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好莱坞的方式打开《流浪地球2》
当世界末日来临时,为了生存,人类该如何选择?这是春节档热映的电影《流浪地球2》要讲述的故事的缘起,也是众多好莱坞科幻大片的经典命题。
根据《流浪地球2》的设定,为了躲避100年后太阳的氦闪,“联合政府”实施了“流浪地球”计划,即不改变人类既有的生存状态,通过建造数以千计的恒星发动机,推动地球离开太阳系寻找新的家园。
图/《流浪地球2》
带着地球去流浪,这一浪漫甚至悲壮的选择背后,是中国传统文化内化于中国人心中的家国情怀:刘培强先后为了家人与人类选择自我牺牲,坚定派出50岁以上的宇航员出列,完成一趟有去无回、拯救人类的任务……这一情怀最集中地体现在周老师看着宇航员曾经拍下的地球的卫星图片,动情地说,“这是我们的家园”,而这一幕是为了回应美国宇航员对“流浪地球”计划的质疑,可想而知,如果用好莱坞的方式打开《流浪地球2》,这位美国宇航员会是一位拥有强健体魄的超级英雄,智慧、幽默、有勇气,在危难之际坐着飞船逃离地球,就像众多好莱坞大片呈现的那样,一个超级英雄凭借个人能力拯救人类。
电影对同一命题的两种回应,其实是两种迥然而异的生存态度,体现的是中西方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和文化价值取向。
中国文化自春秋以来就具有专注于现实人生及人际协调的务实精神和伦理色彩,对生命的终极关怀表现为对道德的现世关注,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内圣外王之道;
而西方文化中并没有传统的集体主义观念,罗马帝国以及中世纪之后,欧洲人又相继经历基督教的传播、大航海时代、文艺复兴运动、资产阶级革命、工业革命的冲击,思想更加开放,更注重对个人自由和权利的追求。
图/Unsplash
两种文化的精神差异,在希腊神话和中国神话中即已初现端倪。每个民族的神话都可以被看作该民族文化的精神原型,它以朦胧的和朴素的形式表现了一种思维方式、审美态度和文化价值取向。它们各自的发展历程以及在这种发展历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基本精神特征却迥然不同。先民的信仰大抵类似,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形态如何从中产生?
我们邀请到著名哲学学者、西方文化研究专家赵林教授,从神话时代出发,通过比较二者的差异,从这些殊异的回答中,溯寻到各种文化最初的分野,探寻埋藏在文明底部的思维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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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寻文化形态背后的思维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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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之理想VS道德楷模
众所周知,希腊神话具有一个非常突出的基本特点,即神人同形同性。“同形”指的是希腊神话中的诸神,不管是宙斯、阿波罗、波塞冬这些男神,还是雅典娜、赫拉-阿芙罗底忒这些女神,他们都长得人模人样,而且长得非常优美,男神比男人更加英俊、更加健美,而女神比女人更加美丽,更加丰满,他们以其健美的形体和超凡的力量而成为希腊人的理想楷模。“同性”指的是神也像人一样,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也有钟情怀春,男欢女爱,经常跑到人间来滋生是非,沾花惹草,演绎出很多浪漫故事。
在希腊神话中,神并不比人更有道德,只是比人更有力量、更加美丽。神对于凡人来说,是一种更高的现实,是一种美的理想。神构成了人生的另一种存在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人超越了他自身的有限性和缺憾性。希腊神话的理想化特点在于它的感性化或艺术化,这使得神话成为对现实生活最具有感召力的理想。
如果说希腊神祇因为其感性化的特征而成为希腊人和后来的西方人所向往的美之理想,那么中国神祇则由于其历史化的变形而成为中国人世代敬仰的道德楷模。
中国的神,形象长啥样不重要,也不渲染他的七情六欲,更多渲染、烘托他的道德情怀,比如黄帝有很多丰功伟绩,颛顼绝地天通,神农拨百草、种五谷,尧开创了最早的修齐治平规范,舜也制定了很多法规,开创了人类社会的基本范例,大禹治洪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等等,可见,在中国神话中表现出一种浓郁的伦理精神,它的特点是侧重于现世性的道德教化,漠视彼岸性的理想追求。由于这种伦理精神的制约,中国神话中的那些具有超越色彩和宗教形而上学倾向的遐思冥想都被淡化、消除,或者被拉回伦理范畴中重新加以诠释。
兄弟联盟VS家长专制
希腊神话著名的游吟诗人赫西俄德在史诗《神谱》里讲到三代神王更迭的故事。从乌拉诺斯到克罗诺斯,再从克罗诺斯到宙斯,每一次子继父业都是通过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才完成的。
当以宙斯为首的奥林匹斯神族取代了以克罗洛斯为首的提坦神族的统治之后,一种较为宽松的民主气氛出现了。宙斯对其子女不再进行强制性的压抑,虽然他也预知自己将面临与父辈一样的悲剧结局,但是他既没有像祖父乌拉诺斯那样把子女们囚禁于地下,也没有像父亲克罗诺斯那样把子女吞入腹中,而是让子女们与自己一起就座于奥林匹斯山顶的神殿中,共同商议神界和人间的事务。他们在神界中的地位类似于罗马元老院的元老或英国上议院的议员。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些神可以说都是平起平坐的,经常在奥林匹斯山上一起开会,可以畅所欲言,表现出一种“兄弟同盟”的特点。
图/Unsplash
相比而言,中国古代神话由于历代史官的刀砍斧斫,传承到今天,表现出很强的家长专制的特点。中国神话的神系发展过程中表现了另一种社会统治模式:“原始父亲”的权威并没有被儿子们的反叛所推翻,反而变得更加牢固。叛乱的失败导致了大一统的家长专制体制的确立,而试图反抗的儿子们也由于受到外在的暴力惩罚和内在的道德谴责而变得越来越循规蹈矩。
“原始父亲”在临终之际挑选最遵守规则的后裔来接替自己的统治,并把他的正统性权威也遗传下来。如此世代相袭,形成了一种超稳定的、极其严苛的家长专制社会统治模式。
所以自秦始皇以后,中国形成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大一统中央集权的格局,一切神话也必须符合这种政治格局,一定要树立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威,所以神也就成为天上的皇帝。
自我否定VS自我肯定
上文提到,希腊神王的更迭是通过一种自我否定的暴力方式实现的:老一辈的神王生下儿子并囚禁或吞食他们,幸免于难的儿子在母亲的支持下反抗父亲并取代他的权威。从乌拉诺斯到克罗洛斯,从克罗洛斯到宙斯,所经历的过程都大体相同。以内在的自我否定作为神系延续和发展的契机是希腊神话的一个基本特征。
由于这种否定的机制,对统治者的叛逆就成为希腊神话和悲剧中的一个重要主题。反叛有时成功,有时失败,叛逆者或者成为新一代的神王,或者受到惩罚。但是无论结局如何,叛逆的行为都没有与道德相联系,叛逆者并不因为反叛正统而被斥为邪恶,反而往往因反叛而变得更加强大和富有魅力,神的家族也通过这种连续的叛逆行径而得以更新。
图 / Unsplash
如果说希腊神系发展的自我否定机制以一种悲剧形式自在地展现着命运的决定论,那么中国神系发展则是以自我肯定机制,以一种正剧形式自觉地实现着道德的决定论。
中国神话中由于要树立主神的家长专制和绝对权威,绝对不能通过下一代颠覆上一代这种统治来完成更迭,只能通过传承,传承的方式就是让贤或者找一个接班人,在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就把权力传承给他,比如中国上古历史里的尧、舜、禹三代贤王之间的传承就是这样,除此之外的一切僭越和篡夺行为都在道德上注定为“恶”。在传位和禅让的过程中,承继大业者之所以被“先王”选中,是因为他与“先王”在德行方面是一脉相承的,他全盘继承了“先王”的事业和品行。
这样一种历史延续过程不是以现实对往昔的否定为其发展机制,而是以现实对往昔的肯定为其发展机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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