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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岁的河南网红，中原黄哥，直播喝酒，去世了。

看到新闻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除了遗憾，很惭愧，也带了点“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慨叹。

但越往下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黄哥干直播快10年了，直播内容大多是喝酒聊天。

不是小酌不是微醺，而是往死里喝。

高度白酒，曾经有过一分钟喝两斤的疯狂举动。

甚至混合生鸡蛋、酱油、辣椒油一起喝。

他没有团队，也不会搞带货，就只是闷头喝，收入全靠粉丝打赏。

粉丝点什么酒，他就喝什么酒；粉丝叫他怎么喝，他就怎么喝。

弹幕经常起哄质疑瓶子里装的是水，他便规规矩矩进行验证：

纸巾蘸酒，一点即燃，边燃边喝。

6月2日那晚的直播，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

凌晨他昏昏睡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他死了，一个不到30的年轻人，就这样喝死了。

这样的新闻，再加上“网红”“直播”的字眼，很容易让人反感甚至冷嘲热讽。

觉得他活该、不惜命、自作自受。

中原黄哥，是不知道酒喝多了能死人么？

他比谁都清楚。

上个月16号，一个名叫“三千哥”的网红，也是直播PK喝酒，一晚上干下7瓶白酒，直接去世。

他们关系很好，葬礼那天，中原黄哥特地从河南赶去江苏，送了哥们儿最后一程。

回来后他还在直播间感慨，“真的要少喝点了”。

这话说给观众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但他没放过自己。

在黄哥妻子发的照片视频里，我看到了他直播间背面的生活。

没钱，没房，也没什么过人的手艺，早些年为了闯点名堂，还欠了几十万的债。

结婚后，两口子白手起家，一点点打工攒着钱盖了新房。

今年，孩子该上幼儿园了，父母岁数也大了，新房也等着装修了，债还没还完。

普通人过日子，一睁眼到处都需要钱。

黄哥一刻也不敢喘息。

发现喝酒能挣钱，他在几乎还是毛坯的新家里搭起直播间。

身后还是水泥的墙面上，密密麻麻写着给自己打鸡血的话：

“白天是生活，晚上是活。”

“生活不是为了钱，但想要的生活都需要钱。”

“钱比命重要，没钱活着还不如死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

......

身旁的地上，整整齐齐码着还没喝的酒和生鸡蛋。

简陋的直播台上凌乱散落的酒瓶，见证着他每个晚上的疯狂死拼。

但他终究把自己拼没了。

穷人最悲哀的，不是拿命换钱。

而是拿命换钱后，才发现钱并没有挣到多少，命也时日无多。

我没法鄙夷他、讥讽他。

因为他，太像我熟悉的那些农村孩子。

没有背景、家底，没有足够的能力、学历，但到了一定岁数，比谁都想活出个样子。

为了挣钱，即便有些路我们看起来可笑，他们还是愿意拼命。

“命”这个字很贵，但对于有些人来说，一个“穷”字，便能让它一文不值。

人人都笑中原黄哥，可多少人都像中原黄哥。

那个举着吊瓶赶地铁的上海女孩，是不知道生病了需要休息吗？

从外地来打拼，干过好几份工作，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忙。

身体出现炎症、发烧，她扛了好多天，实在受不了，才等晚上下班后去了医院。

吊水耽误时间，如果赶不上最后一班地铁，就要花大几十块的打车钱。

为了省这几十块，才有了上面那张照片。

那个意外去世的24岁电梯维修工，是不知道维修老旧小区的电梯很危险吗？

当地有规定，维修电梯至少需要两人一起。

但那天下午2点多，人手不够，公司只派了他一个人去。

他独自进了没有监控的电梯井，被轿厢门夹住头部，直到晚上才被人发现。

他才24岁，刚参加工作没两年。

那个从10米高空坠下的杂技女演员，是不知道每次演出都在搏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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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丈夫，以前跑的是三四米高度、一场几百块钱的小型演出。

这些年，家里添了两个孩子。

只有更刺激的表演，才会吸引到大活动来请，挣的也才能多点。

但这样的草根舞台，很难有有效的安全措施。

为了这一两千块，她上了没有气垫的舞台，被吊上几层楼的高度，做着没法系安全扣的动作。

那条绳索，一头紧紧连着全家的生计，另一头，却没能系住自己的生命。

我还记得与时间赛跑，最后被卷进车流的外卖员…

还记得一连多天，从清早6点一直开车到第二天凌晨2点的出租车司机…

还记得在台风天用身体死死撑住货车的司机…

中原黄哥手里的那瓶烈酒，其实你我都有。

在命运的翻云覆雨里，我们都被灌得烂醉。

看过一位“工地水鬼”的采访。

这个工作，是出了名的以命相搏。

在施工基地，潜入数十米深的桩孔里，打捞掉落的钻头。

那下面，有人体无法承受的水压，和令人窒息的黑暗。

万一救生的绳子被钻头缠住，只能等死。

“上来一万，上不来一百万。”

山东的李自举，干的就是这活。

从小父母身体都很差，家里几个孩子，没办法。

哪怕下到67米深处，哪怕已经出现幻觉。

“给孩子给媳妇，给老人买点吃的”…

我又想起2017年的冬天，那个在高楼天台做引体向上的26岁年轻人，吴永宁。

他在直播自己的高空极限运动。

可体力不支的他，贴着玻璃墙面挣扎了20秒，最终坠落了。

在别人眼里，他脑残，博眼球。

很少人知道，高二那年，他父亲病逝，母亲患上精神疾病。

为了给母亲看病，他到处打工，经常说“赚够五十万给我妈治病”。

那天，有人说如果他拍条视频点赞过10万，就给他10万块钱。

为了那10万块钱，他爬上了62层的高楼，搭进了自己的性命。

还有去年夏天，54岁的河南农民工韦巧连，被“热”死了。

她从乡下到城里讨生活，在离家12公里的洗碗厂做工。

三四十度的高温，厂房里只有几台电扇，像个大蒸笼。

她热得不舒服，可为了200块钱的全勤奖，舍不得请假。

直到最后中暑，进了ICU，多器官衰竭。

出事前，这样的洗碗活，她已经干了好多年。

因为要给儿子攒彩礼，给儿子买房。

谁不想在这世间光鲜地活着，但从踏进成人世界的那一刻起，无数双期待的眼睛望向你。

你多抗一斤，多忍一分，你爱的人，才能少扛一斤，少忍一分。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就是这么残酷的现实。

几年前，网上有个叫“58同城失业笔记”的帖子。

一个个失业的年轻人，在里面诉说着各种心酸和无奈。

有人父亲去世，母亲偏瘫，孩子生病，没钱上学。

背后有一个四面漏风的家，所以自己干啥都行。

当生活退无可退，谁都不再有挑剔的资格。

一转眼几年后，这份笔记又火了。

不是因为更苦，而是曾经的他们，其中有些人，渐渐踏出黑暗了。

失业笔记，是他们晦涩人生的注脚，也是他们努力生活的证据。

所以亲爱的人们，普通如你我，即便潦倒，也不要放弃。

“除了命一无所有”，这句话，换一种说法就是：

只要命还在，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