识形态最进步的几位议员之一。如果不是她的参院席位太过宝贵，而20年又爆发了弗洛伊德事件，她本可能是拜登的副总统候选人。

对比最明显的一组同州参议员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共和党籍参议员约翰逊，也就是今年要竞选连任的这位议员。作为一个10年凭借着茶党风暴上台的标准茶党议员，约翰逊也丝毫没有随着茶党运动逐渐退潮而改变自己极端右翼的意识形态立场，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本加厉，成功从茶党转换角色成为特朗普的忠实盟友和重要旗手。2020年大选前后，约翰逊利用自己作为参院国土安全委员会主席的身份，一方面为特朗普保驾护航挡住相关方面的问询，另一方面调查挖掘拜登小儿子亨特黑料为共和党选情助力。

在以上举动没能帮助共和党赢下2020选举后，约翰逊也没有和其他大部分参院共和党同僚一样对特朗普推动逆转2020年大选结果的 “弥天大谎” 行动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主动深度参于特朗普的种种出格行为。1月6日冲击国会山事件发生后，约翰逊仍投票质疑了20年拜登胜选的结果，后面这些时间里也一直没有改变他对2020年选举质疑的态度。

按说，约翰逊作为摇摆州的议员，连任压力巨大，本应该不主动掺和这一摊子烂事并试图淡化自己较为极端的意识形态立场。只是一向都在意识形态上不让步的约翰逊，显然没有这么做，反而变本加利甚至呼吁要把“屠刀“举向社保等福利项目。造成约翰逊这种反方向用力的原因，恐怕和约翰逊前两次选举的成功案例有不小的关系。

约翰逊是特朗普的重要国会盟友

约翰逊首次上台的2010年，是共和党近年以来取得最大战果的一次选举。当时约翰逊靠着自己茶党的意识形态和外来者的身份掀翻了三届参议员，自由派雄狮罗斯·芬恩哥德（Russ Feingold），已经算是一个小小的爆冷。六年之后的2016年，当时支持率就极度低迷德约翰逊，再度面临试图回炉的菲恩戈德这个老对手。由于大家都以为希拉里将会赢下威斯康星，民意低迷的约翰逊又长期在民调中落后于菲恩戈德，共和党参议院选举委员会在夏日直接放弃了约翰逊，让他自生自灭。令人意外的是，特朗普在威斯康星爆冷取胜，而一直落后的约翰逊在最后时刻超车，最终赢了菲恩戈德三个百分点。

或许正是这两次“天命”获胜，使得约翰逊充分相信自己，放飞自我，随心所欲，把自己当成是阿肯色州共和党人一样行事。甚至他10年当选前所放出的只担任十二年参议员的承诺，也被他直接忘到了脑后。只是，今年谋求连任的他，虽然又一次赶上了对共和党人有利的大环境，却也未必能在威斯康星这种摇摆州十拿九稳（毕竟仍然是最不受欢迎的几个参议员之一）。

民主党选人的困境

纵观今年参院选举，两党之中往往是共和党在候选人筛选时常犯错误，推出了一系列个人形象糟糕，政治经验不足缺乏根基的问题候选人。但威斯康星这一场关键的选举上，民主党人现在普遍担忧他们也犯了相同的错误。民主党候选人，副州长巴恩斯，虽然看似已经是一个州一级官员，十分年轻又是少数裔，实际上却在全州范围缺乏知名度也没有什么丰富的竞选和政治经验，他身上进步派的标签和在公安治理议题上的立场，更让他背上了不少包袱，远非所谓最佳的候选人。

诚然，民主党最终选中巴恩斯这种最好也就只能说是“中下”的候选人，更多是一种无奈之举。2010年后，民主党在威斯康星州州一级的势力遭遇重创，共和党长期把持议会并通过不公平的选区重划方案极大的压缩了民主党人在威斯康星基层和国会选区的生存空间。在民主党长期只能占据密尔沃基和麦迪逊周边的两个国会选区的大环境下，很难让民主党培养出什么能够赢回威斯康星广大农村地区选民的折中派候选人。

巴恩斯并非理想候选人

来自威斯康辛州第三国会选区的议员罗恩·克德（Ron Kind）可能是民主党在威斯康星州除了已经是参议员的鲍德温外最强一棒，但来自于特朗普赢下错位选区的他在这一轮选举中选择告老还乡，不再参与政治选举。另一位经过检验的人选民主党州长埃沃思，又要竞选连任州长一职。一来一往，参议员的候选人名单只剩下一群名不见经传的人（包括雄鹿老板儿子）和巴恩斯一个看上去还算过的去的。最终为了避免巴恩斯陷入初选泥潭，被迫消耗大量竞选资源去取得初选的胜利，民主党上层在初选前一周劝退了其他几位主要候选人，主动为巴恩斯铺平了道路。

紧随着初选结束，威斯康星最权威的民调马奎特大学法学院的民调显示巴恩斯小幅领先约翰逊，一时让民主党人感到前途光明。但很快，巴恩斯夏日的领先被证实为只是他初选胜出后的短暂高光期。巴恩斯本身在全州范围内较低的知名度，让他误以为初选后的竞选策略应该集中在宣传自己，投放增加自己正面形象的支持性广告，而并非利用约翰逊大量黑料去拉低对手本就不高的个人支持率。

只是，这种过于高估自己个人素质的正面选举手段，被事实证明并非政治极化年代的明智之举。拥有自身独立于党派之外形象的政客，在这个大时代少之又少，往往只有一些根基深厚，有着独特个人历史的政客方才拥有。巴恩斯一无特殊资质，二其实本身也有不少黑历史(比如公开赞同废除警察运动的一系列论调)，三又是以少数裔身份在白人占绝对多数的威斯康星州竞选，很难通过正面宣传自己来达到击败对手的目的。

共和党的负面宣传效果很好

反观另一方面的约翰逊，知道自己形象不佳，想要赢下选举最好的办法就是抹黑对手，于是他抓住了巴恩斯身上的这些弱势地方，反复炒作共和党针对民主党多年以来最为有效的犯罪率问题，通过大量进攻广告（Attack ad）把巴恩斯和高犯罪率等选民感冒的负面议题捆绑。经过一个月的广告狂轰乱炸后，巴恩斯的个人形象大幅下滑（巴恩斯自己不积极防卫回应这些有关犯罪问题的指控也很关键），民调中也被约翰逊反超。考虑到今年政治大环境仍然有利于共和党，在十月被反超后，巴恩斯能否还有机会挽回选情，现在来看将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潜在的变数

综合各方因素来看，民主党在威斯康星已经从希望转成了只能盼望，虽然还没到只能妄想的阶段。前两天巴恩斯在辩论中表现还不错，比约翰逊出彩不少，只是参院辩论的重要性一向堪忧，这个节骨眼表现好也未必能拉来多少选民的心。

当然，就民调来看，巴恩斯现在落后约翰逊也就一两个百分点，并非是完全无可救药的境界。鉴于同州的州长选举有民主党州长埃沃思竞选连任，预计最终选举结果的差距应该不会太大，保持威斯康星固有的政治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