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穷人不配拥有闲暇时间,没钱不是工资低,是因为订阅网飞?
超市收银员下班喜欢弹弹吉他可以吗?靠失业救济金生活的人买一台智能手机合适吗?
英国的收入不平等现象已经达到了十年来的最高水平,依赖食品银行为生的家庭数量创历史新高。而另一边,政府的指导建议却是低收入人群应该增加工作时长……
于是,最近YouGov做了一项问卷调查:在英国人眼里,对不同收入水平的人们而言,哪些东西是生活必需,哪些则是奢侈。
大约有四分之一的公众认为,靠失业救济金生活的人,如果在水电、均衡饮食上供应不足,也是可以接受的。只有39%的人认为,不论贫富,每个人都应该有一项消遣性爱好,比如玩乐器。只有27%的人认为,每个人都应该负担得起外出吃饭或者酒吧消费。
这一调查似乎印证了这样一个问题:英国经济下行,于是,快乐、放松和满足被视为富人的专属,而较低阶层的生活则只要劳动和生存。
有感于此,英国卫报记者弗朗西斯·瑞安开怼:有一种荒唐的看法就是,一个人没有钱,不是因为可怜的工资,而是Netflix的订阅。
今天的这篇文章就是弗朗西斯·瑞安的大胆发言。
图|《对不起,我们错过了你》
01
低收入人群不配享有闲暇?
这种态度是严峻的,但并不新鲜。正如英国哲学家伯特兰·罗素在1932年所说:“穷人应该有闲暇的想法一直令富人感到震惊。”然而,近年来人们的思想似乎变得更加坚定了。
生活成本危机导致英国可支配收入不平等加剧,最贫穷的五分之一人口承受了最大的降幅,因为他们被迫花更多的钱来支付基本生活费用。与此同时,为了应对日益严峻的经济困难,英国各大部长们不断地告诉民众只要工作的时间更多就可以渡过难关。
当员工们被告知要更努力地工作时,不仅放松的时间变少了,而且也没有更多的钱来支付放松的费用。中低收入者的工资要求被认为是“助长通货膨胀”(事实上,这是因为收入最高的10%的人口袋里的钱更多了)。政府并没有通过对高额利润征税来为社会高层的经济降温,而是通过挤压普通家庭的消费能力来降低通胀。
英国人表示,难怪大家在节假日和外出就餐等方面减少开支。
图|《对不起,我们错过了你》
英国记者弗朗西斯·瑞安认为,人们非但没有反对,反而默默地接受了微薄的娱乐——尤其是对低收入者而言。十年来,反福利的言论和对生活水平的压榨让人们相信,靠社会保障和低工资生活的人应该过着贫穷和无聊的生活。想想看,一些媒体用宽屏电视诋毁福利申领者,政客们坚持认为,如果家庭负担不起每周的购物费用,就应该放弃奶酪三明治。
02
娱乐被视为不努力
在这个福利和实际工资以几十年来最快的速度下降的时代,哪怕是最微小的快乐满足的迹象都被视为低收入者并没有真正挣扎,努力工作的证据。
最近你去过麦当劳吗?那你的工资肯定没问题。有智能手机找工作吗?那你的信用卡可能欠着钱。
图|《对不起,我们错过了你》
这种说法直接把缺乏资源的责任推到个人身上,好像一个人没有钱的原因不是因为贫穷的工资,而是Netflix的订阅。它创造了一种对更荒谬的条件的需求——让批评家们承认苦难;一位患有多发性硬化症的母亲要到每晚不得不盯着白墙吃粥的情况,才能获得残疾补助。你看,多么荒谬!
在这个时代,低收入人群和病人被要求忍受一定程度的痛苦——这是他们的失败所造成的。在这种情况下,民众认为那些拿着最低工资工作的人应该没有电视,并非经济环境的过错——而是他们不够努力工作。或者,正如马修·帕里斯最近在《时代周刊》上所说,领取失业疾病津贴的人能否不只是“坚持下去”,而是去找一份工作?
03
每个人都有权力放松
现在的状况(调查结果的显示)促进了一种“双面生活”,即快乐、放松和满足被视为富人的专属,而较低阶层的生活则是劳动和生存。当然,这是一种阶级偏见,但它也反映了人们对社会期望的普遍降低。在一个家庭生活正常化的国家,基本的生活设施和正常的饮食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人们很容易就会相信业余爱好和娱乐是不合理的要求。不知不觉中,庆祝节日将成为专为高税收阶层保留的特权。
乔治·奥威尔在《通往威根码头之路》(The Road to Wigan Pier)一书中这样描写工人阶级:“如果他们把更多的钱花在有益健康的东西上,比如橙子,并且……节省燃料,生吃胡萝卜,岂不是更好?是的,它会的,但关键是没有一个普通人会做这样的事情。普通人要是只吃黑面包和生胡萝卜,那早就饿死了。尤其糟糕的是,通常钱越少的人就越不愿意花钱购买健康食品。”
90年过去了,这种情绪现在和那时一样真实。但它也指出了另一个问题:社会中有一部分人不认为领福利或低工资的人是“普通人”——他们和其他人一样有创造力、梦想和目标。这不仅仅是因为艺术、文化和娱乐常常被视为不重要,而是因为它们被视为有钱人的领域。富人可以用戏剧、高尔夫和美食丰富自己的生活,而社会上最贫穷的人则被期望连互联网和外卖都没有。
图|《对不起,我们错过了你》
当数以百万计的人都在为食物和汽油而挣扎时,为爱好或社交的权利而争辩可能会让人觉得毫无意义。但所有这些都涉及基本问题。美好的生活意味着什么?如果大部分人都负担不起偶尔的休闲,现代经济还能正常运转吗?如果我们不希望彼此这样,那又说明了什么?
无论是咨询师、还是清洁工,每个人都应该看一场电影,或者和朋友出去跳舞一晚。毕竟,生活不仅仅是面包,还有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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