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拍的女性电影，也能这么好看？

2023年7月31日12时，第17届FIRST青年电影展，在官方微博公布场刊评分表。

在主竞赛单元，电影《银河写手》《漫漫长日》以4.4分并列第一。

而浙产电影《乘船而去》，则以3.8的分数，与第一顺位的《但愿人长久》，同时并列第三。

在颁奖结果还没公布时，没人知道最佳影片的大奖会花落谁家。

在不少人的猜测里，可能是《漫漫长日》。

这部片早在上海电影节就放映过，有一定的口碑积累。

当然，也有人猜是《银河写手》。

它在社交媒体上的讨论度可太高了，让一部分人产生了舍它其谁的感觉。

出人意料的是，几个小时后的盛典现场，秦天导演、徐海鹏主演的《但愿人长久》爆冷，成为本届FIRST青年电影展上的最佳影片。

导演和女主

POST WAVE FILM

秦天导演大学时，读的是经济学。

最后为了拍电影，他回到成都老家。

归乡后，秦天干过游泳救生员、闪送、烧烤店老板等行业……

后来投身广告制作，开始了影像的制作和学习。

这样的经历，让秦天对行将挥别乡土的中国社会的嬗变与动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尤其是在这一过程中，想要通过迁徙而改变命运的人们。

导演秦天

在做了大量田野调查和走访后，他的视点落在了这一社会巨变中的女性身上。

这位新导演，又是位资深迷影人。

他在FIRST青年电影展的手册目录上，这样阐述自己的看法。

“通过观影日渐成为受教于电影的人，关于生活、禁忌、信仰、形、爱情、故土、别离、死亡，关于一切，都同电影中’看见’体悟，与20世纪的创作者，秉烛夜游，与不同立场的声音交锋咄咄，于山海处见天地，于攘攘时见自己，我想电影可以知道来世界，也可以透视心理。”

常年沉淀带来的松弛感，不仅体现在影片本身，也体现在映后的讨论会上。

当秦天说到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只拣重要的镜头拍，导致提前两天杀青，以及因为不知道怎么打光，都用自然光时，媒体人都被这种松弛的幽默给征服了。

《但愿人长久》的女主是徐海鹏。

演员徐海鹏

最早知道这位拥有强大爆发力的女演员，是在《水边维纳斯》（2021）。

如果说《水边维纳斯》中徐海鹏饰演的妈妈，更多是在大画幅摄影静照一般的固定画面中，用不动声色的表演融入气氛的话。

那么到了《但愿人长久》里，徐海鹏就展现一种正面出击的张力。

在社会身份的切换中，徐海鹏在不同人物阶段，都演出了完全不同的状态。

从夏蝉涉世未深时的懵懂，到摸爬滚打多年后的坚韧和如鱼得水，到面对自己过去的不甘，再到面对强权的脆弱，最后和解的温柔……徐海鹏始终赋予角色一种天真的气质。

天真的遗失，无论在虚构世界，还是真实人生，都是一个伟大的主题。

天真往往唤起一种失落感，因为我们会注意到：有时天真不是被动失去，而是主动放弃。

演员徐海鹏（左）

人们渴望成长，哪怕因此放弃天真，哪怕因此受到伤害。

最佳影片

POST WAVE FILM

应该说，《但愿人长久》是那种主动挑选观众的电影。

姑且不说它故事的议题，就单说它三个小时的片长，就是对观众屁股的“挑衅”。

如果不是对导演秦天的极度信任，怕制片人是没有这么大魄力去赞同三小时片长的。

好在最终的结果证明：只要有好的故事内容，绝大部分观众还是能耐得住的。

其实从第一场首映结束，与电影相关的种种有趣的细节，就在媒体界中不断流传。

比如导演经济学专业的出身，却让人看出新浪潮的强悍与锋利。

再比如电影里的男性角色清一色是配角，但他们都是剥削者的姿态。

导演以女性为视角，把三代女性在家庭和自我关系中的状态，以手术刀般的精准摹刻出来，并在这个过程里找出病灶。

所有这些繁复和多义，都让《但愿人长久》显出阅后即痴迷的状态来。

导演秦天似乎并不避讳这种宏大且沉重的议题，他还要从幕后走到台前，在映后的Q&A环节，在题为《昨日的晒痕——电影中的家庭史与个人史》的返场谈中，以问答和交流的方式，极力拓宽电影的深度和疆界。

尤其在上述的返场谈里，秦天导演从社会变迁，宗族问题一直聊到城市化进程及其影响，也问到观众“我们国家要挥别乡土了，大家有没有看过费孝通大师的《乡土中国》？”      

之后与秦天导演的短暂交流，印证了我的猜测——他就是一位作者型“社会学导演”。

演员徐海鹏

相比自己这部以女性视角来讲述个人命运、乡土情结和城市变迁的关系的处女作，秦天的讲述常常更愿意着墨在自己与电影的故事上。

就像他说的：“我总觉得，拍出来的电影，是电影最好的阐释。”

导演秦天

所以这部电影，就成了她对自己价值观的最好阐释：在女性的成长与和解里，只有女人能互相帮助。

如果你看过电影，很难不对电影里的这个细节印象深刻。

当徐海鹏扮演的身份是陪酒女的女主，遇到一个男老师，并觉得他跟其他那些让人厌恶的男人不同时，她出于女性和母亲本能，主动向这个男人求救，希望他能帮自己的女儿争取一个入学资格。

结果，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却把目光看向了街对面的快捷酒店。

这种精准又意味深长的镜头语言和故事内容，就是《但愿人长久》虽然有三个小时，却并不让人觉得冗长的原因所在。

它既在堆叠如屑的生活细节里，勾勒出女性独有的生活经验；又在整体的价值观上，凸显出女性的艰难与坚韧。

换句话说就是：它不只是让我们看见女性，更让我们在三个小时的观影过程里，成为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