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党人应该变得更温和的十条理由
- 1 -
我有一个理想，就是像在美国出生长大接受良好教育的人一样写英文文章（不是科学论文或技术报告，而是表达个人想法的软文，像我现在写的这种），因此几年前在有名的媒体平台Medium开了个账号。但写英文还是比较难，所以每年也就写个三、五篇。直到公众号文章数度被删，写英文的紧迫性再次凸显，今年才一口气写了20篇，展示了一种过去没有的新气象。
刚开始在一个平台写文章当然读者寥寥，但其中有两篇文章居然有几千点赞，无数留言，阅读量也比其他文章高好几个数量级，其热门程度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第一篇叫《一部没有优雅地老去的美国经典》（An American Classic That Didn’t Age Well）*。2020年夏天，HBO将《飘》暂时下架加上批判性注释。其实HBO并不是“取消”《飘》，几个月后它又回来了，但这件事还是引起了对取消文化的热议。
我并不是那么崇拜《飘》，也清楚它的历史偏见，但如果有人要取消它我是不会赞成的。其实不用担心那些“错误”的观点在社会上广为传播。只要允许多种声音共存，人们自然有机会接触多种信息并形成自己的看法。自以为是正义的化身不许不同意见发声的做法，远比这些“错误”信息的流传可怕。我的文章是《飘》的简短影评，也表明了我对取消文化不以为然的态度。
第二篇叫《再见，首选代词》（Goodbye, Preferred Pronouns）**。这些年很多自由派（liberal）组织时兴让大家在自我介绍时，除了说自己姓甚名谁外，还通报自己使用哪个代词。传统上对男性用他（he），对女性用她（she），但现在有些人性别模糊，所以又多了they这个中性选项。我知道这种做法的用意是表达对性别模糊者的支持，但总觉得有作秀之嫌，且浪费时间，于是每每消极抵抗。
我在文章中说，自由派有时会过分热心地推动一些对普通人生活影响微乎其微的议题，好像世界上的根本问题都已解决，现在可以专注于次要问题了。他们自己在一个文明富裕的社会长大，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艰难困苦，所以对情绪上的痛苦、自尊心受到伤害这些小危机非常敏感。看到造成这些危机的“邪恶”力量，就忍不住要猛烈批判。
他们的意图是好的，却也很天真。他们这些做法转移人们对更重要问题的关注，浪费宝贵的政治资本，激化反对派，实在是得不偿失，弊大于利。
- 2 -
让我欣慰的是，这两篇文章虽然也挨了一些骂，但留言压倒性地都是叫好。Medium是一个什么地方？据统计，它的用户大多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白领，这群人在美国政治中是有非常明显的左倾倾向的（注意跟中国政治中的左倾倾向不是一回事）。这一点平时在Medium上也能感觉到。
我也是中偏左的自由派，支持堕胎选择权，支持控枪，关心气候，尤其是从2016年起就反对川普。但我对“取消文化”和“首选代词”这些做法都很不满。而这两篇“中左”反对极左的文章在Medium这个左派大本营得到了积极的正面回应。
要说我在Medium的体验是一叶知秋可能有自我膨胀之嫌，但最近反极左的声音确实比较响亮。朋友介绍了一个叫“自由爱国者”（Liberal Patriot）的博客。这个博客背后是一个由长期担任民主党高级智囊的人士组成的智库。他们在理论上很有野心，被认为正在构建民主党中间派的新理论基础。
民众对极端派的抛弃也在进行时中，最典型的例子是旧金山的两次成功的召回选举（recall election），一次是召回整天忙于摧毁华盛顿壁画、为学校改名、终止精英高中择优录取政策的学区委员，第二次是召回治安不力对罪犯手软的地区检察官。要知道旧金山可是自由派扎堆的最左的地方，但极左政策还是不得人心，常识还是打败了极端意识形态。
在今天的社会中，不管是左派还是右派，都爱从犄角旮旯找出一些最匪夷所思，最耸人听闻，最能体现对手之极端、之脑残的信息，津津乐道地四处传播，以证明自己是多么高明，对手是多么愚蠢，激发起自己以及回音室中的同伴的愤怒，从这种愤怒中吸取能量。
但这种做法很不妥，不仅撕裂社会，也阻止我们更全面（或者说正确）地看问题。美国社会是真正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不要说整个社会，就是一党之内也是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温和派和极端派各显神通。极端派的声音通常比较大，比较能抓眼球，但也不要遗漏温和派的崛起发送的信号。
- 3 -
正好今天又收到“自由爱国者”的推文：民主党人应该变得更温和的十条理由。我略加精简，转述几条如下：
1.民主党之所以在中期选举中表现相对较好，是得到了独立人士和倾向于或支持共和党的跨界选民的支持，而不是因为被进步主义动员起来的所谓基本盘。
2. ……
3.民主党的基本盘并不是那么关注所谓进步议题。他们更可能支持一个关注安全的街道、健康的经济和不分裂的社会的民主党。
4 .……
5.民主党在 2022 年击败了极端的共和党候选人，但民主党本身也被认为是极端的，尤其是对极端团体过于容忍。
6. ……
7.在那些2016 年支持川普但 2020 年支持拜登的选民中，只有少数认为民主党在政治正确、儿童跨性别教育、移除历史雕像、批评性种族理论、警醒文化、使用代词等问题上还应该走更远，多数都认为民主党在这些议题上走太远了。
8. ……
9.在中期选举选民中，表示民主党不会削减警察经费的信息得到了热烈回应。在犯罪问题上批评自己党内的极端派是取得选票突破的好方法。
10.民主党应该与那些坚持认为美国一直是一个愚昧的种族主义国家的人划清界限。大多数美国人虽然不反对审视美国历史中的问题，但拒绝这种片面消极的描述。民主党不应该害怕拥抱爱国主义。
“自由爱国者”毕竟是民主党智库，关心的都是如何让民主党赢选举，这跟我的考虑不完全重合。但其中有几条还是很合意的，尤其是最后一条说得很好。
我当然希望那些开放边境者、治安不力者、一味批判美国者、玩弄身份政治走火入魔者被边缘化，中间派在民主党中牢牢占据有利位置，这样我可以继续表达温和自由派立场而不担心被群起而攻之，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样美国才是走在一条正路上。
注释：
*https://medium.com/fan-fare/a-great-american-classic-that-didnt-age-well-3ac0443ff584
**https://medium.com/politically-speaking/goodbye-preferred-pronouns-35511306ead4
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