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大以后可以不结婚吗?
久未见面的朋友到京出差,抽空到家里小聚。她在广东一所大学里教书,迄今单身。虽然跟我同龄,但她妆容精致,通体美好,言笑晏晏,容光焕发,远非我这样“满面尘灰烟火色”。她很快就博得了女儿的喜欢,两人聊得挺投机。她说自己沉下心做喜欢的事业、撒开腿去周游世界的生活,女儿听得津津有味,看得出全身心都在向往。
送走朋友后,女儿问我:“妈妈,阿姨是不是就是网上说的‘剩女’?但是网上那些人一说起‘剩女’都是贬义的,讽刺的,好像她们都很凄惨,很可怕。这位阿姨可真不是那么可怜兮兮,那么面目狰狞。”她自言自语地说,她也不想结婚和生小孩,像阿姨这样过一辈子真的很“飒”,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不结婚》剧照
我想起她之前读白话版的《聊斋》,曾跟我简单交流过一些关于结婚的看法。《聊斋》里众多花妖狐精放弃自由自在的“妖生”,选择追随那些落魄的书生,不仅为他们生儿育女,甚至还帮他们博得荣华富贵。后来,她们中有一些妖泄露了“妖”的身份,只能孤身离开,保全丈夫幸福的“没有污点”的人生。她的困惑在于,她们有这么多神通,为什么要嫁给这些拉跨的书生?她们不需要这么忍辱负重,卑微地奉献一切。如果是因为彼此间有爱,那为什么妖的身份败露后,她们几乎并不被怜惜和敬重,反而更多是被那些男人嫌恶和抛弃?是她们看人的眼光有问题吗?她愤愤地说:她们这么美,这么能干,为什么非要跟那些落魄的书生死磕?她们可以不结婚!
《我的前半生》剧照
其实,我周围颇有几位未婚的同事和朋友。因为最初不小心错过,不想苟且,却未曾想时光流逝竟是如此之快,很快就不再年轻;但既然已是如此,更不愿委屈自己心意,去随便打发后面的人生。所以单身到了现在。但选择单身,比选择结婚的路要难太多了。这几乎是在与周围的整个世界作对,也是在与这个世界塑造出来的自己作对。世界对这样的女性,会有整体性的围追堵截,给她们贴上侮辱性的标签,将她们划归到“异类”里,唯恐她们将其他“正常的”女性带坏。比如他们将这些美且强大的女性称为“妖精”,视其为祸害,或者给她们抹上“剩女”这样的恶名。关上自己房间的门,也许可以假装世界不存在;但你总要跟自己厮守在一起,你要过得了自己这一关。因为自幼塑造你的所有观念会持续跳出来埋怨你,指责你,羞辱你,对抗你,让你的单身生涯过得危机重重。
所以,对于女儿的“我长大以后可以不结婚吗?”这个问题,我告诉她:女性身份是我们不容拒绝的现实。关于女性的偏见无处不在,在校园里也如是。它们没有形体,是个坚硬而透明的“无物之阵”。待你长大,你将与它们正面碰撞。如果想要像妈妈这位大学教授朋友那样云淡风轻地单身,你需要有足够的智慧看清楚,想清楚,需要有足够的能力重新建构自己,以对外面的世界保持足够的定力。你需要分辨真假不一魑魅魍魉的信息和情境,看到其中潜藏的奴役和可能的挣脱,看清很多问题跟你毫无关系,你不必对它们负责。
《谁说我结不了婚》剧照
如果能够遇到值得共度人生的人也是一件幸事,那当然是另一种美好的体验,值得奔赴和尝试。就像托翁说的,“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婚姻有时是对双方的桎梏,有时也会是对彼此的成全和托举。所以,婚或不婚,都是你自己的人生,都有各自要面对的问题,都需要费心经营。结果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愿你有能力托住这些上升和坠落。
也许,结不结婚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问题。不如从你小时候特别喜欢的那本《花婆婆》的绘本说起。这个故事里,花婆婆艾莉丝一生没有结婚,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一直在行走的路上,在追求多年前就已立下的理想、她对爷爷做出的承诺:“爷爷,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去很远的地方旅行,等我老了之后,也要像你一样住在海边。”她去了许多个国家,工作,旅行,做各种各样的事情、特别是自己想做的事情,一路这么走过,逐渐内心充盈、精神丰富,成为更强大的自己。这种“阅尽千帆”“曾经沧海”不断推动自己成长的能力,才能让人游刃有余,在无数个具体的“当下”境遇里,让你相对自如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绘本《花婆婆》内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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