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来了，中国的妖怪去哪儿了？

再过一天，就将迎来万圣节前夜，根据西方的节日风俗，在这一晚，人们可以扮上各种鬼怪、精灵的样子，走出家门，开启精彩的“鬼怪嘉年华”巡游。 

仔细想想，在万里之外的日本，这种有点神秘而诡谲有趣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在日本的《百鬼夜行绘卷》的描绘中，在空无一人的夜晚，许多奇形怪状的妖怪同样像是庙会的行列一般，带着狰狞的面孔，走在大路上，这就是日本“百鬼夜行”的传说。

世界上的很多鬼怪都是源于当地的历史、文化和民间传说。抛开万圣节的节日热度，如果单单提到“妖怪”，日本的游戏、动漫、小说等的妖怪IP简直不要太多，日本因为对妖怪文化有着极深的造诣和长久的研究，也使自己成为了世界上妖怪文化最出名的国家，天狗、雪女、河童……不少国人大多能随口说出一两个日本妖怪的名字。

日本动漫《夏目友人帐》截图

日本的妖怪火爆到什么程度？被称为“给1080种中国妖怪上户口”的张云分享了自己曾经在动漫展上的一次经历，他发现展会上的许多孩子装扮成了各种妖怪，“我问那些孩子知道这是什么妖怪吗？他们说那些全是日本的妖怪，我想着，怎么中国的妖怪都成了日本的了呢”，更深的一次刺激则来自他参加的某场研讨会，一位日本习俗学者谈到：“尽管中国的妖怪历史更悠长，但是中国连一本妖怪大全的典籍也没有，即使妖怪再多，妖怪学的未来也在日本”。

事实上，日本妖怪原型的70%来自中国，20%来自印度，只有10%是日本本土的妖怪。

妖怪异闻录：别只知道日本妖怪

中国的妖怪和日本的妖怪有着明显的不同，从定义来说，日本“当代妖怪漫画鼻祖”水木茂先生提到，“出于对自然、动物的敬畏，日本人民把自己看不见、摸不着、无法控制的力量都称为妖怪。”

中国对于妖怪的定义则丰富得多，古书典籍中多有记载，《论语·述而》曰：“子不语怪、力、乱、神”；《左传》曰：“人之所忌，其气焰以取之，妖由人兴也。人无衅焉，妖不自作。人弃常则妖兴，故有妖。” ；《搜神记》中“妖怪者，盖精气之依物者也”。

张云在自己花费十年写成的《中国妖怪故事（全集）》中，结合自己对中国妖怪的理解，给出了这样的定义“妖怪是来源于现实生活，又超越了人类社会的正常认知的、不可思议的、怪异的事物”。

那么，“妖怪”就像我们熟悉的《西游记》中的大小妖怪吗？张云在自己的书中并没有收录这些来自小说作者凭空想象的妖怪们。在中国的志怪典籍中，妖怪们其实大都有着完整的故事，被清楚地记载出现于哪个朝代，哪个村落，甚至连样子、结局都很详尽，有着深厚的现实基底。

《西游记》剧照

在中国古人的记录里，妖怪就像人一样，有喜怒哀乐，善恶俊丑，同时也有恩怨情仇，有着自己的名字和特点，比如张云记录中叫做“貘”的妖怪，在典籍记载中，有一年在北京房山，貘出来把房山城门上的铁皮都吃完了，然后还把农家的农具铁锅等全部吃了，对于北京的朋友来说，形象是不是一下跃然纸上了呢。

在“三联中读”原创播客《中场时间》中，嘉宾张云还聊了更多“妖怪”背后的故事。他被称为“给中国妖怪上户口”的人，出生于皖北农村的他小时候听到的故事大多是乡间怪谈，这些怪谈往往带有神性、巫性，通过妖怪的故事，讲述做人、做事的道理，他自己因为不服气“妖怪学的未来在日本”，用十年时间写成了一本“中国妖怪故事大全”，后面又出版了“中国第一本妖怪大绘卷”等多部妖怪学著作。

妖怪对于我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为什么提到妖怪，世界上总是先提到日本，而不是中国呢？

许多你不知道的妖怪趣闻轶事和文化渊源，都可以在这期播客里一听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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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在节目中提到妖怪就是人类的一个镜子，“人通过志怪小说中的妖怪，会看到另外的一个自己，让他可以更好地去审视自己，这也是绝大部分的志怪记载作者们的目的之一”。不要将它单一归类，当你用另外一种眼光，从文化传承的角度去审视它，你会从里边得到很多东西。

枣精（《讲了很久很久的中国妖怪故事》插图）

以下内容为本期播客节目的节选：

中国妖怪VS日本妖怪

五月：中国的妖怪跟日本的妖怪有哪些区别呢？

张杭：第一个是数量上，中国的妖怪的数量远远要大于日本的妖怪，这绝对是可以肯定的。第二个就是它的整体风格、气度上。中国的妖怪会有很多不同的时期，从先秦、两汉、魏晋到唐宋，一直到后面我们说的元明清，但是日本真正开始有这种志怪典籍的时候，相当于中国的唐宋，所以唐朝之前的这些妖怪的这种风度日本是没有的。日本的妖怪经常都是什么？现实生活当中的一个家居型的妖怪，比如器物化成一个小妖，一个受到了不公正，然后头颈自杀变成的怨灵等等。

第三个，就是你说的给人的感觉，我总感觉有中国的妖怪不能说100%，但是可以说90%是非常温暖的、可近可亲的，不会像带着一种怨气。

妖怪VS神仙

五月：在妖怪的世界构架下，神仙体系和妖怪体系是什么关系呢？

张杭：首先说日本有一种观点认为妖怪就是神灵的退步，但是后面很多日本的学者，包括第三代的妖怪研究学者小松和彦教授认为这个观点不对，我也是这样认为，妖怪是妖怪，神仙是神仙，中国的妖怪与神仙非常界限分明。

而且中国妖怪是特别有志气的一种存在，经常和神仙对立干，你知道吧？不管他的能力有多大，不管你是什么土地公，观音菩萨什么的，我不怕，只要你惹毛我的话，我就和你干。这是中国的妖怪非常有个性的特色。

还有一点是在称呼上，比如书仙之类的，它的名字虽然叫仙，但是其实是妖怪，或者它本身是妖怪，但是因为有能力去守护大家，大家比较尊敬它，称它为神，这可能就是神仙和妖怪唯一有交叉点的地方。

特别提醒，本期节目上线时间为8月份的中元节，因此还有两个“纳凉体验”的故事特供，了解更多精彩的内容，欢迎大家收听这期《中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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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雨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