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高校迈出开放一小步 | 吕德文：最严峻问题是城市和大学隔离了
高校还是要少一点狭隘的“领地”意识，尽量和城市融为一体。大学是人民的大学，人民才是高校的主人。高校的教职工和学生，但凡是有点画地为牢的意识，都要有点反思。
武汉某著名高校迈出了校园开放一小步，值得点赞！
文/吕德文
（武汉大学教授）
来源/新乡土
近日，华中科技大学对校园管理措施作出调整。
1，增加学生“来访预约”功能。过去，外来人员入校需要学校教职工才能预约。哪怕是学生的家长和亲友要来学校，学生也只能通过辅导员预约才能报备审批。现在方便了很多，学生自己可以操作。
2，“来访预约”实行报备制。过去，来访预约是实行审批制，比如，老师要邀请某个学者来交流，得有关领导或行政人员在预约系统上审批。现在则取消了审批环节，教职工和学生只要预约就行了。
并且，该调整措施还取消了预约外来人员和车辆频次、数量的限制。
在武汉高校，华中科技大学的校园管理曾以“工科思维”（约等于“僵化”）著称。万万没想到，这次校园开放，是恰恰是僵化的华科开了风气之先。
不过，这个措施的调整，只能说是向校园开放迈出了一小步，离真正开放，变成了人民的大学，还差了很远。
理论上，只要外面的人想进校园，总可以找到师生预约的。华中科技大学的学生众多，加起来有大几万，外面的朋友想进校园看看，还是可以的。再不济，随便在校门口抓一个学生，让其帮忙预约，大概也不会拒绝。
但是，毕竟还是校园的“主人”预约，市民要自由出入，还是很不方便。在疫情前，学校周围的不少市民，早晚都会到校园锻炼，学校和周围社区融为一体，这是非常好的景象。但现在看不见了。
总不能天天拜托人预约去学校锻炼吧？
其它在汉的著名和非著名的高校，还没调整预约制和审批制。学术交流还是非常不方便，市民要进入校园也很难，有些著名高校的校门还是黄牛盛行。
有些高校的校园管理政策尽管没有调整，但在执行上已经松动。比如，前段时间临时要去某211大学交流，没来得及预约，我们向保安解释了一下，就放行了。
另一所985大学也是，如果进学校，能够说出院系和老师的名字，说明事由，尽管保安不是很情愿，但大概率还是可以放行的。
高校还是要少一点狭隘的“领地”意识，尽量和城市融为一体。大学是人民的大学，人民才是高校的主人。高校的教职工和学生，但凡是有点画地为牢的意识，都要有点反思。
在校园开放这个事上，越先开放，开放程度越大，说明这个学校的格局越大。
开不开放是格局问题。开放了能不能管好校园秩序，那是水平问题。一般来说，格局和水平是相匹配的。有格局才能提高水平，有水平才有资格谈格局。
华中科技大学是不是够格局，还不好评价，得看其是不是完全开放。但能领先开放一小步，说明管理水平还是领先了其它在汉高校。
其它在汉高校还是要迎头赶上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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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之大在开放
文/吕德文
来源/新乡土
今年以来，由于国家的疫情管控已经放开，学术活动也多了起来。笔者在北京、上海、武汉、南京、天津等诸多高校集中的城市，都有学术活动。这些城市的几乎所有高校，都还在采取封闭管理措施，每到一所高校访问，都要预约。外面的客人可以预约进校，本地的市民却无权出入。
这就造成了一个奇观：大学已经不是市民的大学，不是城市的大学，而是少数人的大学。
就笔者的有限调查，很多高校的封闭管理已经成了“新常态”。高校管理者觉得封闭管理“好处”实在是太多，比如，市民再也进不了高校，体育馆、广场等办学空间终于为高校专属了；还有，自从封闭管理后，校园内的治安管理确实省事不少，偷鸡摸狗的事少多了。
乃至于，很多老师和学生都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属地”意识，觉得高校是老师和学术“教学科研的地方”——言下之意是，高校不是菜市场。
有些学校为了解决一些具体问题，采取了有限开放的措施，比如对校友和学生家属开放，进出高校俨然成了一种特权，一种身份象征。
因此，高校里的上上下下，实在是没有重新开放校园的任何动力。一些以自由、包容为立校风格的高校，也在带头行社会隔离之事。有人感叹，疫情过后北大的旁听生这一特殊群体已经消失了。
其实，问题何止于此？现如今，最严峻的问题是，城市和大学已经隔离了。
过去一些年来，很多城市都在努力打通城市的微循环，努力将公共空间还给市民。以至于，很多政府办公场所都拆了围墙，很多高校也向市民开放。结果，借着疫情防控的需要，城市里的各个公共机构重新构筑围墙，并通过现代门禁系统上强化了隔离力度。
可以这么认为，在绝大多数城市，现如今的社会隔离程度，已经远大于过去任何一个时期。一些普通的公共机构，俨然有了“禁区”的特点。而一些小区，也有了更为充足的重新封闭的理由。
这些物理隔离，隔离不仅是空间，还是人心。
过去，知识分子对衙门作风很是批判；现如今，知识分子聚集之地却在衙门化。关键是，很多人还乐在其中，要么在装傻，要么在义正严辞地拿“教学科研的重地”说事。而那些被排斥在外的普通市民，却因没有话语权而忍气吞声。
笔者每次看到国内一些名校的大门聚集了众多想入校园而不得，满脸焦急的群众，而旁边还时不时有“黄牛”过来拉客的场景，就觉得很不是滋味。
这种情况，肯定不正常。
高校成了“禁地”，公共部门成了“重地”，这个城市还有何活力可言，社会还谈什么平等？
笔者建议，高校还是要有点社会责任感。现如今，各个高校都在强调自己的社会服务功能。各个高校还是从身边的小事做起吧。最实在也最可行的社会服务，不是为城市产业发展转化多少成果，为城市治理提供多少智力支持，而是开放校园，让大学成为城市的一部分。
说不好听一点，每个城市都为大学安全有效地运行投入了不少，大学没有理由不支持宜居城市建设。
有些高校继续封闭，客观上也有一些制度原因，比如，疫情防控期间高度刚性的问责机制，确实使得一些单位不敢重新开放。所以，我们建议，教育主管部门和各地的疫情防控指挥部，把之前通告各小区开放的政策，抄送给各个高校，敦促各个高校开放，也是为其担责松绑。
全国高校都可以去长沙的高校看看，别人是怎么和城市共生的。
这两天笔者在湖南高校有一些学术活动，各个高校的开放程度让人吃惊。有些高校不仅允许市民自由出入校园，将广场、体育馆等开放给市民，甚至连图书馆都完全开放，学生和市民都可以在在自习室学习。最让人感慨的是，连省委党校这么个有政治性的机构，也开放给了市民。
据了解，过去三年的疫情期间，除了在疫情极为紧张的少数时间采取了封闭管理措施，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开放的。这不能不让人深感敬佩。
有些高校担心自己的校园过于美丽而吸引过多的市民，从而影响了教学科研秩序，建议去岳麓山下的几所高校去考察考察。岳麓山也够漂亮的，山下的高校也很是重要，市民愿意去熏陶熏陶，不正是大学的功德么？
大学之大，不在大楼，在大师，也在开放。城市不设防，大学要开放，人心才自由，社会才有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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