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男子夜间要求救援为何被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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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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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敏敏、谢冯辉

受连续强降雨和上游洪水过境影响，河北涿州的防汛形势已是十分严峻，蓝天救援队、公羊救援队等近百支民间救援力量抵达涿州开展应急救援。

在上述背景下，一则新闻刺痛了人们的眼睛：涿州男子要求救援被拒后打骂救援者。

网传视频显示， 一名男子借酒疯打骂救援人员，坚持向救援人员“要船”救人。斑马应急救援中心队长解释说，当时正在救助工厂员工，晚上救援本就违规，男子说的地方还属于不明水域，所以拒绝了援助。

晚上为什么不好实施水域救援？水域救援过程还需要注意什么？

水域救援有风险

当时的斑马救援队，选择拒绝是有一定原因的。

一来，救援队本就在进行救援工作——解救困在厂里的员工，根本分不出人手。二来，“不明水域+夜间”救援风险实在太大。

相比较于白天，夜间进行水域救援有不少劣势。

最明显的就是夜晚能见度降低，导致救援人员的视野范围被严重缩小，无论是找人还是观察路况、制定最佳搜救路线，难度都会噌噌噌上涨。

更重要的是，洪涝水域不是正常的河湖，没有航标，加上水势涨幅的影响，连参照物都可能随时变化。一旦搞错航行路线，耗尽燃料都不一定能返回，还可能误入落差较大的水域，导致翻船。

8月2日当天，涿州部分地区的水面几乎与交通指示路牌齐平，积水深度达七八米，最深可达12米。再加上降雨与上游的水流，水位也处于不断变化中，原有的陆路彻底看不见，就连形成的水路也需要救援队时刻观察，有无大型障碍物阻挡或深坑漩涡的形成。

(图/新闻夜班视频截图)

夜间还意味着气温的下降，而流动的水还会加速降低人的体温。

静水中体温散失速度是空气中的25倍，在2米/秒的流水中，体温散失速度是空气中的250倍。如果说白天泡水里尚且能接受，那么晚上再泡水里就是真的“透骨凉”，这对救援人员身体承受能力是极大的考验。

另外，漆黑的环境也易导致士气低落，一定程度上降低救援积极性。

所以说，夜晚进行搜救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会成倍增加，甚至引发二次伤害事故。河北蓝天救援队队长李斌也曾表示，他们晚上的救援工作虽然不会停，但由于天黑、水雾增加，雨断断续续地下，是不利于救援队伍进入现场的，很多派到一线的队伍甚至会出现半失联的情况。

除了夜间带来的救援阻碍，不明水域也是一大问题。

一是不明水域流速，一小心就可能“人仰船翻”。

当水流速度超过20公里/小时，身体承受的水体压力将超过两个巨石强森（超过244千克），这种情况是不太适合救援人员立即下水救援的。而救援船顺流航行速度的变化跟不上水流速度变化时，会导致船舶转向控制困难，甚至于失控和被冲翻。

2020年，甘肃省陇南市“8·13”激流水域救援中，就是由于水流速度太快，行进中的橡皮艇突然从公路左侧防护堤缺口处向白水江内快速滑动，在右后舷碰撞到白水江靠近缺口约5m处的高架公路桥墩柱子后发生侧翻，艇上5名人员全部落水。

就涿州水域的情况来说，北拒马河上游洪峰流量高达4500立方米/秒，还有北京市房山区来水，琉璃河和小清河这两条河来水也超过3000立方米/秒，洪水是可想而知的“急急急”，也是不太利于开船救援的。

(图/海报视频截图)

二是不明水域的地形和建筑物分布情况，极易导致“船毁人落”。

泥浆混杂的洪水本就会让救援人员看不清水下情况，如果再不了解该水域洪水前的地形和建筑物分布，将会进一步影响搜救。

具体而言，洪涝所淹没的房屋、电线杆、树木等都可能与救援船只发生撞击，划破或者卡住救援船。水中游走的塑料薄膜、杂草、电线等垃圾也极易卷入冲锋舟类的救援船引擎，从而造成引擎停转，更严重的会造成引擎叶片损坏、冲锋舟失去动力。而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就需要救援人员将重达三四十公斤的引擎部分抬离水面，探身到冲锋舟外清理杂物，有时甚至要下水进行维修。

据上海子鹊应急救援队（上海海搜救援西区分队）涿州救援任务前线联络官洪运寅所述，此次涿州救援与过往水灾相比更为复杂，前期水位升高导致了水路、陆路均出现中断，部分区域内洪水杂物较多，漂浮的垃圾、树枝等随时可能阻拦、破坏船艇。当地已经有几十条橡皮艇被划破，或者在激流中翻覆。

所以说，面对夜间的未知水域，斑马救援队选择先完成正在进行的救援并没有错。

救援靠的是真本领

我国是世界上洪涝灾害最为严重的国家之一，因此非常重视救援力量的建设。

我国官方综合应急救援队伍是依托公安消防、军队、武警等武装力量组建的，队员都接受过实打实的训练，在七八月汛期还有不少的实战演练。比如今年7月初，福建省森林消防总队特勤大队开展水域救援实战训练；8月初，山东省东营市举办水域救援综合实战演练，每次演练都涉及十多个项目。

（图/阳泉消防)

此外，民间救援力量也不容小觑。

民间救援力量具有个性化、灵活性等特点，是防灾减灾救灾事业实现全面社会治理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在此次涿州水域救援中，就有150余支来自民间的救援力量。其中，公羊救援队共出动60名队员、13辆救援车、8艘动力冲锋舟、1.5吨救援装备以及一架双发大型救援直升机，成功救出接近三百名被困群众。

事实上，真正能够深入灾区、完成多次救援工作的民间水域救援队往往都具备较高的专业性和实用技能。单从人员组成来说，就有好几种分工和人数要求：

• 岸上（入水）救援人员：由指挥员、安全员、救生员、上游观察员、下游拦截员等岗位人员组成，不少于6人。

  
  

• 舟艇救援人员：由指挥员、安全员、救生员、舟艇驾驶员等岗位人员组成，不少于6人。

  
  

• 绳索系统救援人员：由指挥员、绳索系统分指挥员、安全员、上游观察员、下游拦截员、救生员、绳索操作员等岗位人员组成，不少于12人。

  
  

再从能力培训方面来说，救援人员可不是空有一身体力，掌握一些基本技能也很重要。比如执行水域救援任务的救援人员，应当通过灭火救援专业消防职业技能鉴定，并取得中级职业资格证书，且需经过游泳培训并具备6分钟内完成200米游泳的能力。执行水流速度6m/s以上水域救援任务的人员除应当满足上述要求外，还应当经过专业水域救援认证训练机构培训并具备相应专业资质。

为了进一步保证民间救援队伍参与救灾工作的规范性，民政部还于2015年下发《关于支持引导社会力量参与救灾工作的指导意见》，强调“不提倡其他社会力量在紧急救援阶段自行进入灾区”。

这也是考虑到，虽然很多人都想尽一份力，但如果自身并不具备相应的救援能力，盲目参与救援，反而可能会给救援工作带来负面影响。

最后，也希望大家多多理解支持救援人员的工作，无端地发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万众一心，才能克服眼前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