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已经成了期货,但你先别急。
有多少人会觉得“热榜”是毁了音乐的东西。
洗脑歌、饭圈打榜,所有的生产力都绕过了除音乐之外的东西在努力。曝光度、洗脑,甚至是蹭热点、碰瓷儿,故意创造争议的新闻。
总之,你的歌儿一旦上了热榜,它所有重要的属性里面就没什么和“好听”有关系的了。
如果这就是“热榜”本质的话,在版本领先的国外,终于有人把这盘臭狗屎做成菜了。
来源:FT中文网
美国一家名为Clouty的公司已经开始把音乐证券化。
这家成立于2019年的公司刚刚被彭博社报道,下一步将发布 MUSIQ 500 综合指数,你可以理解成音乐行业的SP500指数(标准普尔),该指数使用专有方法来计算任何给定时间内榜单前 500 首歌曲的商业价值。
现代商业早就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商品交易了。
今年,NFL 将5000万美元的预算用于美国的超级碗中场秀,NFL向几千名舞者和志愿者支付 15 美元/小时。
那留给蕾哈娜的报酬是多少?
0。
有研究显示,歌手通常会在每次超级碗之后,演唱会门票搜索量增加 50%。滚石乐队在第 40 届超级碗义务演出后的巡回演出收入创下了 5.58 亿美元的纪录。
现代商业早就变成了一个“多数人认为它能赚多少钱,它就能赚到多少钱”的数字游戏。
想象一下,如果把蕾哈娜的音乐看成一支股票,扔进万亿体量的金融市场,在堪比莲花清瘟的曝光度下,带来的回报已经不言而喻了。
Clouty 把自己定位于“金融和音乐世界的十字路口”,希望为投资者提供投资音乐流派趋势、艺术家甚至歌曲的机会。
人们总会对站在路口徘徊的企业家抱有一丝期待,毕竟乔布斯发布iphone的时候也说过“人类正处于科技和人文的十字路口”。
即使Clouty的雏形是世界上第一个“音乐菠菜平台”的初创公司,单看提供的数据标定和评判标准,总归比在音乐软件上借贷更金融一点。
图片来源:www.clouty.io/
回归到当下节点,当我们在谈论音乐的时候都在谈论什么?
旋律、歌词、情感以及它会不会火。在之后来看,更实际的问题可能是:这歌有没有投资价值?
图片来源:华尔街日报
早在1997年,David Bowie就用鲍伊债券将自己的音乐版权从经纪人那里解脱了出来,完成了一场激进的金融式争夺。
曾席卷短视频的神曲《Despacito》每在酒吧被播放一次,美国资产管理公司阿波罗都能有钱入账。
不过收购版权这事始终离普罗大众的路线太过遥远,在Web3 音乐平台 Royal 购买某音乐人的 NFT 时,就拥有了该音乐的流媒体收益的一部分份额,这是目前参与音乐版权投资门槛最低的方式。
按照足球的轨迹来讲,能提起大众兴趣的新闻不是某某集团又收购了哪个球队,能记最久的还是身边的朋友谁赌球又击中波胆。
但显然,热爱足球人士总是痛斥这类行为,就好像我把这则新闻给周围音乐行业的朋友一看,悲观总是他们最当下的反应。
“这一切就是海市蜃楼。只有站在流量金字塔尖端的艺人才能领会,没有背景的音乐人在地底下埋的更深了。”
从口气里听,这个livehouse前主理人对此的哀叹像是老生常谈了,但总有人对新生事物保持好奇。
“第一次卖Demo时,给了我300元,结果买的那人给唱火了,我老气了。这意思是以后我是不是可以换一种方式售卖,找他们要股份参与分成。”
“是比现在更好,还是更差?”可能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
图片来源:新音乐产业观察
每一次音乐传播媒介的变化都会带来产业的变迁,这是可预料到会发生的事情:流媒体数据、音乐和金融的融合,使音乐成为未来某类“可交易资产”,以此来重新定义音乐的价值。
尤其当经济陷入衰退,社会从增量到存量博弈时才意识到,音乐早就是一种隐藏在众目睽睽之下且尚未解锁的金融资产。
音乐证券化这事听起来像是把音乐和私人感情剥离开的一件事,不过当你看上个顺眼的乐队,你得去了解他们的厂牌、风格、乐队成员都是谁、哪年成立的、出过哪几张专辑、最近新出的专辑质量有没有下降等等,这样才能勉强算个合格的投资者。
说句难听的,音乐节门口的黄牛比大多数歌迷更懂音乐。
在讨论里,大家共同的担心是当巨头只专注于经过市场验证的明星作品,大篇幅的宣发占据了人们日益稀缺的娱乐时间和注意力,越来越多小而美的独立音乐人的音乐,会沦为点击寥寥的僵尸作品。
“即使没有这档事,现在也是这样。”
好的方面是,音乐和股市有着一个玄学的共通点:当你知道这个领域很热门的时候,它就已经不适合入场了。
短视频平台里将音乐作为“兴奋剂”的过量使用,让登上音乐榜单的歌天然带着一种污名化的气质。
只要烂大街的音乐就会被唾弃,对于很多听歌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看着一首歌从无人问津到999+,然后在评论区打下我就知道它会火更让他们自我满足的事情了。
放到金融的语境里,这也是每个投资者最骄傲的事。
发掘潜力股和爆款音乐像是不同领域的同种追求,当二者成一码事后,乐评人也得算半个金融分析师,倒是可以相信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不过得明白的是,爆款不意味着它足够好。音乐生来跟民主投票机制绑定,有时候最简单的唱法和制作,就可以让人心甘情愿地变成下一个学猫叫的复读机,而层次复杂精细的编曲却让大多数人坚持不到副歌。
市场需要引导,审美总归在向上,留给口水歌的时间倒是不多了。
当人们在讨论音乐和资本市场的关系时,最容易提起来的观点就是,“当创作音乐的时候要考虑它的逐利性和流量时,一定会失去创作原本的东西。”
爆款倒没有统一的套路和公式。伍佰老师也不明白1996年的《Last dance》在二十多年后会成为爆款,庞麦郎的大白嗓怎么就盖过了主流的声音,每个尝试总结爆款和财富密码的人到最后都成了卖课老师。
当Kate Bush的《Running Up That Hill》在Netflix 的《怪奇物语》中上线,过35年后仍风靡全球时,它反映了一种持续存在的现象:在今天收听的音乐中仍有 70% 是旧音乐,只有 30%的新发行进入到人们的红心列表里。
意味着即使歌曲有了足够的曝光度,用心写歌的人才扣得动听众的心,没有好口碑和传唱度的歌和垃圾股并无区别。
当然不否认的是,今天的流行音乐还是退化了。billboard前几名从摇滚变成电音Kpop,华语乐坛也从十年前的盛况变成了如今只剩下抖音神曲的样子,先锋音乐消失于主流音乐世界,反叛性全面让位于商业性。
一位音乐自媒体的视频创作者对此跟我形容过,在资本主义商业模式下存活的流行音乐如同一个叛逆的青少年,一边在外面鬼混,一边问父母要钱,其反叛力度如同隔靴搔痒。
“用一个前阵子的beef,某Rapper说国内有drill风格的作品,但没有drill文化,我是十分认同的。”
在我意料之内的是,如果谈到音乐具备的反抗内核,她一定会用到伍德斯托克的佐证。的确,伍德斯托克引领了一群年轻人,展示出音乐具有的改变世界的力量。
由于活动在日后的传奇化,主办方获得了可观的电影和周边相关收入,而参加活动的乐队也走上神坛,之后的出场费大涨。宣扬反商业主义的摇滚音乐节的另一面是,“反商业精神”是可以变作商品出售的。
用一个最适合的例子来讲,代表反叛的黑人音乐其实已经被资本以黑人idol的方式(比如Michael Jackson和Kanye West)推向更大的聚光灯。
音乐固不是钱所能买到的,但能够为钱而卖掉。大部分独立音乐人的经济还没独立呢,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成交量、指数、交易差价或许终有一天会成为衡量一首歌价值的唯一方式。
他们可以被建模,被计算、被预测和被了解。量化的数据是理性科学的基石,当这一切可以被数字描述,所有的变化都会逐渐演变成所有解法的唯一解。
答案的确定会让更多的音乐人像八十年代的股票推销员一样,他们穿着西装革履冲着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兜售着一支他们自己根本不了解、甚至不喜爱的股票。他从不告诉你这首歌唱了什么样的故事,他只需要让你知道“假如你不去听他,你就会变得落伍。”
就跟现在的热歌冲榜没什么区别。
撰文 脚皮 编辑脚皮 设计J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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