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3日-4月14日，在香港会展中心举办的2023数字经济峰会，是科技创新发展领域的一大盛事。活动收到全世界热烈反响，吸引了来自几十个国家和地区的约4万人注册。峰会期间，香港特别行政区创新科技局局长孙东偕同署理政府资讯科技总监黄志光接受了中国基金报记者的采访。孙东表示：“我们看到了世界各地，对于内地及香港发展科技创新推动高质量发展的热情期盼。我们也非常希望将来香港的科技创新发展能有更大的动作，同时与内地进一步加强合作，更好的融入国家发展大局，为国家的高质量发展做贡献。”本期《访谈录》记录此次访谈内容，整理如下，以飨读者。
请问您认为，香港在推动中国乃至全球的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可以扮演什么角色？孙东：目前，数字经济的作用越来越得到加强，亦可能成为未来高科技竞争的主战场。在建设数字中国的战略下，香港首先要融入国家发展大局，融入国家的数字经济发展中去，为国家的高质量发展做贡献。此外，我相信，数字经济未来占全国GDP比重将越来越大，且数字经济也能够与实体经济做很好的结合，例如在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方面。这些都能够很快的转化到实质性的经济发展当中。就香港而言，除了上述的角色，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在帮助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上，具有更加特殊的作用。香港要利用其国际化的环境及优势，吸引海内外一些先进的、与数字经济相关的先进人才技术，发挥更大优势。香港要打造国际创新科技中心，请问香港和内地如何合作协同发展，来实现共赢？孙东：首先，我们非常鼓励香港的初创企业去内地发展。香港是国家的香港。原始创新能力很强的初创企业，在香港孵化起来后，无论在市场的应用程度，还是一些新产品的大型制造，以及对于各种各样人才的吸引力和需求等方面，内地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因此香港的初创企业去内地发展是十分重要的。事实上，过去我们取得的一些科研成果及科创企业在内地得到了很好的发展，这也是香港融入国家发展大局，为国家作出贡献的重要的一部分。另一方面，由于香港正在建立国际创新科技中心，我们也希望有越来越多的初创企业愿意进驻香港。为打造国际科创中心，特区政府出台了一系列优惠政策，包括成立香港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管理在未来基金下设立的香港增长组合、大湾区投资基金、策略性创科基金以及新成立的共同投资基金。这意味着，对于一些发展前景好的初创企业，特区政府愿意在资金上给予一定的支持。请问香港是否跟内地的城市进行交流，在智慧城市方面，未来应如何把香港的优势和影响力扩大到整个大湾区乃至全国呢？黄志光：事实上，在智慧城市方面，特区政府与广东省的合作已有十多年历史，与广东省不同部门也已经成了合作的“好伙伴”。今年三月底，特首李家超先生率团访问广东省多个城市，也签署了一系列合作协议，其中就有《粤港共建智慧城市群合作协议》，旨在加强双方交流，加快双方数字经济和智慧城市发展步伐，共同推进粤港澳智慧城市群的建设。其中包含多个项目，例如数据应用、数据跨境及数据共享等方面都有涉及。此外，在跨境通办方面，我们也会在技术和系统上与广东省政府做了更密切更默契的联通。事实上，非常多香港居民生活发展在粤港澳大湾区内，而跨境政务通办若继续优化，对于老百姓来说将是非常大的便利。您认为上海与香港在创科领域各有哪些优势？未来能在哪些领域开展什么样的合作？孙东：上海、北京以及粤港澳大湾区是国家要立足打造的三个国际创新科技中心。实际上，过去这段时间，香港跟上海有很强的互动。这两个城市都是我国国际化程度比较高的城市，且都具有较高的科研实力。上海在先进的工业化方面更为突出，而香港则具有国际金融中心的优势。中国很大，上海与香港所处地理区域不同，上海辐射长江中下游地区，而香港位于南中国地区，国家需要不同的高科技发展地域和空间。近期，香港与上海在创科领域也有诸多合作。例如，今年3月底，上海临港集团与香港数码港签署合作备忘录，双方将以“姐妹园区”的方式建立全面战略合作关系。据我了解，双方园区都有相当多的企业愿意到对方园区去发展。
近期公布的隶属于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学院（IMD）全球竞争力中心（WCC）公布的《2023年全球智慧城市排名》中，香港的排名有大幅度的提升，请问您觉得香港在发展智慧城市方面的优势是什么？孙东：优势方面，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拥有国际化环境，便于吸引海内外的人才，也便于应用世界各地先进的技术，进行技术交流。且香港拥有较好的基础科研实力，再加之目前香港特区政府对于数字经济的发展非常重视，且已经在《香港创新科技发展蓝图》中明确提出了发展智慧城市。再者，我认为，香港建立国际创新科技中心，除了要服务国家的所需，融入国家发展大局，高质量发展以外，还有一个重要认为，就是要通过科技创新改善市民的生活。市民最容易感受到的就是智慧城市相关的发展，这也是特区政府着力发展智慧城市、智慧出行、智慧医疗、智慧生活等一系列项目的原因。这点我认为内地诸多城市做得非常好，值得港府借鉴和学习。因此，即使此次香港在全球智慧城市排名中上升较快，但仍然有诸多需要学习和改进之处。香港从实验室创新技术突破，即从“0~1”技术突破方面，您认为有哪些优势及可借鉴之处？孙东：香港在创新技术突破方面确实具有一定优势。首先，从历史角度看，香港过去几十年对大学科研的投入非常大。香港的大学普遍与国际接轨，这里聚集了5所世界排名前100的大学；香港的大学中有诸多海外归来的科研人员，他们具有较为丰富的国际合作经验。此外，香港目前与全球各地大学和科研机构都有较为紧密的合作。另外，普通法制度是香港独特优势的重要组成部分，便于香港与世界很多国家和地区进一步交往。当然，“一国两制”是香港最得天独厚的优势。这也成就了香港的国际化程度高，而这些对于吸引海外杰出人才来港发展，都有巨大助推作用。
香港特区政府去年公布了《香港创新科技发展蓝图》，能不能够简单介绍一下，截至目前取得了哪些进展？孙东：香港特区政府于2022年底公布了《香港创新科技发展蓝图》，为未来五至十年的香港创新科技（创科）发展制订清晰的发展路径和系统的战略规划。政府从顶层规划和设计着手制定《蓝图》，循“完善创科生态圈，推进香港‘新型工业化’”、“壮大创科人才库，增强发展动能”、“推动数字经济发展，建设智慧香港”和“积极融入国家发展大局，做好连通内地与世界的桥梁”四大发展方向推进。香港特区政府根据这四个发展方向，提出八大重点策略，包括促进上中下游相互发展、推动科技产业发展、丰富创投融资渠道以支持初创和产业发展、充实创科人才资源，建设国际人才高地等一系列措施。目前进展层面上，今年3月中，科技部与香港特区政府在北京签署了《内地与香港关于加快建设香港国际创新科技中心的安排》；3月下旬，香港特区政府又与广东省政府签署了五份合作协议，包括《粵港科技创新交流合作协议》以及《粵港共建智慧城市群合作协议》；香港特区政府还与深圳市政府就加强在河套地区的合作签署了相关协议。根据国家“十四五”规划提出的《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深圳前海、珠海横琴、广州南沙及深圳河套四大合作平台将成为创新载体。我认为，河套、前海、南沙可以连城一条重要的科技走廊，联通香港、深圳、广州这三个城市所组成的集群，按照世界创新指数，这一城市集群目前排名全球第二。我们相信，在国家战略布局之下，不久的将来，这一城市集群的创新能力一定能成为世界第一。在研发和鼓励科研成果商品化策略和措施方面，目前香港有哪些举措，取得了哪些成果？孙东：香港特区政府对于将科研“由0到1”的突破力延伸至“从1至N”的成果转化力方面非常重视。在去年特首的施政报告中，首次提出了设立100亿港元的“产学研1+计划”，资助大学研发团队，通过产学研合作的形式，推动科研成果商品化。预计今年下半年这一计划将正式开展。据我所知，目前多所大学都在进行充分的准备。具体实施上，例如，为将目前科研成果转化落地，该科研项目的负责人既需要政府的支持，也需要业界与院校的参与。通常来说，香港特区政府要求将这一转化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三年以内要成功把科研成果落地，第二阶段则是要将成果商品化，整个支持计划总共是5年。我认为这只是一个初步的开始，香港特区政府陆续还会推出其他相关政策，鼓励科研院校尽可能多地发展中游的成功转化。传统上，香港在科研成果的上游，即“由0到1”的科研基础方面做得较好，因此，香港特区政府这些举措就是希望加强中游的成功转化及下游的产业发展。香港过去三年劳动人口流失严重，去年底推出的“高才计划”在吸引内地人才方面确实有较大帮助。请问在吸引科创行业人才方面，还有哪些措施？目前有什么进展？孙东：我想借此澄清一点。香港特区政府推出高才计划，瞄准的是全球各地人才。当然内地人才申请确实较多，毕竟“春江水暖鸭先知”，内地最靠近香港，内地人才知道香港在发生何种变化，所以第一时间来申请。此外，香港特区政府也收到了非常多来自海外的申请，我相信随着香港逐渐复常，重返世界的舞台，世界会越来越多地认识香港，我们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够从世界各地吸引更多的人才来香港发展。评判一个人才计划的成功与否，是需要看其是否对年轻人有吸引力。我认为，高才计划是香港特区政府非常成功的计划。当然，我认为，吸引人才来香港是第一步，他们来香港后的工作及发展空间才是重点，因此，归根结底，最终还是需要发展经济。李家超特首谈的“三拼”，即“拼发展、拼经济、拼竞争力”，我认为非常好。这些对于人才来说，是最重要的。香港只有在发展、经济和竞争力方面都上去了，才能有更大的空间，吸引更多人才留下来。
ChatGPT的横空出击，对科技行业造成了一定冲击。请问您是如何看待AI对香港科创产业的影响？孙东：首先，我认为4月14日中国网信办发布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是非常好的政策。其次，对于香港来说，ChatGPT带来的机遇与挑战是并存的。香港特区政府目前仍未明确公开声明关于ChatGPT的立场。我的想法是，Open AI目前并未正式开放香港特区使用，而考虑到其带来的一些风险，香港特区政府目前并未计划在政府内部考虑使用ChatGPT。其次，人工智能仍处于发展演变之中，香港特区政府会继续保持开放的态度去看待新技术的发展，且将密切关注其新进展，并在适当时候做出适当的举措。我认为此项技术的发展，影响将非常深远。目前，香港特区政府也在积极与业界沟通协作，讨论如何利用香港自身优势，特别在深层次人工智能大模型的建造等方面，做出相应贡献。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相关技术在香港能够被推向一个新的高度。黄志光：正如孙局长所说，特区政府对新技术的发展持开放角度。但是从技术上，算力是人工智能发展的重要基础之一。目前，特区政府已经就建立人工智能超算中心进行可行性研究。我希望在调研完成后，能有报告支撑香港建立自己的超算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