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朋友谈“情人节”
伦敦,贝克街221B号。
天气虽冷,但窗外已有几分春意。
壁炉的火光映在福尔摩斯的脸上,他正趴在书桌上用放大镜研究一张纸。
“华生,请坐回沙发上,你已经踱步一个多小时了。”他转头看了我一眼。
“伦敦买一束玫瑰要多少钱?拿得出手的那种。”我坐到了沙发上,端起了茶杯。
“大概要150到180英镑,另加20%增值税。”
“有点贵。”
“你也可以去新考文特花园市场,小店里玫瑰10支一束,25英镑。”
”要加增值税吗?“
”不用。“
“10支一束,好像有点寒酸。”我喃喃道。
“你既要拿得出手,又要便宜实惠,既要又要的人很难搞。”福尔摩斯冷笑了一下。
我晃着茶杯,“你一个单身汉,怎么如此了解玫瑰价格。”
“作为侦探,我对伦敦的一切都有所了解。”
“我不得不说,你的生活毫无乐趣。”
福尔摩斯给自己倒了杯茶,“今天是情人节,大波波娃还在莫斯科,你打听伦敦的玫瑰价格,晚上打算跟谁约会?”
“无稽之谈,就是随便问问。”我回避了他的目光。
“你约会的对象是你一位风韵犹存的女同学。”
“哈哈哈……”我用大笑掩饰我的震惊。
福尔摩斯冷冷地说,“自从大波波娃回莫斯科后,你今天是第一次喷上了男士香水,还修了胡子,换了新衣服,刚才还哼着校园歌曲,表情兴奋,午饭时你提到大学岁月。”
“哈哈哈……” 我笑得越来越不自然。
“就差一束玫瑰。”
“你不会把这些告诉大波波波娃吧?”我擦了擦汗。
“如果你取消约会,她当然不会知道。”
“我也就是跟老同学吃顿饭。”
福尔摩斯用鹰一样的眼神扫视着我,“你上衣口袋有个方形轮廓,应当是一盒保险套,这是吃饭用的?”
“好吧,我取消这次约会。”我点起一根烟,狠狠抽了两口。
“每年情人节之后,都会有很多夫妻或情侣分手。”他诡异地笑着。
“以偏盖全,爱情永远是甜蜜的。”我反驳道。
“华生,情人节是怎么来的?”
我思索着,“好像是罗马帝国的一名基督徒Valentine被迫害,在狱中他与狱长女儿相爱。因此, Valentine被处死,基督徒们将他受刑的日子-2月14日,定为Valentine节,后来变成了恋爱的节日,以纪念他们勇敢的爱情。”
“这种鬼话你也信?”
“还有一种说法,公元三世纪时,有一名叫Valentine的牧师,在罗马帝国为青年男女偷偷主持婚礼,违反了皇帝克劳迪亚斯的男子结婚禁令,被残酷杀害。”
“华生,三世纪平民婚礼不需要牧师,九世纪才普及了教堂婚礼。”
“那为什么很多文章都以此为据?”
“这些美好传说不符合历史逻辑,罗马帝国追求纵欲荒淫,基督教则是另一个极端--禁欲。”
“这么说,Valentine不可能鼓励恋爱,如果他是一位虔诚基督徒的话。”
“华生,欧洲传统节日必须与宗教发生关联,如果没有关联,那就编造故事。”
“基督教抢夺了话语权?”
“你很睿智。”福尔摩斯给添了茶水。
“那当然。”我接过水杯,“情人节是捏造的?”
“那也未必,古罗马是多神教,二月是播种时节的开始,村民要祭拜农神福纳斯。在仪式开始前,男男女女会集中到一个地方 ,女人将写着自己的名字物品放于钵中,男子抽到就可以与这名女子结合。”
“村子里这么刺激,现在套路真多。”我感慨道。
“俄罗斯那边原始宗教还有群体那啥,就是你大波波娃的家乡。”
“所以,基督教看不下去?”
“基督教认为这种方式不符合教义,但又无法禁止民众高涨的性欲。他们必须将这个节日夺过来,由自己定义。”
“于是,有了感人的牧师Valentine?”
“纵欲与禁欲,其实是世俗与宗教的较量。”
“歇洛克,那时的爱情浪漫吗?”
“欧洲在神权、父权、王权的统治下,女人在爱情方面没有选择权。”
“但贵妇可以。”
“也不行,一旦被发现,就是通奸罪。”
“不是说罗马帝国主张纵欲吗?”
“华生,你知道很多罗马贵妇为什么要去注册为妓女吗?”
“还有这事?”
“法令规定注册妓女,无论与多少男人发生关系,也不会受处罚。所以,妓女身份能让贵妇们在出事时逃避处罚。”
“这法令也太荒谬了。”
“因此后来颁布了《尤利安法》,妓女必须住在妓院,才结束了这种怪事。”
“我还以为情人节的由来是浪漫而温馨的。”
“当基督教占据统治地位后,走向了另一个极端,黑暗的中世纪。”
“不是有很多骑士和美女的传说吗?”我喝了口茶问道。
“大多数骑士跟土匪没什么两样。”
“抢女人?”
“这时,女人在性方面受到的禁锢远比多神教时代可怕。”
“那怎么办?”
“搞同性恋,爱琴海的莱斯波斯岛是女同性恋最盛行的地方。”
“这里好像出了一名女诗人,叫什么来着?”我努力回忆。
“萨芙,她在岛上写下无数诗篇向女神求爱,她不向往与男人的情爱。”
“歇洛克,英语Lesbian(女同性恋)与莱斯波斯岛有关吗?”
“华生,你看问题越来越深刻了,Lesbian就是源于Lesbos(莱斯波斯)”
“这么说,情人节在中世纪并不存在。”
“情人节是在工业革命前后才普及,并随着西方炮舰送往全球,日本人到了1935年才接触到情人节。”
“现在已经完全商业化了。”
“是的,华生,比如今天你本来要花180镑买玫瑰,再吃一顿精致的饭菜,再跟那位半老徐娘到宾馆开房,这些都是节日消费。”
“听说今天中国一些城市鲜花销量比去年暴涨了806%,一朵玫瑰卖50元。”
“谁不喜欢鲜花,但50元一朵花,我还不如吃红烧排骨。”
“你这个无趣的人。”我起身走到窗台边。
“华生,中国人早就有自己的情人节,七夕。”
“很早吗?”
福尔摩斯从书柜里找出一本厚书,“大唐帝国诗人李商隐写下《七夕》思念妻子时,我们还在中世纪的黑暗之中。”
“这么说,中国人可以过两个情人节。”
“女孩子是乐见的。”福尔摩斯笑道。
“商家也大发其财。”
“只要去除宗教色彩,年轻人需要这样的节日。”
“已婚人士也需要。”我嘀咕道。
“这个问题,你可以跟大波波娃讨论。”福尔摩斯讥笑道。
“情人节还挺费钱的。”
”冲动型消费。“
“春天俄乌会有大战吗?说实话,我担心大波波娃跟人跑了。”
“很难说,善良的人们希望这个世界铺满鲜花,但有人喜欢鲜血。”
“歇洛克,我想马上去莫斯科。”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福尔摩斯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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