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4日凌晨,俄罗斯电视频道遭到黑客攻击,开始播放瓦格纳首领普里戈津的录音画面。随后莫斯科进入警戒状态,路透社报道说,莫斯科街头出现了军车。据路透社消息,普里戈津在Telegram频道指责国防部害死了自己的2000名士兵,并称:“那些摧毁了我们的年轻人、摧毁了数以万计俄罗斯士兵生命的人,将受到惩罚。我要求(沿途)所有人不许抵抗” 。克里姆林宫表示,普京已获悉,并“正在采取必要措施”。俄罗斯国防部驳斥了普里戈津的说法。国家反恐委员会表示已启动对普里戈津的刑事调查,罪名是号召军事政变。据俄罗斯国家通讯社塔斯社(TASS)报道,联邦安全局呼吁瓦格纳武装人员“不要听从普里戈津的犯罪命令”,并将其拘捕。一个已经武装叛乱了,一个还表示要立案调查。俄罗斯的好戏,还在后面呢。
普里戈津和俄罗斯军方领袖的矛盾冲突由来已久。2023年5月,瓦格纳耗时10个月仍未拿下战前仅有八万人口的小城巴赫穆特且遭受惨重损失。普里戈津将之归罪于俄军高层,认为他们仅仅把瓦格纳当成进攻用的炮灰,而不给瓦格纳弹药。在一些视频中,普里戈津在满地的瓦格纳分子尸体前怒斥俄军高层:“这是某些人的儿子,某些人的父亲,这些只是今天阵亡的,他们的血还没凉呢!而你们的儿子在干什么?在夜总会享乐!”目前,瓦格纳已经撤出乌克兰战场,并在俄罗斯境内大规模集结,这一集结行为被俄罗斯国防部视为军事威胁。莫斯科已经启动首都防御和堡垒计划,警报声大作。据说,俄罗斯CCTV正在播放《天鹅湖》芭蕾舞,以等待公布最新的国家重要通告。前苏联人有个传统,电视如果一直播放《天鹅湖》,国家一定有大事发生。前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安德罗波夫和切尔年科去世时,电视都一直播放《天鹅湖》。1991年“八一九”政变期间,苏联国家电视台也播放了《天鹅湖》,而不是事件现场的报道。为何是《天鹅湖》?舞台上,一排排完全相同的白天鹅同步拍打手臂,反映苏联人希望向世界展示“纪律严明、人民划一”的画面。“PMC瓦格纳指挥官委员会做出了决定:必须阻止国家军队领导层带来的邪恶。
他们忽视了士兵的生命。他们忘记了“正义”这个词,而我们将把它带回来。那些摧毁了我们的战友,摧毁了数以万计俄罗斯士兵的生命的人将受到惩罚。我要求:不要抵抗。任何试图抵抗的人,我们都将视其为危险并立即消灭他们,包括我们行进路线上的任何检查站以及我们头顶上的任何飞机。我要求每个人保持冷静,不要屈服于挑衅,并呆在自己的房子里。理想情况下,沿途的人不要外出。在我们完成我们开始的事情之后,我们将返回前线保卫我们的祖国。总统权力、政府、内务部、国民警卫队和其他部门将继续照常运作。我们将处理那些摧毁俄罗斯士兵的人。然后我们将返回前线。军队中的正义将得以恢复。在此之后,整个俄罗斯也将迎来正义。”
这篇宣战声明的风格,我们中国人是很熟悉的,那就是“清君侧”,反奸贼不反皇帝,只是要打倒普京周围“祸乱朝纲”的小人。但是如果普京的亲信被铲除了,普京本人还能坐得稳那个位置?
星期五早些时候,普里戈津还爆料说,克里姆林宫入侵乌克兰的理由是基于陆军最高将领编造的谎言。这位瓦格纳首领还抨击了统治精英,说贪婪助长了他们侵吞乌克兰顿巴斯地区财产的欲望。“任务是瓜分资产,”他说。
普里戈津在电报平台公布的一段视频中说,“国防部试图欺骗社会和总统,告诉我们如何有来自乌克兰的疯狂侵略,还说他们计划跟整个北约一道来进攻我们。”他接着指责绍伊古:“需要战争是因为,……这样绍伊古就可以当元帅……这样他就可以获得第二枚(俄罗斯)英雄勋章。”他补充说,“并不是因为要把乌克兰去军事化和去纳粹化而需要战争。”几个小时前,普里戈津出现在俄罗斯南部军区总部。视频中,他正在与国防部副部长叶夫库罗夫、副总参谋长阿列克谢耶夫交谈。无论是普里戈津成功攻入莫斯科,还是莫斯科围剿了瓦格纳,以下看点是确定的:瓦格纳现在兵强马壮,除了精良的装备,还拥有数万名经历战争锤炼的士兵以及凶悍的囚犯,更重要的是他正获得俄罗斯国内反普京政治力量的支持。而俄罗斯正规军方面则深陷俄乌战场,俄罗斯国内对战争有强烈反对声音。1961年出生的普里戈津,年轻时因抢劫和欺诈等罪入狱关押9年,1990年获释。这个劣迹斑斑的人,要感谢苏联解体。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他在圣彼得堡开设高档餐厅,结识了时任圣彼得堡第一副市长的普京。普京担任总统初期常在普氏的餐厅招待各国政要。之后,他创立的公司赢得了为俄罗斯学校和军队餐饮服务合同,并为普京组织国宴,因此被媒体称为“普京的大厨”。随后,普里戈津成为俄罗斯餐饮业最大寡头,成了普京圈子里的新贵。普里戈津的人生另一个转折点是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当时,俄罗斯受到西方制裁,普京便秘令普里戈津组建黑客队伍,干扰2016美国大选。除此之外,普京还默许普里戈津招兵买马,组建了一支强大的雇佣军,以帮助俄罗斯政府干一些不便出面的“黑活”。于是,瓦格纳粉墨登场,并在2014年对乌克兰的首次袭击中登场。该组织的名称,取自希特勒最欣赏的作曲家理查德·瓦格纳。在非洲和中东,瓦格纳部队的装备上,总印有白人极端分子热衷的古诺斯符号。
《纽约时报》发表过一篇文章,标题叫《普京的影子战士和俄罗斯在非洲的权力游戏》,揭露了瓦格纳在非洲的一些耸人听闻的行为。文章说,在非洲,雇佣军卷土重来,他们受雇参与这块大陆上一些最棘手的冲突。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应该算瓦格纳集团,这是一个若隐若现的网络,它将军事力量、商业与战略利益结合在一起,现已成为俄罗斯在非洲扩张野心的先遣军。在马里、中非共和国、莫桑比克和利比亚的战争中都能看见瓦格纳武装分子的身影。他们与四面楚歌的领导人和民兵指挥官结盟,收取现金作为服务费用,或是得到黄金、钻石和铀等稀有矿产利润丰厚的开采权。瓦格纳部队也频繁面临酷刑、杀害平民和其他虐待行为的指控。今年3月,中非共和国一个由中国经营的金矿遭到袭击,造成9名中国公民死亡,另外两人受伤。很多人怀疑是俄罗斯的瓦格纳雇佣军团策划并进行了这次暴力攻击,目的是要吓唬当地的中国人离开中非共和国。最开始,普里戈津一直否认其与瓦格纳的关系。直到俄乌战争爆发,普里戈津与瓦格纳的关系,瓦格纳与普京以及俄政府的关系才被实锤。普里戈津在俄乌战争中为普京立下了汗马功劳。他重金招募了4万名囚犯为他而战。这些上战场的囚犯不但有丰厚的薪酬,如果在战场上活下来,还能洗刷罪行,重新成为自由人。因为在俄乌战争中表现出色,普里戈津声望大涨。3月的民调显示,普里戈津是仅次于普京的2024俄罗斯大选热门候选人。如果没有俄乌战争,普里戈津对普京根本构不成威胁。但是战争改变了很多。经过战争洗礼的瓦格纳私军,战力强悍,远超虚胖的俄罗斯正规军。这时,普京对普里戈津事实上已经失去了控制,他的“厨子”成了俄罗斯政坛上举足轻重的一方军阀。普里戈津的毒辣、隐忍以及对政治的敏感度,让他得以在弱肉强食的俄罗斯江湖上屹立不倒三十多年。在俄乌战争形势日益明朗之际,他有异心实属正常。在崇尚暴力的俄罗斯,枪杆子在谁手里,谁就说了算。虽然有诸多不同,但普里戈津此人难免让人想到了唐朝时的安禄山。两人原本都出身低贱,后都因机遇奇特,得到最高统治者的过度宠信而异军突起,又都瞅准时机果断反叛。两人都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实则志不在此。安禄山终结了盛唐,普里戈津又会给俄罗斯和普京带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