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艇划破和翻覆了几十条”，涿州水上救援艰难推进

2023.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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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河北已陆续启用7处蓄滞洪区。报道称，退水总的时间大约在一个月。

作者 | 第一财经 邹臻杰 吴绵强

8月3日下午2时许，李先生终于接到了被大水围困在家超过48小时的妻子，自此，一家人终得团聚。

自7月31日傍晚发大水以来，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被困在家，断水断粮断电，一家人持续担惊受怕。之后，两个孩子被救援队先行救出，李先生的妻子仍在家中等待救援。8月2日晚至8月3日上午，洪水逐渐下降，给各方救援带来转机。

“老婆下午蹚着及胸的水自己走出来的，由于附近水域泄洪，小区里的洪水已退到1.3米左右。”李先生说，这两天家里食物和饮用水也消耗一空，上午救援队的人给楼栋投递了一包馒头等物资。

他们是位于涿州市北拒马河旁的北京财贸职业学院涿州分校家属楼的居民。

李先生在涿州做水果批发生意，在家几公里外有一个门店，平常他都在外面忙生意，白天较少回家。李先生的家属楼院外紧邻涿州市北拒马河旁，位置非常靠近。“北拒马河往年水流小，最深也就1.5米，有的地方还能看到底。就算是泄洪时，水也只是稍多些。”同楼的一位住户表示。

据新华社3日从河北省防汛抗旱指挥部办公室获悉，受台风“杜苏芮”和冷暖空气共同影响，7月27日起，河北大部出现强降雨过程，全省平均降雨量超过146毫米，全省降雨折合水量275亿立方米，相当于全省大中型水库总库容的2倍多。截至3日10时，河北省共转移群众122.9万人，其中蓄滞洪区转移85.72万人。

另据央视3日消息，京津冀极端强降雨后，河北涿州成为重灾区。为了分泄洪水，河北已陆续启用7处蓄滞洪区。报道称，退水总的时间大约在一个月。

越来越多人获得转移

据李先生向第一财经记者回忆，大水是在7月31日下午6时左右涨起来的，当时他正在店里，听家人说大水涨起来了，他想起了自己的私家车还停在小区内，马上开着面包车往家里赶。可是赶到家附近的国道上时，他发现前方陆续很多车都停了下来，原来马路牙子上的水已经有近1米深，普通机动车难以通行。无奈，李先生只能折返回店内。

“大水经过之后，一家人非常焦急和担心。” 李先生告诉记者，当晚小区就停水停电了，同时天然气也断了，家里仅剩的一点食物也很快吃完。

好在此时，李先生的老婆和两个孩子都还安全。并且，李先生的水果店由于地势较高，并未完全淹没泡水，他还可以在店里正常休息。于是，一家人决定各自原地等待，观察水势下一步进展。

然而，次日（即8月1日）早上，他就和家人失去了联系。“应该是手机没电关机了，也无法充电。”好在小区居民群里还挺活跃，有邻居在群里互帮互助，“我也时刻关注群里动态和消息”。

涿州因山区泄洪造成大量积水，市区洪水漫堤，邻近河边的多个路段已无法通行。同时，受上游洪水过境影响，涿州市河道行洪和城市内涝风险加剧，防汛形势十分严峻。

据家属楼内的居民介绍，家属楼共计有3栋，大概6层楼高，里面老人和孩子较多，从前天晚上开始，积水蔓延，此后水位到2楼，缺少吃喝等生活物资，截至2日中午1时许，共计有80多人被困，且小区有很多老人和小孩。

根据李先生发来的图片和视频，8月2日上午，赶过来的救援队，通过皮划艇陆续转移出了一部分老人和儿童。“小区管理方说是当天下午要实现全部人员转移完毕，但我觉得困难较大，主要是人员较多，救援力量有限。”徐女士告诉第一财经记者。

当天下午5时许，李先生告诉第一财经记者，他的两个孩子已经被转移出来了，不过他的老婆仍在家中等待转移。

除了上述李先生所在的家属楼外，徐女士说，涿州仍有不少人被困，正在经历断水、断粮、断电和亲属失联。

8月2日中午1时许，上海子鹊应急救援队（上海海搜救援西区分队）涿州救援任务前线联络官洪运寅与其他队员们一起抵达了当地，并展开救援。在啃着面包作补给的一点空暇时间，他告诉第一财经记者，涿州城东北的码头镇等地，属于重灾区，仍有受困群众。

“听说码头镇属于重灾区，我们的救援力量正在陆续抵达那里。”洪运寅告诉第一财经记者，队员们同时也推进着打通线路和救援攻坚任务，“刚刚突发警情，7名人员被困，队伍又整装出发赶赴事发的白塔村”。

截至8月2日晚6时许，子鹊应急救援队在涿州当地已转移了近200人。

橡皮艇划破了几十条

民间救援队是涿州暴雨救灾中的一股重要力量。

8月2日下午3时许，洪运寅告诉记者，由于被困人员太多，一块块水域被建筑或树木隔开，加上水流速度快，水位不断上涨，救援人员对水域状况不熟悉等，导致救援难度大。

子鹊应急救援队此前参加了多次抗洪抢险，对一线救援有着丰富的经验。洪运寅说，与过往水灾相比，这次救援更为复杂，前期水位升高导致了水路、陆路均出现中断，部分区域内洪水杂物较多，漂浮的垃圾、树枝等随时可能阻拦、破坏船艇，“当地已经有几十条橡皮艇被划破，或者在激流中翻覆，我们也需要对他们施以援手”。

“我们救援队刚刚从涿州北部的一家伐木场援救出18名工人，前后一共耗时30分钟左右。”2日晚间，洪运寅告诉记者，伐木场区域的水深将近10米，周围水下碎木、杂物较多，多支救援队都遇到阻碍。

“目前最急需施以援手的还是地处危房、简易房屋的受困人员，特别是老人和小孩。这类建筑如果受到洪水的长时间浸泡会出现倒塌等安全风险，因此他们是要最先抢救的。”洪运寅说。

上海子鹊应急救援队队长周法均在上海后方指挥。他对第一财经表示，当前涿州仍然是激流汹涌，不建议民众在救援人员没有到达时候私自冒险“涉水”脱困，可以在建筑物里尽量往高处走，找一些利于漂浮的工具，保证安全。“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些群众冒险涉水被流水冲走，反而加重了危险。”

周法均称，水流变化是最大的救援难点。现阶段，涿州已经建立起了灾区信息共享平台。“各方救援队到了现场后，需要向政府部门报道领取自己的任务区，这也有利于每个作业点的资源调配，包括物资保障、后勤支持等。”

严防水患次生灾害

3日下午，北京公羊救援队队长张安琦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表示，“我们今天准备撤离的时候，发现救援队比昨天增多了。不过，我不建议大家一窝蜂赶到涿州去。就像当年郑州水灾一样，水域太复杂了，水域三米底下暗涌的地方太多了，营救的难度很大。”

救援领域相关人士告诉记者，水域救援在国际上属于一个高危险、高强度的操作，类似于冰山营救、险壁攀岩等，这些都是需要救援人员具备特种训练能力并配有专业装备的，救援组织还需要经过一定的国际认证，“目前参与涿州救援的队伍，我认为他们不少在能力与经验上是较为缺乏的”。

该人士进一步说，国内的民非救援组织平时的运营经费较为紧张，而水域救援的日常训练、装备配备都要投入成本，“就拿救援的橡皮艇来说，这些装备平时放在仓库多年，如果不经常使用的话是会发生一定程度老化的，尖硬的物体戳一下就很容易破损。”

“从国际经验来看，面对各类灾情，发达国家政府部门多会呼吁民众要在最短时间内进行‘自救’。”互助急救平台第一反应的创始人陆乐对记者表示，灾情发生后，政府部门调配、整合救援力量都需要时间，“因此，掌握一些科学的应急自救方法可以免于我们收到灾情的威胁。”

应急管理部国家减灾中心研究员聂娟也建议，目前，涿州一些水域环境中的道路上隐藏不少风险，一方面是井盖被掀起后可能会形成的漩涡，另一方面，路灯、电线杆、公交车牌等断裂和歪倒可能会引起漏电。如果当地水深超过20厘米，这种危险情况下最好不要去蹚水。一定要出行的情况下，可以用一根木棍进行“导航”，一些没有井盖的地方就能探到，但切记要远离路灯、电线杆、公交车牌等处。

对于可能带来的次生灾害，业内人士也提醒，目前涿州东部区域已经出现蚊虫增多的情况，可能陆续会出现的腐烂动物等会滋生细菌和虫卵，“救援人员仍然需要做好自身的卫生健康保护，包括道路淤泥、杂物等的清理也要提前筹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