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体炫富,有钱人的必修课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 | 贝小戎
孔子说富之后要教之,教什么呢?大概是礼仪、公德心、审美等等。在美国籍作家关凯文的小说《摘金奇缘2》中,理财顾问埃莉诺开着一辆二十年前买的捷豹去她的客户鲍夫人家,车开进整洁空旷的地下车库,来到一道白色的铁门前,却见门楣处标注着“01单元住户专用车库”,一个显然不会被人占去的专用车库。
感应设备识别到了车辆,铁门缓缓上升,绿灯亮了起来……下一瞬间,车子竟自行挪动起来。数秒钟后,她才意识到车子停在了一块自动回旋的平台上。平台缓缓转动了90度后戛然而止,地面随即上升。这是装了传说中的“免下车式电梯”。在这里,显然不会出现车位争端。
《摘金奇缘》剧照
小说中的另一幕是一幅画的拍卖会,“莱斯特的手心已被汗水湿透,他在心里祈盼着竞标能在9000万美元以内结束……即便被父亲臭骂,自己也认了。区区1亿美元能换来全家族的名望,这买卖绝对不亏!”
小说中,这些有钱人互相拉拢又相互踩踏,他们把自己跟外界隔绝起来,但又不可能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他们需要通过炫耀性消费、通过繁复的礼节、通过跟同类的比较获得满足和尊崇感。
对新贵们来说,为了在社会中取得不错的地位,必须达到某种并不十分确定的常规性财富标准。例如在较早的掠夺阶段,未开化男性须达到部落对体魄、谋略和武器使用能力的标准;而今当然就是住进什么样价位的小区,是否有专用车位,是否有豪车,有什么样的豪车,有多少台豪车。财富以及实力的一定标准,成为声望的必要条件,任何在这两方面超越普通标准的事物都值得称道。
《麻烦一族》剧照
而社群中另一些成员,依照某种并不十分确定的标准,在实力和财产方面有所不足,因而失去了同伴的敬重。这一类人当然感觉有伤自尊,因为旁人所给予的敬重通常是自尊心的基础。
只有性格特异的人,才能经受同伴的轻视却仍保持其自尊心。这种不符合规律的明显例外主要来自虔诚的宗教信徒,但这些明显的例外很少真的是例外,因为这些人通常依赖于某种超自然的见证者对他们的行动做出假想中的赞许。不过依靠自己幻想的赞许来获得自尊,起码比通过在地上打滚的儿童姿态来博取关注,稍微引人称许一些。
因此,一旦拥有财产成为公众敬意的基础,也就成了我们称为自尊心的自得心态的必要条件。积累物品(比如豪车)的目的,是要在金钱力量方面优于社群其他成员。只要在这种比较中明显占下风,正常的普通人就会惶惶不可终日;而当他达到社会中或他所在阶级中的正常金钱标准之后,便不再惶惶然,而开始不知疲倦地拼命努力,以求不断扩大自己与这一平均标准之间的金钱差距。
《都立水商!令和》剧照
这种不公性比较是永无止境的,进行这一比较的人永远不会得到满足,他在争取金钱声誉的斗争中永远希望达到比对手更高的地位。所以丰田的埃尔法不行,必须得宾利,而且是一个月都用不上的闲置宾利。
美国经济学家凡勃伦在《有闲阶级论》中说,本来有闲阶级会花费心思学习一些基本的社交礼仪,比如作为成年男女,不应当再以双双在地上滚成一团的方式解决争端,毕竟那不但无济于事,也使旁人不知所措,感到丢脸。
但随着新贵们的出现,社会交际面的扩大和流动性的加强,对地位的展示往往更倚重财富而非礼仪了。开50辆宾利来砸场子,取代了大家道貌岸然地谈判。书中还说,“礼貌的起源——更好的说法是衍生——无疑就在于人们为了举止得体而有意识地付出努力,这表现出礼貌的养成耗费了大量时间。”
《了不起的盖茨比》剧照
在下层中产阶级中,很多作为经济支柱的男性不再炫耀有闲,因为为了维持生计,他们还得经常从事生产性居多的职业。由伴侣实施的代理有闲和代理消费就此成为惯例。换言之,一家之主勤勉地工作,其伴侣则以自己的理解为他展示工作地位和成果。
事实上,有钱阶层消费的物品,不仅超越了维持生活和体能效率的最低需求,品质也日益优越。他随心所欲地消费最好的食品、饮料、寓所、饰品、服装、车辆、服务甚至媒体权利。在一些人眼里,消费更优质的物品是财富的证据,这便成为高贵的行为;反之,若消费的数量和质量不合格,则标志着消费者地位低下、财力不足。
但这类人往往并不知道,要想成为有钱的绅士,而不仅仅是有钱的暴发户,就必须培养自己的品味,成为诸多领域的鉴赏家:价值程度不同的精美食物、男性的饮料与装饰品、得体的服装与建筑、武器、竞赛、舞蹈以及麻醉品。
这种审美能力的培养,需要花时间、下苦功,因此往往也使有钱人的休闲生活变得颇为艰苦。他必须学习如何以得体的方式度过表面上的有闲生活。绅士不仅需要大量消费并拥有合适的商品,还必须懂得如何以得体的方式进行消费。
新贵们往往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有闲生活必须以适当的形式进行,高雅的礼貌举止和生活方式,才真正符合炫耀性有闲和炫耀性消费的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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